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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么办呢?”顾老琢磨着这事儿,当他的目光落到一份小报上连载的官场小说上,看到里面主角跟对手斗智斗勇的时候,突然受到了启发,顿时就有了主意。
“你同意不再追究顾兵的事情了?”钟离妤有些讶异地问道。
刚才叶开一回来,就给市纪委的杨顺馨副书记打了电话过去,示意她不需要再整理关于顾兵的材料,因为这个跟市钢厂左世昌一案的关系不大,另外又指示她对左世昌一案尽快结案,根据情况移交司法机关,追究刑责。
接着,叶开又打电话给自己在澳大利亚那边儿的人,表示可以放开对顾兵的控制,让他打电话报平安,不过完全自由的话,要等到河东这边儿的局势稳定之后才行。
钟离妤就在一旁听着,对于叶开的反应有些好奇。
因为在之前叶开所表现出来的架势,完全就是要跟顾城背水一战的,可是现在居然就偃旗息鼓了,不能不让人生疑,难道是说,连叶开也受到了不得不妥协的巨大压力?
“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顾城妥协了,而且做出了巨大的让步。”叶开对钟离妤说道,“为了河东省的整体大局着想,我放他儿子一马,不再追究这事儿了,也好让顾城顺利地完成权力交接,彻底退下去。”
“最近河东省这边儿的事情,让人有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搞政治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事情。”钟离妤摇了摇头道,然后又问,“你不是一向都追求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吗?怎么也搞起这种幕后交易来了?”
叶开一听,顿时就笑起来了。
这些话他以前确实说过不止一次,而且在圣王新区工作的时候,也一直是按照这个原则来做事的,所以在圣王新区里面的各个机构,办事效率都很高,干部队伍们也都比较廉洁,政务公开搞得非常好,在他离开之前,就已经成了国家在这方面政策的试点单位。
如今叶开来了河东省还不到半年,钟离妤就看到他开始搞这些幕后交易了,不能说不感到惊奇,难道说叶二少也被河东省的政治环境给同化了不成?
钟离妤完全有理由相信,在经过了临河大桥人车坠桥案之后,叶开完全可以借势在河东省横扫一大片,比如说强势把顾城给拱下来,相信中央为了安抚叶开,安抚老叶家,也不会有什么人跳出来说这事儿做的不妥。
但是叶开主动接受了顾城的妥协,就让她感到好奇了。
“不管是怎么样的斗争,最后都是要以妥协收场的,所以当官的至高艺术,就是善于掌握最适合妥协的时机,通过斗争和妥协来获得最大的利益。”叶开对钟离妤解释道,“如今顾城主动退下去,对于河东省的干部队伍稳定是有很大的好处的,在避免了一次大的斗争之后,岳山书记可以很顺利地实现中央意图,我能够不动刀兵就甩掉一个对头,干部们能够安心工作,老百姓们能够安稳度日,可以说是多赢的局面,你说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原来如此,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儿明白了。”钟离妤立刻就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古人说,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看来你好像是做到了。”
“马马虎虎吧,如果不是顾城突然放手,我肯定要付出很大代价的,下一个岗位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叶开回答道。
如果两人死斗到底,那么最终的结果不论如何,叶开都是一定会离开河东省的。
三月底的最后几天里,河东省的最大新闻,就是日华友好协会在副会长鸠山木夫率领下,对河东的一些贫困地区进行了慰问,同时赠予了价值数百万美元的捐助物资。
除此之外,代表团的商界代表们,还对龙城市的商业环境做了考察,有人投资了两处酒店,还有人投资建设了一个服装城,算是比较大的项目,投入资金都在数千万人民币,至于其他一些小打小闹的就不值得一提了。
当然了,相对而言更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经过了艰苦谈判,小野财团终于同市钢厂达成了合作计划,由小野财团投资一百五十亿日圆,在市钢厂新区建设一条现金的特种不锈钢生产线,主要生产一些医疗级不锈钢产品,填补了国内空白。
这一次,小野财团的条件就宽松多了,没有提那么多的附加条款,很快就达成了协议。
促成他们这么快结束谈判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叶开又让人放出了风声,说经过他的努力调解之后,华东神韵基地的妤总终于放弃了原先要撤销订单的决定,答应继续跟市钢厂方面进行磋商,商定好购买的项目清单。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小野俊男就立刻指示谈判团代表尽快签字,为此又放弃了几个纠缠不清的条款,匆匆答应了市钢厂方面的要求。
省电视台和市电视台都派来了庞大的阵容,参加小野财团和市钢厂的合同签订仪式,倒是华东神韵基地跟市钢厂之间的订单合同签署仪式要简单得多,也没有公开报导。
在一片闪光灯下,大家就发现日方投资者的脸色并不是很喜悦的样子,联想到上一次的谈判横生枝节,差点儿就彻底破裂的事情,记者们的心中就有数了,这一次小野财团肯定是没有得到他们预期中的结果。
但是无论如何,这都是市钢厂的一件大事,有了六亿元的订单合同,有了价值过亿美元的新项目技术投资,市钢厂必然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跻身于国内钢企前三了,这家历史超过了七十年的老钢厂,终于赢来了复兴的前兆。
省里面对于这一次的事情非常重视,除了市里面的领导之外,省委岳山书记、省委顾城副书记,还有省委、省政府的一些重要成员,都出席了签字仪式,这也是龙城跟日方财团签订的第一项价值过亿美元的重要合同。
作为在这一系列事件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的叶开,并没有走到台前来,就在省里领导们笑语宴然地举杯庆贺的时候,叶开已经离开了龙城。
当然,这不是说他离开了龙城市纪委书记的工作岗位,而是因为上面有了新任务,要派他出去公干了。
第688章 在火车上
“咣当……咣当……”
从龙城开往凌城的火车上,整节车厢最多只坐了额定人数一半儿的乘客。
最近不是运输高峰,国内的人还没有养成出游的习惯,所以只要不是春运期间或者是学生开学放假期间,火车上的座位都不是很紧张。
叶开在普通硬座上呆了一会儿,透过车窗看了看,就看到一行行的树木倒飞而去,旁边儿的一条河流蜿蜒并行,偶尔也能够看到河面上有人划着小船撑着长篙不知道在捞些什么。
龙城往北,天气基本上相差不大。
只不过抬头往天上看过去,就会觉得云层比较低,感觉心里面有一些压抑。
据说如果再往北一些,到了大草原上之后,那些云层就好像压在头顶上一样。
叶开心中似乎有一些感触,心说怪不得大草原上的人几乎都长了一副好嗓子,一方面是因为草原辽阔,大家通讯基本靠吼,另一方面或许也跟这天穹的压抑有些关系,让人忍不住要大喊起来,纾解一些心中的烦闷。
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情形,反正叶开觉得自己如果长期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中生活的话,肯定是受不了的。
“叶总,餐车那边儿有午餐了。”这时候,有人过来喊叶开,正是他的警卫李海。
叶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这一次出来,却是带足了六名警卫。
虽然他不是这么喜欢被人全程跟着,可是自从出了上次的意外之后,家里面就对他的安全很不放心了,老爷子下了死命令,六名警卫是必须保证的。
前一阵子在龙城,叶开基本上都是深居简出,这也是为了安全方面的考虑,当然也不排除他不愿意带着这么多的警卫招摇过市,毕竟市委书记也没有他这么牛逼,能够动用来自于中警局的高手,充当自己的私人保镖。
说起中警局的警卫,素质那是相当高的,就像是岳山这样的封疆大吏,也就能拥有两名而已,这已经是非常难得的待遇,普通的副省级干部,当然是没有这样的待遇的,更不要说叶开这种正厅级干部,其实他连配备警卫的资格都是没有的。
严格地说起来,只有到了副省部级以上,才能够入得了高层之眼。
临走的时候叶开跟警卫们有约定,凡是有人的时候,一律喊他叶总。
这个称呼是比较低调的,不会让人产生什么复杂的联想。
最近这些年来,国内经济发展的速度是比较快的,人际关系和人际交往方面也有很大的变化,满街都是拎包儿的老总,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了,因此喊他叶总,是比较合适的,毕竟现在一个县里面的小公司领导,也敢叫总经理的,五六个人开个皮包公司,那也是总经理。
因为这一次出来的时候比较急,上面又特意交待他要低调行事,因此叶开算是轻车简从,只带了自己的警卫人员,市纪委的人一个也没有带过来,而是让他们乘坐次日的火车前往凌城,等到了地方之后再行汇合。
隔了两排座椅,那里有几个人正在高谈阔论,声音挺高的,就飘到了叶开的耳朵里面。
“不是跟你们吹牛,在凌钢没有我办不成的事情。”一个略带一些江南腔调的口音,正在自我标榜。
“切,我就不信,我想要用出厂价搞两车皮钢材出来,你也能办到?”果然有人对于他的大话,有些不屑一顾。
“出厂价就不要想了,加价五个点可以给你搞到,不过你得去自己拉货。”江南腔调的口音说道。
“你还真能搞到货源啊,最近他们厂的钢材可是比较紧张的。”对方听了,有些惊讶道。
“我跟万保民是发小儿,你说我能办到不?”那个江南口音洋洋得意地说道。
“万保民是谁?”对方问道。
“万保国你总知道吧?”江南口音问道。
“万保国是谁?”对方继续茫然。
“凌钢的采购部经理万保国啊?!你连他都不知道,你还做什么凌钢的生意?!万保民是万保国的堂弟,两兄弟关系很好。”江南口音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要买钢材,应该是直接对他们的经销部吧,关采购部什么事儿?”对方不解。
“万保国是邵江平的小舅子,这个你自然是不知道的,你不会连邵江平也不知道吧?”江南口音问道。
“邵江平邵总啊,我当然听说过,凌钢的老总,那可是大人物,正厅级的干部呢,听说都不归我们省里面管,人家是央企干部。”对方终于表示听说过了。
江南口音就说道,“你要想打通凌钢的关节,自然得走通邵总的路线,但是邵总一向洁身自好,不搞这些琐碎的事情,倒是他小舅子万保国为人比较圆滑,也好说话,只要你有钱,能够说动了万保国,事情就好办。”
“哦,我明白了,你跟万保国的堂弟是发小儿,自然能够走通万保国的路子,然后别人都要给万保国面子,因为他姐夫是邵江平邵总,这么一来,在凌钢就畅通无阻了。”对方终于恍然大悟道。
“没错儿,所以我才说,在凌钢没有我办不成的事情,当然了,你也得花相应的代价才行。现在这个年头儿,没有钱是办不成事情的,有了钱,什么都好说!”江南口音说道。
叶开听了,不由得有些好笑,没想到在火车上,还能够听到这样的事情,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这个万保国兄弟俩跟邵江平之间的关系,却是很容易就能够查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