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只晶亮精致的炉鼎吸引住了,脱口而出:“这正是那只宣德炉吧?”
董小宛心里一喜:来客好眼力,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宝贝。“正是,小宛前些日子在报恩寺外的古玩店里购得的。”
“妙,妙哇!”来客抚掌笑道:“那一日我恰巧也去了那间铺子,也看中了这只铜鼎,可掌柜的却说这鼎已经名花有主了。君子不夺人之所爱,故而我只得放弃了,想不到买主就是宛君呀。”
董小宛的脸上现出了久违的笑容,左边隐隐现出一个酒窝。无疑,来客的言谈举止赢得了她的好感,他既儒雅又有气质,还有学识,卓而不群,倘若他也是一位复社中人,董小宛会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他的,这并不意味着见异思迁和对冒辟疆的背叛,如果,冒辟疆还活着,董小宛是绝不会对另外任何一个男人再动真情的。
来客紧紧盯着董小宛光洁的面庞,那眉心的一粒朱砂痣,那脸颊上的小酒窝,那张红润的嘴辱……天神,她怎么这么美呀!她的美不仅在于她如花的容颜和娇美的身姿,她的美更在于她那从容优雅的气度,还有她那双丹凤眼,本应是充满笑意的,但此时却隐约含着些忧伤。这才是真正的美人呀,江南名技,难怪叔王多锋一下江南就被江南女子迷倒了!
“小宛……你,我……”来容忽然变得局促起来,面颊像火烧得一样红——也许是纱灯映的?话说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了,是的,他该怎样开口呢?
董小宛也吓了一跳,她再一次感受到了来客那异样的目光,火辣辣的,毫无顾忌。“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这位公子不是要听曲子吗?小宛就为您献上一曲吧。”毕竟成熟了许多,董小宛迅速恢复了常态,避开了对方那灼热的目光,伸手从窗前的几案上拿起了琵琶。
“我……我要你跟我回宫去,我要你跟我在一起。”来容忽然勇敢起来,伸手抓住了董小宛的手,用力摇着。
“回……宫?”董小宛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任由对方抓着自己的手。
“小宛,你千万不要紧张,我……我会对你好的,请相信我!来,坐下,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来人将董小宛按在椅子里,一手仍旧握着她的手,另一手撩开了衣襟。
“是……是皇上?奴婢不知,罪该——”
“眼下没有别人,不必行什么礼,其实我额娘喊我福临,你也这样喊我好吗?”福临微笑着用手按住了董小宛的嘴唇,贴在她耳边悄声说道。一股子热气弄得董小宛脖根子痒痒的,她只觉得浑身酥软,动弹不得,连开口说话的力气也没了。
“小宛,朕知道你心里很苦,也知道你这些年来的不幸遭遇。洪承畴那老杂毛,等他回京朕不会放过他!”福临轻轻拍着董小宛的肩膀,恨恨地说着。提起洪承畴,福临真是又气又恨,自从知道了当年他与母后曾有过的那档子事以后,福临每次看见洪承畴就觉得不顺眼。这老家伙果真是色胆包天,又动起歹心打起了小宛的主意,幸亏……
眼前的这一切,已经把董小宛惊呆了!她万万没料到当今天子以万乘之尊居然微服乔装,逛到八大胡同来了!照一般的道理,不说是当今皇帝,就是达官显贵光顾这烟花柳巷,那也是喜从天降呀。可董小宛毕竟是董小宛,恃才做物生性倔强的她突然清醒了过来:很显然,这大清皇帝也是个风流荒淫的人,决不能相信他的话。今晚,风流皇帝闯到这里,这到底是祸还是福?
想到这里,董小宛抬起头目光里充满了蔑视:“陛下很会享乐呀,放着国家大事不闻不问,跑到了这胭脂胡同,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对你可是一片真情呀。”福临惊讶地扬起了浓眉。
“陛下的后宫佳丽如云,又何必嘲讽小宛这蒲柳贱躯呢?请陛下自重自爱!还有,你就不怕小宛会对你不利吗?”董小宛说完朝几案上看去,那里一只小竹筐里放着些针头线脑,还有一把明晃晃的剪刀。
“你不会,你不会这样对朕的!朕对你一见钟情,千辛万苦打听到你的住处,趁着天黑出了西华门。难道,你就这样对朕吗?”福临忽然用力扳过董小宛的肩膀,声音中充满了苦涩和悲哀:“不错,朕的后宫有嫔妃无数,但有许多妃子朕根本就没碰过,连正眼都不愿意看!不用说她们,连正宫皇后朕都懒得理会!实说吧,朕当初亲政不久,就废了第一个皇后,这会儿朕又想废第二个皇后了。她们,全是额娘给我选的,我喜欢的人额娘不同意,额娘喜欢的我又不愿意。至于乌云珠,不错,朕一度对她很痴迷,可入了宫她怎么就变得那么庸俗和无知了呢?整天小心翼翼、察言观色的,朕一见心里就恼火!整个后宫,根本就没有一个朕真正喜欢的人!你明白了吧,啊?”
董小宛再一次惊呆了!她万万想不到这位少年天子竟张口就把宫闱之事全盘给抖落了出来。看着福临那万分痛苦的目光,董小宛的心被深深地震撼了!
“咚咚咚咚”,王氏扭着小脚慌慌张张跑了上来:“小宛,你可不能得罪这位大爷哟。大爷,老身给您陪不是了,求您多担待些呀。”
“姨娘,这里没你的事,退下去吧。”
“陛下,时辰不早了,请您回宫吧。”董小宛借机站了起来。
“要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朕?来吧,你就用这剪刀对准朕的胸口扎下去,看看朕的血是不是热的!”福临赌气拿起了剪刀,一手撕开了皮马夹。
“不要!”董小宛惊呼一声扑上前去,双手抱住了福临握剪刀的那只手:“陛下,你身为一国之君,岂能以万尊之躯开这种玩笑?出师未捷身前死,你不后悔吗?”
“不后悔!”福临嘻嘻一笑,扔掉剪刀紧紧抱住了董小宛:“你们汉人怎么说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朕若为你而死,一点也不会后悔的。”
“可是,你这么做一点也不值呀。”董小宛竭力挣脱着,一脸的严肃:“小宛生来不事权贵,更不会为了你这位大清天子而卑躬屈膝。皇上,你若是位明君,就应该立即回去,此后再不要来这烟花之地!前朝是怎么亡国的,陛下不会不知道吧?”
“唉,朕这会儿不想与你谈什么政事!”
福临没辄,垂头丧气地跌坐在椅子里,嘴里咕哝着:“朕今晚就在此坐一夜,等明天一早退了朝,朕还来,天天来,夜夜如此。”
董小宛皱起了眉头,果真是这样,到底怎么捱过今夜呢?
“皇上若想寻花问柳可走错了地方!”董小宛心里一急声音也高了起来。“小宛虽是风尘中人,但却不卖身,请便!”说罢董小宛一扭头走进了里间自己的闺房,忽然觉得这样很不妥,这不是“引狼入室”吗?慌的又转过身来,没想到福临已经跟着进来了!
“嗯,好雅致!”福临没事似地四处打量着。只见朝外是一张香梨大雕花床,一对金钩挂起粉色罗帐,两床锦被叠放在正中,一只绣花软枕横放在锦被上。床前临窗处放着一张妆台,摆着几只锦盒和一把象牙柄宫扇,还有一函书籍。两边壁上挂着字画,一幅是元代吴镇的《风竹》一幅是明代唐伯虎的《雨竹》,一张小巧的香梨朵几上,放着一只彩绘陶熏炉,轻烟缕缕,满室芳香。
“这就是你的闺房?倒像是个书房,小巧而雅致,妙,妙!”福临兴致勃勃打开了话匣子:“等你进了宫,你一定会喜欢朕的大书房,就在乾清宫的大殿里,左、中、右三面墙摆着几十架书橱书柜,诸子百家、经书史书无一不备。对了,书橱之间的夹板上,还摆满了无数古玩珍品,什么商彝周鼎、晋窑宣炉、古砚古墨,至于印章画卷,名人字画就更多了——”福临掰着手指如数家珍,无意中却发现董小宛倚窗站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便打住了。
“朕,就这么令你讨厌吗?跟你说说话不行吗?”福临今晚的脾气出奇地好,一直不恼不怒的,董小宛好说歹说,该说的都说了,可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若是平常,有几个董小宛也早该死了,她还能再说什么?
“你简直是——无赖!”
“你在骂朕?像吗?朕乃真龙天子,堂堂大清国皇帝,你怎么敢……算了,只要你愿意爱怎么骂就怎么骂,朕都认了,朕反正是栽在你手里了,只好自认倒霉了。”福临嘴一撇,索性倚在了几案旁。这闺房里只有一张圆凳,再就是床了,他虽然腿站得有些酸,可也不能就坐下去呀,再说,她还正在气头上,怎么着也得拿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来呀。
董小宛哭笑不得。怎么就偏偏遇上这么个痴情的皇帝?她眉毛抬了抬,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光亮,嘴角一弯,想笑又竭力忍住了,依旧倚窗站着。
“好,好,就这么站着别动!朕知道你喜欢收藏名人字画,肤就画个人儿给你看看!”福临像个顽皮的孩子,对着董小宛挤着眼睛,然后走了出去,不多时端着笔墨砚台又走了进来。他嘴里咕哝着:“不行,这儿案小了些,还是放在外间的桌子上画吧。”又朝董小宛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地:“不要动噢,呆会画好了就喊你来看。”又咚咚出去了。
“真是个大孩子。”董小宛无可奈何地一笑,纵然她经验再多,阅历再广,碰上这么个难缠的主儿,她也是束手无策了。也许他对自己是真心,否则他怎么能够如此低声下气的呢?他可不是普通人啊,天哪,他是当朝的皇帝!我董小宛若随他入了宫,不就成了皇妃了吗?不,不,绝不可能!我与他,分明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他是满人,我是汉人,他是皇帝,我是歌妓。唉,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中间的悬殊也太大了,简直是无法逾越啊!
董小宛胡乱想着,竟被自己的想法羞红了脸。恰在这时,福临已经在外室喊了起来:“小宛,快过来看看,像不像?”
“哦!这是我吗?”董小宛举止出来,立即被桌上画的人儿所吸引,那略微斜点的发髻,那眉间的一粒小痣,还有,笑靥如花的脸上隐约可见一个小酒窝……
“扑哧?”董小宛终于忍俊不禁笑出了声,福临更是喜笑颜开:“小宛,你终于笑了!”
41.一见倾心尽改荡习
一个汉家的烟花女子,破天荒地成了大清后宫的堂堂皇贵妃。大概连顺治也怕引起朝野非议,特地领下大赦天下的恩诏。亡国亡家的大汉男儿,如果知道自己是因此捡了一条命,心里该作如何想呢……
坤宁宫里,几名主位娘娘正依次来向皇后请安。皇后病后初愈的脸上显得有些苍白,正横躺在临窗下的美人榻上,一名宫女正用一对美人拳为她轻轻地捶着腿。窗外春光明媚,盛开的玉兰花把浓浓的香气洒进了殿里,沁人心扉。对面是一铺长炕,静妃。康妃、淑惠妃,还有董鄂妃乌云珠都在陪着皇后聊天儿,当然,这热闹的地方少不了孔四贞。
“皇后姐姐,让小妹给你擦些胭脂吧,你的气色不太好。”孔四贞说着打开了皇后的锦盒。
“得了吧四贞妹妹。”淑惠妃一撇小嘴:“整天舞刀弄枪的,要说教我们几套拳脚还差不多,涂脂抹粉的你就不在行了。瞧瞧,这下巴颌上还有一块白粉没涂开呢。还说天天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