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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相对,白柔仿佛紧张,手无意识地握紧了一把。
程夫人跟管事妈妈也十分紧张,若是白柔肯认,那阿润的身份就确凿无疑了,两个人都等白柔一句实话。
三个人六只眼睛,各自怀着不同的心绪,紧张的气氛如绷紧的弓弦,厅内寂静,以至于隐约能听到外头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然后有丫鬟道:“大少爷,二少爷。”
程百舸的声音传来:“你在此做什么?”
丫鬟道:“夫人有命,如今正会客呢,不许人打扰。”
程夫人听到是儿子的声音,眉头便拧了起来,看向白柔,面上流露一份焦躁之意。
这极快的间隙,白柔却轻轻笑了声。
管事妈妈道:“你笑什么?”
白柔道:“嬷嬷别哄我了,要赶我走,也不必用这样的借口。”
程夫人十分嫌恶地看着她带笑的脸,白柔这种女人,就像是菟丝花,天生就爱缠着男人过活,她也有这个资本,虽然说“流落在外”,但人却不见沧桑,如此一笑,反而更带几分媚态。
程夫人几乎能想象她是如何用这张脸去对着程老爷的,一想到此,胸口隐隐作呕。
“怎么,不装了?”程夫人冷冷看着白柔。
白柔一笑低头:“我从来也没装呢,是夫人一直误解我了,我是诚心悔过来向夫人请罪,夫人却百般误会我,甚至用什么……芳姬不是我跟老爷亲生的这种话来诈唬我,夫人……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相信?”
“你就算立刻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信!如我刚才所说,只要我在的一日,你就别想进程家的门!”程夫人厌恶至极,恨不得命人即刻将白柔赶出去。
白柔脸上的笑消退,眼睛里也流露出不善的光芒,但她还未开口,门口就有人道:“娘,你怎么又生气了?”
原来程百舸在外头听到程夫人厉喝的声音,忍不住无视丫鬟阻挠,自行进门。
白柔转头看向程百舸,看着程少爷清秀斯文的模样,微微一怔。
程百舸扫她一眼,便径直走向程夫人,温声安抚:“娘,你身子要好好地静养,何必为了些不相干的人大动肝火?”
程夫人正心头发凉,遍体颤抖,见程百舸靠前,便握住他的手,这才觉得心头的凉意稍微退去:“百舸,你……你不用管,娘没事,你出去……叫人看看你爹去哪了,让他赶紧回来!”
程百舸被推了两把,无奈,只要又劝道:“娘,你答应我不要生气了,我就去。”
程夫人望着他担忧的眼神,叹了口气:“好吧,娘答应你。”
程夫人说完后,程百舸才露出笑容,转身往门口走,经过白柔身旁的时候,他停下脚步。
白柔福了福:“程少爷。”
程百舸看着她,认真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请你不要再惹我娘生气了,她的身子不好,若是被气病了我会很担心的。”
白柔愣住,望着他温和中带着冷淡的神情,不知为何心头震动,竟无法做声。
程百舸见她不语,才道:“那我就当你答应了,谢谢你。”说罢,淡淡地点了点头,这才继续走出门去。
程夫人跟管事妈妈看着这一幕,两人心中五味杂陈,程夫人十分欣慰,鼻子有些泛酸,原本聚集胸口的怒火,在这一瞬间不知不觉散去许多。
程百舸去后,白柔才仿佛回过神来:“大少爷真是有孝心呀。”
程夫人镇定下来,微微一笑:“那当然,百舸从小心地纯良。”
管事妈妈补充:“也是夫人教导的好。”
白柔看着程夫人流露出傲然自得之色,心头自不舒服:“那夫人……是不许我回来了吗?”
程夫人沉声:“不错。”
白柔问道:“可是芳姬呢,她毕竟是老爷的女儿。夫人你对少爷这般好,难道忍心看芳姬无法认祖归宗?”
芳姬跟阿润到底哪个才是自己亲生的,程夫人一想到此,心头像是梗着一根刺。
管事妈妈见夫人不言,便斥责道:“又来胡说,好,既然你说芳姬是老爷的女儿,那你能不能拿出证据来证明她是!”
白柔幽幽道:“这有什么可证明的?何况老爷都认了芳姬了……别人还要说什么呢?难道老爷会看错自己的女儿吗?”
程夫人一听这话,刚压下去的火顿时又升上来:“你说什么?”
白柔却噗通跪地,带着哭腔道:“总之过去都是我的不对,后面种种也都是我活该应得的,只求夫人大慈大悲,别为难芳姬,容她进门认祖归宗,就算、就算夫人让我即刻死在这里也使得……”
程夫人见她忽地如此……正觉奇怪,一抬头,果然看到厅外程老爷正匆匆赶来,恰好把这一幕看个正着。
小院开阔,门口处有两颗挨着的槐树,右墙外是棵枣树,歪歪长着,白色的枣花才冒头,星星点点。比柳叶阔的枣树叶片随风闪烁,像是极薄的翡翠,在风中晃来晃去,仿佛能发出风铃一般清脆的声响。
枣树下方的院子里,挨着东墙,种了好些蔬菜瓜果,最里头的是架起来的黄瓜,外面的是些小菜,葱绿一片,生机勃勃。
再往旁边就是屋门,右侧种着好些花儿,左边却是颗山楂树,并不高大。树下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一碟子菜,阿润坐在小马扎上,埋头正吃。
“慢点儿,你这孩子,怎么过了饭点儿才来。”从屋门里走出个上了年纪地老妇人,半是埋怨半是喜欢地说着。
老妇人走到桌边,把手中的茶杯放下,看着阿润。
阿润抬起头来:“前两天我忙呢,今日好歹有空了,就来看看姥姥。这荠菜豆腐真好吃!”
荠菜剁的很碎,跟豆腐炒在一起,绿的菜衬着雪白的豆腐,一看就引人食欲。
“幸好我留了块豆腐,不然就只能给你捞咸菜吃,”李姥姥笑道:“你娘今年没有晒荠菜吗?你走的时候我给你带上些,我晒了不少。”
“姥姥做的咸菜我也是爱吃的,”阿润嘟嘴:“别给我带,不然我娘又要说我了,每次来都要抢东西。”
李姥姥道:“什么抢东西,我是腿脚不便,若是以往,我自个儿给你们送去了。”
阿润心想:姥姥不去,倒也是好的,省得听说了那许多的事情也担惊受怕。
李姥姥看阿润吃得差不多了,才道:“你是从镇上来,一个人去镇上干什么呀?”
阿润道:“我去办件事儿。不料主人家没空,就是镇上那个有名的程家,姥姥你知道的。”
李姥姥一怔:“是他们家啊。”
阿润把最后的一块豆腐扒拉到碗里,边吃边说:“您放心,是好事儿呢。程夫人是个好人,看中我娘的手艺……我就是去跟她说这事儿的。”
李姥姥伸手,一摸阿润的头:“你娘性子软,亏得你能干……唉,之前,陈家的事儿……了了?”
阿润本来不想跟老人家提陈家:“您都知道了?”
李姥姥笑笑:“定亲的时候你娘就来问过我了,我跟她说,陈家催这么急,怕不是好事……没想到真的又闹那一处,不过,这亲事我本来就不是很中意,散了的话倒也是好,不是我自夸,阿润,你这孩子……配给陈家是委屈了的。”
阿润听了这句,鼻头微酸,急忙低头喝了口水。李姥姥道:“姥姥活了这把年纪,别的没有,看人的准头还是有几分的,放心,你这孩子以后的造化会很好。一定会找个比陈家那小子好个千百倍的夫婿。”
阿润不安而脸红:“您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了……”
李姥姥笑道:“这人嘴里的话,比风刮都快,他们还都不信,说我外孙女不知天高地厚,但是姥姥知道,我外孙女儿是有志气,不是他们那点儿脑袋瓜能想明白的,还有你爹,他必然又不高兴了是不是?这些你都不用在意,你前头的路还长着呢,咱摸着良心,高高兴兴,一步一步,慢慢儿走。”
阿润望着姥姥慈祥的面容,心头暖洋洋地,把头靠在老人肩头:“我不会给您老人家丢脸的。”
李姥姥拍拍阿润的肩:“姥姥啊,只想你好好儿地就成……”
一阵风从天上悠然降落,轻轻吹过,刹那间,枣树叶,槐树叶,黄瓜叶,山楂树叶,院内栽种的各色花儿,开了的没开的……纷纷然摇动起来,像是自然的生灵们在欢快起舞,整个小院里都是和缓的簌簌声,沁人心脾,令人心醉。
☆、峰回路转
阿润离开姥姥家里,到底还带了一大包荠菜干。
荠菜是当地一种野菜,又名护生草,地菜等,也是《本草纲目》等医书上有所记录的有名药草,有利肝、明目、益胃等功效,春天时候,满地遍野发出,散开的长叶如同舒展的凤尾,是很寻常的山间野菜,可以用来包饺子,拌凉菜等,鲜香好吃又便宜多见,也是阿润最喜欢的。
李氏原来也会晒些荠菜干,准备青黄不接的时候吃,不过苗家青黄不接的时候太多,又是一家五口……因此备下的一早都吃光了。
阿润边往家走,边在心底盘算回去后该怎么跟李氏说,今儿本来以为能跟程夫人好好谈妥,没想到又扑了个空,阿润担忧母亲又因此事悬心。
如此磨磨蹭蹭,眼见要天黑了才回到家,还没进门,就看爱夏在门口探头探脑,一看阿润,立刻欢叫起来:“大姐回来了!”
阿润吓了一跳,爱夏扑过来把她往门口拉:“你怎么才回来,叫人等了这么长时间!”
阿润问:“说什么呢,谁等?”
三言两语间,一步进门,猛然抬头,就看到院中有一人,微笑看她,道:“阿润姑娘。”
“你?”阿润不由睁大眼睛,看着仿佛从天而降般的宋和,这人的打扮跟气质跟这小院子实在格格不入,“你不会是迷路了吧?”
宋和笑的很和蔼:“是特意来找阿润姑娘的。”
阿润觉着有点像黄鼠狼给鸡拜年,又想到被吃光的油塔,一阵心疼。
李氏小声埋怨:“怎么这么对客人说话呢,宋大人等了你好久了,你是去哪里玩了么?”
“我去姥姥家……吃饭来着,”阿润心虚,又把荠菜干交给李氏,陪笑,“娘,姥姥听说咱们家的荠菜干吃光了,非要让我带些回来,可不是我自个儿要的啊。”
李氏啼笑皆非:“知道啦……当着客人的面说些什么呢。”
阿润趁机靠近李氏:“他来干嘛啊?不会说我什么……”那“坏话”二字还没出口,就听到宋和道:“阿润姑娘,其实我是来找你有一件要紧事。”
阿润转头看向宋和,半信半疑,挺胸道:“我跟衙门有什么要紧事?我可是良民。”
李氏拉了拉润一下:“又瞎说,这位宋大人来,是想请你过去衙门……为知县大老爷管家的。”
阿润目瞪口呆:“什么?”
宋和道:“不错,我正是奉我们大人命前来邀请阿润姑娘……”
“我可不去!”阿润反应过来,即刻拒绝,心道:“开玩笑呢……我刚跑出来。”
“为什么?”宋和有些惊讶,可也不是非常惊讶,含笑问。
阿润眼珠一转,想到个理由,咳嗽了声回答:“我们家虽然穷,但我不给人当丫鬟的,是不是,娘?”
阿润看向李氏,如果李氏说“不错”,那一切就堪称完美了。
李氏还没开口,爱夏就嚷道:“不是去当丫鬟,是当管家呢,好吧,不如我去也行,宋大人,让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