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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还招白头翁,长袖苦周旋(3)
李鸿章恨恨而返,筹思对策。
俄国公使却主动来登门拜访了,听了李鸿章见瓦德西碰壁的事,俄使愤愤不平,说:“这德国鬼子好生无礼,李大人不要睬他。由我为大人联络美、英、奥等国公使,然后我们几国以撤军相威胁,不怕这鬼子不就范。”
李鸿章说:“有劳贵使。但你必须尽快联络,不然我闲在这儿无聊,就要打道回南方了。”
俄使忙说:“大人不能走,无论如何不能走,我这就积极联络去。”
俄使的办事效率挺高,三天之后,便回报李鸿章说:“我已和美、英、奥三国公使说妥了,他们都愿意和李大人议和。哈哈,瓦德西没奈何也同意了。明天便请李大人移步英国公使馆,各国公使、瓦德西都在哪儿恭候与你见面。”
李鸿章捻须微笑,说:“好,明天我去便是。贵使跑腿联络累了,便请回休息吧。”
俄使却不走,“嘿嘿”笑着说:“敝国的铁路在东北哪儿,常受乱民的滋扰。敝国沙皇下旨说,须得和贵国签个协议,以便派兵常驻东北,保护铁路安全。望李大人高抬贵手,就先和敝国将这个协议签了。”说着笑嘻嘻递过来早已拟好的协议文本,让李鸿章过目。那协议中、俄两种文字各有数份,李鸿章拿起中文文本看时,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原来那协议的内容十分霸道,规定大清不得在东北驻军,也不得在东北修路,东北的安全由俄国驻军负责,大清可以设衙门进行行政管理,但衙门的长官若经俄国人申诉,大清就必须马上将其革职;东北的土地也不能租给其他国家,大清还要赔偿俄军出兵护路的费用,等等。
李鸿章看罢,沉下脸来,十分的威严恼火,逼视着俄国公使,说:“你把我李鸿章看成什么人人了,哼!俄国人凶残霸道,我却不吃这一套,这样的协议,恕李某人无礼,那是决不能签!”
俄使陪笑说:“李大人不要生气,可以再商量嘛。不过,我要帮找你对付其他公使,你不给敝国一点甜头,我向国内却如何交差?”
李鸿章板着脸,兀然高坐,说:“我没兴趣关心你的事,你不帮我也可以,李某人决不求你。”
俄使哈哈大笑起来,说:“李中堂呀,你怎么还是那么傲慢,你在傲慢上吃的亏还不够吗?”笑着,俄使凑过头来,压低声音悄悄说:“我若能给国内交过差事,对大人你也大大的有好处。东北协议若能签订,敝国将奉赠大人十万卢布作为谢仪。当然,是秘密的了。”
李鸿章冷笑说:“东北乃我大清龙兴之地,就值十万卢布?我李鸿章出将入相,区区十万卢布,还不看在眼里。”
俄使笑道:“李大人威武不能屈,卢布不动心,敝人甚是佩服,前言戏之耳,十万卢布算什么,沙皇陛下的谢仪是五十万卢布,怎么样,有点动心吧?”
李鸿章摇头,说:“李某人现在尚不缺钱花,电报局、轮船局等每年给我的红利不少,够我花天酒地了。我也老了,你们的卢布能带到棺材里,在阴间也通用吗?”
俄使翘起大拇指,嘴里啧啧夸赞着,说:“李大人不愧是老江湖,我就知道不亮出底牌,你是绝不会感兴趣的。好吧,实话实说,沙皇陛下的谢仪是二百万卢布。怎么样,有点意思了吧?”
李鸿章说:“不行,你告诉沙皇陛下,李某人有难处,这件事太大了,必须仔细斟酌,我不敢贸然签约。”
俄使笑嘻嘻说:“这个好办,我尽快和国内联系,将给大人的谢仪再增加一些,请李大人也认真考虑敝国的要求。好了,李大人休息,敝人告辞。”
第二天一早,英使馆议事堂内列强的公使齐集,瓦德西也昂然高坐,狠巴巴的瞅着门口,要看看李鸿章到底是个什么人。
九时整,两顶大轿抬到了门口。李鸿章下了轿,稳稳走了进来,神态威猛,表情自信,奕劻跟在他的后边。众公使纷纷起立鼓掌,请李鸿章、奕劻就座。李鸿章冷眼扫过众人,然后架势十足的坐了下来。
瓦德西心中不舒服,没等李鸿章坐稳,便板着脸说道:“作为战败国的使臣前来议和,不知李大人心中有何感想,大家都想听一听。”
英、日、奥、意等国的公使见瓦德西如此不客气,便一齐把眼光投向李鸿章,要看他如何反应。李鸿章却转过脸,向瓦德西优雅的微笑,说:“瓦帅领兵入我国境,不过与乱民混战了一番,杀了些手执大刀长矛的愚民,功劳虽也不小,但也不值得骄傲。若瓦帅真与我国的军队作战,能这么轻易便占了我们的京城吗!大清国虽弱,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真和别国开战,即便战事失利,但拖也可拖垮三、五个小国。”
瓦德西怒道:“李大人说话太也可笑,你的朝廷下了宣战的上谕,难道我们不是和你的政府作战?”
李鸿章戚然露出哀容,说:“敝国不幸,愚民作乱,朝廷受愚民挟制,无奈下颁发的宣战诏书,那时作不得数的。”说到这儿,李鸿章忽语气一转,昂然说道:“若朝廷真下决心开战,不会不预先调兵遣将,布置周全。况且我国即使与某一国有隙,绝不至同时向十二个国家宣战,可见宣战一事,非是朝廷的本意。”
俄、美、英三国的公使点头同意,说:“李大人的话有些道理,我们也相信大清国没有和各国同时开战的意思。”
二十 还招白头翁,长袖苦周旋(4)
瓦德西气哼哼的拍了一下桌子,把脸扭到了一边。日本公使却发话了,他说:“李中堂这一番话就想将贵政府的罪责全推掉吗?贵国太后是此次肇事的祸首,非严办不可,要么杀了她,要么不许她再执掌国政。”
李鸿章对着日本公使冷笑,说:“人活在世上,什么坏事都可以干,但是不能不尊敬老师,不然就不算人类!老师教我们知识,传授我们技能,培养我们道德,引导我们进步,人类这才从洪荒蒙昧走向文明。”
各国公使对李鸿章推崇老师的这些话倒是颇为赞成,纷纷喝彩。日本公使不知李鸿章何以忽然给老师说起好话,但日本人长期受儒家思想影响,对“尊师重教”的话倒也无从辩驳,只得也表示赞同,但他接着又讪笑着,说:“难道贵国的太后是李中堂的老师,这可从没有听说过呀,哈哈,从年龄看也不太像呀。”
李鸿章怒道:“李某人的老师是谁不重要,但日本人千年以来,一直把中国作为老师,我中华的文化、制度、建筑、服装等等等等,哪一方面日本不学了个十足。公使先生知识再贫乏,这些也不会没听说过吧?”
日本公使面红耳赤下,恼羞成怒,说:“哼,日本过去学你们,那是不假,可你们自己早将中华文化丢了,因循守旧却唯我独尊。中华文化在唐代以后就开始没落了,所以你们才越来越落后,老大没落帝国的衰朽大臣,你也不用以做过老师而傲慢!”
李鸿章叹道:“是啊,老师老了,不中用了,衰朽残年,没良心的学生就来欺负殴辱昔日的老师。这样的老师固然惭愧,可这样忘恩负义的学生难道便不知道羞耻吗?难道欺负衰朽的老师就很理直气壮吗?”
此话一出,各公使都大笑起来,一个劲起哄。俄使奸笑着说:“取消日使的发言权,哪有学生在老师面前指手画脚、趾高气扬的道理,太不像话了!”
美国公使也说:“老师虽然年老体衰,甚至脑筋糊涂,但学生不可以忘记师恩,对老师恶语相向啊。”
众公使就师生的话题大发议论,说得日本公使恼恨羞惭,对李鸿章恨之入骨,却又不便再说什么,便低头不语。瓦德西在旁暗想:“这老儿果然有些手段,倒也不是浪得虚名。看来我得留神在意,不要让他窘住了我。”
李鸿章却正襟危坐,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俄国公使便提议说:“李大人德高望重,是大清国的中流砥柱,他出马议和,我等无论如何也要给他面子,对不对呀?大清国的太后嘛,就算了,别追究她的罪责了,不然,李大人可不好交差呀。就请各位进入实质性的内容,如何?”
英国公使附和道:“那就饶过了慈禧,可是鼓动慈禧招抚义和团,又怂恿太后宣战杀洋人的载漪、刚毅、载勋、载澜、启秀,还有率兵攻使馆的董福祥等等,这些人是肇事祸首,非严惩不可,不杀了他们,议和便不能开始。”
德、奥、意、美的公使一致赞同英使的话,说:“这些人不死,就绝不议和。”
当下他们商量了一个需要惩处之人的名单,多达一百多位,载漪载勋载澜等人自然高居前列,另外,还要求清廷必须废了大阿哥溥隽。然后他们将名单交给李鸿章,要他表态。李鸿章沉默片刻,说:“杀这几个人可以,废大阿哥也可以,但各位必须保证大清的领土完整,这样我才好给朝廷回话。”
日本公使刚要说话,俄使却抢先高声说:“没问题,大家这次不分贵国一寸领土,中堂便请给你的政府发电,叫早早杀了这几人,议和便正式开始了。”
美、英、奥的公使也赞成说:“便按李大人的话办,杀了载漪载勋刚毅等人,大清的土地我们就不要了。好了,今天就到这儿,李大人请发电去吧。”
李鸿章却不走,他想借杀载漪载勋等人让各公使把赔款的数字定下来。德、日等国的公使却说什么也不答应,瓦德西更威胁说:“李中堂若不快快杀掉载漪等人,我便要下令联军进攻太原了。”
李鸿章摇了摇头,与奕劻对看一眼,便叹口气答应给西安行在发电。第一次的会谈便这样结束了。
慈禧在西安接到李鸿章的来电,这大清国的太后愁容满脸,对荣禄说:“其他人杀就杀了,可载漪是大阿哥的父亲,如赐其死,太伤我大清的面子了。还有董福祥,他的甘军还没有散,几千人跟着他,若赐死这人,兵卒恐怕要作乱。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荣禄说:“大阿哥也要废了,那还能顾到载漪的死活,太后就不要想着保这些人了。”
慈禧却伤心不已,要荣禄想办法。荣禄就说:“那就将载漪削职为民,流放新疆,将董福祥也削职为民。其他人或杀,或赐其自尽。洋人那儿,让李鸿章再费点唇舌,磨蹭一下,也就过去了。”
慈禧流泪说:“一下子要杀这么多的官员,洋人真忍心呀,你让李鸿章再求求他们,能少杀一个是一个。”
电来电往,李鸿章只好和洋人磨来磨去,终于将载漪、董福祥磨得可以保住命了。慈禧却还发电让他再磨,最后磨得瓦德西发怒了,警告李鸿章说:“惩处名单再不更改了,一个字也不改了,你的政府若三天之内不处死这些人,我便亲自带了联军,一路打到西安去。”
李鸿章急得给荣禄发电,请他说服慈禧。电文说:“如太后还是犹豫不决,一味袒护庇翼皇亲贵胄,那么洋人进兵山、陕两省,则祸乱之惨,百姓死伤之重,非鸿章所敢逆料。瓦德西限三日之期,请与太后分剖利害,无使洋人更有借口进军。”
二十 还招白头翁,长袖苦周旋(5)
荣禄将电文意思说给太后。慈禧慌了,说:“怎么办,怎么办,洋人真是可恶。李鸿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