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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时候,李木楠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可他马上又犹豫,靠啥拿,靠他自己?李木楠苦苦一笑,早上他跟林子强有过一次较量,是为江上月妻子的事。李木楠毫不知情,江上月妻子竟从厂里借走五万,说是给婆婆看病。如果不是在财务室看到那张借据,这事就被瞒了过去。李木楠正在批评朱部长,林子强进来了,笑呵呵问出了啥事。还没等他开口,朱部长便哭哭啼啼跟林子强诉冤,好像李木楠冤枉了她。林子强边拍朱部长的肩边冲李木楠说:“当时快下班了,她又赖着不走,我怕她找你,就做主借了这款。”
借都借了,还能说什么!李木楠不过也是想拿这事给朱部长敲个警钟,别太目中无人。想不到中午刚要出大门,江上月妻子便扑上来,一把抱住他,又哭又闹,折腾了将近一小时。
李木楠知道,自己中了套,这套下得猛啊,差点让他全身沉没!
不行,得马上解套,马上从这局里跳出来。可是怎么才能解套呢?李木楠又难住了。自己势单力薄,哪方面都比不了林子强。
猛地,一个人跳出来,李木楠眼前一亮,对呀,怎么忘了她!
好长一段时间,李木楠都拒绝着沈佳。浙江老板陈珮玲多次宴请他,都被他婉言谢绝。沈佳也给他打过几次电话,言语间透出想见他的意思,李木楠照样采取了冷处理。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排除一切干扰,全心全意搞好河化改革。他太想出政绩,太想靠自己的力量,迅速帮河化解危脱困。哪知凡事欲速则不达,他太高估自己了。
李木楠抓起电话,犹豫一会,还是打给了沈佳。
一小时后,他和沈佳坐在了第一次单独约会的酒吧里。
没等李木楠说完,沈佳便拨浪鼓似的摇起了头。
“为什么?”李木楠情急地问。
“这事我不会做,而且我劝你也别做。”沈佳说。
“难道你怕他,扳不动他?”
“专心搞你的企业,别把心思用这上面,好不好?”沈佳含情脉脉地看住李木楠,仿佛有很多话要说。
“我怎么专心?我在前面冲锋陷阵,他在后面挖坑。”
“你呢,你不也一样吗?”沈佳反问道。她的话明显含着不满,沈佳决然没想到,李木楠找她来,会是这事。在她心里,李木楠是那么纯真,那么激情,那么富有正义感,跟此时的李木楠简直判若两人。
李木楠同样感到失望,他以为,只要把想法说出来,沈佳马上会站到他这边,鼎力支持他。谁知……
“好吧,我知道你们都看我笑话,这关还是我自己过吧。”说着就要离开,沈佳起身,横他面前,牙齿咬在一起,轻声喊了声木楠。
李木楠的脚步僵住,目光在沈佳脸上停了几秒钟。就在沈佳张口的一瞬,他突地甩开沈佳的手,离开了酒吧。
一股冰凉袭来,沈佳软软地垂下手。眼看着李木楠甩手而去,沈佳内心强忍的悲就猛地倒出来。
沈佳心里有苦哇。
她跟陈珮玲闹翻了。她怎么也想不到,陈珮玲会把她送给夏鸿远。
沈佳跟夏鸿远相识是在加盟陈珮玲旗下不久的一次晚宴上,夏鸿远主动给她夹菜,令她受宠若惊。后来在舞会上,夏鸿远主动邀她跳舞,更令她心潮起伏。夏鸿远舞步娴熟,气质优雅,是舞场上令女人心仪的男伴。初次接触,夏鸿远留给她深刻的印象。他市长的身份,成熟男人的魅力,对女人得体而周到的照顾,都让她心动。后来工作当中,她跟夏鸿远又有几次接触,这种好感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真实。但她没想到,所有这些都是伪装,谦谦君子般的夏鸿远原来有多张面孔,不同场合,他的面孔是不同的。更致命的,夏鸿远对她早就有了那种心思。按他的话说,只要他夏鸿远看上的,没一个能逃得过去。
两天前,市长夏鸿远约陈珮玲吃饭,点名让她一道去。沈佳心里喜滋滋的,不管任何时候,能被市长邀请,都是一份荣耀。
这是河阳新开张的一家酒店,老板是地道的河阳人,干餐饮干了将近十年,从最初一家羊肉泡馍馆干到现在这个规模,称得上河阳餐饮业老大。这幢五层大楼,征地到竣工,只用了短短七个月,装修将近花了一千万。一楼卖牛肉拉面。二楼普包,以川菜为主。三楼是火锅,河阳人又叫涮锅子,以羊肉为主。四楼豪包,经营粤菜,海鲜。这五楼,就带点超豪包的色彩了。从一楼到五楼,每个楼梯口都有礼仪小姐热情地微笑,小姐们似乎长着火眼金睛,能一眼分辨出客人的档次。她跟陈珮玲刚走进门,便受到热情的恭迎。从大厅到包房,先后有六名小姐侧身躬腰,像传一道精美菜肴小心翼翼将她们传上来。一进包房,沈佳的眼睛便被震住了。
这间足足有一百平方米的豪华包间,装修绝对赶得上五星级酒店的标准。
吃饭的只有她们三人,却有五名小姐服务,一看就是百里挑一精挑出来的,身材、长相丝毫不比沈佳逊色。菜是清一色的素,夏鸿远打趣说,吃素健康长寿,而且不增脂肪。陈珮玲幽默地说:“市长是嫌我们脂肪多了?”夏鸿远嘿嘿一笑:“哪里,是我老婆嫌我胖呀。”沈佳斜睨一眼夏鸿远,觉得他一点也不胖,恰到好处地显出一身官气。
沈佳一开始有点拘谨,尤其夏鸿远目光盯住她不动时,心里就忍不住打哆嗦,夹菜连筷子都拿不稳。夏鸿远的幽默风趣渐渐让她适应过来。在她眼里,平日高高在上、让人生畏的市长大人风趣起来比老百姓还有意思。他故意用半生的河阳话说一些在老百姓中间广为传播的河阳典故。
譬如一个河阳乡下老头进了省城,经过省城最大的五星级酒店时,被高楼震慑,抬头数起了楼层。正数着,过来一省城妇女,妇女故意戏弄老头,“数啥哩,这楼也是你数的吗?数一层一块钱,你数了多少层?”
老头一惊,哥哥,数一下就一块,了得!见妇女瞪着他,老头狡猾地说:“我才数了十层。”说着掏出十块钱,给了妇女。妇女喜滋滋地走了,心说乡下人就是乡下人,很简单地就把钱吓来了。老头却在心里耻笑,“真是傻逼,老子都数了二十层,才收我十块。”
沈佳笑坏了,嘴里的菜差点喷出来。夏鸿远递给她纸巾。沈佳红了脸,觉得不该在市长面前失态。
如果一切停留在这里,夏鸿远留给她的印象仍将是美好的,可是偏偏没有!
饭后,陈珮玲提出送送他,夏鸿远没有拒绝,沈佳当然不会多想。这时的夏鸿远在她心目中还是非常完美的,是值得她敬重的。
走进211,屋子里的陈设令她大吃一惊,同时也让她大开眼界,看上去更像文物的家具散发出一股年代久远的气息,让她有一种恍然若梦的感觉。摸摸这,坐坐那,新奇、陌生,甚至还有暗暗的紧张。说不清为什么,当她走进里间,坐在一张看起来像是练字用的书桌旁时,心里便有了紧张。这紧张是一个神秘的地方带给她的。透过对面的书橱,沈佳嗅到了床的气息,脑子里立刻飞腾出许多想象,竟然都与传说中那张清朝年间的古铜色睡床有关。书橱后面弥漫过来的气息,充斥着女人的味道。沈佳惶惶地走出里间,想找个光线明亮的地方坐,忽然发现一同进来的陈珮玲不见了。
“陈总呢?”沈佳的声音带着本能的紧张。
夏鸿远笑笑,没回答,或者用他非常暧昧的目光做了回答。
沈佳感到不对劲,正想告辞就被夏鸿远轻轻揽住了。他揽得很自然,很熟练,让人几乎挑不出毛病。沈佳脸红了,很不自然地想摆脱他的手。但那只手磁铁一样吸她身上,摆了几次都没成功。沈佳有点不知所措,更要命的是心里竟泛起一层涟漪。就在夏鸿远暗暗用劲想把她彻底搂怀里时,沈佳忽地醒了,身子一缩挣了出来。
“我该回去了。”一片慌乱中,沈佳说。
“怎么,陈总没跟你说?”夏鸿远显然没遇过这种情景,他让沈佳的临阵脱逃弄得有些发蒙,胳膊僵在空中,说出的话顿时没了平日那种绅士风采。
这话的确大杀风景,后来沈佳想,如果夏鸿远不说那话,或许事情会是另一番样子。可惜他说了,而且恨恨的。问题的实质一下发生了变化。
沈佳拿起包就走,夏鸿远急了,饿狼扑食般扑住她。
“放开我!”沈佳吼叫,对夏鸿远所有的好感一瞬间全没了。
“你装什么正经,连李木楠你都投怀送抱,在我面前摆什么谱?!”
“放开——”如果他不是市长,沈佳可能就要骂他流氓了。
夏鸿远哪受得了这种拒绝,更受不了沈佳突然冒出来的傲气。一把拉过她,不由分说就将手伸进沈佳衣服。沈佳拼命反抗,挣扎中一粒纽扣迸到了地上,她用力护住胸,同时高喊:“你再这样,我要叫人了!”
夏鸿远恼羞成怒,一把推开沈佳,气急败坏吼道:“走——回去告诉你们陈总,以后少给我打电话!”
沈佳什么也没听到,夺路冲出那间奢华的办公室。
刚出招待所大门,就被邸玉兰堵住。
“嘿嘿,这么快……”邸玉兰狞笑着盯住她,拿自行车挡住她的路。
“让开!”沈佳吼道。
“嘿嘿,大小也是个事,不能让我白等吧。”
沈佳扔给邸玉兰一百块钱,心想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夜色中她的脸让愤怒焚烧,恨不得立刻找陈珮玲算账。
后来她在一家迪厅灌了一肚子啤酒,把自己灌得差不多醉了,才跌跌撞撞去敲陈珮玲的门。
陈珮玲住大浙江大厦五楼。平日里,是没有人敢轻易敲这扇门的。如果不是酒精的作用,沈佳就是有再大的愤怒,也不敢跑到她卧室撒野。
“咚,咚,咚……”沈佳用力擂门,她豁出去了,大不了明天走人,她已做好走人的准备。
没有回音,整个大楼寂静一片。
再敲,里面说话了。陈珮玲的声音:“谁呀——”
“我,沈佳。陈珮玲,你给我开门!”沈佳的声音很高,很野,醉汉骂街一样响亮。原来她灌酒,就是为给自己壮胆。陈珮玲打开门,意外的敲门声惊着了她,惶乱中竟连睡衣纽扣都未系好,大片粉胸露外面,饱满的乳房上跳跃着蓝色的火苗。看清是沈佳,陈珮玲怒了,不能不怒,这种时候,陈珮玲是严禁任何人打扰她的。
“有病啊你,敲什么敲,回去!”
沈佳的泪涌出来,一看见陈珮玲,心里的愤懑和屈辱齐齐地爆发,几乎要扑上去,撕烂这个妖魔。
陈珮玲呆愣了几秒钟,马上转过神来。她闻见一股酒味,借着灯光,看到一张扭曲的脸。略一犹豫,还是将沈佳拉进屋子。
一股粉红色的味儿扑进沈佳鼻子,里间若明若暗的灯光下,陈珮玲的睡床发出一股子奇光,一个人影儿半卧床上,被子裹着头。沈佳看不清是谁,但意识到自己敲门敲的不是时候。
“你好狠心哇,陈珮玲,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啊——你说!”沈佳已经不叫陈珮玲陈总,而是直呼其名。愤怒地指住陈珮玲鼻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痛痛快快闹个够。
“女人!”陈珮玲堵在沈佳面前,重重地说。
“你把我当成了妓女,妓女!”沈佳歇斯底里,啸叫声震得屋子响。这时候,里面床上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
陈珮玲扶住摇摇晃晃的沈佳,呵斥着让她坐下。看得出,内心里她是不愿沈佳受此伤害的,扶住沈佳的手在微微发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