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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慎重为好。”
袁绍既如此说,辛评也不便再说什么,施礼退下,辛毗随后又禀道:“主公已决定将黎阳作为我军粮草囤积、中转之地,此乃重镇,淳于琼将军只有一万人马,一旦有敌来袭,恐难以保全。黎阳,需增派兵马。”
袁绍眼中闪过几丝不耐,他点点头道:“此事我自有考虑。目前官渡战事正紧,还要抽调兵马固守济水南之营寨,可传快马,黎阳附近郡县,能战之兵都征集起来,交给淳于琼将军统领。”
说罢,袁绍自帅案上的竹筒中取出一支令箭,沉声道:“焦触听令!”
焦触抱拳施礼,高声道:“末将在!”
“令你率本部一万五千人马,迅速渡河,在张郃、蒋奇所部协助下,恢复吕氏兄弟之营寨,未得军令,不得后退一步!”
第二日,焦触领一万五千幽州兵渡过济水,直趋吕旷吕翔原先的营寨,张郃与蒋奇皆派兵在两侧掩护,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江东军并没有派出兵马来侧袭。原先的营寨并没有被江东军焚毁,主体仍在,焦触顺利重占营寨,在派出警戒部队之后,全军便开始使用携带来的各种材料,对营寨进行加固。
周瑜得知此讯,笑对贾诩道:“焦触的幽州兵又渡河南来,袁本初中我计矣。”
贾诩用右手一捋胡须,嘿嘿笑道:“此计可称为添油之计,我军凭借地利,不断消耗河北军的实力,高啊,实在是高!”
“自白马始,河北军一路损兵折将,减员至少四万人,吕旷吕翔也算是河北勇将,也已命归黄泉。传令下去,令董袭、黄盖、朱治三位将军,各率所部,集中攻打张郃的营寨!”周瑜轻摇羽扇,神色轻松,自信满满。
张郃所部原有两万人,装备精良,可谓是兵强马壮,在河北征战多年,立下了赫赫战功。可自从南下以来,其部在白马折损了数千人马,这些日子在济水之南大大小小的战斗中也损失了两千余人,现今在营寨中也只余下了一万出头的精壮汉子。
这样的战绩令张郃心中郁结,他清楚地知道,从表面上看,河北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黎阳、白马、延津数个重镇皆很快攻下,如今二十余万大军驻扎在济水南北,破江东军似乎就在眼前。然则,张郃总觉河北军处处被动,大军猬集在此,却无破敌之良策。江东军人数虽少,但装备较之河北军更为精良,士气高昂,将士的战斗力也强过河北军。若是硬攻江东军大营,只怕是己军死伤无数,也未必能胜。若是这般僵持下去,粮道频繁被袭,军中存粮支撑不了一个月,且听闻陈宫所部在青州击败了大公子袁谭,若是其部直入冀州,抄袭己军后路,只恐河北军之军心必将散乱,想要全身而退,绝非易事。
此刻,心头郁郁的张郃只想狠狠地厮杀一番,以泄郁结。当他得知江东军又派出一支部队前来攻营时,精神倒是一振。此番大战之结局如何,是主公和那帮心腹谋士所操心之事,自己身为一军主将,只需率部血战即可,哪怕是死于乱军之中。
自古以来,武人的命运不就是马革裹尸还?
“抬枪备马随我出营厮杀!”张郃厉声下令,不管今日江东军来的是谁,都要叫他有来无回!
第五百三十八章 摇摆不定
汉天佑元年六月三十。
自六月二十日至今,每日,在济水南岸的河北军营寨附近,都有几场厮杀,每日里两军的伤亡人数,至少以两千起计,其中大部为河北军的伤亡数字。
论单兵作战能力,河北军这几年连续攻伐,日常训练也抓得紧,河北大汉身体强健,并不逊于江东军。
论装备,河北军较之江东军则略孙一筹,因为隔了济水的关系,后勤辎重、箭矢都需要自浮桥运送过来,时常遭到江东军投石车的远程袭击,重型的攻防器具自是难以运达,这方面的差距便大了。而江东军在每次攻营之前,都现以大量的投石车先行攻击,当无数磨盘大小的石块自天空砸落之时,尽管准头不够,仍密密麻麻地覆盖了河北军的营地,营寨之中,顿时就是一番血肉横飞,哀嚎群起的情景。
投石车攻击完毕后,便是一波接着一波的箭雨倾泻而下。江东军的羽箭,彷佛总也用不完,总是毫不吝惜地往河北军营寨里攒落,射程既远,精度又准,入肉三分,甚至还有贯体的,前胸射入,后背凸出。
尽管河北军也有准备,各种木板、牛皮、大盾都用上了,然投石和羽箭每日里至少也伤了近千名士卒。而这时,河北军可能连江东军将士的面部都尚未能看清楚。
如此一来,高下立见。
即便勇猛如张郃、蒋奇这样的河北悍将,敢于领一支精锐轻骑出营逆袭,以乱江东军阵形,迫其放弃投石和射箭,却也往往被江东军派出的轻骑所阻截,铩羽而归。
随着河北军伤亡的日益增多,军中郎中救治不及,往往有的伤兵刚刚出了营门,在浮桥上便已死亡,身体都不能送达济水之北,只留一丝魂魄缓缓北去,归于家乡。
十日下来,便是再会鼓舞士气的将领,也无法阻止河北军士气的大幅下滑。战争,是需要胜利的,需要用敌人的鲜血染红自己的军旗,如此,士气方会高昂。反之,则只会不断滑落,直至崩溃。
甚至连张郃这样的主将,其必胜的信念也开始动摇,每日发往袁绍中军的战报里,用词益见悲观。
袁绍自不会坐视不管,前方吃紧了,人员伤亡大,便从中军和两翼不断调出人马,前往南岸支援。即便如此,河北军依然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这十日里,袁绍派出增援的人马已经达到了两万余人,而张郃的营寨里,却依然还只有万余可战之士。伤兵,却是满营。
这十日里,江东军各部轮番来攻,主攻张郃营寨,辅攻蒋奇的营寨,在这潮水一般的攻击下,蒋奇那里还好些,张郃的营寨已经是千疮百孔,四周的木栅栏散散乱乱,望楼、箭塔都被砸毁,便是营寨之中的地面,也是坑坑洼洼,难寻大块平坦之地。
每日里除了组织兵力死守营寨,出营逆袭外,张郃还得不断地巡视营寨,安抚伤员,一双眼睛早就熬得通红。表面上镇定自若,张郃的心里却悔恨不已,早知如此,还不如力劝主公将大军集结,全力一攻,免得受这种窝囊气!
激战之余,张郃却发觉江东军有些异样。战至最惨烈之时,自己的营寨有些方向已经无力防守,其大可以派兵突入,夺下营寨,然江东军却突然鸣金收兵,井然有序地撤了回去。张郃一面焦急地派人加固营寨,一面却也想不通。
江东军到底是想要做什么?莫非其意图就是这般消耗我军兵力?若是如此,还真不若全力一攻罢!
为此,张郃连写了几封密信,遣心腹送到袁绍案前,其意昭然,就是劝袁绍速下决心,领大军渡济水,与江东军全力一战!若是拖延下去,一则粮草有接济不上之危险,二则如此不断地往南岸增添兵力,只是提供了被江东军借机消耗的机会而已。
张郃之密信,本无责怪袁绍派兵突出济水南岸的决定是败笔之意,却让袁绍感觉非常不爽。身为大军主帅,统一协调各部,运筹帷幄,其肩上之责任,岂是你一个区区军将所能领会?
尽管如此,张郃的意见还是引起了袁绍的重视,毕竟这些日子里,河北军又折了两万余人马,而江东军的损失似乎连其一小半都不到。战损的数字可以说话,无论如何,这些天下来,河北军是吃了不小的亏。
袁绍的决心开始动摇起来。
若是继续这般下去,似乎也不是个办法,江东军占有地利,有数百架投石车和用不完的羽箭,徒增河北军的伤亡。
可若是仓促间发动大军攻江东军营寨,面对周瑜早就布防好的营寨,胜算又有几何?
有一种诡异的感觉突然自袁绍的心底浮现而出,也许……这次南下作战,与周瑜决一死战,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这是袁绍从未有过的感觉,自从洛阳奔出,渤海太守任上做起,组建关东联军讨伐董卓,吞并韩馥的冀州,北伐公孙瓒取下幽州,再攻下并州和青州,一路行来,袁绍都是自信满满,大有天下握在手中之感。即便是面对曹操这样的狠角色,在“挟天子以”的威势之下,袁绍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这次彷佛是上天在冥冥之中提醒他,你做错了!此战必败!
有些心烦意乱的袁绍急忙召集帐下众谋士前来议事,这一回,郭图、辛评等人的态度倒是空前的一致。似此等添油战术并非良策,江东军占有地利之优势,各部轮攻,以消耗我河北大军实力。当今之计,当速下决心,全力发动进攻!
在众人的建议之下,袁绍终于下定了决心,不再向济水南岸增派军力,立刻召集各部将领,加速做好攻坚的准备,三日后,便要发动全力一击!
就在众人商讨此事快要结束之时,突有一名袁绍的亲卫神色焦急,匆匆进帐,单膝跪地,沉声禀道:“禀大将军!许攸许攸他逃跑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许攸出逃
官渡东北二十里处。
一条并不宽阔的河流弯弯曲曲地顺着一座小小的山梁高低不平地行走着,河的两岸则是一片片杂乱的灌木丛。
夏季的林木都是深绿的颜色,灌木丛也在生机勃勃地生长着,足足有一人高。此刻,却有一名身材瘦削、中等个子的中年文士神色紧张地趴在一片灌木丛之中,为了更好地掩护自己,他脱去了浅色的长衫,只穿着浅绿色的短衣,隐在一片郁郁葱葱之中,确实很难发觉。
在那文士的身后,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裹躺于地面上,里面显然都是值钱的物事,自是那文士的最爱。不过,此刻他却丝毫也未关注那包裹,而是频频向外探望,一双小眼里透露着惊惶和恐惧。远处,一阵阵急骤的马蹄声越来越响……
片刻之后,在那文士的视野中,几十名铜甲骑士沿着河岸两旁的小道疾驰而至。鲜亮的盔甲、锋利的长戟、狼虎一般凌厉的眼神,人未到,浓浓的杀气便已在空气中弥漫了起来。
为首的一名骑士突然举起右臂,示意众人放缓马速,在铜盔之下,是一张方方正正的脸,饱经风霜的五官之中,一双虎目左右逡巡,目光尽落在河道旁一丛丛的灌木林中。
一名侍卫模样的铜甲军士催马几步,大声道:“高将军,适才在不远处发觉了那叛贼的坐骑,右后腿扭伤,伏倒于地,想来是那叛贼弃了马,仓皇而逃,必定逃不远,也许就隐在附近的林中。”
那侍卫声若洪钟,其话语就连躲在远处灌木林里的文士也听得见,他的身体一个哆嗦,一双三角眼随即转到高将军身上。此人,他却认得,正是袁绍帐下亲卫队队长高览,武力超人,与颜良、文丑、张郃并称河间四将。
高览口中“吁”的一声,猛地一带缰绳,胯下枣红色的战马非常听话的立刻停下了步伐,显见其马术之精。
“许攸家人犯法,主公本不追究于他,谁知他却欲投敌,此举实难饶恕!”高览的声音里略有些低沉,平日里他与许攸关系不错,两家还有些远房亲戚的关系,许攸家人被逢纪所抓,他本也愤愤不平,同情着许攸。此次袁绍令他领军来追杀许攸,他虽不情愿,也只得硬着头皮率几十名得力部下赶来。
“大家伙下马,四处散开,留两人看守马匹,其余人等皆去周围的灌木林中搜搜!记住我要活人!”高览说罢,第一个下马,拔出腰间的宝剑,直直地向着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