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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兰女胜迷人的乳房并未随黄金时代结束而消失,虽然18世纪的法国哲学家狄德罗(Denis Diderot,1713-1784)曾说过如下有失公允的评语:“荷兰女性的个性令人失去探究传言的兴趣,不想知道她们的双峰是否真的巍然。”不过,狄德罗以启蒙运动闻名,他与同辈学者发现了荷兰社会施行已久的共和政体,大力推广它的好处。一个世纪后,英国与法国人才发现哺育母乳与家庭和谐、政府良窥之间的关联,自此,乳房便成为新社会秩序的象征。
第四章 政治的乳房:双峰为国
文艺复兴时期与18世纪的情色艺术,
女人是以“不小心”裸露乳房来传达性感意味。
法国大革命时期的自由女神像则是刻意裸露乳房,以鼓舞人们的政治激情。
100多年后,第二次世界大战巴黎解放时,
著名法国歌手雪波也跳上汽车顶,扯破上衣,
像德拉瓦克笔下的自由女神一样露出乳房,大声唱着法国国歌。
如果说生活模仿艺术,还有什么比赤裸的乳房更能代表自由呢?
除了当代之外,人类史上就属18世纪时,乳房引起最多争议。当启蒙运动思想家改变了世界,乳房也变成种族、政治制度等复杂争议的战场。18世纪结束前,乳房首度和国家概念连结起来,我们甚至可以说是西方民主国家创造了“政治化乳房”(politicized breast)的概念,之后便紧咬住不放。
乳房的政治连结并未反映在女人的服装上,后者纯粹以美感、情色装饰角度来呈现乳房。英国与法国向来是欧洲服饰流行的火车头,当地女人流行穿着紧身褡与紧身内衣,它们的设计是刻意让肩膀往后缩,用力挺起双峰,使乳头呼之欲出。套一句流行服饰史研究者生动的描述,英国的风骚娘儿们可是“不放过任何叫浪荡男子膛目结舌的机会”。
在素以好色闻名的法王路易十五宫廷(1715-1774)里,我们也感受不到乳房的政治内涵。宫廷画家为了满足路易十五的情色欲求,以丰满女郎为主角,画了许多罗衫半解、裸露程度不一的油画。对路易十五而言,看不看得见乳沟可是大事一件,他曾对朝臣大发脾气,因为他们搞不清楚他的未来媳妇玛丽安朵内特(Marie…Antoniett)的是否乳房饱满,传说他对朝臣大声咆哮:“她的乳房呢?看女人,第一眼就是要看乳房!”
当时的上流社会还是偏好“未使用过”的乳房,为了保持乳房年轻美丽,贵妇多半仰赖奶妈哺育孩子。1700年时,仅有不到半数的英国母亲自己哺育孩子,其他人不是聘用奶妈,就是使用半流体的食物作为母乳替代物。法国家庭聘用奶妈的比例更高,16世纪时,仅有贵族上流家庭才聘用奶妈,17世纪时,已普及至中产阶级家庭,到了18世纪,甚至一般平民家庭也雇用奶妈。上流社会女人社交繁忙,无暇喂奶,必须偏劳奶妈;而劳工阶层的女人必须工作养家,也仰赖金钱买来的奶水。
18世纪中期,约莫半数的巴黎小孩被送到乡间给奶妈抚养。1769年,巴黎甚至成立了“奶妈局”(Wet Nurse Bureau)保障奶妈的预付酬劳。1780年,2万名巴黎新生儿中,仅有不到十分之一是在自家中长大,其余均由父母或养育院送到奶妈处哺乳。到了1801年,情况改变了,约有半数的巴黎幼儿、三分之二的英国婴儿是由母亲哺乳。什么原因造成如此巨变?
哺育母乳是平等政治的教义之一
改变始自18世纪中期,一群卫道者、哲学家、医生、科学家开始大力抨击奶妈制度,扛着崇尚“自然”的大旗,他们说服人们:凡属人体自然的东西,也就对国家社会有利。换言之,人民身体健康,国家就强壮,乳房可以是细菌与疾病的温床,也可以为国家带来福扯。此种新论点将乳房一分为二:一类是“腐化”、“污染”的乳房,与奶妈连结;一类是“家庭’的、有利社会革新的乳房,与母亲连结。
在英国,反奶妈风潮始于连串的论文,强调为了婴儿的健康与国家的福扯,母亲有必要亲自哺乳。学界认为,上流社会家庭把婴儿送到低下阶层的奶妈家,使婴儿夭折率居高不下,喂食母乳是惟一的解决方案。当时的英国有许多劳工阶层女性担任奶妈,这是她们惟一的挣钱方法,如果她不只奶一个孩子,薪资可能比先生出外做工还多。没有人研究奶妈同时哺育两个以上的孩子,对她白己的孩子有何影响,是否剥夺了孩子应得的营养?
18世纪中期以前,人们反对奶妈多半是畏惧孩子吸吮奶妈的乳汁。会得到不好的人格或身体缺陷。著名小说家狄福(Daniel Defoe,1660一1731)便大声指责那些聘用奶妈的母亲。竟然让孩子“吸吮挤奶村姑、梳羊毛女工的奶水,懒得调查这些女人的脾气是否良善、心灵是否纯洁,身体是否有疾病。”显然,狄福虽是个才华洋溢的作家,却也难逃中产阶级对劳工阶层的偏见。
反奶妈风潮最强的火力不是来自狄福之类的作家,而是医学界,其中又以卡多甘医师(William Cadogan)的抨击最力。他在1748年出版的《哺乳论述》(Essay upon Nursing)广受欢迎,在英、美、法国被翻译成多种版本。他在书中恳请为人母者遵循“不会出错的自然之律”,担起哺乳责任,虽然父亲被排除在哺育行为外,卡多甘也要求他们扛起“监督者”的角色:“我强烈建议所有父亲,让孩子在他的眼皮底下吃奶。”卡多甘认为孩子吸吮母乳是件大事,不能让母亲全权决定,因为“多数母亲不愿也无法扛起哺乳孩子的麻烦任务”。
卡多甘认为女人觉得喂奶麻烦,“纯粹是因为方法不对,如果女性愿意牺牲一点乳房的美丽,亲自哺乳,而喂奶方法对了,会在其中得到许多乐趣。”写作《哺乳论述》时。卡多甘刚做了父亲,他向所有母亲保证,如果喂奶方法正确,便不用担心“丈夫因哇哇哭声而心生不耐,而且孩子会安静、好脾气、爱玩、爱笑与安睡”。显然,卡多甘建议的哺乳方祛在他的家里创造了奇迹。
套一句当时的陈腔滥调,愿意亲自授乳的女人不仅对家庭尽责,也是对努力照顾百姓福祉的国家尽了责任。证诸18世纪欧洲国家战争频仍,卡多甘就和许多国家主义者、殖民主义者一样,十分忧惧人口减少。
身为医生,他也深切检讨中产阶级的价值观,认为他们雇用奶妈,不过是为了炫耀身分地位;相反的,他极力颂扬那些“仅有几条破毯子替孩子保暖,除了母乳之外,一无食物可以喂哺孩子的母亲”。卡多甘说,由这类母亲哺乳长大的孩子通常都“健康强壮”,仿佛穷人小孩对富人的疾病有免疫力。在卡多甘的理想社会里,每个女人(不分阶级)都亲自哺乳,每个家庭都是个庇护所,共同建构国家的“公共精神”。18世纪中期,哺育母乳已经成为平等政治的教义之一,但还要经过半个世纪,英国女人才大多自己哺乳,但似乎井未松动英国的阶级结构。
18世纪的美国不像母国一般流行雇用奶妈,美国女人大多亲自哺乳,哺乳期约为1年。有的母亲刻意使用哺乳作为节育手段,哺乳期更长。另一方面,美国当时的婴儿夭折率非常高,据估计,约有四分之一的新生儿活不过1岁,5岁前的夭折率更高达一半;美国母亲多数选择亲自哺乳,可能也是忧虑孩子无法存活。
但是从当时的报纸广告判断,美国并非完全没有奶妈,总是有新来的移民、原住民女性或南方黑奴愿意出卖自己的奶水,在目己家中或者住到主人家中帮忙哺育孩子。聘用奶妈的人家通常是主母奶水不足,或者难产死亡。
哺乳类动物一半不会哺乳
我们再把焦点移回欧洲,奶妈论战吸引了许多杰出的学者参与,包括瑞典著名的植物学家林奈(Carolus Linnaeus,1707-1778),他在1752年的论文《非生母》(Nutrix Nowerca)中写道,请奶妈哺育孩子违反自然律,危及了母亲与小孩的生命,因为哺乳行为能让母子健康。林奈对乳房史的贡献不在他吁废除奶妈,而是创建了分类学上的“哺乳纲”(Mammalia)一词,将吸奶动物与其他动物区分开来。Mammalia源自拉丁文mammae,意指泌乳器官,涵括一切生有毛发、三个耳骨、四个心室的胎生动物。
科学史学者史施宾格(Londa Schiebinger)质疑林奈为何选择“哺乳”一词作为分类命名,他说:“拥有泌乳器官不过是哺乳动物的诸多特征之一,”更何况还有一半的人类不会哺乳。林奈的同辈学者如博物学家布丰(tede Buffon,1707一1788)也反对这种命名,因为某些哺乳动物没有乳头(比如种马)。尽管如此,18世纪人们对女性乳房的病态执着,还是让哺乳动物这个分类学名词迅速取代旧有的四足兽一词,获得全世界的承认。
英文的哺乳动物为mammals、法文为mammiférees(拥有乳房者),德文稍稍改变焦点,称之为Saugetiere【按:a上面带两点】,意指吸奶的动物,分类命名焦点放在幼兽,而非母兽。老实讲,德国人以吸奶作为分类命名标准,似乎较合逻辑,因为它同时涵盖了雌雄两性。不过,林奈的哺乳动物一词影响深远,也吻合了18世纪偏好母亲授乳、将女性角色局限在家庭的政治氛围。有趣的是,林奈对女性乳房的关注似乎早有征兆,在他于1746出版的《动物界》(Fauna Suecica)论文集里,卷头插画便是一个四乳的女人,用来象征动物界。
林奈就和许多启蒙运动的思想家一样,认为哺乳是一种母性本能,动物(包括人类在内)天生懂得哺育、照护后代,母亲不必经由教导,就知道如何哺乳幼儿,因为这是她的天赋本能。奇怪的是,即便在中世纪时代,人们也直到【按:疑为知道】某些女人(主要是贵族)缺乏基本授乳本能,好几位法国诗人便曾描绘初为人母者的艰苦,“不知道如何喂奶”,因为她们从未学过,“极端缺乏授乳技巧”。
今日,从众多医学文献与人类学研究,我们发现人类并未拥有授乳本能,哺乳就和许多社会行为一样,必须经过观察或资讯的传递学习而得。黑猩猩、大猩猩等高等哺乳动物,如果是圈养于动物园里,有时也必须经由教导,才懂得如何哺育幼儿。为了教导灵长类哺乳,动物园是请人类母亲在栅栏前,表演哺乳动作给栅栏内的动物看。林奈如果看到这一幕,不知会做何感想?换一个角度想,如果林奈不是深受l8世纪的母性思想洗礼,也不是7个小孩的父亲,或许今日人类不会被称之为“哺乳动物”?
在法国,喂食母奶的论战掀起革命战火,哲学家、政论家、政府官员、医生纷纷带头反对奶妈制度,最有名的便是卢梭。他在1762年出版的教育论文《爱弥儿》中指称,哺乳会使母亲与婴儿、家庭的关系更紧密,提供社会革新的基础。卢梭说:“一旦女人再度成为母亲(此处当然是指授乳),男人也就再度担起父亲与丈夫的角色。”
民主卢梭的性别歧视
不管卢梭的语言多么诱人、思想多么具有影响力,还是遭到后世批评者的指责,因为他认定女人活在世上只是为了取悦丈夫、哺育孩子。卢梭坚称,上帝给了男人会思考的大脑、女人会泌乳的乳房,男人如果觉得女人的乳房迷人,都是为了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