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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片安宁在一刹那被打破了。夜色掩饰了行迹,风声遮蔽了蹄声,无数曹军骑兵突如其来地急袭而至。
近在咫尺时,值哨的士卒才惊愕地发出示警讯号,急促的钲鸣声迅速响彻军营。片刻之后,整个大营沸腾了起来。到处都是惊呼声,厉喝声……
曹军骑兵没有强行突营,引起军营中的混乱后,他们迅速点燃了许多火把,就着上风扔进了营中。近距离的帐篷很快被燃着,很快地,强劲的北风将火势蔓延了开来。
火逐风飞,风助火势,半边天际被映成了赤红色。
凄惨的哀号声不绝于耳,阵阵令人闻之欲吐的肉焦味顺着北风吹散开来。
随着一支响箭的冲天而起,紧紧关闭的襄城西门在“嘎吱~”声中被徐徐推开,大队曹军步卒从城内潮涌而出。
阻挡在营门口的一连几道拒马,在奔雷大斧的迅猛一击下,化做无数碎片木屑。“杀~!”徐晃狂吼一声,一马当先冲入火光冲天的敌军大营。
“这是~~怎么回事?”看清楚营内的情形后,徐晃浓眉倒竖,厉声怒喝道。
从其他营门先一步破入营内的曹军骑兵,正错愕地打量着这座遭遇自己突袭的敌营——火光确实冲天,惨呼哀号依然,因火烘烤而成的肉焦味比营外更加浓郁,同样也有敌军士卒在到处乱“窜”……
但最奇怪的是——仍然在活动的敌军人数居然少得惊人。更准确地说,除了那不足千人、来回奔突的敌兵外,居然再看不到其他人。
难不成,其余的几万人全部都被烧死了?
纵然是傻瓜,也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焦炳这混蛋,情况也不确认清楚,就贸然发出讯号……中计了!”徐晃目窒欲裂地狂吼着,他身经百战,一看到这情形,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吹号,传令……全军撤退……撤回去!”
纵然徐晃反应如此迅速,还是为时已晚。惊人的巨大喊杀声几乎是同一时间,从四面八方响起。也不知道有多少敌军向军营这里包围了过来。
“传令给骑军,命他们即刻避开敌军主力,先退往南颖水之畔。在明日午时之前,准备接应大军撤退。”徐晃一把拽过自己的亲兵队长徐俊,几乎是吼叫着下达了一道命令。
“诺~!”
“随我杀出去!”
此刻,在襄城的东、南两城外,也已是一片杀声震天。无数士卒推着冲车,扛着云梯,朝城池发起了冲击。
……
天明时分,襄城城头的旗帜已经发生了变更。
不过,这一战曹军的损失情况却颇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两万余曹军步卒,只被我军“留”下了7000余人。5000余曹军骑兵的损失,更是只有寥寥百余骑。
袭营失败后,徐晃所表现出的沉着冷静,让人不得不惊叹——我最想吞掉的那5000精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撤退,甚至是理都未理由徐晃亲自统领的步卒。
若非如此,5000骑怎么也得给我留下一半来。
不过,另一件事则解释了我的疑惑——城内留守的曹军步卒,在遭遇攻城后,并未坚守,反而果断地出城,会合了袭营失败的步卒之后,一并朝北面撤退了下去。
这足以证明,徐晃其实早存撤退之心,甚至是连袭营失败都已有了事先的应对安排。
徐公明,果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
襄城的失守,意味着巩卫许昌的一道重要门户已然丧失。
曹操的神经,该紧绷起来了……
稍做休整之后,我军继续大肆向颖阳方向进击,直迫许昌。
兵败襄城的徐晃,则在南颖水北畔重整兵马,列阵迎战。
第五章(下)
襄城失守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许昌,引发了不小的震动。
曹操本来就没有真的指望区区一个襄城能够阻击住南阳路敌军。这一路由刘备亲自统领、张飞为副的大军,号称有20万之众,实际兵力也得在十万上下。徐晃麾下只有三万多兵力,而且有三、四成新兵。
在对方不犯致命性错误的情况下,徐晃没有半点胜算,所能做的也只是拖延敌军而已。在曹操的预想中,能将刘备钉在襄城城下半个月,就算是成功了。
但,结果却是让曹操跌破了眼镜。
一天两夜!这就是襄城实际阻敌的时间。
曹操并不怪罪徐晃夜袭失败的过失,他了解自己爱将的能力和性情——不到万不得已,徐晃不可能做出这样冒险的决定。
徐晃的请罪表里所提到了另外一件事,则更让曹操恻目。
射程近400步,能投射140斤以上大石!如果这些数据不是出自徐晃之口,曹操怎么也不能相信世上居然有这么恐怖的投石机。
为了能够弥补与刘备军投石机的射程差距,这两年里曹操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对己方的霹雳车进行改造,甚至不惜让身肩重任的刘晔停下手中的事务,致力于改进一事。
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被曹操寄予厚望的新型霹雳车,在敌军的投石机面前,简直成了一个笑话。
面对这样恐怖的投石机,别说是襄城,就算许昌也未必能据城死守下去。
曹操第一次对许昌的防御感到了担忧。
“即遣快马至颖阳,命孙礼全力增援公明。”
“急书邺城,命文若从河北调派兵马南下增援许昌。”
……
沉思了许久后,曹操接连对荀攸下达了数道命令。
“丞相,是否再慎重考虑一番?”荀攸先应了一声,但随即还是谨慎地提醒道,“河北虽有近十万人马,但一则以新兵为多,战力有限;二则,西面并州需要防范马岱,东面冀州和平原郡也需要提防郝昭、李严跨河进击。如今天候还比较寒冷,锦帆水军暂时不敢深入黄河腹处。一旦天气继续转暖,甘宁便很有可能迎河而上,以水军封锁黄河,阻碍我军南北往来。
若真到那一步,河北恐无兵力阻挡东、西两面的敌军进犯。
攸以为,河北的兵马还是莫要动用为妙!”
“不保住许昌,豫州乃至整个中原将全部丢失。丢掉了中原,纵然有河北,也再难抗衡刘备,覆亡只是迟早罢了。”曹操的态度相当的坚决,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没有两个月,漠北的雪化不了。只要一天雪不化尽,马岱就不敢攻进并州,否则只是辎重这一点,就足以让他自取灭亡。
郝昭、李严那点兵马,骚扰骚扰或许还行,却无法成大气候……”
最终,荀攸还是没能劝服曹操,只能悻悻而出,安排人手传达命令。
荀攸离去之后,曹操微怔了片刻后,冲厅下的贾诩招了招手,让他过来一同研究军情。
贾诩脸上隐隐闪过一丝忧色,却没有说什么,举步走到曹操跟前……
……
河水已经成了赤色,河面上漂浮着许多死尸。
平日里安憩的南颖水,在这一刻已经沸腾了起来。渡河的荆州军,据河死守的曹军,双方所进行的惨烈厮杀,已将这条孕育颖川一方英杰的大河,变成了一条血肉之河。
顶着如雨的箭袭,近百条战船和民船,搭载步卒强渡颖水。
“轰~!”“轰~!”
大大小小的石块来回飞舞,轰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巨坑。密集的羽箭在空中交织出片片死亡阴云,随即在凄厉的啸叫声中,带走一条条生命。
土丘上
“兵败而不溃,临危而不乱。徐公明,真良将也……”居高临下眺望前方的战事,大哥眉头微蹙,轻叹着对我说道,“强渡的代价,似乎大了些……”
诚如大哥所说,徐晃在兵败襄城之后,丝毫没有乱了方寸,他依托南颖水展开的新一轮防御,相当的成功。
由于天气的转暖,涉冰渡河已经不可能。徐晃甚至还安排人手,破开了原本已很稀薄的冰层,而颖水两岸的船只也被他事先搜罗一空。同时,他还安排了麾下骑军十二时辰巡逻,杜绝我军奇袭的可能。
所幸的是,蒋钦所统领的一部水军,一直都在淮水一带驻防,但由于中小河流普通冰封,让他无法有所行动。而天气的转暖,则将束缚蒋钦手脚的“镣铐”逐渐脱除了。
但即使有水军的配合,我军的强渡也谈不上顺利。
徐晃简直就是以人换人,坚定不移地守卫着颖水防线。几天下来,光是临阵退缩的新兵,就不知道被他斩杀了多少。
我军虽然多次攻过河对岸,但最终还是在徐晃猛烈反攻下,无奈地退了回来。
论伤亡,徐晃甚至比我军还大。但曹操给了他极大的支持,援军几乎是源源不断。
不过,虽然攻击受挫,我心中却并没有沮丧失望,更没有恼羞成怒。
因为,这本来就是一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计策中,“明修栈道”的那一部分而已。
……
在我与徐晃激战颖水的同时,二哥、赵云、黄忠、魏延也与曹军接上了战,不过情况却是大有不同。
赵云的游击突袭战术,在给曹方制造出混乱恐惧的同时,也引起了曹操极大重视。为应付赵云,曹操以最严厉的手段清查我军细作,甚至不惜错杀。
这一手段看似笨拙,却给我军的细作网造成了实实在在的打击。没有细作传讯指引,赵云也就成了失去眼眸的雄鹰,无法轻易地实施奔袭。
最近的几日里,风骑军就曾险些落入曹操安排的圈套之中,幸亏赵云心细机警,才得以在最后一刻识破圈套全身而退。
黄忠所统领的一万五千余步卒,在曹军度辽将军牵招8000余骑军的纠缠下,被牵制在了虹县一带。
魏延则在与曹仁激战——魏延胜在兵精,曹仁胜在那多达万人的骑兵,两人在任城国初一接锋,便如彗星撞击地球一般,激打出火星四溢。
最引起我关注的,还是二哥那里的战况。
主持战局的夏侯惇,一方面竭力避免正面交锋,同时以偏师左右奇袭即使在几支奇袭的偏师遭到沉重打击的情况下,夏侯惇依然极不死心,奇袭骚扰不断,如狗皮膏药一般地死死粘住二哥。
面对这近似无赖的战术,二哥的火气已经被逐渐地激发了出来。
……
凭借颖水之利,成功阻敌到第七天,徐晃稍稍放下了心头的大石。荆州军攻击之顽强猛烈,连身为对手的徐晃都不得感到惊叹。
虽然每天的伤亡都大得让人蹙眉,但毕竟稳住了阵脚,这便是战事转折的起点。
依照往常的习惯,徐晃早早地起身,前往河畔防线巡视。
但还没等他出营,一骑快马已先行驰入军营。
“什么?阳城失陷?!”徐晃面色一凛,上前一把取过紧急军报,迅速浏览了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看完军报后,徐晃声色俱厉地冲传讯士卒喝问道。
“回将军,是两……两日前……”呼吸仍然很急促的传讯士卒结结巴巴地回道。
“阳城不是有5000守军么?怎么如此无能……”骂了几句后,徐晃突然想起一件事——阳城5000守军中,有八成是征募未满一年、几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
从战报里的情况来看,敌军在阳城似乎又早已安排了细作。细作乘夜生事,没有经验的新兵别说平乱,自己倒先乱了。潜行至城外的敌军,一举夺城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徐晃急步走到桌案旁,一把摊开地图,迅速地察看起来。
武猛中郎将孙礼、虎牙中郎将徐盖几人都围到桌案前。
徐晃指着地图上阳城那一点,沉声说道,“偷袭阳城,只是为了绕过颖水?”
“这得多走两百多里路!”孙礼诧异地说道,“而且万一被我军察觉行踪,岂不是白走这两百多里?”
“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