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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国家是足够大的,改造荒凉的创业者们的梦想,和许多地方还存在着的耕地的理想,可以共存于同一个国界内。然而,在美国那些产煤的地区,以及依靠这些地区而发展的工业城市里,煤这种“珍贵的种子”正在孕育着一个新的美国,与过去相比,这个新生儿有着不同的目标,面临着不同的挑战,并拥有不同的政治形态。
第二部分 全速前进第15节 煤君主沉浮录(1)
1876年5月10日,美国在费城的百年纪念展览会(the grand Centennial Exhibition)上举行了首次百年庆典。在此前几个月中,九百万游客朝圣般地参观了那里众多的展厅,并为那些物质的奇迹而惊诧不已。其中,那台庞大的燃煤蒸汽机是其中最受瞩目的展品之一,它为展览会 “机械展厅”中架设的无数机械发明提供动力。开幕典礼上,唱诗班为10万名群众演唱了汉德尔的《弥赛亚》(Hallelujah Chorus)之后,尤利西斯· S·格兰特(Ulysses S。 Grant)总统走向那台巨型发动机,拉动了它的控制杆。在一阵嘶嘶的蒸汽声中,发动机的横梁开始摇摆,两个巨大的活塞开始搅动,长达八英里、横贯展厅的连接轴也开始旋转起来。人群发出一阵欢呼,因为周围十四英亩以内那些闪着微光的机器同时奏响了一支喧闹的协奏曲:纺纱,锯木,缝纫,抽水,印刷……和谐地诉说着这个国家成为工业强国的发展历程。
在这个百年纪念大展览中,历史学家们看到的是一个美国新工业时代的生动象征,一个陈列着美国的乐观主义、发明创造能力和对科技的极大热情的橱窗。在历史的进程中,同样还是这些因素,再加上泛滥的廉价劳动力和充足的煤,不久将把美国推上世界领先工业国家的地位。在英国,煤这种新型动力,为工作和生活条件还有空气,都带来了极大的影响。而对于成立不久的美国来说,煤对国家的政治权力结构造成了更大的影响。最明显的莫过于,就在费城展览会址上游的无烟煤矿区,对莫利·马格瑞斯(Molly Maguires)成员的审判显示出力量渐强的美国完全不同的另一面。
据说,莫利·马格瑞斯是一个爱尔兰天主教煤矿恐怖分子的秘密组织,多年来靠纵火、打劫以及有计划地谋杀矿主和其他阻碍他们的人来聚敛财富。他们以家乡爱尔兰为根据地,那里的秘密团体已经与英国的镇压斗争了多年。至于莫利本人,传说她腿上绑着两把手枪,带领着成组的男人们乔装打扮混过爱尔兰的农村地区,到英国制造夜间袭击事件。当逃离爱尔兰的妇女们来到宾夕法尼亚州的无烟煤矿区,却发现自己仍处于熟悉的压迫之中,于是,关于莫利·马格瑞斯的传说又悄然盛行。1876年5月,全国都开始指责他们给无烟煤矿区罩上了暴力的阴云。他们之所以如此臭名昭著,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富兰克林·B。·高文(Franklin B。 Gowen)。富兰克林·B。·高文是当时的铁路部长,联邦大人物,卡特尔(同业联合)的建立者,也一直在与犯罪行为作斗争。
高文跟随一个煤商开始了他的学徒生涯。他在23岁时曾在无烟煤矿区的乡村经营过一个煤矿,但只用了大约一年的时间就赔掉了自己的积蓄。在那次失败之后,他把发展的重点从煤转移到了法律,先是成为斯库基尔郡的一名地方律师,1867年来到费城后,便成为当时已颇具实力的瑞丁铁路公司(Reading Railroad)的一名正式辩护律师。凭着特有的说服力和吸引力,高文如鱼得水,用一位历史学家的话说:“他的论辩即使是荒谬的,也令人难以抗拒。”两年之内,33岁的高文就已驰名铁路界。
高文支持早期美国工业“谋求大发展的真理”。低廉的煤价和稳定增长的煤供应量,是他所憧憬的目标,也是瑞丁公司的利润之所在。为了保证这一点,高文努力控制同业者的联合和残忍的竞争,他认为正是这两者扰乱了工业市场的平稳态势。首先,高文向那些被逼服从矿工联盟要求的矿主们征收更高的运费,以此间接打击一些新成立的矿工联盟。但是,如果瑞丁公司直接占有煤矿,那么高文就可以更有效地控制那些联盟,所以,他让州立法机构悄悄通过了一条法律,准许瑞丁公司开采煤矿,尽管这在公司的原始契约中是明令禁止的。不久,他就用4000万美元买下了无烟煤矿区中瑞丁公司所在部分的大多数煤矿。
然后,对于无烟煤区另外两个部分的煤矿,以及被其他铁路公司控制的煤矿,还有少数的独立矿主,高文不是跟他们竞争,而是在1873年与他们一同签订了一份稳定价格的协议。这个被称为“联营体”的组织,就是美国第一个较大的工业卡特尔。(著名的棋盘游戏专卖公司中也包括瑞丁公司和其他铁路—煤公司,这并非偶然。)这个联营体既不是秘密组织,也没有违法,因而第二天就出现在纽约市的报纸上。经过仅仅四年的努力,高文不仅使无烟煤成了美国最有组织的工业部门,而且还严重削弱了矿工们自我联合的能力。
在人们眼中,煤开始成为一个残暴的君主,势力范围已经远远超出了煤的阵营。煤卡特尔几乎控制着美国的每一块无烟煤,其触角已经达到了数百万美国人的壁炉里。1875年,当高文和其他煤炭经营者们降低工人工资,矿工们因此举行罢工时,人们都很同情矿工的遭遇。一向声讨罢工的各家报纸,这时也公开谴责煤卡特尔“用一只手掏消费者的腰包,另一只手扼住工人们的喉咙”。罢工持续了好几个月,劳资双方都有暴力行为。被殴打和杀害的不仅有罢工工人,还有破坏罢工的人,以及煤矿老板。工人们捣毁铁路,砸烂机器,烧掉矿井的建筑。但是,刚刚形成卡特尔的经营者们仍然控制着公司,结果,为饥饿所迫的工人们不得不零零散散地回到工作岗位,领取更加微薄的工资,他们的联合实际上成了泡影。矿工们认为高文就是罪魁祸首,因此好多年里,他们每次提起高文的名字都要带上诅咒的字眼。
不久,宾夕法尼亚州的立法机关开始调查高文的垄断策略。高文单枪匹马出现在调查委员会面前,他再次施展优秀的口才,坚持说巨大的煤矿公司是有益于社会公众的,因为只有他们才出得起需要的投资。接着,他巧妙地变换了主题:开始宣读一份长长的罪状,恐吓、殴打、纵火、枪击,这些都是无烟煤矿工中的“一类煽动者”的杰作。听了他的话,立法机关和社会公众(高文公开了自己的陈述)关注的焦点,已经从瑞丁公司日益膨胀的势力转移到了该地区日益增多的有组织的犯罪行为。
高文的那份罪状书是由艾伦侦探所的私人密探编写的。两年前,高文就开始委托这家侦探所深入调查莫利·马格瑞斯。侦探所派出了一名爱尔兰天主教的密探潜入莫利·马格瑞斯内部,当他收集了他们的犯罪证据之后——也许其中一些还是由他煽动的——这个陷阱就开始收口了。1875年9月,几十名莫利党疑犯被煤铁警察局包围,这是一支由高文掌控的私人保安力量,也是当地的主要执法机构。
次年春天,一场盛况空前、高调宣传的谋杀案审判在无烟煤矿区的乡村举行,罪犯就是那些莫利党疑犯中的五个。他们已经被高文的私人警察逮捕了。在审判时,不仅高文的密探出庭证实了疑犯们的罪行,而且原告一方正是由高文亲自挂帅的,于是,这位先前的地方律师就成了这场审判与众不同的原告。单单一个公司,其实只是单单一个人,如此明显地掌握主动权,这样的诉讼案例在美国的历史上很难再找出第二件。
那天,高文身穿正式晚礼服,风度翩翩地出现在法庭上。他奉献给震惊的观众们的这场诉讼,不仅是针对这五名疑犯,也是针对所有的莫利党成员,而且更是针对当时已不存在的矿工联盟。还有人说审判针对的不仅是这些疑犯被指控犯下的谋杀罪,更是针对他们所有的犯罪行为,这种说法尚且可以存疑。在高文条条有理的推论之后不久,新闻界就对莫利·马格瑞斯发起了攻击,谴责他们在1875年罢工期间唆使矿工们那么多次举起暴力的拳头。经过一系列的审判,20十名莫利党被告被绞死,另外26名被监禁起来。高文,这个如今已饱受公众嘲笑和猜疑的人,当时却赢得了新闻界的一片赞扬,说“他完成的是一项造福于公众的伟大工程,泽被后世,利国利民”。
关于莫利·马格瑞斯,有两种相互矛盾的说法,一种认定他们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另一种却把他们奉为因反抗煤君主和公司的残暴统治而牺牲的烈士。现代的历史学家们一般认为,莫利党的传说在很大程度上是被高文的演讲才能和新闻界的宣传夸大了的,而1875年大罢工之后的矿工斗争浪潮,是矿工们绝望无奈的必然结果,而不是因为他们组织了什么秘密社团。可以确定的是,矿工联盟并不是莫利党手下的恐怖组织,而是在矿工们发生暴力行为时尽量阻止他们的一种团体。但是,在当时的人们看来,有组织的无烟煤矿工们就是恐怖分子,于是那些支持矿工们努力联合起来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了。莫利·马格瑞斯的阴云久久不散,这使得后来把矿工联合起来的努力完全落空,谁也无法成功地把无烟煤矿工们组织起来,直到19世纪末“矿工联合会”的出现。
高文还没有善罢甘休。他在购买这些矿井时欠下了太多债务,瑞丁公司因此已经处于非常艰难的境地。瑞丁公司的大部分股票和债券都掌握在伦敦大金融家手中,而他们对公司的现状很不满意。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高文仍继续扩张,而且,凭着与煤产业者的合作,他与其他铁路公司展开了残酷的竞争。当他与威廉·H·范德比尔特联手,试图建立通往纽约和匹兹堡的富有挑战性的铁路时,却挑起了东部铁路公司之间最大的战争之一,因此树立了新的强劲敌手。
最后,扩张过度的瑞丁公司已无力偿还债务,这时,一位名声渐响的纽约银行家,J·皮尔蓬·摩根(J。 Pierpont Morgan),打算收购并重组瑞丁公司。摩根当时已经拥有东部好几家铁路公司的股份,并且与伦敦的财政界关系密切。他之所以接近铁路公司,其原因正像高文当年接近煤矿一样:力图控制那些他认为没必要存在的竞争。但摩根对高文扩张瑞丁公司的方法并不满意,因此,1886年,他以过度竞争为名,迫使高文这位反竞争商业手段的开创者离开了瑞丁公司。
在设法把高文赶出公司的第二天晚上,摩根去参加了一个家庭聚会。他的儿子后来说,“爸爸为瑞丁公司的事而异常高兴”,并且感觉特别“愉快、活跃”。高文重新操起了律师的旧业;但是三年之后,一个12月的星期五,他把自己反锁在旅馆房间里,开枪自杀了。20年来,他是美国人最津津乐道的商界领袖,在当时与安德鲁·卡耐基或约翰·洛克菲勒齐名。尽管他不是从煤矿经营者起家的,但在那个时代,正是他使得煤在美国人心中成了一个大肆扩张的君主。几十年后,高文将基本被历史淡忘,有时仅仅以原告的身份,出现在莫利·马格瑞斯审判的脚注中,并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