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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军围攻瀛州的时候,王继忠又给赵恒送来一封信,信中写道:“辽精兵云集瀛州城下,关南之地原来就是契丹的疆土,宋朝想固守恐怕很难,还是早点儿派遣使者来商议的好。”这话说的是柔中有刚,先说辽军已经把瀛州围困住了,意思是瀛州指日可下;再说这是辽国旧地,宋朝不归还给人家是理亏的;最后要求宋朝先遣使(先遣使就有乞和意味了),连恐吓带规劝,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
此时的赵恒已经心生惧意,虽然还嘴硬:“瀛州一向都有防备,辽军的进攻是不足为患的。”其实,他心里小鼓打得“咚咚”直响,所以话也就拐弯儿了。“就算我先派遣使者,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给王继忠写了回信,派右班殿直曹利用去和辽接触谈判。
在此之前的和谈话题都是在暗中进行的,现在终于走出暗箱,大摇大摆地奉诏出使了。
此时双方的交战态势不明,赵恒就急于求和,看来他实在是心中发虚,不想再打下去,想用“和平攻势”来感化侵略者了。
曹利用一路北行,到大名的时候,正赶上辽军大举围城,宋将孙全照看到辽军的攻势很猛,怀疑辽国没有和谈的诚意,就劝主帅王钦若把他留下。其实曹利用也出不去了,大名被辽军围得水泄不通,不仅无法去和辽和谈,连回去向皇帝汇报都不可能了。
辽军虽然围住了城池,却不能攻克,双方对峙起来。萧太后心里着急,就让王继忠再给宋朝皇帝写信,另派使者前来谈判。此时赵恒已经到了澶州,接到信后马上给王继忠回信,说已经派曹利用为使,现被困在大名。双方书信来来往往,很是频繁。
这期间来回传递信件的都是石普,一次他派指挥使张皓去澶州见赵恒,路过辽军防区的时候被辽军抓住,萧太后听说马上和辽圣宗接见了他。辽圣宗和萧太后还保留着契丹的习俗,坐的是车帐,就在车帐前和张皓谈了很久,最后请张皓去大名催促曹利用赶紧来商议和谈的事。
但是王钦若他们还是不相信,就是不放曹利用走,张皓无奈只好独自去见萧太后,告诉她“抱歉了,这事我没办成”。萧太后也没办法,就给了他一些奖赏让他走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萧挞凛在澶州城下中箭身亡,宋军的援军也陆续到达,隐隐已有合击之势。军事行动的不顺利,使萧太后对和谈已经急不可待了,抓住一切机会想促成和谈。
赵恒也急于和谈,他害怕辽军趁天寒地冻黄河冰封之机,绕过澶州直取东京汴梁,那时根本动摇,将危机四起。
宋辽各有所忌,自然是一拍即合,曹利用进入辽军军营,面见萧太后。
然而,辽军的顾忌是现实的,赵恒的顾忌却是怯战使自己疑心生暗鬼、自己吓唬自己,实际上战场上的局势应该是宋军占优,辽军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但就是这个几乎能改变历史的大好机会,却被赵恒错失了。
接到宋朝和谈的消息,萧太后一定是在偷着笑:赵恒这个胆小鬼,这么容易就上钩了!
萧太后和老相好大宰相韩德昌坐在一个车帐中,见面的礼节也非常地简约(游牧民族古朴的遗风尚存,不似中原的繁文缛节),招待曹利用品尝“国宴”的时候,连一张桌子都没有,就是在车轭上横放一块木板,摆上些盘子碗的,堪称“餐风”宴席。
第一次接触达不成协议是很正常的,萧太后也没太计较,她知道只要保持接触就会逐渐地深入下去。她和宋朝皇帝的较量,此时才真正开始。
既然宋朝先派遣使者了,萧太后自觉占了上风,也就派左飞龙使韩杞带着国书,和曹利用一起去见赵恒。
和谈,进入了实质性的阶段,双方的唇枪舌剑、讨价还价即将开始。
兴冲冲的曹利用(1)
与辽国的简陋相比,大宋无论是在接待礼仪、场所和人员安排上,都显得富丽堂皇。
先是澶州知州何承矩在城外十里长亭给韩杞接风洗尘,然后由翰林学士赵安仁全程陪伴,赏赐给他锦袍、金带、鞍马等等一大堆东西,显示出一派泱泱大国的气度。
这些表面功夫是宋朝文臣的拿手好戏,但实质内容不是靠这些表面功夫能解决的,在接受了韩杞的国书以后,赵恒立即召开了御前会议,商讨如何应对辽国提出的议和条件。
辽国果然要求归还关南地区,赵恒觉得自己料事如神,真是太英明了,便扬起脸,对着大家说:“我就知道辽会提这个条件,果然不出我之所料,你们说怎么应付呢?”
有的大臣说:“土地是国家的根本,不能割让;但是给些钱帛,算是补偿点儿军费,倒是可以考虑。请陛下您裁决。”
赵恒当然也不甘心割土,就说:“祖宗开创的江山基业,怎么会在我的手中失去?假如辽国一定要以割地为和谈的条件,我将和他决战到底!”这话说得慷慨激昂,可他习惯性地转折,口气一转,“可是我真的很痛惜河北军民饱受战争的摧残,能和还是和了吧。一年给契丹点儿钱财,就算是救济他们了。汉朝就有赏赐给匈奴单于财帛的前例,咱们这么做,也不伤体面。”
既然皇帝这么说了,大家都纷纷表示赞同花钱买和平。
赵恒在前期虽然励精图治,可在战略眼光上实在不敢让人恭维,他手下的大臣也都目光短浅,只希望尽快结束战争。其实,当时辽军的处境十分困难,在兵力对比上,瀛州一战辽军损失不小,而宋军主力齐聚;在体力对比上,辽军转战千里,消耗很大,而宋军基本上都是以逸待劳;在士气对比上,辽军大将新死,军心震动,而宋军则因皇帝亲征,士气大振。总体态势也是辽军不利,其前有坚城冰河阻挡,后有随时可以出击的河北军民,孤军深入、帅老兵疲、腹背受敌这几条兵家大忌都让辽军占齐了。
寇准就看明白了这个局势,坚决反对给辽国钱财,他认为和谈的条件应该是辽对宋称臣,把幽云地区交还给宋朝,这样才能确保长久和平,他对赵恒说:“不这样,过几十年,辽还会起贪心的。”不出寇准所料,在庆历二年(1042),辽兴宗趁宋夏交战的时机,又扬言发兵南下索取关南旧地,宋仁宗赵祯只好每年再多给绢十万匹、银十万两。
辽国又弄到了一笔钱财,得意至极,还刻石记功,狠狠打了宋朝一个嘴巴。
赵恒这时已经实在是不愿意再打仗了,就敷衍着说:“几十年后,自然就会出现能抵挡辽国的人了。现在我不忍心再看百姓遭受战火蹂躏,姑且先就和了吧。”
寇准还是不同意就这个条件和议,可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传出个小道消息,说寇准就是希望打仗,借此来抬高自己的身价和威望,看来寇准的野心不小啊。这个小道消息的杀伤力太大了,寇准不敢再坚持自己的主张了。
反对就这样草率议和的不止寇准一人,还有一些明眼人都不同意,镇守边境的杨延昭就上书朝廷,分析认为辽军已成强弩之末,人困马乏,后勤不继,就算剽掠抢夺,也不过就是马能驮带的那一点儿粮草。只要各路大军守住要路,不仅可以歼灭辽军,就连幽、易等州也可以收复回来。他还身体力行,率人马乘虚攻进辽国境内,占领了古城,展开了局部反攻,可惜没有友军配合,未能进一步扩大战果。
大宋朝廷明确了议和的条件,就派遣曹利用取和辽国谈具体的和约内容,临走的时候,赵恒对他说:“地是不能割让的,只能给他们钱财,如果辽国的胃口太大,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就是给一百万也行啊。”
曹利用这个人是“以武略改崇仪使”,武人出身的他却喜欢辩论,史载他“喜谈辩,慷慨有志操”。他听了皇帝的话,当即表示:“辽人要真是坚持割地的妄想,我宁愿死在那里也不会答应。”
皇帝虽然不惜血本,出价一百万,但寇准心里一点儿也不痛快,他把曹利用叫到一旁,警告道:“即使皇上已经答应以一百万为限,但是你要敢超过三十万,回来我就杀了你!”
虽然没有史料证明曹利用会真的以一百万和辽国成交,可寇准下的这道死命令,令曹利用也不能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大好头颅。一句话,节省了七十万,当真是一字千金。
曹利用到了辽军那里,果然辽国又提起了关南地盘的事。萧太后说:“关南那些地方,是当初后晋感谢我国,作为谢礼送给我国的,柴荣以武力夺取过去,你们有义务把那里还给我国。”
曹利用拒绝了,他说:“后晋把地盘送给别人,后周再夺取回来,和我们大宋无关,我们守卫的是自己的领土。割地这件事我不能向皇上奏明,至于每年拿出些金钱来佐助军用,我们尚可商议。”
辽国有的大臣威胁道:“我们这次发兵,就是要恢复旧地,想拿点儿钱来就把我们打发了,不行!”言下之意,不割地就继续打下去。
曹利用也不甘示弱,反驳道:“我是奉命前来议和,大不了一死。”意思是我连死都不怕,你少吓唬我。他接着说:“你们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别说地盘捞不到,就是战争也不可能停下来。”
萧太后听着他们在争吵讲价,心里不断地分析,她断定关南旧地肯定是收不回来了,再争论下去也没有结果,眼下形势险恶,见好就收吧。于是,辽国接受了以金钱换和平的议和条件。
在具体的数目和细节上,当然免不了争吵,但要是超过了三十万就会掉脑袋,这一点曹利用是牢牢记住了,所以他竭尽全力守住了这道最后的防线。
讨价还价过后,议定宋每年给辽国岁币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
一锤定音:成交。
曹利用完成使命,并且没有丢脑袋的危险。辽国身处险境,还获得了这么多的钱财。双方皆大欢喜。
曹利用兴冲冲地回去复命,高兴得忘了看太阳,等赶到行宫时正赶上吃饭的时间,赵恒才举起筷子,就听说曹利用回来了,他一面赶紧吃饭,一面让小太监出去问问曹利用,到底给辽国多少钱。
在这个地方,史书上写的是“使内侍问所赂”,这个“赂”字,很是传神。
小太监见了曹利用,问花费多少钱,曹利用就是不说,问急了,就说:“这是国家机密,得面奏皇上。”这算个狗屁的国家机密,等大车小辆给辽国送银绢的时候,天下谁会不知道?
赵恒也着急,他又派小太监来问:“就算是机密吧,你先说个大概数。”可这位曹先生,始终不开口,只是得意地伸出三个手指头,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脸蛋。他要当面去和皇帝讲,你开价一百万,我三十万就搞定了,我可是大忠臣啊!
小太监得不到回答,只好去和赵恒说:“他就是伸出三个手指,莫非是三百万吗?”
赵恒一哆嗦,筷子几乎掉了下来,脱口而出:“这也太多了。”他镇定了一下,觉得好歹是把辽国这尊煞神打发了,就又说:“嗯,总算没啥事了,将就了。”话里话外透着肉痛。
曹利用在外面听得真真的,心里偷着那个乐。
赵恒匆忙吃完饭,把曹利用召了进来,急着问究竟答应给多少钱,可曹利用真会设置悬念,不正面回答,而是一连串地说:“臣有罪,臣有罪,我答应给的银子和绢帛太多了。”
“到底是多少?”赵恒可真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