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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修对这种内斗的事情最反感了,中国好多事都败在内斗这种事情上,他无形中对这个马强有些不爽。他在霸诀修炼上的问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大不了等张鸣到了洛阳再说,可是如果他因此而倒向马强,那他以前和张鸣结下的交情可就全完了,而且马强也会认为他是一个没立场的人,利用他一下可以,信任却肯定谈不上。原因很简单,他现在可以出卖张鸣,以后当然也可以出卖他马强。
刘修没有再多说什么,两人话不投机,再谈也没什么意思了。刘修告辞出门的时候,看到史道人正蹲在火烬旁看着什么,手里提着一片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是什么器皿上的碎片。他瞟了一眼,突然停下了脚步。烧坏的木头下面似乎有一只釜,不过他很快认出来了,那不是一只普通的釜,而是有盖的釜,釜壁上隐约还可以看出一点花纹。他前世看过这样的纹路,经常出现在道教法器上,道门中人称之为符箓。
这不是釜,这是鼎,炼丹的鼎。刘修心中一惊,看来今天这走火事件不是天干物燥这么简单,这个史子助在炼丹,也许是炸鼎了,而炸鼎是早期炼丹士经常遇到的问题,四大发明之一的火药,就是在一次次的炸鼎中摸索出来的。
“道长,今天走水……是因为这个吗?”刘修谨慎的问了一句。
史子助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刘修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太好。当然了,谁家被烧了,心情都不好。刘修对火药不清楚,他只知道最基本的比例是一硫二碳三硝,可是真要他配火药,他也未必配得出来,但他知道,别看这个比例并不能最终解决问题,可史子助想要摸索出这个比例来,他还要走不少弯路,也许在他有生之年都不一定能搞定,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往那个方向去努力,炼丹士想炼的是长生不老的仙丹,火药只是意外收获,而且是大多数人都不想要的收获。
可是刘修想要,哪怕是黑火药,那也是划时代的革命。
在站在灰烬前的短短几秒种的时间里,刘修的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礼貌的冲着史子助施了一礼,转身走了。史子助虽然觉得他有些奇怪,可是他的心神全部在早上那次失败的试验中,倒也没有想得太多。
回家之后,刘修面色如常的向张氏请了安,约定明天到袁府赴宴,让卢慎他们明天先去宫里请个假,一起到袁府去。张氏见刘修答应去袁府赴宴,又把事情安排得妥妥贴贴,心里的不快也淡了些。
刘修回到自己房里,又把毛青叫来详细打听了一下早上史家走水的事情,基本可以确定那是一次爆炸事件。他搞不明白的是,能发生爆炸,说明这其中主要成份的比例应该比较准确了,主持的人也比较有把握,要不然也不会放那么多的药量,发出那么大的声音,引起那么大的火势,既然如果,为什么最后又失败了,看马强和史子助两个人也不像是莽撞的人啊,真要这么莽撞,只怕早就被炸死了。
刘修再次想起上次在沮阳太守府的请神事件,越想越觉得这事情有些吊诡,会不会是太平道已经得到了火药的方子?可是如果真有火药,为什么后来黄巾起义的时候又没用上,还是说他们还没能真正搞明白这东西的奥妙,尚处于摸索阶段?
套用黑土大叔和白云大妈的台词,刘修现在非常想见张角张大师。他把玩着那把从槐纵手上夺来的小刀,越想越觉得心惊,这把刀他带在身上大半年了,还是没搞明白它究竟是什么材料打造的,锋利无比就不说了,而且一点锈蚀的痕迹也没有,新得像刚打造出来的一样。
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太奇怪。一想到那不知藏身何处的大佬,刘修心里就有些忐忑。
第二天一早,刘修等人陪着张氏赶往洛阳城。袁府就在南宫的东面,在南宫青龙门和洛阳城的耗门之间,是洛阳城中有名的豪宅区。府前有威风凛凛的棨戟仪仗,廊上有建鼓,处处显着袁府与众不同的威严。
得到通报,司徒掾法衍很快迎了出来,把刘修他们引入侧巷,一直把他们领进了后府。刘修来之前经过南宫的时候,特地向霍玉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法衍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是扶风郿人,算是马家的半个老乡。祖父法雄做过南郡太守,蔡邕的老师胡广曾经是法雄的属吏,而识拔胡广的就是法衍的父亲法真。法真不做官,是个大名士,号称玄德先生,年近八十了还活得好好的。可见人如果真的淡泊名利,对养生还是有好处的。
法衍以祖父任子为郎,在宫里熬了十几年也没能外放补吏,和贾诩一样,也是觉得没指望,就回家去了。袁隗任司徒之后,马伦想起了这个老乡,就让袁隗辟他为司徒掾,所以他对袁隗和夫人马伦是感激涕零。其实刘修如果知道法衍还在襁褓中的儿子叫法正,他也许对法衍就不陌生了。法正那可是三国有名的毒士,和贾诩有一拼的。
进了府,自有婢女上来接着,把张氏引上堂,卢慎是儿子,要跟着,刘修是弟子,相当于是儿子,又是今天的主客,自然也跟着,至于刘备、毛宗和张飞则连上堂的资格都没有,就在堂下院子里候着。
袁家的贵富果然不同凡响,不仅刘备这样的寒门子弟看得眼热,就连毛宗、张飞这样颇有资财的也咋舌不已,旁边来来往往的奴婢家仆无一不是锦衣,身上打扮得油光水滑,脸上自有一种似乎是与生俱来的高傲,看到站在庭中的刘备等人,三分傲气的眼神中还带着一分不耐烦,那感觉就和门前又来了讨饭的乞丐一样,让人平添三分心虚。平时还算是活泼的刘备等人此时此刻屏声敛声,连大气都不敢出,再加上太阳渐渐热了起来,时间不长便出了一身汗。
不仅是他们紧张,张氏更紧张,还没进洛阳城,她便不再说话,一进了司徒府,连走路都不自然了。此刻一上堂,看到坐在堂中的夫人马伦,她不由自主的拜了下去。亏得之前已经见过太后,礼节练习得比较熟练,这才没有闹出笑话。
马伦非常温和,一点没有传说中名门子弟的骄狂,张氏刚刚拜下去,她便一摆手,示意身后站的一个年轻女子上前把张氏扶了起来,请到客席上落座,笑盈盈的说道:“师弟为国尽忠,将你们母子留在洛阳,我一直也没能抽出时间去看你们,实在是失礼之至,还请妹妹见谅。”
张氏连称不敢。马伦又考校了卢慎几句学问,问了些旧况,闻说他在永乐宫做郎官,便勉励了几句。言语中对永乐宫虽无不敬之意,可是也听不出有什么敬意,那感觉就像是说一个普通的官员家属一样自然随意。最后,马伦的眼神落在了一直没有吭声的刘修脸上,脸上的笑意更盛,眼神却有些冰冷。
“你便是我子干师弟的弟子,刘修刘德然?”
第178章 无欲则刚
刘修上前施礼,恭听教诲。
马伦先夸他几句,说多亏他的照顾,卢慎母子才没有吃苦,同时又自我批评对卢植的妻子照顾不够,最后她终于说到了正题:你为什么不应司徒府的辟召,却和宦官们打得火热?
刘修不卑不亢的直言道,我不接受司徒府的辟召,是因为我现在不想做官,之所以和宦官来往,是因为宦官们帮了我忙,而且我们之间只是普通交往,谈不上什么火热。
马伦随即就问,你有什么样的事非要找宦官帮忙,为什么不来司徒府?她话里透出的意思是说,之所以袁家没帮你忙,是因为你没来找,不是我不帮,责任在你不在我。
刘修解释说,上次的事是兵事,归太尉府管,不归司徒府管,所以没到司徒府来。他又说,我和师兄在洛阳跑上跑下忙了个把月,最后还是找中常侍吕强帮的忙,才把上疏递上去,着实费了不少事。也是通过这件事,我才知道中常侍中也有好人,并不全是弄权之辈。
马伦的脸色有些难堪了,刘修虽然没有指责她,可是话里却有些带刺。我们师兄弟在洛阳跑了一个多月,你都没听到消息?非要我上门来求你,你才肯出手?帮了他忙的中常侍是好人,那不帮他忙的呢?当然是坏人,至于是不是中常侍,其实并不重要。
两人说得非常客气,也比较隐晦,听不出一点火药味,张氏看他们两个态度都非常温和,心里松了一口气,卢慎还小,也听不出太多的意味,反倒是马伦身后站的那个年轻女子感受到了刘修棉里藏针的反击,眼中不免闪过异样的神彩。
马伦的口气慢慢的有些不耐,她觉得刘修太不识抬举了,就算我袁家没有主动去帮你忙,现在我都当面承认不是了,你怎么还这么拧,难道还指望我给你道歉不成?
“德然,清浊不同流。你虽然出身不高,可是毕竟受过学,又颇有才干,以后仕途想必不会差。不要被一时的困难所惑,还是和那些宦官分得清些的好。要不然落了个浊流的名声,以后就算是位登三公,也是被人所不齿的。”马伦慢慢的说道,言语中透着居高临下的警告:“司徒是文官之首,司徒府人才荟萃,和这些英才做同僚,对你的学业和以后的仕途都大有助益,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你且莫大意了。”
刘修微微一笑:“多谢夫人垂青。奈何如今老师在庐江剿贼,师兄在上谷屯边,师弟年幼,我不能不勉力支撑。”
“我知道在洛阳生活不易,可是自贱为商贾,未必也太过了。纵使你自己肯为了奉养师母担了这污名,奈我子干师弟的名声何?这样吧,你到司徒府来任职,我承担你师母、师弟的生活。袁家虽然不敢说巨富,区区几百金,我还是能出得起的。”
刘修暗自冷笑,区区几百金,你早干嘛去了?再说了,我真要到司徒府任职,你会给我几百金,能按时发给俸禄便是谢天谢地。不过呢,你把司徒府的辟召当成仕途捷径,以为人人都渴求的恩赐,可是我却偏偏不想和你袁家拉上关系。不错,从长远看,世家的实力不是宦官能对抗的,袁家内外勾结,也不是普通的世家那么容易倒霉,可是要论短期效应,傍你袁家还真不如傍宦官。袁家再牛,司徒也不是外朝文官之首,要拜官不还得宫里下诏才行?
“多谢夫人美意。”刘修躬身施礼:“如今我有罗敷面馆,每日小有收益,生活倒是无虞的。其实我实在是很惭愧。我虽然师从先生,可是奉师日短,没能和先生学什么经籍,如果入了司徒府,同僚们论起学问来,我怕会给先生丢脸,也会累及马扶风的名声。要论才学,我师弟可比我强多了,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夫人能让他进府学事。”
马伦沉下了脸,非常恼火。她从刘修的话里听出了坚决,说什么学问不好,怕给老师丢脸,连累师公马融,希望能把这个机会让给卢慎,说起来好象上为长辈着想,下为师弟创造机会,可是真实的意思却是坚决不肯接受司徒的辟召。
你这是给脸不要脸,把司徒府的赏识当什么,可能随便转让的?
“看你年纪轻轻,相貌堂堂,又从子干师弟学经,和子行相处时日也不短,怎么还是如此不通事理?”马伦怒气上涌,不再假以颜色,厉声斥道:“初闻公路说你在太学口出狂言,胡乱解经,我还不信,总觉得子干师弟为人严正,不至于教出如此不通的弟子来。可是现在看来,你的确是太年轻了,不知从哪里听了几句,便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高人一等。清浊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