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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王忙着追问黑罗刹的底细,王丁泰低声解释,那边仲裁席上已宣布了鹰王一门的是乔老夫人!
大家都为之一怔,弄不清楚乔老夫人是谁?
等到乔老婆子走了出去,显著小脚,摇摇晃晃地上了台,大家才知道是天桥的乔老婆子,不禁哑然失声。
古拉却感到十分气忿地道:“岂有此理,本座乃天太宗主法王座下首席弟子,你们却让个瘟老婆子来戏弄咱家!”
乔老婆子腋下夹着一根捣衣棒,粗如小臂,长不过两尺,黑黝黝的,听了古拉的话后,伸手就是一杵。
敲在古拉的光头上,发出了很清脆的“咚”的一声。
然后她翻起白眼骂道:“瞎了狗眼的混帐秃子,你敢瞧不起老奶奶,老奶奶虽不出名,却是鹰王府下帖子请来的宾客,照规矩填表报名出场,你敢狗眼瞧人低,出言无状,该打!
该打!
口中数落着,乔老婆子手下却没停,一连五六杵,打得古拉连连后退,连还手都没办法。
仲裁的冯紫英连忙道:“老夫人,请等一下动手,还设宣布开始呢!”
乔老婆子道:“我知道啦!所以手下没使劲儿,否则这小子早就脑袋开花了!”
古拉挨了七八棒,退到台边上了,他一身气功没放,倒是没有受伤。但是却疼痛万分,闻言勃然大怒道:“打都打了,还罗嗦个鸟,开始,吃佛爷这一拳!”
他徒手进招,拳大如碗,拳出如风,劈面就是一拳。
乔老婆子向下一蹲,木杵又啪的一声,敲在他的足踝上,这一击相当沉重,古拉哇哇痛吼,抱着脚蹲下来。
乔老婆子笑道:“想不到这颗狗头还真给实,老奶奶的手酸了,懒得再打,你给我下去吧!”
古拉被打昏了头,一声虎吼,猛扑了上来,张开了双手,想抱住对方,用摔角的手法来制服对方。
乔老婆子轻轻地一闪,木杵又在他的膝盖上一敲。
古拉的右腿一屈,又酸又麻,再也无法用力,收势不住,一直冲出台缘,咚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摔在台下。
四周爆起一声如雷的喝采,谁都没想到这个天桥卖艺的老婆子,竟有如此惊人的技业呢!
她的出手并没有精招,却就是一个快,一个巧,而且很重!
古拉的一身硬功相当扎实,她上来不问青红皂白,一顿乱棒,打得对方晕头转向,方寸大乱。
以后古拉出手已经没什么章法,一身本事都没使用,只挥出了一拳,就被打下了台下去啦!
他自然不服气,吼着还要上台,冯都统在台上金锣一鸣道:“鹰王府胜!大师不准上台了!”
古拉逞强还待硬上,那边的嘉音已厉声道:“没用的东西,滚回来!”
古拉不敢违拗师尊的命令,只有怏怏地回去了。
冯紫英问道:“老夫人是否还有意继续领战!”
乔老婆子连连摇头道:“不了!不了!谷平是我干儿子,老妇是因为他闯了祸,不得已才被他拖来卖老命的,好容易捞了一场,得意不可再往,老妇告退!”
冯紫英恭敬地施了一礼道:“那自然是随老夫人的意,反正老夫人还有一次登台的权利!”
乔老婆子还是摇摇晃晃的下台回到这边座上;这次可不同了,每个人都起立恭贺向她致意。
王丁泰恭一恭身道:“前辈的降龙杵虽然减了尺寸,但火侯精练,尤胜往昔,实在令晚辈倾服!”
乔老婆子瞪了谷平一眼,谷平连忙道:“干娘!我可没泄您的底,人家王老爷子早年见过您!”
王丁泰道:“是的,三十年前,晚辈初出道,在邯郸曾见前辈以一杆降龙杵,击败关中八怪。
那一战风云变色,四海震惊,晚辈心折无限,只可惜日后前辈就远避人世,再也听不到前辈的消息。想不到今天又重睹前辈英风。”
乔老婆子轻叹一声道:“老妇年轻时气盛,双手染满血腥,仇踪遍及天下,不知不觉地避仇,在天桥过了二十来年安静的日子。
想不到今天又被拖了出来,那一份安静的日子又要过不成了,这都是小平那个小子挑的。”
谷平笑笑道:“干娘!这可是我干儿子的一片孝心,您跟干爹都是一大把年纪了,何必还要刮风下雨的去卖艺呢?平儿以前受您指点的那几手,勉强有了点好处,又娶了媳妇儿,正想接您两老人家来享享清福呢!”
“放屁!你小子攀上了高枝都好几个月了,怎么没想到我们老两口儿,出了事情,才又找到了我们!”
谷平道:“那您可冤枉平儿了,两个月前,我就在王府西街为二位老人家买了所宅子,正在整修,连房契都给了大妹子,不信您可以问她!”
老婆子笑道:“我早知道了,金花那丫头没事就跑得不见人影,原来就是去看房子,要不是你小子还有点良心,你就是叫人打扁了,我们也不会管你的事儿。你小子也不正经,教你练功夫,你总是躲懒,就那么几手三脚猫功夫,居然敢在京中闯字号了。”
谷平笑笑不说话,这时鹰王也过来道谢,他礼貌极恭,却不多话,恭恭敬敬地道了劳,又恭恭敬敬地离开了。
乔老婆子道:“这位王爷倒是很懂得作人,他若是喋喋不休,我们两个老人家一定拨腿就走。我们就是最怕跟豪门牵扯,但看王爷他这个样子,我倒是不好意思了,看来还得为他出点力。”
说着,对方又推出第二个应战者,却是个瘦小枯干的老年番僧,自报名为枯木,请战乔老婆子。
谷平道:“这位王爷是个脚色,到现在为止;我对他还是莫测高深,不过他对江湖人,倒还客气!”
鹰王着人送个小字条过来,谷平看了皱眉道:“这老家伙很难缠,卓锡在西藏边疆的天龙本院,一直都在清修,最近才来到了京师,算起来他的辈份是极高,还是嘉音大师的师叔!”
乔老婆子道:“你是怎么弄的,早先你不是说没什么高手吗?
怎么一下子冒出来都是些难缠的人?”
谷平道:“这个番僧来得很秘密,才到了几天,王爷也是不久前得到的消息,这张字条他刚接到就转给我了!”
他取出字条,还是写给鹰王的,字条大概是他们在瑞祥家中的耳目偷偷着人送了出来的。
上面叙述枯木的来厉,只知道他的功夫极探,却不知道深到什么程度!
王丁泰道:“嘉音已经有天下第一高手之称,此人为嘉音的上辈,必然更为准缠,这要派谁出去呢?”
乔老婆子道:“实在没办法了,只有老婆子再出去了,好在我已退出江湖,不在乎虚名的,了不起输给他一场,让他扳平好了!”
上官玲一直在陪着她邀请来的两个人,坐在一角聊天,这时她自动地过来,看过了那字条。
上官玲笑笑道:“叫快口张去试试好了,他的本事自成一套,不敢说必胜,至少不会叫人讨了好去,拳脚上输了,他骂也能骂回来!”
谷平慎重地道:“浑家,张师傅的铁板快书我常听,但不知他另有绝技,不过你得慎重一点!
别使咱们对不起朋友,看这老和尚阴沉沉,似乎不怀好意!
他们首场失利,又丢了一次人,这一场派出这样一个人,出手必凶,大概是不想叫我们全身而退!”
上官玲微笑道:“我知道,没关系的,快口张一张口从小就阴损缺德,几十年来没改德性,不知开罪了多少人。若不是他能挨,早就被人揍扁了,他有一门挨打的本事,再重的手法下也能保住性命,跟另一个邢老陕儿一样!我们若不是居心求胜,不妨用他们两个人出去混混,正好叫人家给打下台来,却不会出人命!”
谷平听她如此说了,毫不犹豫就填了单子,冯紫英报出的名号,快口张的大名张晓堂,可是无人知晓。
等他拿了一付铁板上台,左手居然还执着那把小茶壶,不禁引起哄堂大笑,心想鹰王府今天怎么尽找些天桥的人物来了。
但天桥每多卧虎藏龙之辈,高人隐士,潜居其间的不少,有了乔老婆子的例子,大家也没小看他。
枯木毕竟是个修为有素的高僧,他只是对快口张一合什道:“多谢施主慈悲。”
快口张却哈哈大笑:“老师父太客气了。该是在下多谢老师父慈悲才是!在下乃是吃开口饭的人,这些年口没遮挡,不知造下了多少口孽。自知不得善终,有个算命的替我算过命,说我会被狗咬死,那有多受罪呀!今天若能在老师父手中超渡,免了我狗嘴之灾,我不知会如何感激老师父呢!”
枯水仍是平静地道:“请问施主要如何赐教?”
快口张笑道:“老师父,咱们上来是较量的,最好还是老师父自己划道,若是要我出题目,那老师父是准输无疑,在下可不想占这个便宜!”
枯木道:“无妨,但凡是施主提出的条件,老纳应奉陪到底!”
决口张道:“这可是老师父自己说的,在下最拿手的就是说书,咱们来赛一段铁板快书如何?”
四周一起大哄,身为仲裁的冯紫英也道:“张师父,这是较武擂台,不能开玩笑的!”
快口张笑道:“我可不是坚持要比说书,只是那是老师父客气,叫我划道儿,我当然要选自己最擅长的……”
冯紫英皱眉对枯水道:“还是老师父出题吧!”
枯水合什道:“出家人戒打诳语,既然请张师父出题了,怎可出而反而呢?他要比赛说书,老衲自然奉陪,不过老衲口齿笨拙,只会说一些我佛宏法降魔的故事,不如张施主来得动听而己!”
这个老和尚居然同意比赛说书,实在大出众人意料之外,连快口张也怔住了道:“老师父真要比赛说书?”
枯木认真地道:“是的,佛门弟子以宏扬佛法,济世普渡众生为宗旨,施生说书,开扬忠孝节义,劝世行善,同样都是功德,拿来比赛,倒是别具意义!”
快口张才知道他不是开玩笑,忍不住问道:“可是这胜负要如何分呢?”
枯木道:“老衲说法,施主说书,同时开始,当谁能把一段说完,就算是谁赢!”
“这不是太容易了吗?”
枯木道:“是很容易,但老衲遇上几个恶性重大的魔头,用佛法的故事去打动他,他则以魔音相抗,结果都是未等老衲念完终篇,他就认输宣告不敌了!”
快口张道:“原来老师父是要以音响攻敌的心功相较!”
“这可是施主自己提出的方法,再者我们倒底不是真的来比说法说书的,总得加点别的东西!”
快口张想了一下道:“我这是多言买祸,自己招来的麻烦,天龙伏魔禅唱乃是武林绝学,我怎么比得了!”
“施主如果认为不妥,另换他途也可以!”
快口张坚决地道:“不!我虽然比不上老师父德高望重,但也是个宁折不曲的臭脾气的人。我若是再提用别的方法比赛,不用比就是输了,说什么我也得撑下!只是我在说书时,一向很不规矩,喝茶放屁,铁板乱挥,不雅得很,还请老师父多多包涵!”
这意思很明显,他在说书中还有夹杂其他功夫。
枯木却不在乎地笑笑道:“无妨,吾佛降魔时,并没有限制对方不准动手,全凭怫法无边,施主若认为必要,拨出刀来,砍下老衲的首级都行!”
这个老和尚一直都是平平板板的,没有一点表情,直到此时才流露出一丝笑意,因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