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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儿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公子策额际冒着汗珠,疲惫不支地蹲到地上,却仍不忘把染着鲜血的匕首在尸体衣服上来回擦拭干净。
“你、你……”被埋葬在六岁时的记忆一涌而来,九儿惊呆地瞪圆眼睛,伸出食指不敢置信地指着他,大吼,“你是那时候在女儿楼后院杀人的人……”
第一次看到死人,是因为他。
第二次看到死人,还是因为他。
句子不完整地拼凑而出,九儿转身就跑,只是没跑出几步,手臂上被狠狠划上一记,一阵剧疼钻心,整个人翻倒在地。
公子策拎着匕首站在她面前,月色下,嘴角渗着刺目的鲜血,浅色的衣袂翩翩翻飞。
“原来那时候是你啊,九儿妹妹,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份,你说是么?”他冷冽地微笑,笑得倾国倾城,犹如地狱修罗,“那时候我饶你一命,可惜你的命注定长不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公子策,嗜血狠厉,和女儿楼那个挥金如土嗜色如命的公子策截然两人。
她就是再笨也知道公子策想要杀她,刚刚那些想杀她的男人才刚死,公子策又要杀她。
“哇——”
九儿终于哭了出来,她的手臂被公子策用匕首划了好大一个口子,血正冷飕飕地往外渗,痛,痛死了。
她还没长大,她还没接客,她还没挣到大钱……
娘亲还在家里等她,娘亲还要给她做棉袄……
云苏还没有找到,她还要挣钱帮她赎身……
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没有做……
看着公子策一步步逼近自己,她连反手之力都没有,九儿只能嚎啕大哭,“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
他要杀她(3)
公子策的脚步一滞,笑得轻蔑,“求么?那不是该跪下来求我?”
听到有转机,九儿二话不说跪下来往死里磕头,“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不会报官的,你不要杀我,求求你求求你……”
跪求这种事她不是第一天干,以前跪那些药房的老板赊药,后来跪龟公不要责打,这些她早已熟能生巧,完全没有羞耻感。
“贱骨头。”公子策冷嗤一声,匕首在修长的手里打着转,却也没有再逼近她。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几个男子从马车上跳下往公子策面前单膝而跪,“参见七爷。”
“这些尸体处理掉。还有……把她给我扔上车。”
九儿忙着磕头,忙着在心里求爷爷告奶奶,只听公子策一声令下,自己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扔上硬邦邦的车上,被匕首划到的右臂正巧垫在身下,疼得她差点跳起来。
身体又被人狠狠一踢,公子策踩着她的手臂走进车里,见识到公子策的可怕后,九儿连吭都不敢吭一声,眼泪在眼睛里悬着也不敢掉下来。
九儿觉得自己是碰上了比龟公更凶更可怕的流氓,嗯,流氓。
公子策坐进车里边脱衣服边同旁人说道,“背上挨了两刀,不过我有及时避开,伤口应该不深。”
说得好像家常便饭一样,九儿捂着受伤冒血的右臂闷声不吭地缩坐在角落,看其中一个三十来岁斯斯文文的小胡子男人抱着一个包裹蹲在公子策身边,打开包裹里边竟然是一打的瓶瓶罐罐,还有细刀子,针灸用的细针……
这几个是公子策的佣人?
在九儿的印象里,公子策一直都是独身一人进进出出,身边打手、小厮、丫环她从来也没见到过。
你会不会太矫情了(1)
“七爷,这两日就别出门了,旧伤未愈又加新伤,该好好养着才是。”小胡子男人替公子策包扎好伤口如是说道,旁边已经积起一堆沾着血的布。
马车在夜色中安静地行驶,车轱辘转出咔啦咔啦的声响,只见公子策随意搭上一件棉袍,在车子波动中隐隐透出痛楚的神色,嘴上却是冷讽轻挑,“好好养着?主子能饶了我?”
公子策还有主子?
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九儿忍不住瞪大眼睛,恰好对上小胡子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那里充满狐疑,九儿听到他问,“七爷,这没长开的丫头是?”
没长开的丫头……九儿很想学蝶落那样翻白眼。
公子策漫不经心地睨她一眼,视线落在她整条被鲜血染透的手臂,“柳成,替她治伤。”
“是。”被称为柳成的小胡子恭敬地答应,走到九儿身边坐下一把扯过她的手臂随手一撕就把整条袖子给扯了下来,沾着黄乎乎一陀的湿黏状东西就朝她胳膊上涂去,又凉又疼还带着麻酸,九儿咬着牙关没有吱声。
“这药可是比受伤的时候还疼,小丫头不错,哼都不哼一声。”柳成赞赏地笑道,一双不薄不厚的唇上两撇小胡子跳来跳去。
公子策不禁另眼相看向柳成口中的丫头,却见她完全疼得把五官全都皱到一起,突出的腮帮子都可以看到她牙齿上下死死咬着。
“呵……贱骨头就是贱骨头。”公子策冷笑,“柳成,你高估她了,她是怕得不敢叫唤。”
“行了,七爷,这丫头一晚上估计被吓得不轻,你就别拿她寻开心了。”
你会不会太矫情了(2)
柳成笑着将外袍脱下盖在九儿身上,粗糙的手指摸摸她的头,“丫头,你家住哪呢?咱们送你回去,不过今晚这事儿你打死都不能跟别人说,包括你的亲爹亲娘,知道么?”
“我住女儿楼。”九儿眨眨眼睛,不太相信地看向公子策,见他正倚着车背闭目养神,“大叔,他真得不杀我了?”
柳成爽朗地大笑,凑到九儿耳边低声道,“当然,七爷最不见得人求他了。”
“小孩子的嘴最不严实了,带回去先训上一顿再说。”赶车的男子也回过头来凑热闹,一棒子又把九儿打回到地府。
什么叫带回去先训上一顿……公子策到底是什么人?这两人又是什么人?
马车行到上阳城的城门处,城楼之上火把照得亮堂堂的,有守城兵走来走去,赶车人下去不懂和守城兵说了几句什么,紧闭的两扇城门豁然而开。
九儿靠在马车边上,看赶车人跳马车大声呼喝一声,车子刚动,一个小小的人影从城门外慢慢走了进来,扎得紧紧的双髻,染着灰尘的白棉袍覆在她瘦弱的身上几乎能给一阵风卷走,俏生生的脸没有什么情绪,一步一蹒跚同马车擦肩而过。
是云苏!
“云——唔唔。”一个字还没喊出来,九儿的嘴就被人严严实实地捂住了,鼻间萦绕着一股淡若似无的香气,公子策的声音紧贴着自己的耳垂发出,“闭嘴。”
九儿这才发现不懂什么时候公子策竟坐到了她的旁边,还从后抱住她死死捂住她的嘴,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云苏失魂落魄地从马车前走过,却连话都说不出来,“唔唔……唔唔唔……”
你会不会太矫情了(3)
云苏是怎么了,这么晚怎么会从城外回来?怎么搞成这副样子,她被人欺负了?
一直到马车走出城门,公子策才撤出捂住她嘴的手,九儿扒着车框拼命往后面望去,却只看到城门轰然而闭,一抹瘦小的白影彻底不见。
九儿气愤地扭过头,话未出口却瞥到公子策皱着眉整理衣衫,背后的衣服又染出一丝红色,他到底流了多少血,是她刚刚在他怀里挣扎的时候留下的?
“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你?”到嘴的话变成了这个,九儿很想抽自己的嘴巴。
公子策理衣衫的手一滞,随口说到,“跟你一样,想要我公子策的钱罢了。”
原以为没钱才要死要活的,原来有钱也没好过到哪里去。
九儿怜悯地看着他,“要是你爹娘没被烧死就好了,就不用你来管金山银山了。”
然后她又听到了他的冷笑,“贱骨头,你懂什么?”
九儿呶呶嘴,挨着一直安静的小胡子柳成身边坐下,“大叔,刚为什么不让我喊刚刚从城门外进来的女孩子。”
“丫头,你忘了我刚跟你说的,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今晚上发生的事。”小胡子看了一眼公子策,依然是斯斯文文地回答。
很久,小胡子撩开窗幕说道,“到了。”
话音刚落,马车便停下来,公子策不顾伤势一下子就翻跃下车,九儿是被小胡子抱下车的,只见面前是一栋长得望不到边的宅子,光线灰败的长灯笼挂了长长的一排,漆柱很新,砖石坚固,匾额上简简单单地刻着“公子府”三个字,潦潦草草的。
三个字九儿只认得出“公子”两个字,还是公子策上女儿楼时教云苏习字时,她在旁边偷着学到的。
你会不会太矫情了(4)
“这里就是被大火烧为平地后重新建起的公子府。”小胡子拉着她的手说道,“现在还没完全建好。”
“柳成,你话太多了。”公子策斜睨他一眼,冷漠至极,小胡子点头噤声。
大火烧后的公子府?不懂怎地,九儿觉得自己背上一阵恶寒,这里以前死过多少人?有多少冤魂?
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九儿挣开小胡子的手快步跟着公子策进府,“公子策,蝶落小姐呢?不是说今晚随你回来的吗?”
公子策脚步一顿,眼睛里流转着深不可测,嘴边露出莫名的笑意,“你想知道她在哪?”
“是啊。”
“七爷,别……”
九儿和小胡子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柳成担忧地蹙眉,“七爷,这孩子还小……”
“女儿楼的女子还分什么大小吗?迟早都是该学会的。”公子策眼中有着明显的不怀好意,拉攥着九儿的手就往里走,让柳成阻止都来不及。
九儿愣了下,公子策的手白皙而柔软,修长干净,比云苏的似乎更漂亮上几分。
即使在晚上看得不甚清楚九儿还是能感觉得出公子府真得很大,随处可见的蜿蜒回廊、楼台水榭、亭柱石桌……
“公子策,还没到吗?”九儿一路上不停歪着脑袋东张西望,忽然一阵细碎的声音从某个地方传出来,是细弱交织着粗重的喘息,她一下子就听出来,因为女儿楼一到晚上到处是这种声音。
不懂为什么,九儿起了退却的心思,一把甩开公子策的手,“我、我不要看了,我要回女儿楼。”
你会不会太矫情了(5)
“容不了你。”公子策却不容分说地扯着她的手拖到一处厢房的窗前,一手轻轻推开纸糊的窗,窗没有关紧很容易就被推出一点间隙,里边的春光立时乍泄。
九儿的脑袋被公子策狠狠压在不高的窗上,眼睛不自觉地往里面望去,厢房里微弱昏黄的烛台映着一张大喜红色的鸳鸯被面,床上两个一丝不挂的人交织翻滚在一起,身体白晃晃得刺目,男的她不认识,可那男人身下的是蝶落,她熟识,汗渍薰着蝶落皎好的脸蛋,喘息的吟哦声自两个交叠一起的嘴唇中发出……
九儿记得自己那时候问过艳娘那是什么声音,艳娘说等她能真正挣钱的时候就知道了……
公子策背靠着窗墙倚立,完全对房里旖旎而暧昧的声响无动于衷,单薄的衣袍在夜风中轻轻拂动,半晌,他回过头睨着看到张目结舌的季九儿,冷声嗤笑,“看得这么聚精会神?年纪这么小就想学了?”
房里的喘息时高时低时重时轻,丝毫没有发现窗外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