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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案工作视同儿戏!想到这里,夏中民很严肃地说:“如果是别的事情可以让步,但这样的事情决不能让步。我坚决不同意,我也希望你坚决顶住。”
“中民!你让我顶什么!又有什么可顶的!我不会顶,你也不能顶!”陈正祥突然间异乎寻常地发起脾气来,“如果你们都是这个样子,什么也听不进去,那我就什么也不管了!就当我刚才说的那些全是放屁!”
说到这里,陈正祥啪的一声,便把电话挂断了。
夏中民思考了一阵子,看看时间,决定给纪检副书记覃康打个电话。
打通了,但一直没人接!
过了十分钟,他又试了一次,他不禁吃了一惊:手机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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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检委副书记覃康在嶝江市委纪检委是一个老百姓公认的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的纪检干部,这么多年来,夏中民多次在市委常委会上提到了对覃康的安排问题,但几乎每一次都毫无结果。特别让夏中民感到愤怒和忧虑的是,覃康这些年来顶着重重压力查处过的一些干部,不是易地重新做官,就是在覃康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平反甚至一边受处分一边仍在使用,有的甚至还被提拔重用!特别让夏中民感到不安的,现任的市委纪检委书记丁柬辰就是原来的江阴区区长,这个丁柬
辰就曾经多次受过覃康的查处,最后被处以党内和行政记大过。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干部,却在两年之后,竟然成了市委常委,成了市委纪检委书记,成了当初查处过他的覃康的主管领导!
这种耸人听闻的事情就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而自己居然毫无办法!
联合调查组这些天来,基本上就是驻扎在嶝江市郊一座小山旁的一个僻静招待所里抽调查看有关账目,除了覃康和审计局的张副科长外,省市下来的总共有四个人。这次联合调查组究竟在调查什么案子,即使夏中民也不甚了了。覃康去了两天,只给他打过一次电话,而且什么也没有给他说。
倒是那个审计局的张副科长,给夏中民打过好几个电话,从张副科长拐弯抹角的话里,夏中民隐隐约约地知道了这几个案子的一些情况,一个同大前年就已经上市的“兴华科技”上市公司有关,一个同正在紧锣密鼓准备上市的“皇源股份”集团公司有关,一个同“世界银行”嶝江办事处有关,一个同省计划委员会投资给嶝江的一个高科技项目有关,而这几个案子都同一个地方有关:嶝江市高新技术开发区。另外还有一个案子涉及的竟然是嶝江市滥用干部和人事安排严重超员的问题!这个案子依然同嶝江高新技术开发区有关,因为现在的开发区主任就是嶝江的前任书记刘石贝!几个案子的举报人和举报水平实在非同一般,时间、地点、事件、数目、当事人以及具体细节全都表述得明明白白,一清二楚。比如像干部的提拔问题,刘石贝在离任市委书记一职时,他们居然一次性提拔干部近四百人!连他的多年前的只上过两年小学的司机,还有“文革”中在公社任革委会主任时的通讯员,都一下子从工人提拔成了科级干部!从当时张军副科长的口气里,几乎可以感到这次联合调查组的调查工作已经胜券在握。
嶝江的事情,绝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从今天晚上陈正祥书记的态度和怒气来看,对这个调查组的存在和调查就绝不会是个好兆头。
他再次看了看时间,终于忍不住拨通了张军副科长的手机号码。
好像只响了两下,张军就把手机打开了。
“夏市长,今天我给你打了一天电话都没有打通。”从张军的口气里,张军好像一直在等着他的电话。
“夏市长,覃书记今天的火气大得很,他今天对你非常……生气,他怀疑你可能欺骗了他。他说没想到你会干了那么多让他想不到的事情。”
“……生我的气?你说清楚点,我都干了什么让他想不到的事情?”夏中民大惑不解。
“夏市长,你好好回忆回忆,比如在人事问题上,比如机关进人呀,毕业生分配呀,还有一些财政口的,一些特殊企事业单位的人员安排呀,另外,经济上的,比如市财政局的许多款项的超常支出呀,特别是还有几笔数目很大的银行和政府抵押贷款项目,这些事情……当初是不是都通过你了?或者,是不是都征得你的同意了?”说到这里时,张军的口气突然变得异常谨慎和微妙。
夏中民则一时懵在了那里!“……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时间上过去也有,你当常务副市长以后也有。”
“这些款项的数额有多大?一共有多少笔?”
“要说数目吧,可就多了,有几百万的,上千万的。还有两笔抵押贷款数额更大,一笔超过了五千万,一笔接近一个亿。总的笔数也不少,至少也有八九次吧。”
“如果是这么大,这么多的数目,而且时间是在我当了常务副市长以后,那我就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请你转告覃康,我以我的党性和人格保证,这些事情我根本不知道。”
“……可是,夏市长,那些批件上,还有那些报告上,都有你的签字和批示。”这一次张军的语速很快。
“我的签字和批示!”夏中民再一次被打懵在了那里。
自到嶝江以来,他几乎就没有管过人事,他只记得曾有过几个复转干部他签过名外。
一笔一笔这么大的违法违纪款项,怎么可能在不经意之间,浑浑噩噩,糊里糊涂地就同意了,而且还签上了自己的亲笔批示和名字!
他突然又想到了覃康。在这种问题上,只有覃康才有可能分析得头头是道,让他如何以常人之心对付那些祸心、兽心、别有用心和险
恶居心!
然而覃康居然不接他的电话!
……也难怪覃康不接他的电话!
十
一种刺鼻的气味和恐怖的声响让纪检副书记覃康猛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隐隐约约似乎还听到了几声撞击和撕裂的巨响。他几乎连想都没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火!
一片汹涌的火海,被滚滚浓烟裹卷着,正在吞噬着这个傍山而建的宾馆小楼!
他试图打开房门,想了想,放弃了。令人窒息的浓烟就像喷雾器一般正从门缝里挤进屋来。一旦拉开房门,整个屋子顷刻间就会由浓烟布满房间,紧接着就会由浓烟突变为火团!这个常识他清楚,在部队里对火灾的防救他也曾有过丰富的经验。
这是一个三面临沟,一面傍着山崖的小楼房。在这个小楼里,除了他以外,还有市审计局的张军副科长,还有联合调查组中昊州市检察院反贪局侦查处的一位刘晨俞副处长。这幢小楼,一共四层,覃康住在三层,张军住在顶层四层,反贪局侦查处的刘副处长住在二层。
他从窗户上向外看了一眼,肆虐的火舌,正一伸一伸地卷了上来,从窗户往外跳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一刹那间,他突然想起了另外两个人。
他第一个拨了刘晨俞的电话。
“刘处长,你一定要尽快走到盥洗室去,拿上被子单子,用水浇湿了,裹住身子和脚,然后憋住气冲出去!刘处长,快,否则就没时间了!”
“……没用,”刘处长的声音明显地越来越弱。“门已经……被封死了,根本……出不去……”
听刘晨俞这么一说,覃康差点晕了过去。
这些千刀万剐,丧尽天良的东西!
没想到他们的胆子会如此之大,更没想到他们会如此疯狂!
“……我……不行了,……快,快……材料……”电话里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也就在此时,电话里突然一声巨响,覃康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脚下都在剧烈地晃动,电话里随即一片死寂。
四周的火势像喷火器一样猛然蹿了上来,刺眼的火苗子足足吞没了大半个窗户!
他突然想到了张军!随即又想到刘晨俞的嘱咐:材料!证据!
所有的高歌材料都在四楼张军的屋子里放着!
今天晚上这场大火,也许他们想烧掉的正是这些东西!
只有毁掉这些东西,才能保住他们全体!
这才是此时此刻真正的一场较量!
他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手机,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给张军的手机拨打号码时,手机铃声竟然响了!
张军打来的电话!
“我已经跑出来了!我现在在楼顶上!四边都已经成了火海了,覃书记,你也快上来吧!上来了咱们再想办法!”
“张军,……你听着!”屋子里的气味越来越浓,覃康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你告诉我!材料都在……什么地方放着?”
“都在屋子外间的衣柜里,桌子下面也有!还有床头柜上面,那是我晚上看过的!”
“好了,你在天窗口等着我!准备接材料!”
覃康只用了三分钟的时间就把被子、毯子,还有单子全都用水浇湿了。
他完全憋住了呼吸,纯粹凭着感觉,没用半分钟就爬上了四楼,然后一个鱼跃,一下子就冲进了张军的房间里。还好,张军的房里基本上还没有火,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那些调查材料基本上都完好无损!他以极其快捷的速度把这些东西迅速地集中在一起。居然满满地装了四大纸箱!
要把这四个纸箱都运到楼上去,显然已经没有可能。
怎么办?
火烧不着的地方看来只有盥洗室了。
对,就放在盥洗室水池下面!
水在很短的时间里溢满了水池,然后从水池的溢水孔里漫了出来。
当把一切都处理妥当,他认为已经可以放心离去时,他才突然意识到,他已经无法出去了!
他甚至连盥洗室也无法冲出去了!
胸前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覃书记!你快上来呀!我等你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不上来!覃书记……”
“听着!张军!”覃康好像是在大声嘶喊,但他的声音却显得很弱。“现在还不到哭的时候,你听着,我有话要给你说!这些话很重要,你一定要记住!”
“材料我已经保护起来了,就在你房间的盥洗室水池下面!听见了吗?”覃康在竭尽全力地喊着。
“……张军,如果你能活下来,就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些材料保护好,一定要交给最可靠的人。市委主管政法的……副书记王敬东,昊州市……检察院的检察长韦华,还有,市委书记陈正祥。……陈书记尽管有缺点,不想管事,但大原则上的事,……还是靠得住的……”
“覃书记!你要坚持住呀!我已经听到消防车的警笛声了!”
“张军,你一定要坚持……活下去!我感觉得出来,……我怕是坚持不住了。如果你活着还有一个人,你一定要去找他。他就是省新华社记者吴渑云。”
张军突然听到哗啦一声,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十一
夏中民得到联合调查组出事的情况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从上午七点到下午四点多接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前,他和李光瑜副市长一直在东王村沙石场现场办公。
出租车司机是清晨五点四十分把他送到市政府大门口的,他用了二十分钟把在政府门口静坐的军转工人和干部打发回家,他当时只说了一句话:“四天前,市政府已经开始着手解决你们的问题了。如果月底前还是解决不了,我同你们一块儿下岗!”那些复转军人们立刻就离开了。
然后他又用了四十分钟让红旗街锦生小区的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