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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
“… …都是怎么审问的?经常用刑吗?用的什么刑罚?”
狱卒挠了挠头,正不知怎么回答,眼前就到了特殊的牢房外,他扬手一指,“这就到了,您自己个儿进去瞧瞧便知!”
狱卒开了牢房的铁门,“你请吧,需要小的跟进去还是———?”
和龄只觉自己迈不开步子,怔怔着不能言语,黑痣狱卒提醒地咳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颤着唇道:“哦…不用,不用你候着…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
那狱卒乐得回去吃酒,提着气死灯就走了。
这座囹圄俨然一座修罗场,和龄心意彷徨,手碰在铁门上使劲推开,铁门便“吱呀呀”嘶哑喧嚣着大敞开。
角落里爬过两只唧唧叫的老鼠,也不惧人,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把来人看了会儿,旁若无人地爬进墙角的耗子洞里。
门又被关上了,被绑着手脚束缚在十字木架上的人一动不动,湿冷的长发盖住了他苍白染血的面颊,一身原本该是雪白的中衣此际尽是血色,从胸膛到脖颈蜿蜒着一条长长的血痕… …
他身后的墙壁上挂着各色刑具,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也不知道那些东西要如何使用,墙壁前面有几只水桶,这是在犯人昏迷后用来泼醒的。
和龄小走几步,猛地却跑了起来,慌张又惊恐地停在他面前。
“…是你吗?”
她踮着脚拨开他脸上的头发,手都是抖的。
泊熹苍白的面容一点一点在眼前呈现,他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柔顺地下耷,挺翘的鼻子下薄薄的唇微微抿起,唇角残着早已干涩的血渍。
她从没有见过他这样落拓憔悴的模样,最后的侥幸心理都被击碎!无助地不知该从何下手才能解开绳索,一头无助地哭着,眼泪决堤一般,一头用手拽绳子,口中语无伦次,“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会这样… …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
泊熹“咝”了声,半掀开眼睫。
她听见声音拿袖子抹了把眼泪,怔忪了瞬,惊喜地抬眸看他,一片水光里见到他模糊的脸庞,颤声道:“泊熹… …”
“滚。”
他盯了她好一时,薄唇微动只吐出一个音节,声音毫无起伏,仿佛看见她一秒都会增加厌恶。
和龄滞了滞,好在还算有心理准备。她咬着唇勉强笑了笑,眼泪瞬时间濡湿了整张面颊,边继续帮他解绳子,边道:“我不能滚,我滚了谁救你出去?”
她擦擦眼泪,从袖兜里掏出一把匕首,显摆似的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瞧,我还带了这个,你等一等,我马上就把你放下来,放下来就不痛了… …”
话到尾部已是泣不成声。
泊熹面上却毫无表情,他耷拉着眸子睨着她,“你要解开我么?解开我,我会立时杀了你。”
她闻言手上微顿,很快就又动起来,匕首切绳子切得滋滋直响,仰脸恍惚地笑了下,“好啊,我先放你下来,你再撂狠话吓唬我不迟。”
他咽下喉口的腥甜,眸中万里冰寒。
少顷,一只手便可以活动了。
泊熹转了转手腕,蓦地挑起了她的下巴,“我像是在吓唬你吗?”
他指尖向下,扼住了她纤弱得似乎轻轻一扭就会断裂的脖颈,感受到她的紧绷,低低道:“害怕么。”
和龄才要摇头,他的手指却开始收紧,昔日饱满的情义变作荒寒和贫瘠。她呼吸越来越困难,混沌中将眼前这张人面和过去初次见面时的混淆在一处。
突然酸涩难挡。
泊熹看见和龄蹙着细细的眉头闭起了眼睛,湿润的液体顺着脸颊滚到他手背上,还在继续源源不断向下滑落。
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想掐死她。
片刻后,泊熹松开手,脱力般向后靠了靠,嘴角弯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过度犹如昙花缓慢盛放。
空气涌入喉口,和龄捂着脖子咳了起来,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蹲下。身哽咽着帮他划绳子,就好像什么事也不曾发生一般。
划着划着,却突的嚎啕哭了起来。
她其实最害怕他误会她是成心透露的,可以解释的话,恨不能拼命解释,拼命挽回,控制不住地絮絮道:“你今后…今后不要不理睬我,我错了,我蠢我没脑子,我不该那么相信哥哥,都是我不好,我给你赔不是,都是因为我… …”
绳子全解开了,她不顾他身上的血污抱住了他,这一刻不管是父皇还是哥哥都没有他重要。他们拥有太多了,可是泊熹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他什么都没有。
和龄鼻头酸涩,小心翼翼地埋首进他怀里,鼻端顷刻间便弥漫起腥甜的气息,却也满满都是他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一边写一边改一边抓头发,毛本来就短,快抓没了。
修修改改弄到现在快凌晨一点了,很想让你们满意,也不敢看见吐槽和龄,所以吃完晚饭后就没再点评论了,这么看我很玻璃心啦其实。。。
t t不知道怎么写才能表达的好一点,才能把甜歪回来,只能怪我最初设定了这么心塞的复仇梗,我可能是驾驭得不好吧,处理不当就会显得和龄(。。。点点点代替尼萌不满意她的想法)不打出来了。
忐忑地爬去睡觉,和龄在经历过这事后发现他比父亲和哥哥更重要,算一个成长吧。(代价惨重的觉醒什么的,晚安~)
第102章 万木春
她有好多话想告诉他;告诉他为什么过了一个月之久她才出现,告诉他她满心的悔意和歉疚;可是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和龄抹了把眼泪;对视上他一片死寂的眼眸;心坎里再一次痛痛地凹陷下去;不禁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么;你觉得我是成心的?我成心想害你?”
她鼻子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若是过去他瞧见她这般儿楚楚可怜必然会怜惜,目下面上却平静无波,像广袤古老的天地;空旷无垠里透出几分萧索,任何植物也无法栖身。
她犹如一只过路的鸟儿,找不到停靠的树枝。
泊熹受了重伤,没力气推开她,他对她似乎没什么要求,侧过脸,漠然道:“我不杀你不代表原谅你。和龄,我只看结果。”
和龄好容易忍住了没哭,虽然泊熹这么说,但是她知道自己还是有希望的,依着泊熹的性子,他还愿意和她说话就代表他并不像他嘴上说的这么绝情。也许…他只是无法给自己一个交待,她把他害成这样,她自己都过意不去,更别提心高气傲如他了———
“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好受一点,才会原谅我?”
和龄哀哀地看着泊熹染血的侧颊,余光里不可避免地觑见他身上斑驳狰狞的伤痕,每一道伤痕都好像划在她自己身上。
“是不是很痛……”想要触摸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她忽然转了话头,把自己适才在说的求他原谅的话抛去了爪哇国,泪意又不争气地浮现在眼眶里,“这一个月你是怎么过来的?你吃了好多苦,你现在不肯原谅我是应当的,我也不原谅我自己,是我自作聪明把一切想的太简单。”
她以为他无所不能,却怎么知道他为了她一再退让。
结果呢?落得如斯境地。
泊熹嘴角上淡淡地勾出一丝笑意,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他抬起手抚摸她柔软光滑的脸颊,咳了咳,嗓音沙沙地道:“我怎么能晓得,这张恬美的面孔下是怎样一颗心,怎么能晓得你此番至此不是你可亲可爱的哥哥,咳咳…是他派你而来。”
和龄顿觉自己悬浮在半空中,仿佛随时会掉入万丈深渊,她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横竖他对她已经不再信任,兴许他厌憎她,甚至厌憎相信她的自己。
“没有人支使我,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想我,我以为———”和龄往后退了退,眼珠子连成线往下掉,坠在下巴上形成一颗大大的水珠。仿佛连拥抱的力气都丧失了,带着哭腔问道:“你一定要否定我,就真的不肯原谅我吗?”
“……也不尽然。”
泊熹看上去十分虚弱,白皙的面颊在昏暗的火光映照下分外苍白,他的话给了她希望,和龄瞬间打起了精神,摇着尾巴凑了上去,“我能做什么?”
他目不斜视地凝视着她,仿似今后再也不会相见一般,乃至有几分寥落飘忽的情愫若影若现,轻声道:“我会原谅你,只要你从今往后不再出现在我面前。如此,可好么。”
不好不好不好!
她在心里嘶叫着,眸中因他方才一句话而被点亮的星火一霎儿寂灭了,整个肩膀都垮了下来。她往后撤步子,左脚不慎绊在了铁链上,慌忙向边上靠拢,却撞倒了水桶,“哗啦啦”浇湿了半边身子。
地牢里本就寒凉,更兼阴风阵阵,和龄打了个哆嗦,她好像心灰意冷,面庞竟比泊熹还惨白几分,眼泪汪汪抬眸瞅着他。
泊熹静静的,沉默得像一面背景,指了指门口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走罢。”和龄果真往铁门边走去,边走边擦她那流不尽的眼泪。
然而就在她将要出去的前一息,她突然发狂了一般,吸着鼻子踅过身冲了回去,不管不顾又极委屈地望着他,“你都不问问我是怎么来到这儿的,我费了多大的心思才骗得父皇让我出宫,你也不关心我这个月学会了多少字———”
她纵情哭诉起来,压抑的心情排山倒海,切切道:“为了够上你的水平,我每天都临字帖,小福子和安侬昨儿还夸我有天赋…!我已经能默写出你的名字了,笔画那么多,可我都记住了。”
“我心里都是你,现在你叫我走我就走,我今后怎么办呢?我不想喜欢着你,却在他们的安排下嫁给萧泽。泊熹,你不要不理我……。”
和龄也不想哭哭啼啼地说这一番话,倒显得她在装可怜博取他的同情。可是眼泪决堤一般“扑簌簌”往下滚落,止也止不住,伤心难过得不能自已。
她横是决定没脸没皮了,扯了扯他的袖子,引得他痛得牵了牵嘴角。
和龄还不自知,她眼睛红得小兔子似的,在袖兜里拿出令牌给他看,试图向他展示自己的重要性,“我从哥哥那里偷了这个,他今儿不回来,正好我们可以离开。”
“我们?”
“对啊———”她小鸡啄米般用力地点头,摸了摸兜里的银票,再看看他,担忧地道:“你身上还在流血,现下既然虚弱还是少说话为宜,一会儿等稍微安定下来我给你治伤。”
泊熹手撑着木架子向前走了几步,瘦长的身体微晃,却走得很稳。他仿佛没听见她说话,视线扫了扫铁门,沉声道:“还不出来么。”
和龄吓了一跳,不知道是谁来了,等她抬眸瞧过去时,却见是念绣娟秀的面庞的在光影里逐渐清晰。
念绣并不看和龄一眼,她彻头彻尾像换了一个人,加快步子走到泊熹跟前跪了下去,口中道:“属下来迟,还请大人恕罪!”
泊熹抬了抬下巴,念绣便重新站了起来,她扶住泊熹一边胳膊,两个人向外走去,“大人,笃清已经等候在十里亭,马车已……”
后面的话因他们出去了,和龄就听不分明了。
她呆致致在原地傻站了一会子,猛然一拍自己额头,从念绣是泊熹的卧底这件事里回过神,拎着*的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