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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柔道:“没、没说什么……”
贺兰春华直接便不再同她说话,向着衙差道:“取刑具来。”
刑房的差人早有准备,即刻就把给女犯用的拶指刑具拿上来,特意扔在白氏跟前,发出“哗啦”一声。
白柔忍不住惊呼了声,贺兰春华道:“你这女子,着实刁滑!不用刑,你怕是一句真话都无!”
白柔想要退缩,却给差人按住,于是叫道:“大人且慢,民妇知错,民妇刚才记起来了,洪晓去的时候,跟民妇说了好些县衙里的事情,乌七八糟,好像还说什么朱大……”白柔断断续续,语无伦次,便把洪晓跟她见面所谈种种说了。
贺兰春华毫无笑意:“仅此而已?”
“是是!”
贺兰春华又道:“那此后洪晓又去两次,是怎样的情形,你再仔细说来!”
白柔一听,贺兰春华竟知道的如此清楚,不敢抵赖,只好又接连说了。
主簿在旁忙着记录,果真,这白柔的供词,跟之前洪晓所说的并没什么差漏,大致吻合,但只白柔跟洪晓说“杀人灭口”之事,白柔却用含糊其辞的话语遮掩过去,且声称那是她跟洪晓开玩笑而已。
白柔供认完了这宗,贺兰春华看了主簿记录,便又问道:“那么王林呢?”
这回,白柔的脸色越发不妙,偷偷扫了一眼王林,又飞快转开目光,一副鬼祟躲闪之态。
贺兰春华道:“白氏,你为何不说?”
白柔吞吞吐吐:“大人,民妇……民妇……”
贺兰春华怒道:“吞吞吐吐,给我掌嘴!”
衙役听了,即刻上前,左右开弓,打了白柔两个耳光,衙役的手劲何其厉害,顿时之间,白柔的脸颊跟嘴唇便肿了起来。
白柔惨呼两声,手捂着脸,越发害怕惶恐。
贺兰春华道:“白氏,你看明白,这是公堂!你吞吞吐吐,大有隐瞒抵赖之意!掌嘴之时警示,你若还是不如实招供,本县有的是刑罚对付你,到时候只怕你悔之晚矣!”
白柔又疼又怕,泪不由自主地滚落出来:“大人,我、我不认得他……”
“你果然嘴硬,再打!”
衙差上前,啪啪地复又打了两个耳光,白柔尖叫着,歪倒在地,却又被拉起来。
贺兰春华道:“你说你不认得,那么为何你家的丫鬟小厮,都认得他?”
白柔脸上火辣辣地剧痛,无计可施,只是哭道:“大人,求你饶命……”
贺兰春华道:“你若清白无辜,本县自不会召你前来,你既然作奸犯科,那谁也饶不了你!你看王林,他便是知法犯法,做下恶事,如今才自食苦果,不过,倘若他识相,肯老实招认,那自然就不用受这些皮肉之苦了,怎么,你仍旧不明白吗?”
白柔听了这话,终于含泪道:“大人,其实……其实,民妇是认得他,他……他也去找过我……”
“他为何找你,你又跟他密谋了什么,是否还有同党,快些交代。”
白柔道:“他……他也是因为朱大去找民妇的,不知为何,那朱大……一口咬定认得民妇,王林就去找我,要挟民妇,说是若不给他钱,就把朱大所说的……散布出去。”
贺兰春华不语。白柔想了想,又道:“民妇……虽然觉得莫名,可是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就答应……给他银子,让他别……四处宣扬,免得对名头不好。”
贺兰春华冷笑:“是吗,你给了他多少银两?”
“是……几十两。”
贺兰春华道:“白氏,你抬头来看,这是什么?”
白柔抬头,便看见放在案头的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贺兰春华道:“这是从王林家中搜出来的,还有其他五十两,已经给他挥霍了。”
白柔大为惊怕,噤声不语。
贺兰春华道:“你这妇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白柔听了他的声音,便死死捂住脸,叫道:“是一百两,大人!我记错了!是一百两的!”
贺兰春华道:“为了让他住口,你给他一百两银子这般多?还是说,你跟他商议的,另有其事!”
白柔捂脸哭道:“不……没有,大人……没有!”
贺兰春华一拍惊堂木:“给她上刑!”
衙役听了,便把白柔双手捉住,用拶指夹住她的十指,白柔凄声大叫,贺兰春华充耳不闻,两边衙役拉着拶指绳索,渐渐收紧。
白柔的十指被夹住,指骨仿佛都在嘎嘎作响,十指连心,痛不可挡,白柔额头冷汗滚滚冒出,惨叫连连。
贺兰春华抬眸示意,衙役才停手。贺兰春华问道:“如何,你可还是执意不说?”
白柔几乎无法呼吸,浑身抖着,无法言语。
贺兰春华冷道:“本县索性跟你说明白,好叫你知道什么叫神目如电无可隐瞒,本县一早就发公函到苏杭两地,早就把朱大跟你们母女的关系查的一清二楚,你竟然还说不认识朱大!可见你心中有鬼!”
白柔猛地抬头,睁大眼睛看向贺兰春华。
贺兰春华道:“朱大来到本地,你怕坏事,那日你跟洪晓暗示的那些话,其实就是想借他之手,让朱大闭嘴,不料洪晓未曾答应,幸好次日,王林为了敲诈,竟主动送上门去,对也不对?”
白柔张皇失措,不知要说什么。
贺兰春华不疾不徐,继续又道:“还有一件事,洪晓向你通风报信之后,你是否曾乔装改扮去过县衙大牢,暗中跟朱大见面?”
白柔闻言,双眸睁大,露出骇然之色。
贺兰春华看在眼里,眉头一蹙。
白柔垂眸,沉默不语。贺兰春华喝道:“再用刑!”
衙役正要拶指,白柔厉声叫道:“不要用刑,我招了,大人,不要……”
贺兰春华抬眸,正要开口,这时候,门外有人叫道:“娘!”有人自县衙门口,急急冲了进来。
贺兰春华放眼看去,见来者正是芳姬,芳姬身后跟着的,却是程百舸。
程百舸先前就站在县衙门侧,听到里头白氏惨呼,他是心慈之人,几乎就想捂住耳朵,有几次也想进内阻止,却给门口的衙役拦住。
正进退两难之时,芳姬来到,不由分说地竟冲了进去。
☆、第61章 猫捉老鼠
程百舸跟芳姬一前一后到了堂前;贺兰春华喝道:“冲击大堂,成何体统!拿下!”
衙差们将两人拦住;程百舸忙行礼;:“大人息怒,芳姬妹妹是因母女连心;一时冲动,求大人饶恕!”
芳姬跪到白柔身旁,看着她手指红肿;脸上带伤,不由大哭:“娘!”张手将白柔抱住。
贺兰春华冷眼相看;见母女两人抱在一起;嚎啕当场,场面看来十分凄惨。
程百舸说完,便看向旁侧两人;望着白柔肿起的脸跟手;竟也有些难过。
贺兰春华却仍是冷冷地面色,丝毫不为所动,淡淡道:“够了,将两人拉开!”立刻有衙役上前,把芳姬白柔分开。
芳姬兀自挣扎,不住呼唤白柔,贺兰春华喝道:“住口!再敢于公堂上大呼小叫,本县就先制你咆哮公堂之罪,先打十杖!”
芳姬一愣,白柔被吓怕了,听了贺兰春华开口便浑身发抖,忙抓芳姬,小声问道:“你来做什么?”手刚碰到芳姬,顿时又是一阵钻心地疼痛。
芳姬哭道:“娘,我不放心你啊……”
两人说到这里,贺兰春华道:“够了!”
当下大堂重归寂静。贺兰春华看向白柔:“白氏,速速招认!”
白柔低头,目光转动,看向芳姬,芳姬也看向她,两人目光相对,芳姬张口:“娘……”却又不敢再说下去。
白柔眉头皱着,无声叹息,道:“大人……我招啦,的确,是我给了银子王林,买通了他,好让朱大不再胡说八道……”
芳姬摇头:“娘,怎么会这样?你不能……”
白柔道:“娘受不了苦,不能再受刑了……再说,大人已经都查明了,再不说,只能多吃些苦头……”
芳姬掩面而哭。
贺兰春华道:“白氏,你把你跟王林谋划的过程,从头到尾详细说来。”
白柔静默片刻,便重又开口,果真就把王林如何敲诈,她如何将计就计,王林被银子所动,便答应行事,王林动手后次日,就来要银子……等等经过尽数说明。
程百舸在旁边听得心惊肉跳,若不是亲耳所听,还不信白柔竟会做出此恶行来,一时满心无言。
贺兰春华听罢,看看白柔,又看看芳姬,最终问道:“另外,还有一件事……”
白柔惊道:“大人,民妇所做的都已经说了……”
贺兰春华道:“不,你还未曾交代,你是如何买通狱卒进了大牢,跟朱大见面的。”
贺兰春华说了这句后,芳姬一僵,白柔也愣了愣,然后便看芳姬。
贺兰春华冷笑问:“怎么?你莫非把此事忘了?”
白柔一惊,急忙道:“民妇,记得……记得此事……”
贺兰春华淡淡道:“哦,那你还不快快说来?”
白柔低头,想了想后,便道:“那是因为……洪晓之前来说过后,民妇,很是惊恐,心想……不认朱大容易,可就怕他胡言乱语……于是,民妇……就假扮男子,去了牢中探望……民妇……用银子买通狱卒……”
贺兰春华猜到有人暗藏身份去见朱大后,便把当日当差的狱卒传唤了一遍,取得了供词,此刻正跟白柔所说的对上。
白柔说罢,贺兰春华端详堂下诸人,忽然问道:“白氏,这么说来,此案……是你一人所为?”
这一句话,如同锋芒侧来,白柔跟芳姬双双惊动,面色各异。
公堂内出现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猛然间,白柔抬头,叫道:“是我一人所为!”
贺兰春华似笑非笑,只是端量,却不言语,白柔看着他的双目,竟无法跟他对视,逐渐低下头去,冷汗渗出。
贺兰春华这才开口:“白芳姬,这件事,你可知情?”目光一转,看向芳姬,神态举止,如猫捉老鼠。
芳姬低着头,目光游弋。
程百舸在旁,大惊,忙道:“大人,此话何意?难道芳姬妹妹会跟此事有关吗?这绝对不可能的……”
贺兰春华道:“程百舸,本县是在问你吗?”
程百舸因太过震惊,才身不由己插嘴,此刻醒悟,忙请罪:“大人饶恕,学生不敢了。”
贺兰春华问芳姬:“本县问话,你为何不答?”
芳姬嘴唇翕动,终于道:“大人……小女不知你是什么意思……这件事,小女……当然不知情的。”
贺兰春华嘴角微微一挑:“是吗,当真半点也不知情?”
芳姬有些紧张,胸口发闷,竟有些喘不上气来,正在此刻,便听有人道:“大人,芳姬小姐已经说她不知情了,大人这般咄咄逼人,是否太过分了?”
贺兰春华扬眉,看向门口。芳姬也回过头来,惊喜交加,却见来人,居然正是林枫。
林枫之前因要护送郡主,所以带了驻军前去程府,不料京内自有护卫前来迎接郡主,因此林枫只率军送出了大丰地界八里,便率众返回。
林枫还未回驻地,便听百姓奔走相告,说是本县知县大人正在审问程府的姨娘……林枫听了,便有种不妙之感,忙赶来一看,不料正好看到贺兰春华逼问芳姬。
一见林枫出现,芳姬如同见到救星。
林枫走到堂上,向着贺兰春华行了一礼:“卑职一时多嘴,大人切勿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