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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点雨也没什么,只要不像去年那样连续几天狂泄不停……”曹洪不以为意地说道。
“文和说得对,此事没那么简单!”曹操点点头,认可了贾诩的担心,“我军将士对这梅雨可能并无不适,但韩遂的骑军久居西凉。西凉下雨本就不多,更不可能经历梅雨。一旦梅雨来临,道路湿滑泥泞不说,更可能引发西凉军人、马的水土不服之症。”
“反正韩遂老贼也是出工不出力,就让他自己倒霉去吧!”曹彰有些不甘地说道。
“少了韩遂,我军也就无从反攻了……”持重的乐进摇头说道,“他的两万余骑军,对张飞牵制极大。”
“丞相,看来得速战速决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上)
“丞相,看来得速战速决了!”
曹操低头凝视着桌案上的地图,没有回应曹洪的提议。
曹操并非不想速战速决。事实上,为了筹备此次的全面反攻,曹操已经几乎征调了所有能够筹集到的粮草,以至于让负责震慑辽东的臧霸都陷入乏粮的地步。曹操很清楚——相比起刘备,公孙康所能带来的威胁仅仅是疥藓之患罢了。
但尽管如此,徐、豫两线战场的十数万曹军在正常的情况下,恐怕也很难撑得过一月。因此,每消耗一天,战局就会朝对方倾斜一分。如果拖到粮食断绝还未能结束这场战事,大概也就只能采取最无奈的办法了。
心中虽然同样焦急,但曹操却比曹洪思考的要全面。
从兵力对比看,曹、韩联军虽然略胜于荆州军,更有战力强悍的两万余骑军。但实际真正能被曹操所控制的,也只有三万曹军而已。那本被曹操寄以很大希望的西凉骑军,如今却出现了不小的变数——虽然韩遂自己没有明言,但曹操、甚至包括曹军众将,都能感觉到两万余西凉骑军似乎有避战自保的迹象。在这六、七日的缠战中,西凉骑军并不缺乏有利的战机。
或许会付出惨重的伤亡,但只有曹、韩两军能够配合好,完全有可能将荆州军一举击溃。曹操曾多次派人联络韩遂,希望两军能够联手发起猛攻,但韩遂不是婉称时机不成熟,就是攻击时虚与委蛇,出工却不出力。而仅仅依靠三万曹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击败张飞麾下的五万荆州军。
曹操也知道西凉军避战的原因,汝南城东的那一战,已经伤了韩遂元气,更寒了他的战意。以两万铁骑攻击张飞八千余骑军、一万五千步军,付出了七千骑的战损,而对方的伤亡居然没有过万。
想到这里,曹操几乎悔青了肠子。当初为图一牢永逸地击溃荆州军,曹操将三万西凉骑军和三千余曹军骑兵一分为二,分别突袭汝南和平舆。然而结果却是令人大大失望——平舆那里根本没有得手,汝南这边倒是得手了,却没想到张飞的韧性居然强悍,硬是在遭遇突袭的情形下抗住了两万铁骑的攻击。现在想来,如果当初集中所有骑军狂攻张飞这一路,情况将会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局面。
“丞相,看来得找韩遂说明利害了……”贾诩对曹操的顾虑把握的最为清楚,提议道。
“恩……”点了点头,曹操对曹真吩咐道,“子丹,你代我去请韩遂过来议事!”
“诺!”
“丞相,现在邀韩遂到我军中来,恐怕未必能请得动他……”曹真领命正待离去,贾诩却出声劝阻道。
曹操微觉诧异地看了看贾诩,突然会了意——由于西凉军的避战自保之举,曹操与韩遂之间已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些矛盾。在这敏感时刻,邀韩遂到曹军中来议事,很容易会让他产生“鸿门宴”的误会,以为“议无好议”,猜测曹操想借机夺取西凉骑军的控制权。
韩遂生性多疑,心机深邃,会这样的想法根本就不足为奇。而更麻烦的是,就算曹操知道情况如此,也无可奈何,如果强迫了韩遂,反而可能将事情弄得更糟。
“文和,仲康,你们随我去韩遂军中走一趟!”曹操长身而起,冲贾诩、许褚说道。
……
天有些阴沉,浓厚的云层覆盖了大半个天空,太阳只能极其偶然地展露自己的光芒。风很小,连旌旗的边角都吹不起来,空气中充溢着说不出的湿闷。
盔歪甲散的西凉士兵用水囊的水浇泼在战马身上,为它们降温。在这异样湿闷的天气下,战马似乎也变得格外容易烦躁不安,马蹄不停地踏跺地面,马尾来回甩动,低沉的嘶鸣声此起彼伏。
一名军司马给战马饮水时,忍耐不住渴意,也不嫌肮脏,拿起刚刚饮马的水囊,大口大口地猛灌起来。将剩余的小半囊水全部喝光,他猛地将水囊扔到地上,怒骂道:“什么鬼天气!”
……
曹操的突然来访,让韩遂既感诧异,却也有些明了。
尽管曹操再三谦让,韩遂还是请他坐上了主位,自己则屈居下首。
帅帐内,除了贾诩、阎行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参与双方的密议。
听曹操直接明了地说明来意后,韩遂很诚恳地说道:“丞相尽可放心,遂既引军而来,正是为助王师抗击刘逆。但丞相令下,遂必率军与敌死战……”
见韩遂依然说着这些虚与委蛇的话,曹操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快之色,但很快就克制住了自己,笑着说道:“有文约相助,操料击破张飞并非难事。”
顿了顿,曹操转换了个话题:“近两日天气反常,文约军中将士可能适应。”
韩遂心中微诧,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摇头说道:“凉州多风而干燥,夏日昼炎而夜寒。(PS:凉州之名的由来,就是意指当地天气寒凉)。中原之地,炎热倒也罢了,只是过于湿闷了些……”
“韩军主,未来十数日内,豫州随时可能会入梅(梅雨开始),贵军将士需要谨防染疾!”贾诩带着温和的笑意,关切说道。
“入梅?那是什么?”阎行有些愕然地看向贾诩,疑惑说道。凉州地处西北,向来少雨,也从不会受到梅雨的影响。很少离开凉州的阎行自然不清楚所谓的入梅是指什么。
“哦~!”贾诩恍然道,“阎将军有所不知,中原、江南一带入夏时……”
韩遂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状似在聆听,其实却暗中思索着什么。韩遂见识广博,自然知道什么是梅雨,但他更奇怪为何贾诩会挑出这个话题。
韩遂对贾诩的为人能耐很是清楚,知道这只老狐狸不会说什么无谓的话。
“……可能连续十余日阴沉多雨,加上天气闷热,百物获潮霉烂,人畜也极易染疾。韩军主军中将士都来自凉州,恐未必能适应。如果应对不慎,很可能会致人、马疫疾肆虐。”贾诩转头面向韩遂,仍是不紧不慢地说道,“丞相大人惟恐因此影响破敌大计,故特来提醒韩军主。”
……
……
望着曹操、贾诩一行策马远去的身影,韩遂神色复杂,什么也没有说,缓步走回帐中。
跟在韩遂身后,阎行掀帘入帐,带着疑惑说道:“曹操是不是在蒙骗主公,这梅雨当真有那么些害处?”
“虽然有些夸大其词,但蒙骗倒不见得!”韩遂坐回到位置上,沉吟着说道,“如若当真有梅雨来临,对我军确实极为不利,怕是真会出现大面积染疾!”
“主公,难道真要如曹操所言,在近日内寻找战机与张飞决一死战?”阎行皱眉说道。
“两手准备吧……”思索了片刻,韩遂沉声说道。
……
对彭城的进攻已经进入到第六天,曹仁依然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护城河在早两日就已经被填平了好几段。为此,曹仁甚至还曾命士卒强行驱使流民百姓携土填河,他赌得就是注重名声的刘备军不会擅杀百姓。而如他所愿,魏延确实也没有直接攻击填河的百姓,只是命士卒将大量浸泡过油料的柴草扔到护城河前,而后轻轻地丢下了一根火把。
在熊熊的烈焰面前,没有经过半点训练的流民百姓哪里敢前进半步,很多人甚至还因害怕而四散奔逃。曹仁努力了半天,最终不得不放弃了这一看似美妙的办法。
钩(钩梯爬城)、梯(云梯)、堙(填塞城沟)、穴(挖地道)、突(穿突暗门)……能够想到的攻城方法都被用上,霹雳车、云梯、冲车、撞杆、飞桥(又名壕桥,主要为穿渡沟堑之用)、轒辒车……各种攻城器械更是层出不穷。
强攻的同时,曹仁还采用了其他方法来辅助攻城——设计安排士卒混于流民中诈城;以徐晃狂攻彭城郡中、南部诸县,以引诱魏延南下援应……
然而,无论是正攻,还是奇袭,都在魏延的手中被化于无形,彭城依旧岿然不动。
用兵向来激进大胆的魏延,此番一反常态地死守彭城,丝毫不被任何威逼利诱所动。
……
深夜,星月隐踪,暮色沉寂。
一队曹兵沿着密道悄然潜入彭城城内。这条密道,是曹军当日自彭城撤退之前,预先耗费了不少时日秘密挖设而成,正是为了日后反攻时所用。
数十名曹兵先行爬出地面,左右张望,未见有异常动静后,招呼其他同伴上来。
集结了4、500士兵后,领军都尉正待安排人在城中制造混乱,以便奇袭城门,接应大军入城,却突然见四周火把大起,羽箭呼啸。随即,便是无数敌兵蜂拥冲杀而来。
惊恐的曹兵知道中计,忙不迭地朝地道退去。后继的曹兵不知道前方发生的情况,还在朝地面涌去,进、退的曹兵相互冲挤,地道本就不宽阔,一时间乱作一团。
未来得及退入地道的曹兵,很快被剿杀一尽。对钻入地道的曹兵,守城军也没有放过,无数浓烟滚滚的柴草被丢入地道,随即轰地一声,地道口被死死地填堵了起来。
“曹仁匹夫,还有什么把戏,尽管使出来,你魏爷爷全部接下!”城楼上,魏延双手合拢在嘴边,大笑着朝城外嘲骂道。
曹军大帐内
曹仁愤愤地将一卷简书砸在地上,怒极吼骂道:“魏延匹夫,我与你誓不两立!”
……
这时,正与关羽大军激战费县的夏侯惇,突然得到一个噩耗——青州重镇临济被扬州军突袭攻克。于临济督运粮草的青州别驾和洽被俘,正准备南运的3000石粮草全部丢失。
第一百四十五章(下)
“临济怎么会丢了?”夏侯惇双手撑着桌案,身体微微前躬,犹如一把引弦待发的强弓,怒不可遏地厉吼道,“北上的道路都安排有斥候,敌军难道是飞到青州去的不成?”
截至到目前,夏侯惇的进攻并不算顺利。相比起曹仁全力猛攻、魏延据城死守的彭城战局,夏侯惇面临的形势要严峻得多——关羽没有分兵固守下邳、东海两郡,反而集中两郡共五万大军主动迎击。
不管曹军如何分兵攻城掠地,关羽都丝毫不为所动,只一心一意地盯上了夏侯惇的主力大军。结果,原本有意设计分散牵制关羽军力的夏侯惇,最终无奈地发现反倒是自己的兵力被分散了。
连续多日的激战下来,夏侯惇楞是被挡在了费县而无法前进半步,甚至因为兵力略有分散的缘故,在局面上居然处于被动。
前线久攻不下,后面却又出来大漏子,怎叫夏侯惇不怒火盈胸。
目前所得到的消息也就仅止于临济失陷、和恰被擒和粮草被夺而已,至于敌军究竟有多少人,是如何神兵突降一般地攻入青州腹地,以及这一部敌军后继的动向……等等,夏侯惇尚一无所知,只能等待进一步的禀报。而这里,最让夏侯惇恼火愤懑的,莫过于敌军居然能够瞒过己方的斥候耳目,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