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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房的历史-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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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
    比如,“美国癌症学会”旗下的志工团体“协助复原”(Reach to Recovery)成立于1953年,专门联络乳房切除的妇女,提供她们整形义乳的资讯。设计良好的整形义乳塞进胸罩内,只要外面穿了衣服,谁也看不出有何不同,现在还有专门为手术后乳房残缺者设计的泳装呢。
隆乳是为了自己,不为取悦男人?
    切除过乳房的女人,如果希望裸体看起来和常人一样,可以选择手术重建。最常见的乳房重建术是“腹肌横直皮片”(TRAM一flap,译注:TRAM…flap的全名为Transverse rectus abdominis musculocutaneous flap,亦即腹部横肌与直肌的皮片)术,拿患者腹部的组织重建新的乳房,可以在切除乳房的同时进行,也可以在乳房切除伤口痊愈后再做,新的乳房看起来就和原有的乳房一样。直到几年前,乳房切除者还可选择一种和矽胶隆乳差不多的简单手术,矽胶隆乳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广为盛行,除了造福乳癌患者外,多数是为爱美女性加大乳房。
    但是矽胶隆乳最近引起了火热争议,惹来不少诉讼,也有无数文章与专书抨击化学公司、整形外科医师替患者矽胶隆乳是发不义之财。我们不要忘了,美国不是惟一热衷矽胶隆乳的国家,西欧与南美女人亦盛行以隆乳塑造适合该国的乳房大小。以1988年第21届“整形手术年度大会”的数据来看,法国人理想中的乳房似乎比美国人小,阿根廷女人偏爱硕大乳房,巴西上流家庭则流行减胸手术,甚至在女儿15岁生日时就送她去做减胸手术,作为生日礼物!一位整形外科医师认为,这种现象反映了国情与阶级规范——巴西上流阶层急于与乳房硕大、皮肤黝黑的下流阶层区分开来;而拥有西班牙血统、极端男性化的阿根廷社会,女人则急于强调自己的性感。
    瑞典曾对39名隆乳女性做调查,发现她们多数认为乳房大小代表了女性化程度,胸部平坦让她们与异性相处时不自在,甚至不愿意在同性面前裸体。隆乳手术后,她们多数对自己有了较正面的评价,性关系也变得较好;少数不满意者多半觉得乳房隆得不够大,或者是隆乳手术后,乳房变硬,看起来不自然。
    隆乳是荷兰最受欢迎的整形手术,一项针对42名荷兰隆乳妇女的调查,让我们对此项手术的道德争议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主持此项调查的是一个女性主义者,她想知道为什么有些女人充分了解矽胶隆乳的风险、也同意女人不应屈服于丰乳的社会压力,最后还是选择隆乳整形。受访女人一致表示隆乳是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取悦丈夫,或是受医师与社会影响:和上述的瑞典女人一样,她们对隆乳的结果十分满意。无论我们对隆乳这项生意有何意见,只要顾客满意,我们又能说些什么呢?
    在美国,隆乳则仅次于抽脂,是排名第二的整形手术。从20世纪60年代初期起,至少有100万到240万名美国妇女隆乳,70%只是为了美观。1992年,美国食品药物管理局下达临时禁令,停止矽胶隆乳的使用,引爆了媒体狂潮。食品药物管理局经过多年的搜证,认为矽胶填充物并不安全,有可能溢漏或者破裂流入人体,造成持续性疲劳、关节炎与破坏免疫系统。矽胶填充物制造商立即展开反扑,连美国医学协会、“美国整形与再造外科医师学会”(American Society of Plastic and Reconstructive Surgeons)也批评食品药物管理局此举为毫无必要的干涉。
    尽管矽胶填充物业者坚持产品安全无虞,1994年,他们还是达成了团体诉讼史上赔偿金额最大的一次和解,道尔康宁(Dow Corning)、必治妥施贵宝、巴斯特保健公司(Baxter Healthcare Corp。)、明尼苏达矿业制造公司(Minnesota Mining and Manufacturing,3M)同意赔偿25000名妇女40亿美元,她们疑似因矽胶隆乳榷患了风湿性关节炎、狼疮与硬皮症(scleroderma,一种使皮肤与内脏持续性变厚、变硬的疾病)。
    紧接着此桩天文数字的赔偿官司后,医学界展开一场大规模的流行病学调查,困惑地发现矽胶隆乳女性罹患上述病症的比率,其实并不比未隆乳的女性高。此项调查由梅约诊所(Mayo Clinic)主持,以明尼苏达州的一个郡为样本,搜集1964年到1991年间的隆乳病例,与同一郡未做过隆乳的女性做比较,发现两个样本组罹患上述疾病的机率几乎一样。
    此项调查及后续的研究,均未能证明隆乳与皮肤相关病变或其他病症有关,但对矽胶填充物制造业者来说,已经无补于事,他们已经付出了大笔赔偿。由于追诉赔偿人数上涨至四十万人,道尔康宁公司被迫宣布破产。但是对隆过乳的女性来说,调查结果至少是个安慰,她们不必再提心吊胆罹患隆乳相关疾病。
女人减胸,男人反对,医生怕怕
    矽胶隆乳究竟有害无害,到目前为止仍无定论,有可能破裂的矽胶填充物造成某些妇女不适,其症状并不符合标谁的病征描绘,因而构成一种“新病”。医界曾对123名拿掉矽胶填充物的妇女做研究,发现超过六成者在取出矽胶填充物后,感到病症大幅改善。这些数据显示,矽胶填充物有可能造成一种全身性不适的集体作用(constellation of systemic plaints),形成一种文献不曾记载的异常结合性疾病。现在医界区分为两派,一派支持食品药物管理局的决定,一派则呼吁取消矽胶隆乳禁令。
    由于大胸脯理想深植于美国文化,美国人对减胸的兴趣远低于隆乳,但减胸人口也日益增加,光是1992年,便有近4万人接受减胸手术。大胸脯女人往往受苦于颈背酸痛、驼背、皮肤搔痒;有些人抱怨乳房过大妨碍运动,有人则是耻于双峰庞然。
    减胸手术的难度比隆乳要高得多,患者必须住院开刀,实施全身麻醉,恢复期长达3周。一则于1994年和1995年刊登在《纽约时报杂志》的广告,画出一个开刀前、开刀中与开刀后的乳房图片,使读者误认为减胸手术就像从胸罩取出衬垫般简单,其实不然。尽管减胸手术带来极大的痛苦与不便,接受手术的女人普遍表示满意。加州柏克莱地区整形外科医师卡斯坦斯(Michael Carstens)便说,他曾替许多女人实施减胸手术,患者都说早知道有减胸这回事,早就来做了。
    选择减胸手术的女人必须力抗丈夫、情人的反对。一位大胸脯女士长期饱受颈背酸痛,决心减胸,医师说他十分乐意为她开刀,但是必须先征求她先生的同意。这位女士抗议说她的身体,她有权作主,医师却十分坚持,因为他曾替许多女人做减胸手术,事后都遭到不满的丈夫百般骚扰。
    另外一位女土则在1995年4月号的《女性运动与瘦身》(Women’s Sport and Fitness)杂志撰文,提及她以前的胸围36DD,“不堪负荷”,不仅老弯着身体、穿着宽大的毛衣遮掩乳房,也逃避运动,以免大家看到她的乳房“上下波动”,出外慢跑时,还必须穿上3件运动胸罩,为10磅重的乳房防震。最后她选择减胸,将胸围缩为36C,虽然乳房上仍有疤痕,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解放”,重拾自信与对运动的热情。
    哺乳、肿瘤与外科整形是医界对乳房的三大关注,在医师的手中,女人的乳房可以连上电子仪器、以辐射线照射、夹在X光板中摄影、注射矽胶,还可以整体切掉。套句乐芙医师的话,传统的乳癌治疗是“切割、毒杀与烧灼”。但是我们不该只看乳癌医疗的恐怖面,也该想想它的进步。比如,现在我们知道母乳为何有益婴儿,因为医界已经找出初乳所含的激素与酶,确定它们可以促进发育,给予婴儿抗体对抗一般盛染,至于选择不喂母乳的女人,只要步骤正确、消毒完全,也不用担心奶瓶喂食会让孩子健康不良。我们也对促发乳癌的某些因子有了更多了解,罹患乳癌也不再感到全然无望。或许在我们有生之年,会看到乳癌克星的诞生。至于那些想要胸部大点或小点的女人,也可求助整形手术,再不济,还可找催眠师。一位催眠师说他用催眠让顾客回到青春期时代,然后命令顾客“释放少女时代所感受的乳房压力”,只要375美元、12周的催眠疗程,就可以让顾客的乳房隆起。
    是的,江湖术士仍未绝迹,正统医疗也依然屹立。容我改述普鲁斯特的名言——相信医学是蠢事,拒绝相信它,那就更蠢了!
第八章解放的乳房:政治、诗篇与图片
    解放后的乳房有各种变化,
    它们可以是棕色、白色、粉红色、黄色或淡茶色,
    也可以长得像柠檬、柳丁、葡萄抽、苹果、梨子、西瓜、大头菜或茄子。
    有的乳房对冷、热或衣服束缚极端敏感,
    有的乳房只喜欢被某些人在某些时刻以某些方式触摸,
    有的乳房则完全不喜欢被碰触。这些乳房只有一个共同点:
    它们属于女人,女人知道它们喜欢什么,拒绝违背自己的意旨让别人操纵它们。
    泰半的西方历史里,女人的乳房不是受到丈夫、情人的个人掌控,便是受制于教会、国家、医学等男性机制的集体控制。不管男人对女性乳房的控制多么广泛,过去的人并不自觉,因为长期以来,人们相信女人“附属”于男人、比不上男人,也必须顺从男人,这种观念深植于西方社会,以致多数人毫不质疑地接受现状。
    当然,历史上也有过一些女人(甚至少数男人)质疑两性之间的不平等。14世纪,英国诗人乔里(Geoffrey Chaucer,1340…1400)描绘巴斯地区来的太太,指出一些大胆的英国女人质疑传统的婚姻角色。100年后,孀居的法国作家比桑(Christin de Pisan)也力劝女人要超脱社会厌恶女性的心态,比桑的为人与作品为后世建立了模范,展现出女性力量与人格的强韧。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虽为旧的性别争议注入新意,但总体而言,“新”男人仍是在寻找一个合适且恭顺的伴侣。
    文艺复兴之后,虽然多数人仍坚守犹太基督教义,认为女人天生不如男人,但也有少数人努力打破加诸于女人、让女人成为“终身奴仆”的意识束缚。到了18世纪启蒙运动时,解放女性的种子终于开始萌芽绽放,先是古兹(Olympe de Gouges,1748…1793)写出《女权宣言》(Declaration of the Right of Women),后有伍史东考特(Mary Wollstonecraft)出版《女权辩》(Vindication of the Rights of Woman),为女性宣言开了先锋。尔后200年,大西洋两岸的女性前赴后继、大声说出她们的抗议。
    到了19世纪,女人不再单打独斗,而是集结成女性团体发出怒吼,推动女性教育权、投票权、服装革命与经济独立。尽管保守势力反扑,慢慢的,女权运动者还是争得社会广泛认同,同意女性有权与男性平等。
    其后,又有连续几波的女性解放运动,包括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最后一波大运动。这波女权运动与前面几波运动最大的不同在:它将身体自主权与女性权利连结起来。革命性的《我们的身体,我们自身》(Our Bodies,Ourselves)一书敲起新一代女性的战鼓,指出女性的宿命并非天定,而是男人造成的。当女性重新审视自己的身体、夺回自己的乳房,结果又如何呢?下面这一段对话便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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