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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的牧院判和四个专治小儿病症的太医都来了,可几个人商量了半天都没个结果,急的贤妃不停擦着眼角的泪意。
“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一到,也不等众人行礼就进了内室,瞧着太医的养子也知道大皇子只怕病症危急。
“大皇子如何?”
“回皇后娘娘的话,大皇子若只是因为落水的时候伤了腿上的筋骨还好说,只是如今高烧不退,只怕。。。。。。”牧院判想了一下还是跪下回话,“大皇子如今不过五岁,若是长时间高烧不退,只怕性命堪忧。”
皇后明白太医的话,她皱皱眉头,呵斥道:“本宫不想听这些没用的,本宫只要大皇子好好活着,明白吗?”
大皇子刚刚进宫不久,若就这么去了,只怕皇上也会斥责自己,就算自己没有插手过大皇子的事,也保不齐皇上会迁怒自己这个皇后。
“通知皇上了吗?”
“已经派人去请了。”贤妃哽咽着,话中都带了哭腔,她一向与皇后不合,如今却没了主意地跟皇后示弱了,“这会儿子只怕皇上也该来了,只是。。。。。。只是皇上来了,臣妾又该怎么跟皇上交代?”说着便有哭了起来。
叹口气,皇后只得劝慰道:“你也不必过分自责,如今看好大皇子才是最重要的。”虽然脸上带了忧虑焦急,但双眸中却不曾有一份感情。
大皇子的身份微妙,皇上一直将他放在行宫不曾带回,不仅不受重视,甚至不曾取名入皇家玉蝶,可见是个没有希望的。但就算再没希望,如今皇上既然接进了宫里,也是承认了他的身份,可在这个关头,大皇子被二皇子推入水中出事,只怕就算皇上不说,这前朝也会传开二皇子不悌不仁,未来之路大概也就断了。
“主子,大皇子落水,说是情况不太好。”云溪匆匆走进来,面色有些不好,“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都已经去了,刚刚小卓子回来说淑妃、德妃的仪架也过去了。”
抬抬手让伺候自己的云晓停手,沈夕瑶揉揉眉头,后宫果然是是非之地啊,好好的孩子都躲不过去。看了眼外面有些开始阴沉的天,坐直了身子:“让人准备步撵,去长春宫。”
眯眯眼,光想着现在往长春宫赶去的人们一会做戏的表情和神态,沈夕瑶就觉得烦躁。
刚出羲和宫,正遇上同去的章昭容,只是羲和宫与步寿宫并不在同一个方向,如今章昭容这番态度是专门等着自己?
“见过昭容娘娘。”
看了一眼嘉嫔,章昭容意外地没有叫起,似乎是审视了她片刻才下了自己的步撵。挥挥手让两方候着的奴才各退了几步,才说:“嘉嫔这是要去长春宫?”
“回昭容娘娘,妾是要去长春宫看看。”心中虽然有些诧异,但面上依旧恭敬的很,“娘娘可也是要去?”
“本宫就不去了,只是想央了嘉嫔暗地里关照下那孩子,找人吩咐了太医院里让他们尽心一些。”这后宫,一个没有依靠的孩子,若非得了上位者的关照,遇到急症只怕太医院也是得过且过不肯冒险诊治的。
“娘娘只怕高看嫔妾了,不过娘娘的叮嘱嫔妾不敢不从。”现在她还是明面上的宠妃,有些事还是说的上话的,就是不知道这章昭容是什么意思。看了一眼章昭容,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像是透过自己看别人,其中又有何关系呢?
见嘉嫔答应,章昭容心里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自己也算是对得起那孩子了。想到谨宣帝的心思,她又有些怜悯眼前这个嘉嫔了,对帝王动心,大概是后宫女子最悲哀的事情了。
坐在微微摇晃的步撵上面,沈夕瑶叹口气,想到容妃之前派人给自己说的消息,她的心就有些凉了,想当初皇帝为了牵制李家和顾家,任由皇子妃的皇后与还是侧妃的丽贵妃相互动手去了彼此的孩子,又为了放松长公主一脉的提防,任由贤妃将怀孕的惠妃推入荷花池。这该是怎样的冷血,才能为了自己眼睁睁地设计着自己的女人和血脉。
到了长春宫,沈夕瑶在听竹的搀扶下下了步撵,接着就有宫女上前引道。沈夕瑶对给自己引道的宫女微微点头,然后踏上石阶,进入宫殿内。如今她只带了听竹来,虽说有意让云溪给守着羲和宫,但重点还是给云岚和云晓等人一个机会。羲和宫不必暖春阁,宫里人员多了许多,若云岚和云晓不能成为心腹,她就只得再想办法。
沈夕瑶到的时候皇帝已然到了,为了避免打扰太医给大皇子诊治,众人都坐在外室。瞧着皇帝的脸色十分不好,沈夕瑶也不开口,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就自发站到了一旁。
“赐座。”谨宣帝抬眼看了嘉嫔一下,抬抬手示意宫人给她去了座位,然后闭口不语,只是手上转动扳指的频率却越来越快了。
皇后看了看脸色有些苍白的沈夕瑶,开口道:“嘉嫔脸色似乎十分不好,若是有什么不适也别勉强着自己个儿。”
沈夕瑶侧了侧身子,低声回到:“多谢娘娘关心,嫔妾无碍。只是不知大皇子如今怎么样了?”
“太医院最擅长小儿病症的太医都来了,如今皇上也已经让人去召了御医前来,必然能让大皇子无碍。”叹息一声,似乎是强打着精神安慰别人。
沈夕瑶低声又说了几句,然后就闭上了嘴。
“皇上,大皇子的病情越来越重,刚刚臣等施针也未有效果,汤药全然无法入口。这。。。。。。”话没说完,但显然是束手无策了,只怕大皇子此次性命堪忧。
谨宣帝沉着脸,似乎有些疲惫地说道:“先吊着大皇子的气息,待御医来了再诊。”
听了这话,太医院的太医倒是暗自放松了许多,之前皇后娘娘气急了说大皇子若出了差错他们定然逃不过去,如今皇上金口玉言也表明了,接下来御医会接手大皇子,他们虽然可能被罚但性命和前途是保住了。
沈夕瑶悄悄打量了谨宣帝几眼,见他面色虽然沉沉,但神情漠然,眼神冷漠,全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在乎的感情,心里突然升起无端的惧意。这就是帝王,就算是在儿女生死之际,也丝毫没有半分心软。
屋里沉闷的让人窒息,直到御医赶到,还没等众人喘口气,便给帝王跪下,神色凝重地回到:“皇上,臣等无能,大皇子之疾恐怕不只是因为落水一项。”
谨宣帝脸色猛然露出几分怒气,但言语间依旧平静:“那大皇子如今这般急症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皇子落水只是伤了腿上的经脉,诱发了高烧,但其实大皇子体内已经有了毒素,虽不明显但对五六岁的孩子却也是危害极大。”御医额头磕地,继续说,“这毒并非常日见的毒物,想来是平日里常常吃相克的食物造成的。”
听了御医的话,贤妃直接就跪下抽泣起来:“皇上,臣妾没有做过不利于大皇子的事情。”
“闭嘴。”狠狠地将茶盏摔在地上,此时所有人都听出谨宣帝咬牙切齿的怒意,“毒妇。”
帝王发怒,众人赶紧跪下请罪,沈夕瑶瞧着四周面色或是惊恐或是沉痛悲伤的嫔妃,心里厌烦至极,但想到自己也是她们中的一员,又觉得十分讽刺。想来在21世纪,谁能想到古代以温婉贤淑、贤良淑德著称的女子何止是时代的悲哀,简直是被刻意扭曲了的可怕人性。至少在现代,就算两个人是情敌,但他们也不会可怕到对一个孩子下死手,如此轻贱人命,不知得要多大的勇气。
突然心中就冒出了不可断绝的担忧和哀伤,若是他日自己有了孩子,可有把握保护好他?可有把握不让谨宣帝将他当做另外一颗棋子?
第26章 痴傻
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向谨宣帝,若是自己的一生也将会与那些女人那样悲哀,没有恩宠没有子嗣没有亲人在身边,那自己是否还能坚持下去?
谨宣帝抬头看着底下的人,就连皇后地低头低声啜泣,心中正是烦躁极了。却不想再看到一身素衣布料的沈夕瑶时,楞了一下。自己的嘉嫔,如今满脸都是无边的担忧,并不常哭的她此时竟然红了眼眶,可还是直愣愣的瞧着自己。这个傻女人,是在替自己担心?就算是失宠过,就算是经历了许多,哪怕看清楚自己的无情,还是忍不住替自己担忧?
回过神的沈夕瑶见谨宣帝看过来,愣了一下赶忙低下头,收敛了自己的心绪,不管怎么样自己终究是不想死的,终究是想要珍惜活着的机会。
闭上眼,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谨宣帝是想要放纵贤妃,却从未想过会害了大皇子的性命,就算自己不重视这个儿子,但他到底是自己的血脉。
“臣妾无能,管理后宫不善,请皇上责罚。”皇后跪在皇帝面前,话虽然是在自责,但沈夕瑶却听出了她这是直接跟这件事撇开了。
谨宣帝看着跪在跟前的正妻,缓缓开口:“皇后不必自责,朕自然是信你的。”
松了口气,由半夏将自己扶起来再坐到了上位。丽贵妃也随着起身,只是看向皇后的目光多了几份审视,如今自己手里有协理宫务的权利,但最近一段时间明显有力不从心的感觉,也不知皇后如何做的,竟然在自己管理的膳食坊和花房放了人,如今大皇子吃食相克,不知是否于此有关。再看看谨宣帝,顾家早已不复往日风光,而这个男人对自己又有几分真心?若是没有,他何必留着父亲只是动了叔父一脉?若是有真心,又如何在动手之时未曾有过一点犹豫?
不过两个时辰,御医再次从内室出来,也不看正跪在地上默声流泪的贤妃,直接双膝跪地带了许多惋惜地说:“皇上,大皇子如今性命无碍,但日后再不能站立也无法。之前又因为高烧,只怕。。。。。。”说着抬眼用余光偷偷瞟过帝王的面色,“只怕,日后需有人常年照看。”
一时间,啜泣声再起,贤妃也彻底瘫软在了地上,好好的皇子在自己手里中毒,又被自己的皇儿推入河池,如今不仅残了更是落到痴傻一生的地步,这不仅是皇家的耻辱,想来也会成为皇上发落自己的由头。她不敢看皇上的脸色,自己这次是完了,就怕会牵连自己的儿子。
“传朕的旨意,大皇子性善而思敏,赐名敏,封为洛王,送回行宫由专人照顾。”谨宣帝声音平稳,但双眼看向贤妃的时候冷的渗人也十分凌厉,“二皇子暂由丽贵妃管教。回崇德殿。”
目送皇上离开,满屋子的人才慢慢冷淡了下来,皇后起身看了眼地上的贤妃:“贤妃也起来吧,是非曲直皇上自有决断。”
诸人在皇后让散了的时候,都老老实实地行礼退下,谁也不敢多说一句,就怕引火上身,就算是往日里追随贤妃的陈荣华、嫣充仪和赵淑媛之辈也不敢多留,恨不得马上离开。
不到晚膳时间,崇德殿就传出一道圣旨。
“赵氏贤妃,齐身不贤,性好妒,心肠歹毒,无为妃为母之德,撤其封号,去其位份,贬至冷宫,用不得出宫门半步。”
在后宫得意多少年的贤妃,后宫独有二皇子的贤妃,此时起再不复存在。就连赵家也被圣上斥责,贤妃之父更是连降四级贬为知府,虽说非赵家嫡系,但也让赵家缺了个好帮手。
崇德殿,谨宣帝坐在案桌之前,右手抵着额头,许久才让人宣了李御医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