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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冒兄,说话可得当心点儿,这满街都是鞑子的耳目,弄不好可要掉脑袋的呀。唉,你我也已成了大清的臣民,由他去吧!”
紫禁城太和殿,还差十八天才满十三周岁的少年天子福临——按当时的习惯算法已是十四岁了——正端坐在绣金团龙的宝座上,举行亲政大典,接受王公大臣的叩拜。
这一天正是吉日,天气晴和,晓风和煦,满汉王公文武大臣一早便簇拥着幼主顺治帝出了紫禁城,沿着笔直的石板大道一直向南又出了正阳门,经过高大的天桥向东一拐,便到了天坛祭祖。
天坛建于明永乐十八年(1420),位于皇城正阳门外罗城永定门内东侧,方圆近十里,内有圜丘和祈年殿两组建筑群圆丘为三层汉白玉石坛,其北有皇穹宇和回音壁。祈年殿为镏金宝顶三重檐的建筑,高三十八米似乎直人苍穹。中央四根盘龙粗柱分别代表着春夏秋冬四季,外圈稍细的两排柱子各有十二根,分别象征着一年中的十二个月份和一天中的十二个时辰。天坛的台基有三层,为汉白玉所筑,晶莹碧透,在阳光下熠熠升辉,顶为蓝色琉璃瓦,高耸入云,尉为壮观,天坛的整个建筑平面为圆锥形,围墙北圆南方,象征着“天圆地方”。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天坛是我国古代最精美、最完整的古建筑群之一,是人类建筑史上的一大瑰宝。
幼主顺治坐在华丽的御辇上,脸上的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皇帝出宫祭天拜祖,前呼后拥,壁垒森严。开道红棍,黑漆描金,由一对对着黄马褂的銮仪兵骑着高头大马双手高擎着走过。后头跟着的是由鼓、板、龙头笛、金、画角、铜号等组成的浩大乐队。再后面是数百名红衣銮仪兵执掌着一百多对齿薄:伞——赤、橙、黄、绿、青、蓝、紫等色的龙纹伞、花卉伞、方伞、圆伞;扇——鲜红、金黄、碧蓝、乌紫的单龙、双龙、圆形、方形扇,此外还有各色幡、麾、节、氅等在风中招展,灿若云霞。御辇后跟着的是手持斧钺枪戟的黄马褂侍卫骑兵队,以及元老重臣郑亲王济尔哈朗、两黄旗重臣索尼和鳌拜、大学士范文程和洪承畴等。再后面则是由两黄旗巴牙喇兵组成的豹尾枪班、弓箭班,从行的满汉文武大臣紧随其后,并且,引人注目的是,除了皇上顺治乘坐的那顶御辇之外,皇太后也坐着凤辇穿着明黄色绣金团龙的朝服一同前往。孝庄太后一脸的安详,慈眉善目,她的胸前挂着一串长长的洁白的念珠。可是,如果再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太后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细细的纯金十字架呢。看来,这位皇太后是在心里祈求喇啸教里的天神和西方的主宰耶稣·基督同时为儿子福临赐福了。
孝庄太后一向心系喇嘛教,何以又对西方的天主教发生兴趣了呢?原来,这里面还有一段故事。
两年前,摄政王多尔衮为顺治帝选聘了科部吴克善台吉的女儿,即孝庄皇太后的亲侄女博尔济吉特慧敏为后。这慧敏格格虽是大漠上的公主,却美貌而娇嫩。这一回,赶上幼主顺治正式亲政,她不久也将与顺治完婚,所以便由父王送入了紫禁城。可谁料想她能够适应大漠上那凛冽而强劲的野风,却受不了紫禁城里这四周温热,闷人的空气,入宫不久,慧敏格格就病倒了,愁得她的姑姑太后孝庄唉声叹气。御医的汤药并不见起色,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眼见得慧敏那日渐消瘦的样子,太后忽然想到了汤若望,孝庄太后不止一次地从老臣范文程的口中听见汤若望如何如何,这个金发碧眼的红毛鬼子似乎神通广大,会造红衣大炮不说,还会熬“圣水”让信徒们祛病除痛,而且他推算的天象丝毫不差,似乎他就是天神派来的。于是,太后派几名太监和宫女去找汤若望。听了解释,汤若望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情急之下,汤若望从教堂中取出了一面刻有耶稣受难像的镀金十字圣牌,口中念念有词交给了太监。圣牌果真显灵了,慧敏格格自从戴上了这圣牌之后,病情立即有了转机,到了第三天便下床走动,有说有笑的了。孝庄太后大喜过望,暗中又让人问汤若望要了一面圣牌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尽管她还不知道西方的基督耶稣和《圣经》是什么东西,但她却认为这十字架是神奇的,似乎被天神施了法术,她要戴上它为自己和儿子祈福。
孝庄太后的思绪被礼炮的轰响声给打断了,她掀开帘子定睛一看,原来大队人马已经到了天坛,司礼各官,早已鹄候两旁,焚起了香烛,点燃了礼炮。孝庄太后由侍女搀着下了轿子,她的眼睛一直盯着乘坐在龙辇上的儿子顺治。天子,顺治下了御辇!
神采奕奕的顺治龙行虎步地走近了香案,对天行礼,诸贝勒大臣以及外藩各使恭恭敬敬地向上行三跪九叩首礼,黑压压地跪了一地,山呼万岁,撼天动地。然后,宣诏大臣手捧满。汉、蒙三种表文,站立坛东,布告大众,幼主即日起临朝亲政。礼毕,顺治慢慢地下坛,仍由众贝勒大臣扈跸还宫。此时正是艳阳高照,紫禁城里一片辉煌之色,金銮殿更是金碧辉煌,殿顶那重檐的“庑殿式”黄色琉璃瓦熠熠生辉。
这 金銮殿是紫禁城里三大殿中最大的殿,明朝称作皇极殿,清顺治二年便改名为太和殿,全殿横阔十一间,进深五间,外有廊柱一列,殿内外立有朱红大柱八十四根,为全国最大的木构大殿。大凡节日庆贺、朝会大典、皇帝即位都在这里举行。顺治帝当然也不例外,当年他在这里举行了第一次登基大典,现在又进行了亲政仪式,一切都如从前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少年天子的身旁已经没了操纵权柄的玩偶人了。
此时此刻,少年天子不会想不到那位坐在他身边好几年的,身材细瘦一脸虬须的皇父摄政王多尔衮。当福临渐渐地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一个供皇父摄政王玩耍的傀儡,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儿皇帝时,一种强大的自卑感以及莫名的仇恨便一直在他心头萦绕着,鞭笞着他也折磨着他。皇父摄政王的阴影始终笼罩在他的心头,皇父摄政王既掌握了朝纲,又占有了福临的生母,已然成了万人之上的太上皇,但却让少年天子感到丢尽了脸面!他要报复,要将皇父摄政王曾带给他的耻辱、恐惧和不安全都扫除干净,将笼罩在皇宫七年之久的阴霾之气全都清除出去!有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少年天子从即位到亲政的八年间,复杂的宫廷生活,早已使他成熟得很早,或者说是合而不露,与皇父摄政王那瘦削而略显苍白的面庞和体态相比,福临觉得皇父太宗皇太极简直太魁梧太高大了,父皇的大手一挥,八旗将士立即勇往直前。父皇哪怕只是轻声的一咳嗽,满朝的文武大臣们也要吓得胆战心惊,人人自危。尽管福临已经记不清太多父皇的言行,但他知道,父皇曾经是一言九鼎的皇帝!作为父皇的儿子,他福临为什么不能做一个名副其实的至尊无上的天子呢?他福临为什么不能做出一番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呢?
“今天朕虽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困难,但总算已经定鼎中原了。此后,朕只要兢兢业业,定能团结八旗王公大臣,完成统一全中国的大业,做一个既守成又创业的明君。哈,我福临已经时来转运,要大刀阔斧地干了!”
少年天子心中思绪万千,感慨万分,激动万分。
“启禀圣上,英王阿济格与摄政王之亲信闹翻了,他强勒清王从他,请王一气之下,遂派拨兵役,擒捕了英王,现押在午门外候旨!”
福临心中一喜:这真是天赐良机呀,他们之间起了内讧,不有利于我夺回大权吗?
“郑亲王,朕年尚幼,不知当如何处置此事,请你拿主意吧!”
“谢主隆恩!”济尔哈朗发白的脸上顿时现出了红光,他激动得声音有些颤抖了:“英王素有叛逆之心,先是趁摄政王尸骨未寒之时擅派三百骑从喀喇城急驰入京,意欲图谋不轨,幸亏我主英明将他们一网打尽。今英王又企图强迫白旗诸王,思谋夺政,实乃罪不容赦!”
福临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济尔哈朗的“揭发”。他明白郑亲王在摄政王多尔衮在位时倍受限制和排挤,早已对多尔衮三兄弟恨之入骨了,此刻由郑亲王出面来了断多尔衮三兄弟中唯一尚存的老大英王阿济格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自睿王死后郑王在群臣中的威望激升,自然而然成了诸王之首。现在自己虽已临朝,但年纪尚小,手中无实权,争取到郑亲王,就能左右王公大臣,而郑王自然也会对自己感恩戴德。因此在痛惩仇敌,削弱白旗势力方面,双方是一拍即合,福临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卑职以为英王早就犯下了大逆之罪!他曾经口口声声当面称幼主为无知小儿,罪当砍头!”吏部尚书谭泰“响应”郑王的号召,也站起来揭发英王阿济格的罪行了。
谭泰是太宗皇太极去世后拥立皇子为帝的八大臣之一,后虽投靠了睿王,但他并不像巩阿岱、冷僧机那样为虎作伥,飞扬跋扈。他身为正黄旗重臣,久任护军统领,固山额真,实权在握,因此,福临不计前嫌,仍委以重任,谭泰对幼主的感激之情便可想而知了。
在被议政王大臣们遵谕议推出的尚书谭泰、朝岱、济席哈、陈泰、鳌拜、噶达浑等六人中,有正黄旗两人,即吏部尚书谭泰和刑部尚书济席哈;此外几人分属镶黄、正红、正蓝、镶白,没有一人是正白旗。正黄、镶黄原为太宗亲领之旗,正蓝虽被多尔衮强行借走,但多尔衮一死,显然也非其嗣子多尔博所能控制了。镶白旗原由豫王多锋掌握,多锋死后由其子亲王多尼承袭,但多尼年幼又无军功,难以驾御,后又被调往正蓝旗,以朝岱为固山额真,以揭发英王的阿尔津为护军统领,这样正蓝旗和镶白旗实际上已成为无王之旗,当然要归朝廷调遣。于是,威胁幼主福临的正白、镶白以及正蓝三旗的力量大为减弱,而隶属于他的两黄旗迅速恢复了元气,人才济济,皆效忠幼主,形势正向着有利于少年天子乾纲独断的方向发展。福临这一次之所以平心静气,任由郑王出面处置英王,就因为他已经胸有成竹了。
“启奏陛下,臣等议拟幽禁英王,夺其牛录,籍没家产人口,请圣上定夺。”
“准奏!”福临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看来他早就想这样做了。英王阿济格是多尔衮三兄弟中唯一尚存的白旗亲王,先定罪免死幽禁,让他生不如死,但福临还不解恨,后又下旨令其自尽,这样又除去了福临的一大心腹之患。
亲政需要自己的政治基础和政权班底,对此,少年天子心中虽不甚明了,但他的身后还有一位身历三朝、久讫政海、聪睿刚强的母亲,即现在已被顺治尊为昭圣慈寿皇太后的孝庄后,她自然会对爱子加以辅弼。十三周岁的少年天子,作为一国之君来说,似乎太小,哪能通晓民情日理万机?而且,当初别有用心的摄政王多尔衮,为了做一个稳稳当当的太上皇而有意不为福临延师就学,让这个小皇帝整日里玩耍骑射不务“正业”,以致于小皇帝不认识汉文,不会说汉话,亲政时竟“阅诸臣奏章,茫然不解”。但是,福临毕竟是有志之君,尽管他对治国之术心中茫然,但他愿意有所作为,有意改变在人们心目中整日无所事事耽于玩乐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