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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云厉声道:“秦红,你还要火上加油,挑拨沙大侠吗?”
秦红道:“事实摆在眼前,还用多解释?”
沙成山恹恹的垂下双臂,他不再开口了……
不错,秦红的话一语中的,一语道破对方的真正企图。
是的,方宽厚的毒瘾发作,人已变得只余一口气。
此番去少林寺,虽说可以用“八笼蒸石大法”祛除他体内之毒,但也不能保证他以后不发作。
也许取下沙成山的首级,或可换来秦百年的药。退一步想,能再换得这种毒药以维持平常体能,也比现在这种惨状好得多!
此刻,方宽厚有此想法,而且已是迫不及待!
智上又何尝不作此想?
只是他是出家人,只能把这话放在心中。在方宽厚失去理智吼叫时,他连忙点了方宽厚的昏穴,以掩饰他们的企图!
熊霸天与左长庚二人没把握砍下沙成山的人头!
但他们的心中却不能不想,至少,他二人也决心把秦红留下来,以逼使秦百年用药换回女儿!
当然,沙成山一开始就把事情看穿了,但说至最后,仍然免不了一场血腥搏杀,于是……
于是他不再开口了!
江湖上的事情,有时候一场搏斗结下不世之仇,有时候又全靠一场拚杀把一件纠葛摆平!
沙成山瘦削的面孔上挂着无奈,无奈中有着忿慨!
往往一件十分有理的事情,被人说得毫无理由可言。什么是公道,什么又是道义,便只有武力来证实了!
智上大师一顿手中禅杖,冷冷的道:“沙施主,江湖上任何一件事情,固然要替自己想,但多少也得替对方想想,哪怕是替对方想上一点点,也说得过去,怕的就是只为自己而丝毫不为对方想!”
淡淡的,沙成山道:“大师所何指?”
智上大师道:“我们不难为沙施主,但却要秦姑娘留下来!”
沙成山摇摇头,道:“立身江湖,信誉第一,秦姑娘是一定要送回狮头山的!”
他一顿,又道:“如果各位谅解,我可以放弃一万两银子,换取秦百年的解药送上!”
沙成山的话甫落,熊霸天已吼声骂道:“娘的,休得故示大方,老子们不承你的情!”
左长庚也重重的道:“留下秦红,放你走人!”
沙成山冷冷的一晒,道:“我是仁至义尽,你们成心要杀,再说便是多余了!”
空气中隐隐然有血光浮动,迷蒙里好像有鬼魅闪现!
这是扣人心弦的一刻,令人窒息,也是干涩与死寂的无奈时候,连呼吸也浓浊起来!
这大概就是“山雨欲来”前的宁寂吧!
沙成山把身子刚刚移向五丈外的一片草地上!
左长庚的动作真快,鬼影子似的已到了敌人的头顶,长把双刃大刀已打着劲旋旋上了敌人的头顶!
沙成山立刻双肩闪晃,他右腕猝翻,一篷晶莹如冰的冰芒便闪击上去!
仿佛冰球之炸裂,带着参差的光焰流溅迸射,一刹之间,便又复归幻灭!
左长庚的身子侧翻三个空心筋斗,呼的掠过那片极光而往地上落去!
左长庚的身子刚落下来,熊霸天已铁塔也似的左手勾着牛皮盾右手的双刃斧暴砍上去!
连沙成山也相当惊讶,因为熊霸天的左手已折,如今套着钢钩,怎还会勾着那个牛皮盾?
想归想,沙成山的身法却快得出奇,他右足上扬,原地一个空心筋斗,巧妙的闪过熊霸天的一斧,人已到了敌人的身后!
于是,牛皮盾暴旋回砸,呼轰着回罩敌人。就在此时,熊霸天已以两件兵器——双刃斧与钢钩疾往敌人杀去!
另一面,左长庚双手端刀,暴喝如雷的一记平杀,生生堵住沙成山的退路!
智上大师看得真切,精钢禅杖已盘打在沙成山的头上三尺之地!
这是绝妙的搭配,极巧的围杀。显然这师叔侄三人的默契已到了心心相印之地,不谋而合之境!
沙成山的身形突然疾缩,人已矮了三尺。只见他右臂圈缩中,一声暴喝:“双星伴月!”
一百二十一刀已凝聚在空中不即消失,一百二十一条纵横交织的流电光雨,狂溅开来!
好一阵密集的火炮声,金铁撞响便急骤的敲进人们的耳膜而又激荡着人心!
半空中,智上大师的身形左右飘闪——飘闪在碎芒与散飞的破布血雨中!
左长庚拖着无法举起的双刃长刀往斜刺里撞去!
他面色煞白,双目冒火,吐气有声的怒视着那片尚未消失的毫光冷芒,血,在他的背后往下流——一条线的往下面流!
熊霸天钢钩按在右肩头,那儿正往外溢着血,他似是不信邪的仍然虎吼怒骂连声……
沙成山并未受伤,但他肩头上的旧创,却因他的过度用力而又裂开来,痛得他有窒息的难受,然而他却咬着牙苦撑着!
高手过招便是这样,一旦临到要命关头,也就是胜负将分之际,那一刻的来临,往往会出人意料的快!
现在,秦红在篷车上叫道:“沙大哥,借此机会杀了他们!”
那面,方小云跃下篷车沉声道:“秦红,你休仗沙大侠为你撑腰!想杀吗,来吧,方小云这里候教!”
秦红愤怒的一咬牙,道:“你不配!”
沙成山仍未开口,他缓缓的走向方宽厚。方小云急急横身拦住,道:“沙大侠,要杀你先杀我!”
摇摇头,沙成山道:“我想证实一件事情!”
方小云道:“什么事情?”
沙成山道:“真的是秦百年要我人头?”
方小云道:“我爹刚才已经否认,更何况他现在昏睡过去了!”
就在这时候,智上大师拖着禅杖撑起身子,道:“沙施主,几月不见,你竟已把‘正果老人’的‘银链弯月’最厉害的杀招习会,令老衲大感意外!”
沙成山淡淡的道:“从招式上,大师当知我心,也就不用我再多言了!”
点点头——头上有血滴下来,智上大师道:“不错,老衲十分清楚,你的那招‘双星伴月’,当今江湖之上,怕很难有人躲得过。我三人能刀下幸存,是你刀下留人。然而,老钠必将你这招杀着带回少林寺再加演练……就如同上次你施出的‘寒江月落’一般!”
沙成山这才明白,原来他三人敢于搏杀自己,是因为已洞悉了自己的那招绝活——寒江月落,所幸自己在紧要关头施的是“双星伴月”!
淡淡的一笑,沙成山道:“好,沙成山等着那一天的来临,倒要看看三位是否能化解我的‘双星伴月’!”
秦红又吼道:“沙大哥,何不下手杀了他们?留得他日找上你,多麻烦!”
熊霸天喘着大气,道:“沙成山,这是你再一次放老子身上的血,熊大爷不会轻易忘记!”
沙成山道:“姓熊的,可知我为何仍留你一条命吗?”
熊霸天一怔,沙成山道:“我敬你是一条汉子!你能为同门师兄两肋插刀,你没有该死的理由。当然,我们彼此也无深仇大恨!如果有,那也是造化弄人,沙成山无可奈何!”
左长庚重重的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放屁,姓沙的,你给老子好生等着,血债当然要血还!”
秦红立刻叫道:“听听,听听,沙大哥,你一心想修行,别人一点也不承情,何苦?”
沙成山摇摇头,道:“我相信他们也是受害者。等我把暗中那个阴谋者揪住,眼前的敌人必将转而成为朋友。秦姑娘,你以为呢?”
他的话声不高,但在场的人都听得很清楚!
智上大师喧一声佛号:“阿弥阳佛!善哉!善哉!沙施主,我们后会有期!”
沙成山缓缓的走到篷车前,秦红突然一惊,道:“血!”
沙成山重重的看了秦红一眼,秦红立刻捂住嘴巴!
那面,方小云没听懂秦红话中含义,她匆匆的替智上大师三人敷药止血,且幽幽的看了沙成山几眼!
上得篷车——吃力的上到篷车上,秦红立刻对沙成山低声问:“我没见你受伤……”
沙成山沉声道:“走!”
秦红不敢再多言,抖起缓绳一声吼:“哈!”
两匹健马拉着篷车便往南边驰去!
沙成山十分注意对方赶车的大汉,见那大汉一直没有动静,这才放心的爬回车内!
拉下车帘,沙成山急忙把张大夫的灵药敷上伤处!
他心中嘀咕,这次被“怒黄河”拼命扎中的一叉,几乎扎到胸腔,看来必须要转往方家集了!
否则,一两天之后赶到狮头山,难免一场厮杀,为防万一,当然得先把左肩头的叉伤医好!
赶着篷车,秦红回头问:“沙大哥,你上衣浸血,伤在哪里?”
沙成山已敷好药,痛苦减去一半,血也不再流了。他这才叹口气,道:“旧伤崩裂,没什么大碍!”
秦红道:“此去狮头山已不足两日行程,等回到虎跃山庄,我爹一定会尽力为你疗伤,而且……”
一声苦笑,沙成山道:“你没听方宽厚说的话?你爹想以药来换取我的项上人头,他会为我疗伤?”
秦红立刻怒道:“方宽厚胡说八道!我怎么没听我爹说要你项上人头?”
淡淡一笑,沙成山道:“我已经不在乎了,因为如今江湖上已有不少人在谋我的人头,你爹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秦红道:“不可能!记得我爹好像说过,江湖上少不了你沙成山这号人物,有时候你比那千军万马还管用。试想他怎会向你这位大镖客索人头?”
沙成山道:“老实一句话,眼前我已不再计较是谁在暗中替我制造敌人,我是一心系在丘兰儿母子二人的身上,只要能见到她母子,其他的便不算一回事了!”
秦红半晌,方才低声的道:“沙大哥!”
沙成山道:“什么事?”
秦红道:“如果……如果……”
沙成山道:“秦姑娘有话直说无妨,车上也只有你我两个人!”
秦红终于鼓足勇气,道:“沙大哥,万一,万—……我是说万一丘姐姐遭到不幸……”
沙成山冷冷的道:“这害她的人必将付出十倍代价,我会杀得他们尸骨成山!”
秦红道:“沙大哥,我是说……我是说丘姐姐一旦遭到不幸,你愿意同我长住狮头山吗?”
沙成山一愣,他当然明白秦红话中的含意!
要知一个姑娘家,她能当着男人的面说出这番心里的话,也需要极大的勇气!
沙成山十分感动,但他却铿锵的道:“秦姑娘,未来的事情谁也难以预料,这事以后再说吧!”
秦红似是豁出去了,反正已经开口说出心里的话,以下也就没什么好羞人的!
于是,她把马车缓下来,又道:“沙大哥,如果有一天你能成为虎跃山庄的人,与我爹、我哥,同心携力,必然会在武林中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
淡淡的,沙成山道:“怕要令姑娘失望了,因为我曾经说过,我是一头不羁的野马,更何况我也欠缺那种雄心与壮志!”
秦红道:“如果你高兴,天涯海角,我们一同遨游。沙大哥,我知道那种生活也是惬意的!”
笑笑,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