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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呼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有淡白的薄雾从她粉嫩的樱唇边飘散开来。宁王又咳了一声,道:“你必定好奇公主为何要离开这里。”
明珠注意看着脚下的路,害怕滑倒,一边走还一边淡淡的道:“这都是公主的事,臣女不便多问。”
“你真的不好奇吗?”宁王盯着她的脸细瞧,却并未找到任何关于期待和希冀的痕迹,莫名的觉得有些失落。
“那么殿下愿意告诉我吗?”明珠随口道。
“你若问了,我自然告诉你。”宁王含笑着向前紧走了两步,和明珠并肩而行,道:“朝中出了一件大事,是关于长公主的母亲,也就是已故廉王妃身世的事。”
见明珠仰起脸望着自己,宁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有人秘密举报,说廉王妃,也就是从前的宣平郡主并非真正的功臣之后,而是冒名顶替的。她的真实身份是江南名妓史怀艳的女儿,生父则不详。”
明珠一惊,没想到竟有人质疑长公主的血统?忙道:“这已经是上一辈的事了,怎的现在才被挖出来?暂且不论长公主的生母身份究竟为何,但是她的生父却是廉亲王无疑。廉亲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乃是正统的皇室血脉,无从质疑,即便说出来又有何意义?”
宁王意味深长的道:“意义在于损毁长公主清誉,损毁廉王妃清誉,损毁廉亲王清誉,最后再损毁先帝清誉,以及当今圣上的清誉,进而动摇皇朝的根基。如果我这样说,你是否会觉得危言耸听呢?”
明珠一凛,若此事是真的,那就是天大的丑闻。廉王妃据说是一代名将苏烈之女,从小流落民间,吃尽苦头。后来被廉亲王寻回,娶为王妃,二人感情甚笃。当年廉亲王之所以造反,就是因为误信了谗言,以为廉王妃被当今的皇太后害死了。后来澄清了误会,便罢了兵,根本未有夺取天下的意思。像这样一对几近完美的夫妻,令百姓对皇室更多了一分向往,甚至民间有一阵十分流行一种杂戏,叫做“金龙寻凤”。说的是身份高贵的贵族小姐流落民间,异常的美丽为自己带来的烦恼,便暗暗掩藏了美貌。后来被来民间寻访的王爷看到真面目,便带回了王府。后来又虚构出了一个侧王妃,嫉恨王爷宠爱这位小姐,就暗暗害她。最后历尽波折,终于洗刷了冤屈,还阴差阳错的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一跃成为当朝郡主。中间还夹杂着另一位藩王也看中了她的美貌,发兵来抢。王爷为了她,亲自披挂上阵等鞥。总之,最后结局十分完满。这出在当时蔚为风潮的杂戏便是以廉亲王夫妇的故事为根本改编的。当时廉王妃的身份也有曾有人质疑过,后来却被证明是真的,这是连先皇都认可的。不但御笔亲封为县主,认祖归宗,还亲自下了赐婚旨意,连嫁妆都是内务府出的。
当时册封宣平县主的时候,据说轰动一时,许多功臣都上表启奏,感激涕零,发誓对先皇的效忠。如今若真的证明此事有假,那么这就是一桩天大的密谋,会被认为是皇室欺骗了百官,欺骗了天下所有的百姓。因为这件事是经过彻查以及先帝认可的,根本不可能弄错,除非是皇室串谋。主谋便不必说了,不是先皇就是廉亲王。可无论是哪一个,都对皇室十分不利。
宁王知她想明白了,便微笑着问道:“跟随公主一同离开京城,暂避风头,你怕不怕?”
明珠想了想,道:“没什么可怕的。”
“那如果我说,其实有很多人想害公主呢?你跟在她身边,也许会被连累。”
“若是如此,那也是我命中注定该经历的劫难。”
明珠心道:若留在京城,也许驸马会趁机寻自己的麻烦,还不如随公主离开得好。
“做女官也许并没有想象中的安逸吧。”
明珠一笑,道:“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困难一些。也是我自己不小心,对环境估计不足的缘故。”
“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宁王只觉得这句话从口中自己就滑了出来,他原本预想着面对她时要再沉稳成熟一点的,怎么一见面就总是破功呢?
明珠惊愕的望了他一眼,仿佛是见了鬼一般。宁王心里不由得又生起了一些挫败感,难道她压根就没想过要依靠一下自己吗?
惊诧过后,明珠回过神来,半晌都没有说话。
“已经到了,殿下慢走。”再往前走,不远处就到了门口。
“臣女先回去了。”明珠蹲身行了个礼,起身欲走。
“等一等。”
毫无预警的,宁王忽然低下了头去,飞快的扫了一眼佳人的粉唇,最终还是在她的额上落下了一吻,顺手从袖中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条白狐皮毛做的颈巾围在了她的纤细的脖颈之上,低头看了一眼,笑道:“很漂亮。”然后转身大步的离开了,徒留明珠一个人留在原地发呆。
梦游般的回到了住处,快速的换了一身颜色素淡的衣服,连簪环也换上了式样简单的。她又让青雪寻出一件藕粉色白狐衬里的披风批了,急急忙忙就要往外走。青雪忙追了出去,将白狐毛的颈巾系在了明珠颈间。明珠刚要说不必了,却只听得青雪笑道:“这颈巾一看就是上好皮子做的,最是保暖。”她忽然凑到明珠耳边,小声道:“无论如何也是人家的一片心。”话语间,仿佛什么都知道似的。
明珠无奈,因为时间紧迫,也没再同她计较,带着碧叶匆匆朝长公主的寝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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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冰天雪地里行了将近一日的功夫;碧叶担忧的道:“小姐,咱们走的时候急;没带够炭火。”
明珠道:“你过来我身边坐着,咱们挨在一起取暖也许会好些。”
明珠脚上的鹿皮小靴已经冻透了;几乎没了知觉。她裹紧了披风和颈巾,却仍然不觉得暖和。碧叶挨在她身边坐下,将最后的一点炭火塞在了手炉里,放进了明珠手里。她也看了出现在的情况不好;却也不敢命马车停下讨些炭火;只得将就。
明珠拉过了她的手,放在了手炉上,道:“你也跟我一起捂一捂吧。”
主仆二人就这样一直坚持到了马车停下;帘子被掀开;一股冷风迎面吹来,明珠当时就打了个哆嗦。长公主的马车早就不见了踪影,黑暗中只有几辆马车孤零零的停在庭院里。付莹珠也领着丫鬟下了车,和明珠打了个招呼。除了她们几个,还有几名侍女整理着另一辆马车上的东西。几个婆子打了灯笼上前,引着明珠和碧叶等人来到一座院落,草草安置了下来。
次日晨起,又来了七八个下人分别伺候二人,别院的管事都对二人很客气,各处都想得很是周到。
在别院的日子吃住都是上好的,甚至比在文学院里还要好。长公主隔一两日便召二人来身边说笑一回,或是下棋,或是谈论诗词,或是赏花赏雪,而每次付莹珠说的俏皮话都能将长公主逗得哈哈大小,直说她聪明惹人爱。
渐渐的发展为付莹珠每日都要到长公主居处问安,不论召见与否。长公主也似乎很喜欢她,常唤她来说笑,明珠也在侧相陪。
这一日,明珠得了传唤,来到长公主处。丫鬟打了帘子,请明珠入内,另有一名叫盼儿的侍女笑着上前帮她解□上的大衣服,却只听得暖阁内传来一阵大笑声,偶尔还夹杂着女子甜美的说话声。
盼儿微微一撇嘴,道:“高女官可来了,您不知道,付女官今儿也一早就到了,还替胭脂姐姐帮公主梳了头发。”她微一顿,“叫做群芳拜仙髻,竟是咱们都没见过的,十分新鲜,到底是才女出身。”
明珠蹙了蹙眉,且不说这个叫盼儿的为人有些轻狂,谁都不放在眼里,但是付莹珠争宠之心也忒明显了些。
入得暖阁之内,就见长公主身穿家常衣裳,正倚在榻上,一只手支着小桌,另一只手里抚摸着一只毛色油光水滑的大白猫,面上的表情似是享受,似是愉悦。她头上的发髻确实别致,仿佛有些像朝云近香髻,又带些惊鹄髻的灵动,似湖水的波纹一般。主发髻周围装饰了些小小的,似花苞一般的假发,发髻的最高处插着一只镶金嵌宝的梳子,细细的流苏坠链垂下,其他一应首饰俱无。给人感觉大气之中带着精巧细致,别具一格,可见梳头之人心灵手巧。
付莹珠坐在一张锦凳上,正自说道:“……就这样被识破了,公主说好笑不好笑?”
长公主微笑着朝明珠招了招手,道:“快过来我身边坐着。”
明珠谢过,侍女另搬来了一个锦凳,放到了付莹珠身边。她刚要坐,就见长公主抬起手,用纤长细白的手指指了指小桌另一边的榻上,道:“不拘什么的,到我身边来坐。”她腕上金镯轻轻碰撞,发出了悦耳的声响。
明珠一惊,口中忙谦虚道:“这可不敢当,况且臣女还想问一问付女官,公主的新发髻是怎么梳的呢。”说着,转头笑望着付莹珠。
长公主伸手摸了摸头发,兀自笑道:“这发髻我瞧着新鲜,我倒是从没见过。”
明珠附和:“确实是新鲜,真真只有水晶心肝,玻璃心肠的剔透人儿才能想得出来。对了,还要外加上手巧这一样,缺一不可。”
付莹珠掩口一笑,道:“妹妹谬赞了。此髻名唤群芳拜仙髻,幼时和表姐妹们一处念书识字,些许识得几个字后,父亲就试着让我读古书,以瞻仰古人风采。一日无意中翻到了一个前朝孤本,说到了此发髻的梳法,我看着甚好,就试着给母亲梳头,不过是效仿古人彩衣娱亲,惹母亲高兴罢了。如今母亲虽已故去,可是这手艺我倒是没有忘。那时候年纪小,做事毛躁,十次总有五六次梳得不伦不类的。母亲活着的时候就常常嘱咐我,做事要像做人一般,须得认真才是,这话我始终记得的,再不敢忘了。”少女甜美的声音配上平淡而真实的语气,充满淡淡的伤感而又带着乐观坚强,令闻者无不动容。
一旁的一位女官补充道:“付女官的母亲身体一向孱弱,也多亏了付女官有孝心,在床榻前精心服侍了这些许年。”
长公主看付莹珠的目光顿时不同了,她叹息了一声,道:“可怜见的,真是难为你了。”
室内众人一阵伤感,明珠知道付莹珠的底细,只觉得她演技之高,简直令人悚然。她所说的那个母亲应该就是她那位已经死了的嫡母,凭她的心机,应该很早就知道了自己只是个庶女的事实。至于彩衣娱亲,床前尽孝,恐怕做给外人看样子居多。她的生母孟氏当年尽得付老爷的心,可在付家却连立锥之地都没有,被赶去了庙里清修,恐怕她是嫡母也是个极厉害的人物。在这样一个精明人手底下活着,付莹珠怕是没少花心思讨好。这当中的故事,怕是也不足以为外人道。不过,至少她的母亲如今已经被扶成了平妻,她也已经是付府名正言顺的嫡女千金了,从前的一切,又有几个人知道呢?
明珠心念电转,故意详装伤感的语气道:“姐姐的遭遇实在令人同情。特别是付夫人,去得这样早,独留下姐姐一个,孤苦伶仃。”
付莹珠双目泛红,用帕子沾了沾眼圈四周,勉强笑道:“罢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都怪我,竟然惹得公主和妹妹伤感起来,真是该死。”
明珠伸手握了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