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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王成接到魏豹的消息时,也正焦头烂额,他刚刚接到太尉韩信的消息,三川守李由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调集了三万人马出轘辕关,取道纶氏、阳人,似乎有意从梁县进入颍川。韩王成正在考虑是不是要向正在家修身养性的张良请教呢,又接到了魏豹退出大梁的消息,急得他直跳脚,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传来了一个坏消息。陈县的章平扑向召陵,似乎想从东路切断他的后路。这样一来,秦军三面夹击,大有将韩国一举歼灭之势,吓得韩王成再也不敢犹豫了,立刻驾车赶往张良的府中。
张良从大梁回来之后,就辞去了司徒之职,不再关心政事,静心在家调养身体。每天不是和共乔弹琴读书,就是自己焚香静坐,再不然就由王祥陪着练练导引术。一个多月调养下来,他的身体明显有了起色,本来有些腊黄的双颊变得红润起来,他的面容本来就长得很柔美,脸色再一好,就更象个女子了。
韩王成的车驾停在门外的时候,张良正弹着琴,共乔闭着眼睛,如痴如醉的坐在对面,不知是沉醉于琴声,还是沉醉于弹琴的这个人。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张良轻轻的按住了琴弦,琴声嘎然而止,共乔也诧然的睁开了眼睛。
杜鱼大步走了进来,冲着张良拱了拱手:“先生,大王来了。”
“大王?”张良很诧异,韩王成忙得很,很少有空亲自到他的府上来,一般是派一个近侍来问问消息,今天这是怎么了?张良抬起头,看了看外面阴沉的天空,忽然觉得有些不安。韩王成这么放下架子,恐怕不是来探望的,而是有急事。他思索片刻,站起身来对面带失望的共乔说:“你先暂避一时,等我和大王谈过事之后,再教你这首曲子。”
“不用暂避了。”话音未落,韩王成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的跨了进来,扫了一眼屋内的琴和香炉,羡慕的笑道:“还是司徒大人悠闲,对美人,调素琴,奏雅音,何其乐也。”
张良淡淡的笑了笑,连忙赶上前去,撩起衣摆就要跪拜。共乔犹豫了一下,也走到张良身边准备跟着拜倒。韩王成连忙双手抚起张良,又对共乔虚扶了一下:“先生请起,夫人也不必多礼。”
共乔大羞,两朵红云飘上了脸颊,曲身一礼,匆匆的退到帷幄后面。韩王成知道她没有走远,只是不好意思,也没有多说,拉着张良的手,还没坐下就急不可耐的说:“司徒,你再也不能这么安闲了,韩国危矣!”
张良大惊:“大王何出此言。”
“唉呀,司徒真是一心修道,不闻窗外事吗?”韩王成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张良,似乎不相信他真的不问世事了。见张良一副茫然的模样,他也顾不得太多,连忙将刚收到的消息说了一遍,最后说:“司徒,我实在是彷徨无计,只好来请你参谋了。”
张良捻着胡须沉思了片刻,看着韩王成略带惨白的脸,沉声问道:“大王有何打算?”
韩王成一摊手:“我能有什么打算?秦军三路来攻,总兵力三十多万,我韩国总共人马不到十万,还有很多是新兵,根本不可能是秦军的对手。就算加上魏豹的人,也不到秦军的一半,这仗怎么打?而且秦军分三路来攻,章邯正面攻击,李由、章平抄我后路,竟似要赶尽杀绝一般,我……我真是无计可施了,只好来向司徒请教。”
“大王想和共君侯合兵一处吗?”张良已经明白了韩王成的用意,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的说。韩王成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他来求张良,当然就是这个用意。上次共尉提议韩魏楚三国联盟,本来是个好事情,可是后来魏投向了项梁,韩刚复国成功就过河拆桥,惹怒了共尉,现在再去向共尉求援,实在是张不了这个口。可不是不向共尉求援,他和魏豹两个迟早要被秦军收拾掉,只有再次和共尉联盟,才有可能与秦军周旋一二。
“大王不用担心,你直接派使者去见共君侯就是了。”张良平静的说:“共君侯是个明白人,他不会不知道韩魏之后,秦军的目标就是他,他一定会来支援韩魏的。”
韩王成一听张良的意思,好象他不愿意去见共尉,不由得急了。“司徒,你也知道的,上次是我们先负了共君侯,三国联盟不欢而散,共君侯愤而退入南阳。现在……现在再去求他,一个使者哪能行?寡人的意思是……是……”
张良苦笑了一声:“大王,你负了共君侯,我又何尝不是负了共君侯?如果我去见共君侯,只怕事情反而不妥。大王,你也不用担心,君侯虽然年轻,可是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不会因为一点私人恩怨影响大局的。”他顿了顿,摇了摇头:“至于我,是无颜去见他的,大王就毋须多言了。”
韩王成见张良态度坚决,一时倒也不知道如何处置再好。他瞟了一眼帷幄后面的裙摆,沉思片刻:“既然如此,那寡人就不勉强司徒了,只是想请教夫人,不知共君侯有何所好?”
帷幄后寂静无声。
张良用眼角看了半晌,轻轻的叹了口气,他向韩王成躬了一躬:“大王,你如果真的觉得不放心的话,就将湛卢送给他吧,他喜欢神兵利器。”
韩王成的脸色顿时僵了一下,愣了半晌,有些不舍地点点头:“也只得如此了。”
第一章 风云再起 第十节 知已知彼
“这就是湛卢?”本来有些爱理不理的共尉诧然,他坐起身,接过使者关朝手中的木盒,打开一看,狭长的木盒里面躺着一柄古朴的长剑,暗黄色的剑鞘上镂刻着简单的夔龙纹,做工精致而简约,剑首上也没有什么名贵的装饰,甚至不如剑下面垫着的丝绸华贵,但是却透着一股大气,让下面的丝绸自惭形愧。
共尉是学工的,虽然不是冶金专业,但是对技术有一种顽固的厚今薄古的观念,再加上到秦末一年多了,见多了青铜的或铁制的剑戟,除了腰间这一口用陨铁所制吴钩能算上得削铁如泥之外,其他的都很一般,刺杀还行,但是劈砍起来却比较容易折断,因此他对所谓的上古神兵不太感冒,总觉得从技术的角度来说,后世的总要超过前世的。但是对湛卢他却很有兴趣,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景仰的名将岳飞曾经拥有过这把剑。古代的名将中,他对抗金的岳飞最崇拜,岳飞的事迹他知之甚详,岳飞的诗词他朗朗上口,就连学拳,也因为形意拳据说是岳飞所创而练得特别用心,作为一个岳飞的超级粉丝,自然也知道传说中岳飞拥有的两大神器:大蛇所化的沥泉枪和这口湛卢剑。
忽然之间,这把名剑居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自然好奇心大起,传说中削铁如泥的湛卢剑就是这样的吗?他顾不上去分析使者的眼神变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准备去取剑,可是伸到一半,又无端的觉得手有些不太干净,连忙招呼道:“取水来。”
一个侍女端来了一盆水,共尉用心的洗了手,又反复擦干净了手上的水,这才恭敬的捧起剑,一手握着温润的剑鞘,一手握着冰凉的剑柄,缓缓抽出了长剑。一抹寒光从缝隙处闪现,柔和的光芒并不刺眼,但是共尉还是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他慢慢的拔剑出鞘,略显粗短的剑身如一泓秋水,散发出阵阵的凉意。共尉略一挥动,杀气森森而出。
“好剑!”共尉赞了一声。
“好剑!”吕释之和桓齮等人暗自赞道。
关朝沉默不语,可是心里却十分不屑。共尉接见他时,并没有什么热情,懒洋洋的坐在那里,连起码的礼节都没有,直到看到了这口绝世名剑,才来了兴趣,可见也是个贪婪之人。看来张良还是对共尉知之甚深,知道什么东西能诱惑他,虽然这口剑是大王的心爱之物,当时逃离新郑时,大王随身只带了这口剑,想不到最终还是没能保住,落到了共尉的手中。可惜啊,可惜。
共尉眼神一扫关朝,虽然关朝非常迅速的换上了一副恭敬的笑脸,可是他还是体会到了那抹眼神里的不屑,他也不屑于和他解释。本来他是对什么名剑不感兴趣的,再好的青铜剑,也不过是青铜剑而已,能好到哪儿去?他喜欢这口剑,只是因为岳飞,虽然历史已经改变,岳飞未必还会出现,可是他还是不能放弃那份景仰。
军人,就得活得象岳飞那样保家卫国,才算个军人。
“你们大王好手笔啊。”共尉从田伦手中接过剑鞘,小心的将剑还鞘,一边欣赏着剑鞘上的花纹,一边漫不经心的说。
关朝不卑不亢:“我家大王说,名剑配英雄,只有君侯如此的英雄,才配得上这口剑。大王如今朝务繁重,难得上阵厮杀,留着这口剑也是暴殄天物。闻说君侯爱剑,故而转赠君侯。”
共尉浅浅一笑:“你家大王谬赞了,我不是什么英雄,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不过,你家大王的心意我领了,不用多说了,请你家大王移兵鲁阳吧,我们在那里和李由一战。”
关朝见共尉直接了当的答应了出兵援韩,倒也干脆,连忙谢过。他行了礼,刚要退下,共尉又叫住了他:“贵使留步,本将有几句话想问,阁下如何方便的话,还请直言,如果不方便,本将也不强求。”
关朝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想不到那么傲慢的共尉还有这么客气的时候,他连忙拱手说道:“君侯垂询,只要我知道的,知无不言。”
“那我就先谢了。”共尉转身向后室走去,关朝跟了上去,走到后院的门口,共尉轻声问道:“贵使可知道我家妹子的消息?她在韩国还好吗?”
关朝点了点头:“君侯,令妹在张司徒身边很好。张司徒如今闭门修道,不问政务,日与令妹弹琴自娱,两人相处甚好。”
共尉皱起了眉头,有些期待的看着关朝,见关朝茫然不解,犹豫了半晌,只好开口问道:“那她可有口信带给我?”
关朝有些诧异,茫然的摇了摇头。共尉失望的叹了口气,埋怨道:“这个丫头,当真是铁了心了,连个口信也不捎来,真是个死心眼。唉,算了算了,多谢贵使。”
“君侯客气了。”关朝恭敬的回道,回身就要走,身子刚要动,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君侯,我听说大王去司徒府上,想请司徒出面向君侯请援的时候,令妹从头至尾,一句话也没有说。”
“是吗?”共尉恍惚有些明白了。共乔当时跟着张良走的时候,曾经说过,她夹在共尉和张良之间左右为难,以后两个人如果要发生冲突,她只能旁观,绝不会帮哪一个去谋划另一个。他叹息着摇了摇头,为共乔的信守诺言感到又好气又伤心,一时站在那里出神,竟忘了招呼关朝。
“君侯……”关朝见共尉发呆,半天也没有说话,轻声提醒了一句。
“呃——”共尉回过神来,有些尴尬,连连拱手,拍着额着说:“惭愧,一时为家妹的事感到头疼,怠慢贵使了。”
关朝笑道:“无妨,君侯兄妹情深,着实令人感动。”
“嘿嘿。”共尉不再多说,引着关朝回了前厅,当着关朝的面发布了准备出兵北上的命令,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