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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芍……这是阿鱼哥幼时给你的东西,哪怕你变成一个奴才,幼时相赠之物也应该留着,还是你连以前的情谊也要抛弃?”
穆荑深吐了一口气,欲把胸中的浊气呼出,听着晋王的控诉和斥骂,她发现她应没有任何情感了,从当年痛不欲生、偷偷垂泪,到今日看着他控诉怒骂也不会起任何波澜,她真成功了。
当年她看着他与小凉恩恩爱爱没有对她进行一句解释,她手足无措,几度迷茫不知为何还活着,若不是父亲临终前交代:“静女,一定要活着,你是穆家唯一的希望了,一定要活着,替整个穆家族人好好地活下去,阿爹并不希望看着你跟着离去,你一定要健健康康地活着!”她也许会投井自杀,因为那一段众叛亲离、暗无天日的日子没有人能理解她的痛苦,没有人!即便是小凉也只高兴地享受晋王的宠爱,不会体谅到她的难受!她也不会说出让好友为难的话,即便心中滴血,她也佯装高兴地祝福小凉,真心地祝愿他们。
如今这段往事已经过去,即便心里留着疤,她也淡忘了,她活得很好,未来她将有自己的生活,不会再遭人左右。
穆荑看着晋王,她忽然不跪了,收了手脚改为坐在床上。沈择青说起她已不是晋王的奴才,何必怕他?是呢,她的宫籍已经到期,不再是他的奴才了,何必跪他。看来她真是当奴才当得久了,养出一身奴才病,其实她根本就不屑于做奴才,这些年为了小凉留下来,该做的也都做了,是时候为自己而活!宫籍到期她可以走,不过是他强留罢了,她若是不留他又能奈何?
穆荑坐好之后望着他,平声静气道:“萧揽,咱们有话……好好说说吧。”
萧揽?晋王第一次听到身为奴婢的穆荑这般平声静气地呼唤他的名字,若说僭越,她的语气不像是有意忤逆,若说不僭越,她明显已经越了规矩了,岂有奴才直呼主子大名。晋王大为吃惊。
其实幼年穆荑也唤过他的名字,那会儿他们刚刚逃到水家村,他睡懒觉,日上三竿未起,隐约听到穆荑在外头对穆叔叔道:“阿爹,他是懒虫么,萧懒是不是小懒虫的意思,为何睡到至今未起?”
穆叔叔温柔地道:“静女啊,往后不可直呼三皇子大名,三皇子是‘揽’,总揽江山的揽,乃是先帝给予他的厚望,你不可直呼他名讳,叫他阿鱼哥就可以了。也不可对外声称他是皇子。”
“静女不认识这个字,反正他就是懒虫,你看太阳都晒屁股了也未起!”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dadadong的地雷。
今天双更。明天继续努力,求撒花。希望大家不要太冷淡了,不然很受挫呀!没话说就撒两朵花就行了。
最近的行文是晋王要展现不同于往的个性,如此,女主才能展现自己的个性。
第46章 四十六
穆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幼年她与小凉、阿鱼哥摘柿子;梦见阿鱼哥与大牛打架;梦见爹娘抱着她……最后一幕乃是她逃跑,也不知在躲避什么;而后摔下山崖;堪堪抓住一根藤蔓。她大声呼喊救命,忽然见到晋王朝服威严站在上方;她向他哭求:“阿鱼哥,救我……救救我……”可晋王无动于衷,甚至负手冷冰冰地俯视她。小凉在身旁悲哀道:“穆荑,他是不会救你的,他心里只有天下……天下……穆荑,下来陪我……”
“阿鱼哥!”她最后一声呼喊;藤条一断,便跌落下去……
“王爷,穆掌事伤势太重,老臣无能为力!”太医跪在地上请罪。
此时君臣皆在行宫当中,穆荑躺在屏风内的龙床上。此次狩猎,皇帝只随行带了一名太医,穆荑受伤不便移动,就在行宫就医,其他人也不敢擅自离去。
听闻此话,十分担心穆荑伤势的沈择青张口欲言,可碍于皇帝在场,也不敢造次。这名太医也算是宫里资历较老医术较高的太医了,且对陛下忠心耿耿,若他也无能为力……
晋王一直僵立着,整个人犹如被霜打的枯枝形容黯然,毫无生机。
皇帝下令:“去把太医署所有人给朕召来!”
随侍的公公一机灵溜下去了。冯太医摇摇头,哪怕是召来所有太医也未必有用啊,穆掌事伤口太深了,几乎直插心口,又是穿膛而过,流了很多血,精元尽散,如何救得了?如今她尚留一口气在只不过是服了他的续命元丹才勉强支撑罢了。
晋王忽然绕过屏风走向龙床,皇帝也不加制止。其他人疑惑不解,只是一个奴婢,为何得晋王如此关心,甚至皇帝也要让出龙床?唯独左丞相意味深长地皱了皱眉,鼻孔里哼出一丝气,负手而立,既担心又生气。
晋王沉着眸子望床上的人,见本来面色红润的人忽然没了生气,面色苍白如纸,随时可以消瘦腐蚀,他双手颤抖得不敢碰她,生怕她如瓷娃娃般碎裂,压抑的话语从屏风内传出:“她还能撑多久?”
冯太医老实回答:“如今服用了老臣的元丹,尚留一口气在,不过只怕……也熬不过明天了。”
晋王顿了一阵,声音更沉更压抑,如浸入湖底的沉木击得人心溃散道:“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沈择青也望着太医,面色焦急,对此事十分关心。
冯太医沉默许久,才恭敬回答:“老臣正想办法,关键得看穆姑娘的求生意志,否则,即便神仙也难以救活。”
“太医,她是为朕受伤的,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救活!”皇帝挥手下令。
冯太医诚惶诚恐地躬身一拜,内心叹息:实在是棘手的活儿呀,伤者太重,恐怕他想尽各种办法没有用啊!
晋王捂着自己的脸,好长一会儿才难过叹息:“皇兄,可否容臣弟独处一会儿?”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极力掩盖某种情绪。
皇帝随即下令:“你们都下去吧。”
左丞相一甩袖,沉默地先行离开,其次是王大将军等人,最后是沈择青。沈择青恋恋不舍地望着寝殿一眼,沉默地低下头,关门的时候他双手扶着门扉许久,面目沉静得要融入夕阳里,许久,才咬着下唇离去。
晋王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心痛地捧起穆荑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面,看她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唇,他的眉头也跟着深深郁结,他宁可这伤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也没有这般难受。
皇帝轻语:“你自身情绪仍是表露得过于明显,顾丞相不高兴。这消息很快传到宫里,小心那位知道。”
“知道又如何?”晋王冷笑,声音隔着屏风缓缓透来如断了线的琴,已是压抑不住悲伤,“这些年千防万防,不就为了保护她性命,如今她都快死了,我却不能为她做什么,早知如此,一开始我也不这般辜负她!”
“但是,她毕竟活了这么多年,而不似蓉儿、小凉早早离去。”
“若换做是你,宁可与蒋贵妃相爱痴守几年,还是形同陌路,最终一方仍然黯然离去?”晋王压抑不住悲愤道。
皇帝静默许久,怅然叹息:“都是朕的错。”
“臣弟不敢责怪二哥,二哥也十分不易,被那老妖婆一直压着又无可奈何,臣弟只是十分地不甘心!万一她死了……”晋王的声音忽然狠下来,“那便鱼死网破吧,臣弟就是拼尽全力也要与那老妖婆同归于尽,为二哥谋一条出路!”
皇帝吃惊,“你断然不可作此想念,当初母妃如何教导我们:兄弟齐心、同生共死,有二哥在,便有你,有你在,便有二哥!我们与左相共同谋划这般久,若你突然撒手,我如何向母后交代,即便真的大业已成,恐怕也愧疚难当!当年逃亡天涯,这么多苦都受过了,何至于这一点也受不了?”
“我不似二哥,还要顾及天下苍生,我只是孑然一身,有何可怕?”
“但朕的江山是需要与你共同守护的啊,阿揽!”
晋王又抹了一下自己的脸,露出疲惫的神情,深深厌倦道:“二哥,可否让臣弟与小芍独处一会儿?”
皇帝无奈摇头,转身便走。
晋王又道:“那个人,还请二哥留给臣弟,不能就让他这么死了!”
皇帝回身,“任凭你处置!”而后轻叹一声开门出去了。
晋王替穆荑擦了擦额头的汗,伸手探入她后颈,见她背后也冒着汗,便坐在她枕边掀了被子,把她抱起来,让她背靠着自己,双手环着她的腰,低头脸面相贴,耳鬓厮磨。
他想起少年时,他常常趁私下无人偷吻她的脸,或是抓着她的手。已经明白男女之情的她也不反对,他低声渴求:“小芍,以后嫁给我!”
“你说了很多遍了!”穆荑娇嗔。那声音至今想起,好像还脆生生地回荡在耳边,可是眼前之人已经形容枯槁,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晋王悲不自胜,往事却越发清晰,一点一滴浮现在脑海里。
他笑着抱住她,很赖皮地道:“你若不嫁给我我会一直念叨。”
“那也得我爹爹同意!”
他咬着她的耳朵:“待生米煮成熟饭,穆叔叔不同意也得同意,况且穆叔叔不会反对,我同他提过了……”
她震惊抬头,眼睛睁得圆圆的,让他更想亲她。“你同我爹说了什么?”
“说起你我的婚事,况且你已经十五了,我们马上要回京,穆叔叔说女儿白养活了,这么快就要变成别人的!”
“你……你定对我爹胡乱说了些什么,哼,不理你!”穆荑推开他,撅着嘴往前走,眼里却明明带笑。
他追上去拉着她的小手:“你不愿嫁给我么?”
“谁要嫁给你,说不定你回京里见了美娇娘,说不定就不要我了!”
“不会,小芍,我只想要你,怎会不娶你!不信你摸摸我的心口!”他热乎乎地把气吹到她耳朵上,把她的手拉进自己衣襟里,让她抚摸着自己的左胸。
穆荑忽然笑了一下,明眸皓齿,瞬间所有的春花好似都要因为她而绽放了,他便也跟着笑,只要她笑,他便被感染,所有情绪跟随着她,眼里只剩下她的脸,她的眸子,看不到其他。
穆荑道:“你心跳得好快,好像小兔子乱撞。”
“因为它高兴,它为我的每一句话而激动。”
他对她承诺,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无论多肉麻,多油嘴滑舌,那也只对她才说得出口,那时候的穆荑在他心里就似一片云彩,纯洁无邪天真可爱,她的一颦一笑都美似霞光,牵引着他,让他迷离了双眼。说起穆荑,她并不比小凉漂亮,但她就是憨傻可掬,善良且充满同情心,小凉是她的丫鬟,可她从未把小凉当丫鬟看待,甚至偏袒小凉胜过自己。村里的孩子经常欺负她们,她却是看得最开的,好似天生没有什么烦恼,这样的穆荑是最美好的,他一辈子都想护着,然而一入京里很多都变了样,他才知晓很多是他不能左右的。
二哥说,他不能娶穆荑,否则穆荑将成为下一个蒋贵妃。二哥以亲身之痛劝告他,让他三思而后行,穆叔叔便是因为保护他才死在朝堂上的。终于,一切的承诺皆化为沉默,他无言面对穆荑,沉默地迎娶了小凉,沉默地纳进一个个美人儿,沉默地疏远她。也许对穆荑而言,他所有的甜言蜜语都是天大的笑话,他看着她痛,他亦跟着痛,但无从解释,因为唯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