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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892年,一位煤商在反对去除煤烟时曾说,煤烟把一些黑碳沉淀在肺里,当空气通过这里时,实际上是先经过了黑碳的净化,然后才进入血液。
当然,那些推行除烟法令的人,想法是完全不同的。一些早期的行动主义者指责煤烟带来的不仅是致命的肺病,而且还有各种其他问题,如痤疮、痢疾和便秘等。1905年,美国医学会谴责煤烟导致儿童“面色苍白、体弱无力”。更有甚者,还有人控告“罪恶的煤烟”能引起道德堕落。1909年,芝加哥一个女性俱乐部的主席声称,“芝加哥的黑色烟幕不仅使城市暗淡无光、黑暗阴郁,而且还必须为在它的遮掩下发生的低劣、肮脏的谋杀及其他犯罪行为承担责任。肮脏的城市是不道德的,因为污垢滋养着邪恶。”
一些医学专家会的成员尽管没有说得那么严重,但也同意煤烟对人的情绪和行为有着强烈的影响。1913年,一位内科医生在书中断言,生活在阴暗无光的家庭中的女性,很容易“脾气暴躁,常常责骂、鞭打孩子,对丈夫也是恶语相加”;而丈夫呢,往往会嗜酒;孩子们则变得“迟钝,呆傻,甚至走上犯罪的歧途”。同年,一位在匹兹堡调查煤烟影响的心理学家发现,那里的大部分居民都“慵懒”、消沉;他还肯定地说,压抑的空气使他在这个城市里难以“清晰、准确、深入地思考”。那些把大多数犯罪行为都归罪于煤烟的过激论调可以置之不顾,但煤烟影响人的情绪和行为却是一个有趣的问题,如果把它与近来关于弱光使人情绪消沉的发现联系起来,会更有意思。
当时,关于煤烟影响身体健康科学辩论,主要集中在肺病的问题上。19世纪晚期,肺病比今天流传得更广,死亡率更高。比如,在1886年的辛辛那提,三大致命杀手是肺结核、肺炎和支气管炎,31%的死者与肺部疾病有关。煤烟会导致肺病的消息,迅速从德国和英国传入了美国。一篇1905年的德国论文发现,在有烟地区,急性肺病患者比其他地方多,而且动物一旦感染肺结核,会比在其他地方死得更快。1914年一篇重要的匹兹堡论文确认,煤烟和肺炎死者以及肺炎患者之间的联系,不仅使很多穷人丧命,而且还杀害了“许多对社会最有用的商人……社会已经花费了很多精力培养他们”。
那时,关于减少煤烟,还有一些经济方面的观点。在20世纪头十年里,人们想方设法地计算为煤烟付出的代价,比如因石头和铁遭到腐蚀而带来的浪费,更频繁地洗衣服,对房屋、家具、画作、窗户和地毯的特别清洗,过早地换下的墙纸和帷帐(通常换成耐脏的黑色),为了照明而额外用去的能源,以及被煤灰染脏了的小物件。据估计,这种所谓的煤灰税每年要花费5亿美元,这还不包括在健康方面的花费。虽然去除煤烟要花很多钱,但煤灰税也许让城市付出了更大的代价。
到底谁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居民的用煤当然有一定的责任,但绝大多数的煤烟似乎来自别处。毫不奇怪,行动主义者和早期改良者把目光投向了工业设备,大量商业建筑物以及铁路。众多地方团体一起强行阻止铁路使用燃煤的火车,要求换成电力机车。在僵持几年之后,许多火车这样做了。对于其他那些火车,人们不再要求他们停止燃煤,而只是请他们更有效地燃煤。有人说,烟,主要就是未燃的碳,如果有足够的温度和氧气,它们就会“无烟地”燃烧,也就是说,看不到任何散发物。事实上,据估计,全国每年有8%的煤,或者说4000万美元,都被这种烟浪费掉了。如果煤的用户们使用设计更好的炉子,或者把炉子改造一下,使之温度更高,或者仅仅在操作上调整一下,就完全可以解决煤烟的问题。
第二部分 全速前进第18节 煤君主沉浮录(4)
在当时,除烟运动发生了一次重要的转折。运动的主导者不再是女性俱乐部或其他地方俱乐部,也不是医学专家会,而成了工程师。除烟已经越来越远离美学、道德、地方荣誉,甚至健康,而仅仅关乎效率——节省煤的效率。在全国范围内,工程师们接替了城市煤烟检查员的工作,虽然其中有些人的工作比其他人更艰苦,但他们都相信,煤烟的问题可以用修补火炉的工程技术加以解决。蓝色的天空即将展现在人们眼前——只要人们按照正确的技术方法去做。这些改良者都是燃煤方面的专家,而且以推广自己的技术为己任。他们并不从更高的角度考虑问题——除了煤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燃料。目前的重点是烟,而不是煤。结果,那些坚决反对治理污染的强硬法律的人们,不是煤的生产者,而是煤的主要消费者。
改良者们的努力没有白费,有一些人开始能够想像:如果不那么依赖煤,世界将会怎样。1910年,天然气和石油仍然只提供占全国总量不到10%的能量,略少于木头。即使是这么微薄的产量,还有很多人估计它是昙花一现;宾夕法尼亚州的油田和天然气田已被消耗殆尽。1925年,有人估计,石油储量只够支撑14年,而天然气储量也“朝不保夕”。
这些俱乐部、医生、工程师和新法律,对于空气到底产生了什么影响?一些城市声称有了实质性的改善。1916年,匹兹堡的官员报告说,在通过了一项煤烟新法令仅仅四年之后,城市的煤烟已经减少了46%。并不是所有的城市都取得了这么大的进步,而且这些评估数字也并不十分科学,但这确实反映了在那些煤烟浓重的城市里,空气正在逐步改善。然而遗憾的是,这种进步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工业部门投入了大量资金进行技术改良,他们在操作火炉时更加小心谨慎,并且开始使用更昂贵、更清洁的无烟煤或者更高品质的烟煤。但是,当工业发展的焦点转向其他更具优先权的方面,比如取得决定性战争的胜利,天空又会黑暗下来。
正如约翰·梅纳德·凯恩斯(John Maynard Keynes)后来所说的,德意志帝国“不是血和铁的政权,而是煤和铁的政权”。若论煤产量和工业实力,则德国落后于美国和英国,只排在世界第三位,而第一次世界大战正是以煤为驱动力的。*煤不仅提供战争必需的燃料和钢铁,而且煤所含的碳氢化合物还是化学工业的一种重要原料。战场上大部分极具杀伤力的炸药,以及治疗伤员的医院里许多新式药剂和消毒剂,都主要是煤制品。
为了满足战争期间对煤的需求,美国煤产量剧增。消除煤烟的运动半途而废,因为,正如联邦政府所解释的那样,“战争意味着烟尘弥漫。”不仅如此,战争还意味着美国历史上最严重的燃料短缺。在1917至1918年的寒冬,一些学校停了好几个星期的课,华盛顿因其所采取的燃料储蓄措施而被谴责为“堪与布尔什维克政府相媲美”。在整个美国,煤都实行定量供应,供应量被压缩到平时的三分之二,而且许多用电行为遭到禁止,如大部分户外照明,以及三楼以下的居民用电梯。为了更好地利用白天的光线,人们还开始实行夏令时。
战争结束后,美国进入了一个劳工空前动荡的时期。与其他行业的工人一样,矿工也在战争年代里开始期待一个更公正的世界,但要想把这个期待变成现实,可能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从一开始,美国矿业的劳资关系就比美国其他工业领域,以及英国矿业的劳资关系更血腥。罢工中的殴打和枪击此起彼伏,有时则索性是屠杀。**然而,1921年的一场劳工冲突却给事态带来了意外的转机,开启了一个战后新纪元。
这场劳工闹剧发生在弗吉尼亚西部的洛根镇(Logan)和明戈镇(Mingo),它的开端与其他矿业斗争的开端一样:罢工,然后大批矿工及其家属被驱逐出公司所属的房子,几个月后,在这些矿工家庭聚居的地方形成了一片帐篷区。然而,这一次,刚从欧洲战壕里归来不久的矿工们,组成了一支装备良好、纪律严明、足有6000人左右的队伍,开始示威游行。那些先前从欧洲前线发回报道的战地记者们,开始从弗吉尼亚西部发回惊慌的急件。在最后的紧要关头,美国陆军从天而降,避免了一场大屠杀。数以万计无家可归、心灰意冷的矿工返回了工作岗位。但在美国转向使用其他燃料时,煤矿业滑入了一个漫长的低谷,整整二十年徘徊不前,并且在大萧条中扮演着最悲惨的角色。
1933年,罗斯福政府实行的新经济政策和亲劳工立法,给矿工们带来了新的希望,并且点燃了矿工联合会复苏的火花。当时联合会的负责人,也是将美国煤矿业人格化的人:约翰·L·刘易斯(John L。 Lewis),一个当过矿工的魁梧汉子,他以浓密的眉毛和振奋人心的言辞而著名。历史为证,矿工联合会曾发挥过出色的组织才能,如今它又成为美国最强大的联合组织。在这个立场上,刘易斯领导矿工联合会赢得了改善工人生活状态的契约条款,然后开始着手改变美国劳工运动的整体方针。
矿工联合会一直是个工业联合组织,这就意味着它包括所有的矿工,而不管其技术水平如何。而美国劳工联合会旗下的其他大部分美国联合组织,都是按手艺水准组织的,比如说,只包括木匠,不计他们的资方,并且排斥非熟练工。刘易斯相信,只有像矿工联合会这样的工业联合组织,才能满足越来越多大批量生产的工业的需要,如钢铁工业和汽车工业,因为它们不是雇用非熟练工,就是有太多的特殊技能,以致于难以按手艺组织。1935年,刘易斯与美国劳工联合会进行了极富历史意义的决裂,开始着手转变为以矿工联合会为重要核心的工业组织会议。
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其他工业部门的工人们正在筹备自发的静坐,以形成新的工业联合组织,于是,数以百万计的工人聚到工业组织会议的麾下;劳工运动从来没有在美国工人中形成如此广阔的覆盖面。在美国劳工领袖中,1902年的约翰·米切尔是一个怀柔的典范,而1937年的约翰·L·刘易斯则是一个强硬的楷模。而且,他所领导的美国劳工运动是死而复生的,是仿照煤矿的组织哲学而开展的。
那个时候,只要路易斯一出现,体育场里都会挤满欢呼的支持者,他被视为美国第二位最有号召力的人,仅次于罗斯福。然而,第二次世界大战改变了这一切。1949年,刘易斯已经成为最遭人憎恨的国家公敌之一,因为即使在战争期间,他也领导煤矿工人远离岗位、举行罢工。煤矿工人已经成为美国待遇最高的工人群体,但他们曾经从美国公众那里获得的支持,已经变成了愤怒。
只有在石油工业领域,刘易斯还依然受人欢迎。因为每当煤炭工人举行罢工,石油就能占据更多的美国能源市场。一位委内瑞拉的石油商人甚至想在加拉加斯为刘易斯树立一座雕塑,“以表彰这位委内瑞拉石油工业最伟大的恩人和英雄”。然而,鉴于对刘易斯和煤矿工人的公正,应当说,无论如何,煤最终失去了自己的市场。与石油或天然气相比,煤天生就与现代技术和现代消费需求不大合拍。在管道和油轮出现之前那些依靠马车和木船的日子里,煤的固体形态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