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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兰春华狠狠补刀:“你若是还不确定,本县可以脱了衣裳,验明正身。”
阿润尖叫,望着贺兰春华隐隐邪气凛然的眼睛,他通身散发出一种很具有侵略跟威胁性的气息,仿佛能把人捏碎,又让人无法呼吸……如果说之前还被他的脸迷惑,那现在阿润已经确信无疑,她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抱歉,抱歉……麻烦让让……”阿润小心避免跟贺兰春华再接触,转身跳下台阶,落荒而逃。
贺兰春华站在廊下,顾盼自得,忽地见阿润去而复返。贺兰春华一愣,正要说话,阿润却伸长手臂把台阶上的食盒拎了去,然后头也不回地,如中箭兔子般跑的不见踪影。
“毛丫头。”贺兰春华好歹出了这口气,想到阿润方才窘迫震惊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欢喜冤家
一口气跑出衙门,阿润才放慢脚步:“吓死我了……长这么好看居然是男子,弄得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阿润惊魂未定,伸手摸了摸胳膊,“但愿以后都不要再碰见他。”
眼看跟林枫约定的时间快到了,阿润不由加快脚步,想到即将见到林枫,心花怒放,忽然看到手中空了的食盒,又叹口气。
很快到了酒楼上,放眼一瞧,不见林枫。店小二却热络地迎上来:“姑娘您可回来了,这位军爷等您好久了。”
说话间,就见靠窗坐着的一名士兵打扮的人起身:“您就是阿润姑娘?”
阿润不解:“你是?”
士兵抱拳见礼,道:“我是林大人手下的亲兵,奉林大人之命前来,转告林大人的话,今日军中临时有事,他恐怕不能赴约了,请阿润姑娘见谅。”
阿润“啊”了声,半是失望:“原来这样。”
小二看出阿润的失落之情,便故意道:“这林大人可真是个细心的人,不能来了还特意叫人来说声儿,已等了有段时候了,方才我说让军爷先回去,我转告姑娘就行了,他非要等姑娘回来亲自说。”
阿润便也一笑:“是吗?真是劳烦啦。”
士兵十分客气答道:“不敢,只因是大人之命,自然需要通传到了,不然大人岂非是失信于姑娘?好了,既然话已送到,我便要回去复命了。”
那士兵走后,阿润下楼,看看时候还早,便不想回家,沿路走了会儿,挑挑拣拣,终于买了盒可心的糕点,放在食盒里盛着,顺路出了镇。
就在阿润哼着小曲走出镇子之时,大丰程府之中,正有一场气氛诡异的暴风雨降临。
程夫人看着从门外慢慢走进来的那个女人,她始终低着头,亦步亦趋,显得十分小心。她正迈步从台阶上来,二程夫人坐的高,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那女人低垂的眉眼弧度,看似乖巧,却带着一抹令人不悦的眼熟,而在她身后,还跟着个看似十五六岁的少女。
白柔进来,低头行礼,十分规矩,口里说:“拜见夫人,给夫人见礼了。”虽然已非当初豆蔻年华,但那把嗓音,娇柔婉转依旧,程夫人不由地冷笑了声。
当初白柔刚刚进门,何尝不是如此乖巧温顺,但时间久了才会露出那暗藏的爪牙。程夫人冷道:“你还有脸回来?这次,你又想干什么?”
白柔道:“我知道我做错了事,很是惭愧……但夫人您大人大量,就看在老爷的面儿上,饶了我过去的不是吧……”
“老爷?”程夫人心中一震,不悦更甚。
“我本来也没想要再回来,只不过上次老爷无意中跟我相遇……老爷见我孤苦,怜惜我,便提议我回来府内安身……我也是怕惹夫人不高兴的,所以才特意等夫人的寿辰过了……才……”
程夫人怒火高炽,一拍桌子:“你说什么?上次老爷跟你相遇?是什么时候?”
白柔蹙眉想了想,道:“想来大概是两个月之前的事了……老爷还说回来跟夫人商议商议,怎么,他没有跟您提起吗?”
白柔抬头,疑惑而无辜地看着程夫人,程夫人大怒之余,反而笑了起来:“好啊,原来这么早你就勾上老爷了!你仍旧是好手段啊。”
白柔惶恐:“夫人别生气,我实在是诚心悔过了……本来我真的是不想再回来的,只是……身边毕竟还有芳姬,就算我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了她的将来着想……”
“什么芳姬?”程夫人含怒。
白柔忙回头,招手道:“快过来参见夫人。”白柔身旁那一直没有做声的少女此刻才上前,低头行了个礼,口称;“参见夫人。”声音有些颤颤地,仿佛带着惊怕不安。
白柔这才说:“夫人容禀,这是芳姬,是老爷跟我的女儿……当初我带她离开之后,就给她起了这个名字,不管我有什么错,她都是没错的……”
程夫人狠狠一震:“你说什么?”程夫人看向芳姬,脸色阴晴不定,她身旁的管事妈妈也皱紧眉头,一言不发。
白柔道:“当初若我不离开府里,她如今也是府里的小姐,就不用跟着我吃那么多苦了……”
程夫人的心激烈乱跳,竭力镇定,不理白柔,看向芳姬,道:“你抬起头来。”
少女闻言,果真就慢慢抬起头来,见她一张小巧的瓜子脸,眉目如画,楚楚可人,她只匆匆地看一眼程夫人,便又胆小地垂下眼皮。
程夫人心情复杂,正欲开口,管事妈妈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程夫人问道:“你就是芳姬,今年几岁?”
芳姬轻声回答:“回夫人,十五岁了。”
“生日呢?”
“腊月二十五日戌时一刻……”
这正是白柔当年所生孩子的时辰,程夫人跟管事妈妈对视一眼,程夫人已无法问下去,管事妈妈只好代替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白柔道:“从杭州过来的。”
管事妈妈道:“这么说一路上也是辛苦,来人,把白小姐先带下去休息吧。”
白柔听她口称“白小姐”,眼神微微一变。却有丫头过来,要领芳姬下去,芳姬望着白柔:“娘……”
白柔道:“夫人是好意,你先歇着吧。”
芳姬点头,却并不走,反而回过身来,向着程夫人又行了个礼八,柔声说:“芳姬谢过夫人,芳姬先告退了,稍后再跟夫人请安。”
程夫人看着这少女,见她水灵的脸上透出恳切的神情,程夫人不由皱眉转开头去。
等丫鬟领了芳姬下去,程夫人才又开口:“白柔,你当初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隔了这么多年回来,你以为那些旧日的手段,还会让我上当吗?”
白柔闻言,便道:“夫人指的是什么?我承认,我当初是有些年少气盛……因为多得了些老爷的宠爱,便轻狂的连夫人也不放在眼里了,可那都是年轻时候犯的错,隔了这么多年,我也都反省过来,醒悟了的……而且我也因为昔日所做的付出了代价……”
“不用跟我说这些好听的!”程夫人怒道:“当初我就是给你这种装可怜做低下的假面目给蒙蔽了!差点还……”
管事妈妈在程夫人手臂上捏了一把。程夫人含怒住口,白柔道:“可是最终夫人还是生了小少爷,而我……却抱着芳姬流离失所……那就是老天给我的惩罚了呀!”
程夫人深吸几口气,才又镇定下来:“你住口!你不要以为随便找个女子回来就说是当初的那孩子,当时你离开大丰的时候,明明是把那孩子扔了的!有你身边的丫鬟为证!”
白柔脸色急变:“什么?”
程夫人满腔怒意,喝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你当初是什么人,现在难道能改了本性?我不知道你是又用什么法子迷住了老爷,让他回心转意的,毕竟那是你的擅长……但你迷惑不了我!要进这个家门,你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芳姬给丫鬟领开客厅,顺着往后院而去,她边走边看,却见庭院开阔,景色优美,不亚于江南那边的出色园林。
正走间,却见前头有两个男子并肩而来,其中一个,正是程百舸,旁边的,是他的庶出弟弟程争鸣,两人不知说着什么,忽然程争鸣看到芳姬,顿时眼睛发直。
程百舸见庶弟不语,便道:“怎么了?”顺着他眼神看去,便也看到芳姬,一时两人都停了脚步,眼见丫鬟领着芳姬过来。
丫鬟向两位少爷行礼,芳姬惊鸿一瞥看了两位少爷一眼,复垂下眼皮,也微微见礼。
程百舸问道:“这位是?”
“这……”丫鬟不知该怎么回答,便看芳姬。
芳姬赧颜一笑,轻声回答:“小妹名唤芳姬,见过两位哥哥。”语声莺莺呖呖,十分动听。
程百舸摸不着头脑,见她乖巧有礼,便也点头:“妹妹好。”等丫鬟领着芳姬离去后,程争鸣回头看向芳姬背影,意犹未尽赞道:“真是个我见尤怜的美人。”
程百舸道:“打住,她为何唤我们两人‘哥哥’?”
程争鸣笑道:“大哥,你没听说吗,今儿府里来了个不速之客,就是当初那跟人私奔了的姨娘,父亲曾格外宠爱的,听说她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刚出生的女儿,如今这位芳姬妹妹,该不会真的是我们的妹子吧,这样的美人……真是可惜了。”
程百舸道:“这件事没有人跟我说过。”
“大娘是怕你学坏,所以这些事都没人敢跟你说,”程争鸣看一眼哥哥:“但我听我娘说,那姨娘的手段十分厉害,如今若是回来,府里可有好戏看了。”
程百舸看着弟弟笑嘻嘻地,便皱眉:“为何你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叫我说,她跟人私奔本来就礼法不容,现在怎么还有脸回来?唉,只盼我娘不要太生气了。”
程争鸣撺掇:“妹妹在这儿,那个姨娘必然也在……不如我们去瞧瞧情形如何……”
☆、欢喜冤家
程夫人先把芳姬支了出去,其实自有用意。白柔回府的事,她之前也不知情,尤其是白柔还带了个女儿回来,更是晴天霹雷一般。其实,若不是早见过阿润,一下便认定阿润是她的女儿,那么此刻白柔回归,程夫人恐怕即刻就会把芳姬认作是曾被偷龙转凤的那个亲生骨肉。
程夫人说“有丫鬟为证”,其实也并无十足把握,只是为了镇唬白柔,想让她露出破绽。而对芳姬这个女孩儿,究竟是否是自己的女儿,程夫人也是半信半疑的。
白柔听了程夫人疾言厉色一番话,先是有些惊慌,继而道:“夫人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真的是出自小全那个丫头口中?那不知夫人是否可以叫她出来,跟我当面对质?”
头前程夫人跟管事妈妈曾为此事苦恼过,只因小全那丫鬟早早地就嫁人去了边塞,大海捞针,哪里能找得回来?
程夫人道:“你只说你有没有叫那丫头扔了腊月里生得那个孩子!”
白柔皱眉看她,终究摇头:“当妈的哪里会狠心扔了亲生骨肉?”
程夫人只觉得心被狠狠刺了一下:“你果然嘴硬。”
“只因我不曾做过,为何要承认?”
管事妈妈道:“你可知道,除了小全,我们还找到另一个人……”
白柔猛地抬眼,管事妈妈冷笑了声:“是不是要把真正的小姐叫到跟前,你才肯认?”
目光相对,白柔仿佛紧张,手无意识地握紧了一把。
程夫人跟管事妈妈也十分紧张,若是白柔肯认,那阿润的身份就确凿无疑了,两个人都等白柔一句实话。
三个人六只眼睛,各自怀着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