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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点,走进屋子,一头栽倒在地,呼呼地睡了过去。岳麓山上百十门大炮的吼叫,也没把他吵醒。
17日早晨,最先醒来的卫士看见外面江边上第一○二师的官兵往衡阳方向跑,赶忙推醒军长。张德能勃然大怒,冲出去“砰砰”朝天放了两枪,大声吼道:“统统回来,不回来我枪毙你们!”但是晚了,该师大部已在天亮前撤退。
18日早晨,岳麓山失守。
同一天,城内的第五十九师见岳麓山被日军攻占,失去了依托,只好突围出城,向浏阳方向撤退。长沙失守。
蒋介石得知败讯,十分震怒,连连责问:“第四军是怎么搞的,谁叫他们撤退?”他接到孙连仲第六战区第二十四集团军王耀武从湘北前线打来的电话,说他奉命率部增援长沙,被优势日军堵截在益阳地区。他曾打电话找赵子立请求任务,赵子立说,在守卫长沙的问题上,他和张德能意见分歧,张德能固执己见,将主力放在城内,看来长沙是守不住了。他身为战区代参谋长,却不能指挥长沙防卫战,希望王耀武据实报告委员长。
蒋介石对张德能失守长沙怒气冲天,立即下令:赵子立和张德能前往重庆,向军委会汇报长沙作战经过。
蒋介石要的两个人刚到重庆,张德能就被军法执行总监部逮捕下狱。后经军法部审判,确认他在守卫长沙城的战斗中犯有罪行,判处死刑,于当年7月枪毙。赵子立在长沙守卫战中被张德能架空,未负实际责任,免予追究。
长沙失守,蒋介石为确保衡阳,决定在渌水至衡山地区采取“中间堵、两边夹”的战略手段,将长沙地区的日军阻挡在渌水以北。他电令薛岳迅速调整部署,达成以上战略目的。
但是,由于战场形势剧变,蒋介石的战略企图变成了画饼。
薛岳接到蒋介石的电令时,第九战区仍在执行“各部队索敌攻击”命令,实际上,是各部队都被日军追踪攻击,根本无法收拢兵力,组织实施蒋介石的战略计划。直到23日,薛岳才与各部取得联系,下达各自的集结地点和攻击目标,但为时已晚了。
中路日军第一线兵团,在第二线兵团围攻长沙城时,便沿长沙东侧继续南下,好像是为了阻击从衡阳北上增援长沙的中**队,实际上另有他图。当日军第二线兵团刚刚攻下长沙,已经过一定休整和补充的第一线兵团,立即从株洲附近沿湘江两岸向衡阳推进,行动迅速,一鼓而下。
在湘江东岸,佐久间师团疯狂南进,到达衡山地区,与守军打了两天,于23日清晨抢渡洣水,当晚进抵衡阳东南郊区的泉溪,并连夜渡江。24日白天,该师团主力冒着美军飞机的轰炸扫射,继续强行渡江。
岩永旺师团与东岸日军齐头并进,于23日到达衡山地区,迅速突破守军防线,26日抵达衡阳附近,迂回到衡阳城西郊。
同时向南突进的还有赤鹿理师团。它在日军攻下长沙城时,从江西上栗突然南进,穿过萍乡、攸县和安仁等县境,在衡阳东北方警戒井冈山地区的中国部队,以保证进攻衡阳城的日军的侧背安全。
这三个师团的日军,都是在中**队企图中间堵、两边夹的部队尚未部署到位时,就顺利突破了险峻地域,成功地打了一个时间差。
日军快速部队在衡阳郊区的进攻打响一天之后,杨森集团军和王陵基集团军才在渌水以北的湘赣边境山地集结起约十五个师的兵力,向醴陵地区出击。但是,这些部队尚未充分展开,便遭到日军三个师团的抢先攻击,拳头尚未捏拢就被冲散。
湘江西岸的王耀武集团军,也没料到日军南下如此之快。本来要调集各军与东岸的川军夹击日军,可是还没来得及集结部队,东岸的川军就被冲散了,而日军已在攻打衡阳城,在此夹击日军已失去意义。王耀武便令李天霞第一百军和施中诚第七十四军各一部,跟踪向南追击日军,又令其他各军迅速向安化、新化和宝庆地区集结,准备去解衡阳之围。
第四次长沙会战是长衡会战的第一阶段,而长衡会战又是日军为援助南洋日军而进行的打通大陆交通线作战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第四次长沙会战中,中国守军多次打退日军的进攻,给日军以重创,但是由于薛岳的轻敌和张德能的指挥失误,未能阻挡日军的大规模进攻。
日军越过了长沙,大西南最后一重门户衡阳城,直接面对着日军滴血的刀锋。岩永旺师团和佐久间师团,在两翼策应下,对衡阳虎视眈眈。
这时候,在第十军作战室的隔壁,军长方先觉叉腿立于房中,双手反背,久久仰头凝视着房顶,已达三个多小时。突然,参谋急急忙忙闯入,慌乱地大声喊道:“快,军座,委员长电话!”
方先觉一愣,一反以往的沉稳和宁静,匆匆朝作战室奔去。
“是方先觉吗?”电话里传来蒋介石的声音。
“报告委员长,我是方先觉!”
蒋介石对方先觉下令:第十军在衡阳城中坚守十天到两周时间,以阻滞、吸引和消耗日军,配合外围部队,力争将日军击溃或消灭在衡阳一带。“此次衡阳会战,关系到国家民族存亡,衡阳得失,尤为胜败关键,希弟安心死守,余必督促空军,助弟完成空前大业。”末了,蒋介石加强语气,别有深意地补充说:“方军长,第十军和衡阳城就交给你了!”
方先觉立正回答:“委员长放心,我一定忠于职守,效命党国,人在城在,人亡城失。”
不久,日军飞机飞临衡阳上空,对衡阳市区狂轰滥炸。紧接着,由株洲、渌口沿湘江东岸南下的日军,乘夜晚抵进衡阳城东三十公里的泉溪市,第一九○师派在对岸的少数警戒部队,对日军稍作出击,便撤回阵地,与日军隔岸对峙。
“各位官长,各位同仁,各位袍泽:值此大战来临之际,我军民同仇敌忾上下一心,共赴国难。然战火无情,为减免牺牲,务请民众一律撤退其所不能带走之物品,务必将门窗钉牢封存。如房屋被敌击毁,乃无法避免之损失;若是人为者破门而入之损失,本军将保证照价赔偿!”
衡阳空城了!
军地联席会议上,国民革命军第十军军长方先觉将军慷慨激昂:“军部命令:全军各级政工人员,将会同市、县政府工作人员分头劝导民众;并请粤汉、湘桂两铁路局调集车辆于东西车站疏散战地人民。南行者乘粤汉路车,西撤者乘湘桂路车。军部派参谋人员协助办理民众疏散士兵维持秩序;辎重团派兵一连照顾老幼”
城里的百姓不断地向城外涌去,城外的军队紧急向城里集结。
道路两边两股人群像两股暗流般涌动着!
(待续)
第六百五十四章 衡阳
在火车站,出站入站的列车整整三个昼夜没有停息。WWw!
大批难民聚集在车站,车顶和火车两侧都挤满了惊慌的人们,人们用手脚紧抠住列车的沟缝抓杆,火车上不断有人掉落,叫喊声求救声不绝于耳“呜!”又一列火车满载着逃难的人群向南开去。
“都不要挤,老人孩子先上!”士兵强子拨弄着拥挤的人群,人群在他的拨弄下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拥挤着。
“娃娃你也走呗!”一个百姓装束的青年朝士兵挤兑着,士兵看起来也就十来岁的大孩子,他对青年的挤兑有点恼怒了。
“去去去,老子什么人,老子是大名鼎鼎的泰山军、老子是第十军,听说过第十军有怕鬼子的吗!”
这是一场大战前的征兆!
当全城百姓安全撤去,这里将放心开战,即使打烂打残也无所谓,这将是一个死城烂城,一座难以逾越的坚城。
“上校负伤者赏一万元,中少校五千元,尉官四千元,士兵一千元。负伤不退者,特赏;伤愈归队者,晋级。”清一式的**将领排成一列,一名军官正大声宣读公告,远处,国民革命军第十军中将军长方先觉目赌着争先恐后上车的人们,眉宇间凝伫着一丝愁绪。
“军座!”后面一个威武的汉子朝军官敬礼,那是国民革命军第十军预十师师长葛先才。
方先觉点了点头:“艺圃,老百姓都撤得如何了?”
“都走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有些百姓担心一仗下来,家里的财物也都没了,一直不肯上车”
方先觉皱了皱眉:“下个命令,军师团部设立纠察队,发现私自偷盗百姓财物的,一律重罚,我们这些人命都可以不要,不能因为一点东西坏了10军的荣誉!”
“是!”葛先才点头。
“尽人事听天命吧,十军在衡阳在,衡阳城在,百姓的财产一定也在,这个你可以告诉他们!”
“好的,军座不过还有个问题,我们出去接受新式火炮的炮营,从广西出发,一路上经过了几个防区,对方都想把炮营截下!”
“我看他们哪个敢截!”方先觉一阵颤抖:“谁要我的炮营,给他就是了,也给委员长拍个电报,这个衡阳城也交给他们就是!”
“军座息怒,其实张作祥营长已为此向委座请示过,委座亲自过问,他们好不容易才脱身,这不刚回衡阳!”
“回来了?”方先觉点头:“张营长我没看错他,果真智勇双全!”
“是的,他发过誓了,生是十军的人、死是十军的魂,绝不让别人把炮营吞了!”
“生是十军的人,死是十军的魂?这话说得好啊!依我看,这一仗凶多吉少,我们都应存此信念!”
“是的军座,卑职一定谨记!”葛先才似乎非常理解方先觉这句话的含义,重重点了下头。
方先觉将军所说的这一仗,指的是日军发动的一个被称为“一号作战”的旨在打通贯通中国与东南亚大陆交通线的战役。
其时正是1944年,抗日战争后期,日军集中约50万、几乎所有在中国战区的机动部队,从河南一路打来,经河南、湖南长沙等地,一直打到了湖南衡阳,可谓势如破竹。
此刻方先觉将军名下的国民革命军第十军,刚刚经历了1943年底的常德会战。去年年底,为援救被日军包围而陷入湖南常德的74军57师,第10军近3万人的一个军几乎损耗一半人,在援救57师过程中,主力预十师师长阵亡,副师长葛先才中弹部位离心脏仅数公分,其他将领也各有损伤,整个预10师基本上打没了,只好大量招募新兵,但加上新招募的新兵,如今总兵力也还不到18000人了,而此刻最高统帅部的蒋委员长,却给他们下达了死守衡阳至少三天的命令,这个尚未来得及整补的第十军,面对的将是孤注一掷集中了几乎所有在华日本侵略军机动兵力的挑战,日我双方兵力和武器等方面综合对比已经超过了十比一,在河南,汤恩伯部数十万大军一触即溃,在长沙,号称铁军的第四军只抵挡了区区一天,其凶险程度可见一斑,他们能守得住这至少三天吗?
一月前,衡阳,方先觉紧急收拾东西准备先回老家,因为和战区薛长官不和,他将不得不辞去这个泰山军军长的职务了,从同僚处辗转得知,接任他的将是来自广东的一名薛长官的亲信。
他什么都打点好了。
然而两周前,一封紧急电报到了他的身边。
日本人聚兵数十万,孤注一掷发动了旨在打通大陆交通线的一号作战,河南告急,湖南、广西一线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