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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巨汉咽下一口肉,含糊不清地道:“李郎莫要被这丫黄小儿骗了,十八坡离此有三十里,他一个黄嘴丫子都没褪净的小儿,如何能够来此?不过是骗你的同情,好能多给他些吃食!”
李勤不记得十八坡在哪里,他看了眼巨汉,这家伙四处流窜,想必说得不会错。他低头看向孩童,却见孩童气得满脸通红,小小鼻孔不住地翕张!
孩童叫道:“我没骗人!娘说了,男子汉不可说假话骗人,以免辱没了先祖威名!”说着话,眼圈竟然红了,想必从没受过这等委屈。
李勤忙拍了拍他,道:“好好,莫要哭啼。你走了三十里路,可是不简单啊!”看这孩童不过七八岁,自己在这么大的时候,可没这样的好本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真是半点不假。
巨汉却道:“男子汉?上边没毛,下边也没毛的一只丫黄儿,竟也自称男子汉?那我该如何自称!”
李勤笑道:“你可自称老汉!”他把孩童拉到锅边,道:“你先歇息一会儿,烤烤火,夜里凉,你又身上有汗,小心着凉生病。”
孩童乖乖地蹲在灶火旁,两只大眼一会儿看看明亮的火光,一会儿又看看李勤,偶尔看向巨汉。见巨汉冲他咧大嘴,孩童一伸舌头,对他做了个鬼脸,把巨汉呵地逗乐了。
李勤把焦乎的油倒出来,把锅刷干净,又放进一大块羊脂,慢慢煎熬起来。这回他有了经验,再做起来便有模有样了。
羊脂在锅中发出嗤嗤的响声,香味弥散开来,油脂发出的香气,比炖肉的香气还要浓郁,引人垂涎。巨汉一大块羊肉已经吃完,肚中半饱,他瞪眼看着铁锅,擦了把嘴角,道:“比刚才还要香啊!”
孩童更是站起身来,站到李勤的身边,眼睛盯着锅里融化的羊脂,小喉咙不住地涌动,咽着口水!
李勤用筷子从锅里挟出一小块黄黄的肉渣儿,放到碗里,问孩童道:“喜欢吃油渣子不?”
孩童眼巴巴地看着肉渣儿,却并不伸手抓,听到李勤问话,他抬起头看着李勤,不住地点头,小声道:“喜欢!”
李勤指了指油渣子,笑道:“那就吃啊!”
孩童大喜,叫道:“谢谢李叔!”抓起油渣子,放在嘴里就嚼,咬得嘎吱直响。
李勤又从锅内挟出几块油渣子,放到碗里,道:“喜欢吃就多吃点儿,这东西咱们有的是!”
孩童喜不自胜,从碗里又拿起一个油渣子,却没往自己的嘴里放,举到李勤嘴边,道:“李叔也吃!”
李勤嗯了声,低下头把油渣子咬进嘴里,嘎吱嘎吱嚼了起来。
油渣子是油脂融化后变黄的肉渣儿,趁热吃又香又脆,香酥可口。对于刚刚解决了温饱的人们,有着难以抵抗的诱惑力,而对于温饱还没解决的汉末百姓来讲,简直就是无上的美味。
孩童从小便过的苦日子,连荤腥都少接触,忽地吃到这种美味,小嘴巴停都停不下来了,边嚼油渣子,边道:“好吃,真好吃!”
李勤见他吃得香,忍不住问道:“你叫……”话没问完,看了旁边的巨汉一眼,自己既说不问他,也不好问孩童,否则可就无趣了。
巨汉不好意思过来,李勤看了他一眼,他立即象是得了鼓励一样,凑乎到了跟前,道:“李郎,做肉吱吱哪?闻着可真香啊!”眼睛盯着碗里的油渣子,看孩童吃得香,他咕咚咽下好大一口的口水,声音超响。
李勤笑道:“你的家乡管油渣子叫肉吱吱?不如你再帮我个忙,替我多吃些吧!”把油渣子全都挟出来,放到碗中。
巨汉大喜,道:“我这辈子最爱吃这种零食……呀,小丫黄儿,嘴不大,吃得倒快!”他和孩童你一个我一个地,抢起油渣子吃。
李勤看着一大一小的样子,笑了笑,把熬好的羊油倒到干净的碗里,道:“你们等我一下,我给你们去拿饭。”回了自家,放好油碗,又拿了两大块的干肉,还有一小盆粟米饭,上面盖上几大块煮羊肉,端了出来。
他把干肉和饭都送给巨汉,道:“小小意思,你收下吧。”又对孩童道:“你跟我回家,明天我派人送你回去。”
可巨汉把那小盆饭接过,把干肉却给了孩童,道:“我今晚吃饱,才不管明天的事,这东西给他吧,他家里过得不容易。”端起饭盆,大吃扒饭吃肉。
而孩童却不肯和李勤走,说他一定要回家,家里人等着呢,怕娘惦记,弟弟们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这孩童年纪不大,却很有主意,说不留就不留,李勤只好拿着他的木碗,里面装满了熟肉,让他拿着回家。
孩童道过谢,胸前挂着干肉,腰里别着木枪,手中端着大碗,迈着小步子,离开了扶角村。
望着孩童离开,李勤有点不放心,可那巨汉却道:“这马丫黄儿肯定是个破落世家的子弟,不但有教养,而且早当家,以后必是个有出息的。”
李勤咦了声,道:“马丫黄儿?你怎知道他姓马?”
巨汉咽下最后一口饭,站起身,把饭盆还给李勤,道:“十八坡一村的人都姓马,不知从哪里逃难来的,这小丫黄儿自然也姓马!”
冲李勤一拱手,巨汉道:“借那丫黄小儿的一句话,一饭之恩,日后必有厚报,告辞了!”说罢,转身大步出村。
李勤拿着碗,忽地叫道:“兄弟,我家缺个长工,你会放羊养马不?”
巨汉头也不回,道:“我在家乡杀了土豪,身上有着命案,怎能留在你家,不能连累你啊!”出村,自顾自地走了。
李勤叹了口气,心想:“这一大一小吃了我的,却都没留下姓名。等下次要再见着,我可必须得问了,指望着他们主动说,看来是不可能的。”
收拾好东西,回家睡觉。第二天起床,把膏药制好,他叫上许小泥,去看刘胜,然后打算再进城去,把军给参了。
第020章 扶角李郎
李勤和许小泥同乘一骑,赶往刘胜的庄园。
刘胜的骨头被巨汉打断了,无法移动,便住在庄园里。仆人见李勤又来,连忙把他迎了进去。
李勤给刘胜看过了伤处,断骨的地方处理及时,并没有恶化,李勤给他贴上了膏药,嘱咐刘胜这些日子不要动,至少要静养半个月才成。之后,他又给家丁们看过了伤,一一处理妥当。
回到主屋,李勤道:“刘兄,你这里没事,我便要进城了,今天便打算要入行伍,从此吃皇粮了。”
刘胜正在看着李勤送他的膏药,听李勤这般说,嘿了声,道:“你不赔上粮食就不错了,还指望吃皇粮?咱们富平天高皇帝远,谁把皇帝当回事儿啊,也就你吧!”
取笑李勤一句,刘胜让仆人拿来一袋子五铢钱,交给李勤,他道:“兄弟,入了行伍,人情世故自必增多,这些钱你拿去,上下打点一番,争取当上个伍长。你要是当上了伍长,就可负责一村的治安,负责你家扶角村也就是了,免得被分派进城,整日把守城门,风吹日晒的辛苦。”
李勤也不推辞,把钱袋揣入怀里,道:“好,就听刘兄的,看看能不能当上伍长吧!”告别刘胜,带着许小泥进城去了。
今天他们没什么事耽搁,晌午之前便进了城,来到县衙的所在地。富平县的房屋大都是坐北朝南,便于采光。可县衙的门脸却是朝着东南方向,这是有说法的,意即向东南方的洛阳朝拜,为朝廷守土。
富平县衙年久失修,如光从外表看,还不如刘胜的大宅齐整。一人多高的土坯墙,黑色的大门,门上黑漆脱落大半,如果不是门外有几个衙役,任谁也想不到这里竟是富平的县衙门。
大门口台阶旁边,架着一口大锅,锅里热气腾腾地煮着羊杂汤,半条街都是香味,两个衙役站在锅旁熬汤,另一个衙役站在一块木牌前,大声吆喝着。
就听这衙役叫道:“穷汉穷汉,参军吃饭!父老乡亲们,看看这是什么?这就是羊汤啊,只要你们来当兵,立马儿就有羊汤喝,保你喝在嘴里,暖在心头啊!”
街上的百姓路过衙门口,却少有停留,除了使劲吸几口羊杂汤的香气外,却并没有报名参军。
富平,名为富平,却是贫困之地。按着汉制这里应该有一部正卒,也就是四百战兵,其余为屯田兵。战兵每月可得粮二石,用以养家,屯田兵没有粮饷,但可以耕作官府的田地,并且得到耕牛和种子,以及肥料等物的补助,秋收时交纳一成的作物,这要比普通百姓交的少,但在战时要做为辅兵,跟随战兵出征。
这是在富平建县之初,便定下的规矩。可规矩嘛,就是用来破坏的,富平县令早就发不出军饷了,所以他就把规矩给改了!
富平县在籍百姓不过千余户,人口堪堪及万,养一部精兵,县令认为有点多了,所以他就规定名为一部,实额六成,也就是说四百战兵,他只养二百四十人,余额由什长负责招募。是由什长招募,说白了就是让什长去养,但不许队率、屯长或是军侯去养,这样是为了防止出现势力可以和县令对抗的人。
而就算是二百四十人,县令也给不出军饷,他便要求士兵们轮番就食。也就是说有任务时,县令招军队来,管士兵们每天一顿饭,要是没任务时,回家吃自己去吧!
这么个招兵法,肯定不好招人,县令便又想出个法子来,凡当兵者可以自行占地耕种,富平地广人稀,别的都缺就是不缺地,当兵的爱占多少土地,就占多少,但官府不提供借贷,而且要按占地的多少,交出收成的一半。其实,这就等于是把正卒战兵,变成了辅卒屯田兵,给降级了。
北地郡地处边疆,又无郡守,这种养兵的方法也是无奈之举,各地县令差不多都这样。可却也正是这样,从而导致了地方豪强势力倍增,官府势力减弱,洛阳的大汉朝廷没事也就罢了,一旦朝廷有事,那么这里便会立即被豪强割据,名为汉室江山,实际上谁也不会认为真的姓刘,汉家城池,人人有份嘛!
富平县令汤介,从人品上来讲还算不错,可现实如此他也只能得过且过。本来对付着他也能把这官当下去,可近几年不知怎么的,老天爷不开眼,富平总是大旱,县里的百姓日子不好过,草原上的胡人日子同样也难熬,如此一来地方上就不太平了。
汤介估计着胡人有可能要大举南下,这就不是得过且过就能解决的事了,所以他只好招兵,想要招足四百正卒,让穷汉来给他卖命,可穷汉却也不傻,这是拿命换饭吃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谁肯来当兵?饿得骨瘦如柴的穷汉,汤介不要,可不饿得打晃的穷汉,就证明还能活得下去,能活得下去,当然也就不肯拿命换饭吃,还吃不饱了!
牌下的衙役停止叫喊,看了眼那两个熬汤的,气道:“你们两个别吃了,从昨天到现在,才招到几个兵啊,这点汤全让你俩给喝了!”说着话,他走到锅边盛出一碗,大口吃喝起来。
旁边两个衙役却道:“还说我俩,也没看你少喝!”
李勤来到门前,勒马止步,问道:“借问一下,这里可是在招新兵?”
三个衙役一起看向他,又看向他骑着的黑马,那负责招兵的衙役放下碗,走上前来,道:“是啊,我们在招新兵,你是来找人的?”他可没想到李勤和许小泥是来当兵的,有钱人谁肯当兵。
李勤道:“不为找人,我们是来报名参军的!”他和许小泥从马上下来。
许小泥看着大锅,小声道:“他们熬的是羊杂汤,好象就是勤哥你交的肥羊啊!”
李勤笑了笑,对衙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