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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紧张,更不要声张,朕休息片刻就会好的。”脸色苍白的皇太极低声嘱咐着索尼,索尼会意,招手示意,由几位御医和侍卫搀着皇太极进了大庙。
大雄宝殿里宽敞清静,建造精巧,金身佛像闪着亮光,和蔼地冲着皇太极发笑。皇太极心念一动,恭恭敬敬地在佛像前合掌下拜,连连作揖,嘴里念念有词:“大慈大悲的佛呵,赐福给大清国,保佑我皇太极此次出兵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见皇上如此敬佛,跟在身后的索尼、佟图赖等一干子内大臣们慌忙趴身下拜,连连磕头。他们心中奇怪,大清国一向最信萨满教,出兵作战或是祭祖祭天都要请萨满跳神,对汉人看重的菩萨庙或是佛祖庙并不感兴趣,皇上这是怎么啦?当然,日后要图谋中原,与汉人长期相处,就得接受和适应汉人的各种习俗。其实,眼下的八旗精兵或将帅里就已经有了不少优秀的汉人人才。祖上为宋朝文正公范仲淹之后的范文程起初追随英明汗努尔哈赤,现在又一心一意辅佐皇太极,他足智多谋,料事如神,上解天文,下知地理,深受皇太极的赏识和宠信,被任命为内秘书院大学士,进世职二等年喇章京。带兵投清的明将总提兵大元帅孔有德和总督粮饷总兵官耿仲明分别被皇太极封为恭顺王和怀顺王。原为镶黄旗汉军人的佟图赖13岁即驰骋疆场为后金国效力,军功卓著成为威名远扬的战将,连年被提拔封赏,当皇太极于崇德七年(1642)组建汉军八旗之后,佟图赖被授予汉军正蓝旗固山额真——即都统,他由此跨入清军高级将领的行列。
看起来,满汉相互融合,这是历史发展的大趋势呀。目睹着皇太极虔诚敬佛的范文程暗中欢喜,连连点头。
庙里住持赶紧收拾了一间僻静的禅房,竹帘、竹椅加上竹床,皇太极立刻觉得清凉了许多。士兵们早已躺在树荫下或是大殿里呼呼大睡了,可皇太极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的心早已飞向了松锦战场……
锦州是明朝设置在辽西的军事重镇之一,自从明清争战以来,锦州的战略地位日益重要。锦州的正南面近二十里处是松山城,松山西南近二十里处是杏山城,而杏山西南二十里左右便是塔山城,这三城如羽翼如卫星般地拱卫着锦州,此外还有宁远重镇作为锦州的坚强后盾。因此,明朝派遣重兵由祖大寿统领,加固城池,力图使锦州成为阻止清兵西进的一座坚强堡垒。很明显,锦州不破,清军就只能局于东北一隅,毫无前途可言。
然而,自努尔哈赤受阻于宁远城下,到皇太极即位后的十几年间,辽西的多次进兵一直未能取得重大进展,因此形成了明清在宁、锦长期对峙的局面。
“唉!”皇太极回想多年来的坎坷,不禁一声长叹:“难道上苍真不助我,我大清只能安于东北一隅么?中原,人杰地灵、土肥水美的中原,何时我皇太极才能骑着大白和小白在那里策马扬鞭呢?”
往事历历在目,皇太极怎么也忘不了他承袭汗位的第二年在宁锦城下所遭到的败绩,甚至他的父汗努尔哈赤也因为在宁远败下阵来,受了伤又窝了一股火不久就去世了。如今,已明显感到体力不支的皇太极急于拿下这只拦路虎。他也许觉得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十几年了,一个弹丸之地竟成了阻挡清兵入关的关键,皇太极一向心高气傲,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呀!
“你皇太极不过是我城下的一名败将!”这讥讽的声音令皇太极坐卧不安。他猛然翻身起床,一声怒喝:“不拿下锦州,死不瞑目!来人哪,传朕的旨意,大队人马立即朝锦州进发!”
4.赏穿黄马褂的福临
戎马一生的皇太极,终于觉得自己老了,大张旗鼓地去哨鹿,竟险些空手而回。倒是刚五岁的福临,用短剑斩获了一头母鹿……
“咚!咚咚!咚——!”
盛京城里八门击鼓,捷报频传。多日来人们心中的忧虑一扫而去,外藩诸蒙古各部以及朝鲜的使臣纷纷上表称贺,城里一片喜庆气氛。
“击鼓报喜了,这是真的吗?”
皇太极猛然睁开了双眼,朦胧中只见红纱灯下端坐着一位妇人,背影苗条,似乎很熟,不由得脱口而出:“你是宸妃!朕想你想得好苦哇!”
“皇上,您终于醒了!这一病可真让人揪心哪!”妇人旋转过身来,她一抹眼泪强笑道:“皇上,我是永福宫的庄妃。宸妃姐姐她,她……”
皇太极呆了一呆,忽然一拍脑门,喃喃地道:“宸妃在哪儿?她在哪儿?你们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送到哪去了?朕马上要见她!”
皇太极说着挣扎着抬起身子,但却力弱不胜,摇摇欲倒,庄妃赶紧过来扶住了他,又一转脸给一旁的乌兰使了个眼色。
“皇上,您听见了刚才报喜的鼓声了吗?旗兵官送信来说,我大清八旗兵已把松山明军统统置于包围之中,并切断了明军的粮饷后路,拿下松山指日可待!”庄妃试图以前线上的战事来转移话题,分散皇太极的思绪,“来,先让臣妾喂些水给您吧。”
“唔。”皇太极面无表情,仰脸望望帐顶,又侧脸望望庄妃。他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要问的事情太多了,一时竟无从说起。
“人呢?”他没头没脑地问。
庄妃一楞,端着茶碗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温热的茶水洒在了皇太极的衣衫上。她没有回答,急忙放下碗从怀里掏出白手绢轻轻地擦着,她低着头,不敢正视皇太极的目光。在病中的皇太极虽然形容憔悴,但那双眼睛却依然明亮,而且充满了期待。
“她好吗?”皇太极按住了庄妃的手。
“是的。她很好,她终于可以见到她日思夜想的八阿哥了。”
“不!我的宸妃她没有死!”皇太极的脑子完全清醒过来了,他用力抓着庄妃的手摇着:“我同她夫妻一场,恩爱有加,她怎么能先我而去呢?她为什么不等等我呢?她是我一生的最爱,她走了我可怎么办?呜呜!”皇太极突然放声恸哭起来,像个撒泼的孩子。
“皇上!臣妾叩见皇上,请皇上节哀顺变!”皇后博尔济吉特氏带着一班嫔妃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原来,庄妃见皇太极清醒了,生怕他过于悲伤特地让乌兰把皇后请来了。
皇太极的哭声嘎然而止,看来他心里有数,怎么能当着众多妃子的面痛哭流涕呢?
正当皇太极抱病亲往松锦前线日夜督战之时,忽然传来了宸妃病危的消息,他心急如焚,放下了手头的事情,立即带着内大臣和巴牙喇兵拔营回京,然而还是没能赶上见宸妃最后一面。
进到后宫,宸妃已经入殓,皇太极趴在宸妃柜前,大放悲声,涕泣不止,看了令人心酸。诸王、大臣百般劝慰,但怎奈皇太极过于悲痛而不能自持,在下令厚殡震妃之后,皇太极忽然昏迷不醒,直到报喜的鼓声传来,他方才渐渐地苏醒过来。
“皇上,人死不能复生,您要以国事为重,振作起精神来呀!”庄妃流泪跪倒在皇太极的床前。这些天,她日夜侍奉在皇太极身边,寝不解衣,端茶倒水,就像一个贴身婢女似的,熬红了双眼,也哭干了眼泪。她为失去姐姐而伤心落泪,姐姐才三十三岁呀!她为皇太极的健康每况愈下而担心落泪,也为皇太极对姐姐的一片真情而感到落泪,但同时她又为自己被冷落,自己与儿子的前途未卜而心焦落泪!所幸的是,皇后博尔济吉特氏自宸妃死后,对庄妃也变得和颜悦色起来,又见她日夜为皇上担忧,亲自在床前扶侍,心里又多了几分感动。庄妃与皇后姑侄间终于和好如初,前嫌尽释了。
“范大学士求见!”
“得知皇上病体康泰,微臣感到十分安慰。臣以为凡心劳则气动,臣愿皇上清心定志,万寿无疆!一切细务,交由各部分理,不劳皇上费心,臣惟以圣躬为重,伏望皇上息虑养神,幸甚!”范文程跪在皇太极床前,字字诚恳,情真意切,透露着对皇太极的关心。
“范大学士快快清起!”皇太极苍白的脸上浮现了笑意:
“好吧,朕就同意你的请求,就由朕口谕,你手书吧。”
内侍太监早就预备好了笔墨,范文程持起长袖,皇太极字斟句酌地说道:“圣躬违和,肆大赦。凡重辟及械系人犯,俱令集大清门外,悉予宽释。又,政事纷繁,望各旗、六部诸大臣酌情办理,不得有误。钦此!”
众人心里都松了口气,看来皇上已经渐渐地摆脱了忧伤。
秋分时节,和风暖日,这正是哨鹿的最佳季节。在诸贝勒、群臣的劝说下,皇太极决定从盛京北上去乌喇、宁古塔祭祀、木兰。
卸下了战袍换上了龙袍,皇太极顿觉轻松惬意。松锦前线有多尔衮、豪格等将帅坐镇,拿下锦州已是指日可待了,皇太极那略显憔悴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皇阿玛,我想骑马!坐在这马车里一点都不好玩!”
“是福临呀,好吧,阿玛就答应你的要求。索尼,将他抱到朕的马上来!”
皇太极此番去狩猎特地带上了三个尚未成年的儿子,即六阿哥高塞——由庶妃纳喇氏所生、七阿哥常舒——由庶妃伊尔根觉罗氏所生以及九阿哥福临——永福宫的庄妃博尔济吉特氏所生。这三个皇子都只有五、六岁的年纪,少不诸事,天真活泼,整天叫着要出宫去玩,皇太极特地将他们带上,也让他们开开眼界。
福临自记事以来似乎第一次与皇太极这么亲近,他坐在皇太极的怀里,可以听见皇阿玛那粗重的呼吸声。
“皇阿玛,别搂得太紧,您的胡子怪扎人的。”
“哈哈哈哈!”皇太极听了乐不可支,偏要低头去扎胖乎乎的儿子,父子俩在马上嬉闹着,其乐融融。
“福临,皇阿玛好不好?”
“不好!”福临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为什么这么说?你吃的、穿的、住的、玩的哪一样不是阿玛给你的?你看,路边的那间小草房,门口有一个面黄肌瘦脏兮兮的孩子,你愿意过那样的生活吗?”
“我是阿哥,怎么可以穿那样破烂的衣服?”福临夺过了皇太极手中的马鞭,嘴里吆喝着;“驾——!”两条小腿还用力地夹着马肚子。可大白马只听主人皇太极的使唤,对福临的吆喝不理不睬,仍旧慢悠悠地走着。
“说呀,你还没回答皇阿玛的问题呢。”
“嗯——我都五岁多了,可是皇阿玛抱过我吗?还有,我常看见皇额娘流泪,额娘说你不喜欢她了。为什么我们不能住在一间房子里,像真正的一家人似的?小狗子说每天晚上都是他阿玛和额娘搂着他睡,还讲许多笑话给他听呢。”
“小狗子是谁呀?”
“是李嬷嬷的儿子呀,我常和他玩儿。”
“可是你知道皇阿玛有多少个儿子吗?喏,那车里坐着的是你的六阿哥和七阿哥,大阿哥豪格和四阿哥叶布舒正在与明军作战,五阿哥硕塞喜欢闭门读书,对了,你还有两个小弟弟,十阿哥韬塞和才几个月大的十一阿哥博穆博果尔。你说,皇阿玛怎么可能整天只陪你一个人呢?”
“如果皇阿玛喜欢我,就会整天陪我玩了,我额娘也会高兴起来,是吗?”福临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看着皇太极。
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