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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退养之时,皇后可为临朝监国……以拨乱反正……”
“你……”
他一眼看着那个亲密的枕边人,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在看看满脸不耐的次子越王,心中越发抽痛起来还是走到这一步了么……
遥远岸边的另一端,出现了一条火龙,高声呼喝着,急吼吼的寻找着什么。
……
监军的内官吴广福,彻底放弃的叹了口气,看着打着安西北庭特有的血红旗号,却在到处乱窜,乘火打劫,偶尔还被大宅子里的守卫,被追逐的满街跑的士兵们。
安西北庭军,已经不复当初那支骁勇果敢善战的铁军劲旅了,历次战损的补充,又参插了太多的私人,虽然编制不断扩大,兵备不断增强,但是善战边军老卒的比例,却越来越小。
这次有把郭都护原本募来,准备戍防安西的备身健儿,都调入城中溺战,战斗力和战斗意志,可想而知。奉命带兵入城才走了一半,就少了好些人,在街垒上受到阻击,又进攻不力后,这些军人干脆四散自发劫掠起来。
……
大宁坊梁府。
奔驰的车队直冲到燃烧的倾倒牌楼前,惊狂的马匹才被蒸腾的火焰给阻住,嘶声哀悯的控制不住惯性,连车带马狠狠撞在燃烧的建筑上,翻了几番,压倒一大片火焰,也撞开了一个缺口,站在车上的人却是身手敏捷的挥枪在火堆中一撑,当空就这么飞转起来,顺势落地后,还旋势不减的反撩倒了十几名试图捡便宜的敌兵。
那些后续的马车上乘机纷纷跳下一些人来,擎牵这马车翻转,迅速组成一道防线,这一耽搁,那些外围的军队也已经合围上来,挺槊执牌,象潮水一般掩上了折倒临时的防线。
而那些攻进府内的敌军,也开始纷纷掉头,从背后掩杀上去,一时间,我这里的压力固然小了,但来援者就麻烦了了。虽然还可以看见他们在成群结队的抵抗,却有些情势不妙,
“西斯,高森,莫非、邓肯……你们还可以上么?”
我看了一眼手边残存的力量,一个个点名。
“木问题……”
藏在一身铁皮罐头般全身甲里,啃隔夜饭团子裹剩菜的团长周英奇,闷声回答道。
他们的铠甲上全是横七竖八的刀斧凿痕,粘满了敌人的血肉,新月骑士团,由这只各色番人组成,原本被视为花架子的仪仗部队,在包围梁府的战斗,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最后一次捣毁了攻击的弩车后,这些骑士们幸存下来的不足四分之一,因为厚重的甲胄,许多人受伤根本来不及撤离,只能在原地战死到最后,或被锤斧等重兵器砸成血罐头,或者被人压制,用刀捅进铠甲的缝隙,而在幸存者中一些人伤口和甲胄直接粘连在一起,根本取不下来。
“我也可以……”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在我耳边,却是同样满脸疲惫,却依旧倔强异常的小慕容,她手上的宝剑,已经折断,剩下半截也留在某个贸然闯入刺杀我的倒霉蛋身体里,换成了一把并不合手的横刀,虽然我把她留在身边,但她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倒是和那些少年亲事一样
“你……算了吧。”
我看了眼她穿着前凸后翘的钢丝背心,割掉半截的裙摆下露出修长的美腿,上面蹭刮的都是血丝和小口,忍不禁有心情伸手摸了一把。
“连个合身甲都没有……弄伤我以后怎么用啊”
他们冲上去后,敌人后阵,再次纷乱起来,却是从不同的方向,同时杀出好几股人来,里应外合杀散了这个方向的敌军,不停的丢着火罐,迅速向内靠拢过来。
“南八,好壮士啊……”
我亲上前去大声赞叹道,拉住为首的汉子,他方才站在马车上开道,一人一马一弓一枪,不知道挑翻了多少妨碍,射倒了多少阻敌。除了一身汗淋淋,居然没有沾上多少血迹。
跟随跟在他身后的,脸被涂的乌黑,却是一些穿朱鸟袍的学军,以及来自附属机构的武装人员,他们腰上绑满了火罐,身后还背着箭只,甚至还有人抗着一捆集束火箭。听他七嘴八舌的简单介绍,居然是从对方没有顾得上的一些死角,自发聚集起来的。
我又看了另一拨人,明显分做好几个群体,我一一问顾过去,才发现其中既有有一部分昆仑奴组成的夜叉营,也有大通社的武装护卫队,更有一些杂七杂八自发聚集的江湖中人。武器和铠甲也杂乱的多,主要以短兵为主。
“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惊讶的看见一个很突兀的人,拜火教的护教高手,安息人玛各……
“这是圣火的指引……”
他咧嘴笑了笑
“其实,是奉我主君的命令,带领我教的健儿前来……希望能为大人尽微薄之力……”
虽然这些人相对外围的敌军,实在是微乎其微,但对守卫者来说,却是难得生力军。特别是他们还带来了少量火器。
……
“知命能安乐,清净最胜长,主视观如在,安泽众生备……”
“盛载。圣哉……”
长安景教最大的圣堂——至善乐知堂中,烛火摇曳,灯色昏黄,各种香花烛供,堆满了神台。
无数逃来避难的信众,在司教人员的引导下,正在蹲伏在地上,胆战心惊的用《宣元至本经》、《志玄安乐经》齐声祷告,
另一些女子和孩童流着眼泪,则高唱《荣福经》、《赞美经》《叙听所述诗所诗》里的诗歌;老人们则用《大秦景教三威蒙度赞》《尊本经》里的敬语,最大力气的不停赞美着“一体三威的圣父阿罗诃、圣子弥施诃和圣灵之名。
圣堂的门后,已经摆上了历朝天子的五圣画像和神排,为了以防万一,强壮的信徒用弓箭和刀棍,把持了每一个门户和窗格,神情高度紧张的望着外部的火光。
“这是圣教的劫难,也是光明天主对我们的考验,为什么要坐观……”
圣堂的顶楼上,景教宣导长塞拉弗,也象困兽一般,在临时软禁的内室走来走去,失去以往的从容和镇定,喊叫出来。
“哪怕是最有限的支持啊……我们的姐妹在受难啊”
虽然本朝优容景教,但是普通百姓士民,对这些域外的西夷信仰,其实并不怎么感冒,为了传播福音教团上下,没少绞尽脑汁用了各种手段,他在那位大人门下效力,也有同样的问题,他虽然有许可,但那些塞利斯人太实现了,现实到多数情况下,只能效法本土教派的用赈济和法事之类的手段,来打开局面。
他也用了某些变通的法子,好容易从女营这些有过悲惨遭遇,又相对心灵空虚的可怜女人中,发展出好些虔诚的信徒和更多对福音产生兴趣的人。随着这些虔诚的女人嫁人后,她们在军队中或者官府中的丈夫,她们生下的儿女,也将随着母亲的信仰,而变成具有发展潜力的传播福音对象……
他忧急如焚的看着女营方向升腾其的火光,最后还是下了决定。
随后一名执事司教,慌慌张张的跑下楼来,对着正在主持安息大弥撒的长安景教总座,宣道大导师伊斯,耳语了一阵,对方皱起眉头。
“塞拉弗打晕了照看他的司教兄弟,跳楼跑了……”
“赶紧派人去他的祈祷团所在地把……希望能来得及”
另一名宗主持开声道
“他终于走上他所希望地道路么?”
“他已经被权势和恶念,蒙蔽了心灵么……”
“难道他不明白,在那些塞利斯权贵眼中,我们都是一体的啊……想让圣教的前途和基业,为他的理想殉葬么……”
……
南齐云,不是南山贼,正满身污垢的,从墙根附近某个下水道的地井中,吃力的爬出来,抹了抹脸上的油污,轻轻嘘了口气,嘟囔这
“老子再也不钻这个老鼠洞了……”
又费力的把肥大的肚子从狭窄的井道也撑出来,突然他耳朵一动,就听见急促的奔走声,不由猛然扑倒在居民倾倒在下水道变上的杂物堆中,用力的钻两下,洋洋洒洒的淹没了半个身体,就看见一群明火执仗的军人,气咻咻的从他身边奔驰过去。
由于他肥大的身躯,挂满了下水道里蹭来的污泥,这时,倒成了他最好的掩护。突然他低低惨叫一声,却一只同样躲在垃圾堆里觅食的野猫给了他狠狠一抓,还对着对这他的腿根不停咆哮着。南山贼脸色一变,从裤胯里掏出一把污泥,还有一直蠕动的小老鼠,天晓得这东西是什么时候钻进去的,只是被他的体形挤压的有进气没出气了。
在野猫继续扑上来之前,他以与身材不相称的敏捷和矫健,迅速消失在巷尾中。
随后,某处暗渠内,被无数武器顶着的南山贼高举起双手,从脖子上摘下一个小包,里面拆开却是几搓黑白相间的毛。
“不错,的确是早慢熊和小白狼的毛,是自己人……”
“我带来了城外的口信……”
带着他绕来绕去走了几个转角和岔道,底下暗渠才逐渐变得宽敞起来。
污水暗渠汇合的偌大空间内,被火把和马灯照的通明,人声鼎沸,往来不息,俨然一个地下指挥所,所有的物品,都似乎是用防水的油布包好,预先贮藏在这里的,各种火盆生的暖融融的,嗜好觉察不到潮气,连通风和烟道,都是事先预制好的。
自从龙武军光复长安后,作为城建的配套工程,不但在地面大兴土木,也在地下开膛破肚,修建了四通八达的底下管道,当然出于成本和维护的问题,主要集中在消费水平比较高的北城,由于事先预留的空间够大,因此也称为这些幸存这逃亡躲避,乃至组织起来发动反击的秘密路径。
如果没有详细的图样和向导,就算大多人马贸然闯进来也会迷路转上半天的。
聚集在这里的,却是大部分从六曹撤退出来的人员,还有一些随军的团体和组织,济济一堂。
他直接被引到一名正在发号施令的将领面前,却是号称在乱兵冲击内宅中,已经下落不明的韦韬,他满脸倦色,眼中全是血丝,虽然声音沙哑到极点,但说话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果断。
这却要感谢平时的演练,当初按照预先准备的应急备案,在合府被不明来历的军人合围前,他已经在亲兵的掩护下,化装撤往最近的秘密据点,又根据解封的机要书指引,辗转到了这个联通多地的地下临时庇护所,和许多逃出来的人汇合。通过四通八达的管道,他也逐渐一点点取得地面上的情形。
百忙之中,偶尔闲暇下来,他也会想起,现在所在的这一切,难道也是在那位喜欢偷懒的上司意料中么,正是这个念头,支持这他铁腕压制了一个又一个坏消息,支持到现在。
“虞候队,梁府还没有联系上么……”
“没有,那里敌兵围的最多,倒是有好几股自发聚集起来的弟兄冲进去了,貌似里头还在战斗的情形……”
“我不要貌似,我要确认……总府大人不容有失……捉生队、敌刺营,胡陌营,还剩下多少人都给我派出去……”
“工程营,银台门附近的地道,还没挖通么……”
“因为当初城建暗渠的时候,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