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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掌门陆元鼎,以及他的师弟妹们——辛雁雁、屈奇芳、连咏鹿。
更稀奇的是,陆元鼎的师叔贾是非也赫然在场。这贾是非乃是辛屈节的师弟、陆元鼎的师叔,打从辛屈节死后,八卦门倒有半数弟子出自他的门下。此人平日极少踏出八卦门半步,如今也亲自出马来到鬼谷,由此可见,鬼谷偷偷炼制长生不老药这件事,在江湖上带来多大的震撼。
在墨家与八卦门的中间一桌,风旗门门主唐过天硬生生坐在那儿。说他硬生生可一点儿都没说错,这风旗门唐门主数年前练武走岔了真气,弄得从此面无表情,一张脸硬邦邦的好像一块铁饼。在唐过天身边的则是风旗门这几年的新起之秀,分别排行第六、第七的刘丹铨、鲁忠两人,还有与陆元鼎交好的周佞刚也在。
在墨家右手边那桌,儒家几个弟子端坐着。这桌的熟面孔不多,只有刘毕、万勃卢两人曾参与桂陵一战,这还叫得出名字,至于剩下的端木鱼、杨继当、方续常三人,很多人根本不认识。在许多武林中人眼里看来,这些儒家的子弟长得都一个样,要么脸方方的、要么脸长长的,穿一身干净衣服,只有腰带的颜色不一样,加以人数又多,说真格的,谁有工夫一个一个去记哪。
再上去一桌,是苍松派的廖东临带着两个徒弟沈玉箫、叶追七。廖东临沉默寡言,满脸都是担忧,默默地喝着闷酒。这几年苍松派运气不好,掌门萧星度病重不说,又中了淮水帮左十二的奸计,丧失不少好手。廖东临心中暗想,若是连他自己也丧命在这鬼谷酒楼之中,苍松派的武功、家数传承恐怕就要断绝,只是在两个晚辈面前,无论如何也要强作镇静罢了。
这几桌坐的多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酒楼内也不乏那些小帮小派、独来独往的人物,像什么龙蟒双雄也来凑热闹,十来个人挤在两桌,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绷着一张脸。如此心浮气躁,大抵因为,虽说有先来后到之分,但众人被困在这羡蓬莱酒楼内都有段时间了,除了儒、墨两家尚且把持得住,其余诸人全都原形毕露。
刚刚这一片闹腾腾的嘈杂,全是因为赵楠阳突然出现在酒楼大厅之中。荆天明跟珂月两人分别这么久之后,终于享受到片刻的甜蜜,此时虽不想听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奈两人的内功已有境界,一楼众人的话语,偏生句句传入耳来。
“进去吧!”在众人的嘈杂声音中,赵楠阳没好气地叫道,顺手一把将刚刚才在城中抓到的丹岳门孙大章推进了羡蓬莱大厅内。“嘿嘿!丹岳门的首徒也来啦,真是热闹呀!”龙蟒双雄的汤祖德见到孙大章拖着把刀口已经卷起的大刀,踉踉跄跄地走进酒楼,又喊道:“怎么只见你?你师父哪?没来?”
“我师父他老人家坐得住吗?他啊……”话没说完,就见孙大章身后,一个雪白胡子的老人也不用赵楠阳推,爽爽快快地就进来了,“哪个小子向我朱岐问安?”朱岐说着便大大咧咧地在汤祖德的身边坐下,“好哇,我老人家在外头东躲西藏了两三天,饿得可慌了。要是早知道被鬼谷的赵楠阳抓到,”朱岐火性不改,说到鬼谷赵楠阳时,非但一眼等了过去,还特别提高了音量,“非但没有性命之忧,反而有烧鸡烤鸭黄酒接待,唉!我何苦躲在草丛里头喂蚊子哪?”说着说着也不用筷子,伸手便抓起桌上的鸭腿,大快朵颐起来。
不愧是朱岐教出来的徒弟,孙大章也毫不客气,撕了一大片烧鸡囫囵塞进嘴里,边吃还边说:“早知如此,谁还跟赵秃鹫拼死命哪?唉,浪费、浪费,可惜了我这口大刀。”
“可不是嘛。”汤祖德被困在此早就耐不住了,听到朱岐师徒开口公然嘲笑赵楠阳,便也阴损地对赵楠阳说道:“嘿!怎么能让朱岐老爷子独自一个人喝闷酒?怎么,赵老头子要不要也来一杯?怎么?你屁股长东西不能坐下,是吧?怎么?你还得忙着再去抓我们这些正派人士来喝酒?那就不留你了,你慢走吧你!”汤祖德一席话,说得酒楼中众人哄堂大笑。就连被珂月所伤,从此讲话总是漏风的黄止殇,也忍不住“噗咻噗咻”地笑了起来。有人拊掌大笑、有人拍手,气氛好不热络。本来群雄被软禁在羡蓬莱这小小酒楼,性命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虽有好酒好菜,却是谁也无法放开心怀,羞辱赵楠阳这个叛贼,虽说无法解决问题,但至少吐出胸中一口恶气。
赵楠阳身为武林中第一流人物,平日呼风唤雨不说,要做些什么事情自有成千上百的清霄派弟子代为效劳,又有哪一个不长眼的武林人士敢不卖他面子的?如今却在这鬼谷,没日没夜地干这种小喽啰找人抓人的差事,本来就已经一肚子火,没想到自己抓来的人,在这羡蓬莱酒楼中左手饮着好酒、右手夹着好菜,居然还斗胆来调侃自己,真是反过来了。
想这小小的龙蟒双雄,以前尊称自己赵老爷子,如今斗胆喊他赵老头子。赵楠阳心中杀意陡然升起,右手便不假思索地拍出一掌,直向汤祖德前胸击去。朱岐、方更泪等人万万没有想到,赵楠阳居然会公然于群雄面前逞凶,要出手去救时,已然太晚。陆元鼎、廖东临等年纪较轻之人,纷纷抽出兵刃,眼见着就要变成一场混战时,突然有人暴喝道:“左护法,休得无礼!”
赵楠阳一掌即将拍死汤祖德之际,突然听到这么威严的一声猛喝,不及细想,先硬生生将掌力抽回再说。待到一转头,望向发声处,只见站在楼梯上那人,不是荆天明是谁。
“你……”赵楠阳瞠目结舌,愕然道:“你这小子,凭什么命令我?”
“我怎么不能命令你?”荆天明缓缓走下楼来,身后还跟着珂月,“我身为堂堂二皇子,你则是鬼谷的左护法,乃是我的下属。”荆天明故作姿态,显得既傲慢又无礼,“我倒要问问你赵楠阳,凭哪一点敢不服从我的命令?”
“你……”
“宋歇山是你杀的吧?”荆天明看赵楠阳一时词穷,冷不防问道:“你不知道这宋歇山是我的朋友吗?你好大的胆子!”
群雄这才知道宋歇山已死在赵楠阳手下,想到这一代宗师背地里居然如此无耻,许多人纷纷骂了起来。“我……宋歇山是我徒弟,我想怎么样便怎么样,你管得着吗?”赵楠阳虽遭众人辱骂,仍承认宋歇山乃是自己杀的。
“告诉你,在场的这些人全都是我的朋友,一个也不准你动上一动。在我见到父皇前,别说是再发生宋歇山大侠那种事,要是这里哪一个突然有点伤风感冒,或是身上少了一两片指甲……”荆天明瞪向赵楠阳,厉声道:“没说的,我便认定是你搞的鬼、下的手。日后,在父皇面前,我说上几句话,世上就再没你赵楠阳这号人物了。听懂了吗?”
“你的意思是说,不准我对酒楼里的人动手?”面对突然冒出一号自认为对自己拥有生杀大权的人,赵楠阳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非但不准动手,你还得保护他们的安危。”荆天明点头吩咐道。
“什么?我还得保护他们?”赵楠阳瞪向朱岐等人,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他明知自己若是开口,会惹来更多羞辱与嘲笑,只得暗暗吞下这口怨气。“既然知道了,你还不退下!”荆天明态度轻蔑地吩咐道。赵楠阳羞愤地扭头便走,心中暗道,“总有一天我会讨回这笔债,叫这儿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眼见赵楠阳脸色铁青地被气走了,有人想笑、有人想叫好;可是当他们看见自己面前硬生生站着个荆天明时,居然没有人笑出来、也没有人叫好。
“我话可说在前头。”苍松派廖东临收起宝剑,言道:“我可不领大秦国二皇子的情,虽说我打不过赵楠阳,但男子汉大丈夫死便死了,不屑受到朝廷走狗的保护。”廖东临无畏地看向荆天明,他本来对荆天明有的一点儿好感,已完全转变成厌恶。
“没错!”龙蟒双雄汤祖德也说道:“若是荆大侠救了我汤祖德的命,我自是感激涕零,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如果是二皇子救了我的命,那这条性命你现在就可以拿走!我姓汤的绝无怨言。”
“你们不要胡说。”花升将抢着说道:“荆兄弟是为了大家好,才演这一出戏的。秦王什么的、二皇子什么的,荆兄弟绝不会理会!荆兄弟,你说是不是?”
“花大哥说得很对。”八卦门连咏鹿接着说道,“我看荆大侠是为了保护大家,这才装作皇子……”连咏鹿话没说完,陆元鼎便硬生生将其打断:“住口!小小年纪知道什么?轮得到你在这么多长辈面前大放厥词吗?”连咏鹿见掌门人面色难看,不敢再说。倒是辛雁雁对连咏鹿投去感激的目光。
“既是如此,那再好不过。”风旗门门主唐过天,说话向来又直又冲,这时却文质彬彬地说起话来,在场熟知他的人便知,唐过天心中必是怒到极处才会这样。只听得唐过天言道:“你看这楼外守兵重重,布排得密不透风,大伙儿的武功虽高,但强行突围等同以区区几人之力与鬼谷数万人马宣战,无异是以卵击石。既然荆大侠一心向着我们,又肯委屈冒充皇子,何不出去命令一声,将守在外头的兵马全数遣走,好放大伙儿离开呢?”
珂月一直在荆天明身后,听着这些闲言闲语,这时再也忍不住,怒道:“姓唐的,你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却还要拿来为难别人!既然自己没本事要人搭救,还有资格嫌弃什么?”荆天明二度冒充皇子,命令赵楠阳不准对酒楼内被俘的众人下手,原是一片好意,他本以为气走赵楠阳后,大家必会哄堂大笑,然后大伙儿再好好坐下来,一块儿商量如何逃出鬼谷、毁去仙药、营救端木蓉等诸多事情;没想到赵楠阳走后,自己反倒成了箭靶子。荆天明望向方更泪、花升将、刘毕、朱岐四人,这四人可说是自己的知交,但他们四人中,除花升将外,无一人帮自己辩驳;换句话说,这就表示他们心中至少有一丝疑惑,怀疑他会真的投靠秦王。荆天明心中一纠,拉起珂月的手说道:“月儿,别理这些人,我们走。”说着便大步踏向酒楼外,珂月自是跟了出去。
羡蓬莱酒楼门口的秦军守卫们,见他二人出来,自是不敢阻拦,反而恭恭敬敬地低头行礼,让两人自行离去。被困在酒楼内的众人,见荆天明、珂月两人轻轻松松就这么走了,纷纷言道:“我看这两人一出酒楼便会跑了,哪还会回来跟我们共生死?”
“可不是嘛,即便他回酒楼这儿来,谁知道他是不是先出去跟鬼谷的人串通好了?”
“唉!人家可是‘二皇子’,这么高贵的身份,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凭什么要跟我们这些草莽生死与共?”
“可不是吗?连赵楠阳这样的大侠,背地里居然也是朝廷的走狗,唉!还能相信谁?”
朱岐眼睁睁地望着荆天明、珂月走出酒楼,心中也颇不是滋味。他有点后悔自己方才没能帮荆天明说上两句话。“可是……说到底我就是无法完完全全相信荆天兄弟,还可是些什么。”朱岐心中暗叹一声,拿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如果我和大章两人都死在这儿,留在家中的丹岳门弟子,从此可得任人宰割了,别的不消说,淮水帮、沽山派那些个宵小,第一个就会上门作乱。”朱岐想到这里,忍不住又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