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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武等也连连叹息。谭人凤便问:“你们与文学社的联合之事怎么样了?”
孙武怒道:“蒋翔武他们不识大体,硬要和我们争领导权,怎可以谈拢呢!”
谭人凤说:“乱争权怎么行,我去找蒋翔武说。”
张振武却说:“正在狱中的胡瑛是蒋翔武他们的幕后总军师,谭兄若能说服胡瑛,蒋翔武等人自然就肯合作了。”
在孙武、张振武的安排下,谭人凤在《大江报》社见到了蒋翔武,在场的还有文学社的骨干李长岭、罗良骏、王守愚等人。谭人凤当时作为同盟会的骨干,早已名满天下,兼且年龄比蒋翔武他们大得多,因此文学社的人对谭人凤大是恭敬,团团坐了请教革命之事。
谭人凤横目扫过众人,见蒋翔武、王守愚便如乡村的农民一样质朴木呐,李长岭满脸严肃古奥,就像是个老学究,而罗良骏举止浮华,更像个富家贵公子,没有一个英气勃勃似革命家气魄的人。谭人凤心中不满,兼且生出轻视之心,乃端然坐了,大刺刺问道:“革命必须合作方能成功,你等为何不与共进会携手合作?”
蒋翔武等相互对看一眼,默不作声。
谭人凤便大讲起革命道理来,对争权夺利、互不团结尤多批评之词,众人听了一会,无人反驳,也不插嘴,但当谭人凤说到与共进会的合作,他们却并不让步,谭人凤一筹莫展,猛然想起张振武说他们都听胡瑛的话,便提议去狱中看望胡瑛,蒋翔武等俱都同意,于是陪谭人凤同往监狱。
五九 待酿满枝清艳露(3)
胡瑛被羁押于武昌监狱。狱卒们一听谭人凤等是看胡瑛的,登时肃然起敬,鞠躬如也殷勤请他们入内。谭人凤心中大为奇怪,随着狱卒走过弯弯曲曲的走廊,进了胡瑛窗明几净、陈设雅致的单人牢房,见胡瑛斜躺床上,捧着一本书,正抑扬顿挫的吟诗,谭人凤更是惊讶,当下叫着他的字问:“经武,你怎么坐牢还这么舒服?”
胡瑛放下书,一看来人是谭人凤蒋翔武等,忙起身对谭人凤打躬,笑道:“老哥哥啊,你来看兄弟了,至感盛情,至感盛情!”
说着便命站在屋外的狱卒:“快去打酒买肉,菜肴需得丰盛。”
那狱卒应一声,飞快去了。胡瑛招呼谭人凤、蒋翔武等就坐,房中桌凳俱全,大家坐了下来。谭人凤当下问道:“兄弟有何招法让这些狱卒如此听命?”
胡瑛笑道:“雕虫小技,怎敢在老兄面前提起。老哥哥何时到的汉口?”
原来胡瑛被捕入狱后,屡受酷刑而决不招供,后见狱卒窃窃私议,以为将被杀头,乃作绝命诗付同狱的张难先。诗曰:
“昆仑紫气郁青苍,种祸无端竟白黄。
仗剑十年悲祖国,横刀一笑即仙乡。
河山寂寂人何在?岁月悠悠恨更长。
我自乘风归去也,众生前途苦茫茫。
诗成,托狱卒送张难先。狱卒不识字,虑有串供情节,便先以诗示典狱官谈某,谈某见诗惊道:“人言胡瑛诗、书、画三绝,不料其诗精警如此!”
谈某之女谈素贞见诗亦大为倾倒,赞不绝口,自此胡瑛的才名在狱中传开,众狱卒肃然起敬,不敢再以囚犯殴辱轻视。
由于胡瑛坚不招供,当局又找不到胡瑛参与革命党的证据,只好胡乱判他终生监禁,胡瑛无奈打点起精神长期坐牢。不过,他的手腕极端敏捷,人又聪明有才气,便瞅机会招狱卒而教诲,说:“如今天下大乱,朝廷无能制止,不日便将天翻地覆,生大变异,你等知之乎?”
众狱卒频频点头,然后问:“先生可知天翻地覆的变化,与我等有碍吗?”
胡瑛正色道:“当然有碍!到时革命党得势,大举报仇,你等俱是替清廷看押折磨党人的人,到了那时,党人能饶过你们吗?”
众狱卒大惊,惶恐之下向胡瑛求策,胡瑛微笑不语,大家一再哀求,胡瑛方喟然叹息,说:“看来你等别无门路,那么到时只能由我出手保护你们了。”
狱卒们感激之余,猜想胡瑛在革命党中一定是个大人物,便尽心尽意的巴结起他来,甘以僮仆自居,为之奔走效劳。胡瑛大是得意,悠哉游哉,将监狱当作了乐园,就这么慢慢的住了下来,不久典狱官的女儿谈素贞又频频来找他谈心,见胡瑛风流倜傥,不由得私心暗许,爱上了他,就怂恿典狱官为他准备了单间牢房,在生活诸方面加以照顾。胡瑛顺其自然,一方面和谈素贞山盟海誓,一方面派狱卒通知自己过去在新军中结识的党人狱中相会,指导大家联络新军,蒋翔武等就是这样和胡瑛联系上的。
文学社的骨干都是土生土长的两湖志士,不但未去日本留过学,本身文化程度也不是很高。胡瑛却既是才子,又是同盟会的骨干,在日本和孙文、黄兴、宋教仁等往来,革命道理讲起来、一套一套,蒋翔武等除过拜服,就是钦佩,一来二去,胡瑛便在牢房指导起文学社的事来了。
叙了些寒温,说到了正事,谭人凤将中部同盟会成立的事说给胡瑛听,又说了自己此行欲联络长江中下游各处志士的想法,胡瑛大表赞成。谭人凤便将事情具体到了共进会与文学社的联合上,要胡瑛表态。
谭人凤说:“武汉居长江中游,地势联通五湖三江,又有雄厚的资财和军工制造之利,新军数量远比广州等地为多,革命要成功,武汉是暴动的首选之地,但两个革命团体各行其是,革命却如何进行?”
胡瑛说:“老兄说得对,两派必须联合,但双方必须相互尊重,不要早早就想着谁领导谁,这方面还请谭兄多多做做工作。”
谭人凤急得跺脚,胡瑛笑嘻嘻请他指教,谭人凤却几次欲言又止,蒋翔武等看出他们有要事要谈,便告辞先走了。这时谭人凤方说:“经武,文学社在武汉的力量强一些,但他们的人土头土脑,能有多少见识,怎能领导武汉的革命?”
胡瑛笑了起来,然后郑重说道:“谭兄,你可别误会了他们,文学社的人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但他们皆是埋头苦干之士,不以革命的外相夸耀于世,兼且谨慎沉稳,极有恒心毅力,于发难上绝不轻率妄动,你可别小看了他们。”
谭人凤问:“他们真像你说的?”
胡瑛说:“我和他们来往非止一日,知之甚详,这一点谭兄请绝对放心。”
谭人凤想了想,点头说:“那好,我就出去对孙武他们说,不要斤斤计较谁领导谁,共襄革命要紧,你下来给蒋翔武他们说,加紧和共进会沟通联系,争取早日联合。”
胡瑛说:“这个一定,包在我身上。”
谭人凤在武汉的事完后,又匆匆赶往长沙,寻焦达锋探问湖南革命力量的准备情况,焦达锋却不在长沙,到浏阳普济市大开山堂去了。
原来焦达锋回湖南后,主要在浏阳、平江、萍乡、万载、风陵一带联络会党,这时湖南的保路运动风起云涌,会党们都跃跃欲试,兼且革命之说此刻早已深入人心,焦达锋为人又豪迈义气,敢作敢为,会党们对他大为推崇,商议要推他做各帮各会的大龙头,同时大家一道加入共进会,为革命出力。
五九 待酿满枝清艳露(4)
浏阳普济市就在长沙东面不足百里之处,为湖南会党实力最为雄厚的地区。八月初的时候,各处会党首领一齐聚首于普济市外的荒山上,每位首领又带了三、四十个会中骨干,一千多人挤在山上,神情兴奋激动。
这处地方便是当年马福益开山堂的所在,当年的树木山石俱在,马福益却已经离开弟兄们数年时间了。焦达锋领着众人先向富益的灵位行了礼,然后由助手杨任住持共进会的开山堂仪式。共进会的山堂名称早就商量好了:会是共进会,山叫中华山,堂名光复堂,水称兴汉水,这些名字都暗示着驱满兴汉的意思,和会党们的想法吻合。
各路会党聚拢过来。焦达锋手执文明棒,头戴白礼貌,高坐于场中一块丈余高的大石头旁边,由会党头领们簇拥着。杨任大声宣布共进会开山堂仪式开始,众头领于是恭请焦达锋对着象征中华山的那块大石头烧第一炉香,然后各头领依次烧香,烧香完毕,便行拜弟上山的仪式。上山是指加入共进会,拜弟则是对加入之人的称呼。会党之中,凡有新人上山入会的,须得有恩兄、承兄、保兄、引兄四人在场,称为四大盟兄,恩兄是指龙头大哥,或叫山主,承兄是副山主,保兄是保证人,引兄则是介绍人。
如今共进会新开山堂,各会党首领骨干都成了拜弟的身份,而四大盟兄中只有恩兄焦达锋,他是脱靴子上山,一步登天的大龙头,当下由他指定共进会中与会党人物打交道时间最长的会员黎先成、黄晓山、黄自强三个分别作了承兄、保兄和引兄。引兄黄自强就一个个介绍各会党头领的基本情况,然后保兄黄晓山对他们的人品和忠诚精神、革命意志做一番保证,黎先成就提请山主焦达锋允许他们上山入会,焦达锋当下大声宣布,允众头领入会。然后,众头领们以拜弟身份,单膝跪地向焦达锋行礼,齐声说:“我等有幸上山,绝对服从龙头大哥的命令,赴汤蹈火,两了插刀,决不违背旨意,否则甘受会规处罚。”
首领们入了会,然后是各骨干们依次入会,大家全都入了会后,焦达锋便吩咐打开搬上山来的所有酒坛,大红公鸡也被抱了上来,焦达锋一手持刀,一手提鸡,虚空中一刀掠过便斩下了鸡头,然后沥血入酒。众会党人物每人都分得一碗血酒,大家双手持碗听焦达锋念完会规,便仰脖子将血酒干了,同声说:“跟着焦大哥干,革命反满,有进无退!”
焦达锋说:“共进会的宗旨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建立民国,平均人权。众弟兄记好了,到时我们就和满清鞑虏真刀真枪的干,打跑了他们,建立我们的民主共和国家。”
众人问:“大哥,既然江山是打下来的,我等没有枪械却怎么办?”
各会党骨干也说:“龙头大哥,你须得设法给弟兄们搞来武器弹药,这样弟兄们就能跟着你冲锋陷阵革命了,只有这样才能光复我大汉的河山呀!”
焦达锋说:“弟兄们放心,购置枪械的事我会尽快办理的,等起义的款子有了着落后,枪械子弹也就有了,那时候大家一起攻城略地,直杀到北京,杀尽满洲鞑子!”
众人齐声欢呼,轰然应诺。
开山堂的仪式完毕后,焦达锋回到长沙,见了谭人凤。谭人凤当即问道:“各会党联络得怎么样了?”
焦达锋挥手说:“谭兄放心,湖南的会党现在都欣然听命,愿为革命前驱。”
谭人凤当下说了成立中部同盟会的事,要焦达锋着意约束各会党,不许抢先发难,须待沿江各省力量俱都完备之后,方再商量同时起事。焦达锋点头允诺。谭人凤即别了焦达锋,又往他处联络党人去了。
谭人凤一走,焦达锋为筹款买枪械的事犯了难。此时共进会的骨干全都回国了,而国内经济焦弊,筹款极难,共进会又没有人在南洋或美欧活动,这却怎么办呢。没有钱就等于没有枪械,难道倒时让会党兄弟赤手空拳去暴动吗!正胡思乱想,一筹莫展之时,忽然居正从武汉乘船而来,听了焦达锋的忧虑,大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