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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君,洗漱已准备。”门外,又响起宫人的声音。
我诧异地望向虢侯,那宫人的声音分明是珍。
虢侯没有看我,他吩咐珍端进来,又叮嘱送早膳过来。待珍退下,他从背后拥着我道:“我知你不愿让其他人见到你在此出现,我便让寺人珍过来服侍。”
我默不作声地推开他,走到漱架前,湿帕、拧水,然后转身递给虢侯。
“多谢国君体谅!”我淡淡地回答,心里却有些格登。刚刚珍望向我时,那眼中可是明显的有一抹戏谑。
这妮子不会以为我昨晚跟国君发生了什么吧?罢了,罢了,自我打算来此看他时,就没想过别人会如何看我。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待齐国公子斐到来,就要看你的意愿了。”虢侯笑容微敛,声音低低沉沉,内敛中带着不寻常的平静。
“公子斐要来此处?”我吃惊地看向虢侯。
第十九章 姜斐
虢侯淡淡一笑:“昨日册封大典取消一事,早已传遍四野。你作为齐国宗女赐婚,齐国自然不能等闲视之。我如果没猜错,来的只会是公子斐,而非齐侯。”
想到那个精神抖擞,目光锐利的老人,我不禁有些瑟缩。“不管来的是谁,你都替我挡了。”
“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虢侯从背后再度拥着我,沉静地道:“你和陈婧是天子太后赐婚,正夫人只能在你俩之间选择,我真的不希望你在陈婧之下被她管束。册封大典可以取消一次,但不能再取消第二次。公子斐一定会观礼,到时,就不止是你跟我的事,还关系到虢国和齐国的关系。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瞪着眼前这张还留有余温的榻席,只要一想到除了我,还会有别的女子睡在上面,我的心就忍不住刺痛。
如果非要选择,我宁愿没有名份的侍候他,也不要以众多妃嫔之一的身份来爱他!
推开门,刚巧珍带着宫人抬着食器进来。我没有看她,跨过门槛,站在庑廊处,凝望昨晚没来得及欣赏的景色。
一株株松柏高大笔直地挺立着,寒风中毫不畏惧地伸展风姿,在重瓦飞檐中撑起漫天翠色。
他和我住的地方俱是不怕寒冬的傲物,却不知其他殿宇栽的会是些什么?陈婧的寝宫也有这不惧秋霜冬雪的傲物么?
“你打算软禁我到什么时候?”我问。
身后,虢侯良久不语。
我唇角勾勾,云淡风轻地道:“你以为将我困在你身边,吃也在你这里,住也在你这里,无论我答不答应,在那些大臣眼中,我是国君你惟一属意的正夫人。”
虢侯走到我身旁,望着庭院,轻叹道:“这也是迫不得已的法子。”
“其实你的伤并不重,至少还没到重伤不愈的地步。”我看着松柏继续道,心却说不出是冷,还是暖。“昨晚你不该骗我,你以为一晚上的相处就能让我改变决定?”
“你果真还是我记忆中的雅,聪明、慧黠。”虢侯望向我,淡淡笑着:“你怎知我是骗你?怎知我的最终目的是希望你能在重华殿陪我直到公子斐到来?”
“本来我很担心,可你坚决不许我叫人帮你看伤。今早,你又把珍派来侍候,如此,我还看不明白么?”我转身看着他,唇角勾勾:“不过你却忘了一点,雅是个认死理的人。不管你做什么,都无法改变我的想法!”
往回走了两步,我停下来道:“还有,不要再利用我对你的愧疚。”
“……好,以后不会了,我答应你。”身后,说话之人的声音又似昨日的沉闷,还有些难辨的喘气声在里头。
我顿了顿,暗自冷笑。难不成,我还要再转过身,卑微恭顺地表现出对他担心?挑明了,他还故作痛楚作甚?又或者,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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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殿是国君处理朝政的机要之地,也是休息之所。这里有一排排竹简古籍堆叠的书房,也有玄色布帷和山水屏风装饰的卧室。
在这半个多月,我在重华殿和在朝阳殿的生活并无多大差异,惟一不同的是,我食饭的时候身边有虢侯,闲极无聊的时候我会坐在一角静静的看虢侯处理政事。
我很不喜欢食饭的时候有钟乐声,尽管乐声悠扬,却打扰了我食饭的兴致。珍曾说我是个不懂得感恩的人,她却错了,我不是不懂得感恩,而是不懂得享受。
我喜欢独处,喜欢安静。自子煦丢下我后,我就更喜欢独处,更喜欢安静。进宫后,也只和珍谈得来,对待别人,一直保持礼恭和顺的样子,不逾矩,不违礼。听着钟乐食饭,吃穿住行皆有人服侍,如此贵女生活,虽是奢华富贵,却少了自由。
平时,我睡在卧室,虢侯在书房休息,每次见面我都要提醒自己谨守礼节,记得他是一国之君,不是子煦。
我可以跟子煦提任何要求,可以向他撒娇,更可以记着当年他对我的伤害仇恨他。可虢侯不同,我什么都不能做。
如果说前些日子的相处,我在他的恩宠下还能任性一下,那么齐国公子斐的到来,彻底让我清醒的意识到,我已是齐国宗女,是公子斐名义上的妹妹。
我不论在何时何刻,一定要谨记齐国尊严,不能丢了老姜家的脸。
“老姜家?”我苦笑地望着院里的松柏,喃喃地道:“母亲,以后到了地下,老嬴家的列祖列宗还能认我这个不孝的孙女么?”
“会的!”不远处,骤然响起熟悉而又温柔的慈爱声。
我猛然望向声音来处,只见一名衣着华而不贵的妇人正温柔地看着我,她的眼睛和我一样,红红的,瞬间盈满泪水。
“母亲?”老天爷,是我产生了幻觉么?就在我思念母亲的时候,她竟然出现在我眼前。
“我的女儿,让母亲好好看看你。”母亲抱着我的双肩,上上下下将我打量,良久,方道:“一年多来,为娘无时无刻不记挂着雅,担心雅不习惯宫里的生活。如今雅过得很好,既使以后不能常相见,母亲也不用担心。”
我呆呆地看着母亲,任泪水流淌。
“雅,你不喜欢看到阿母么?”母亲有些不安地道。
“好么?阿母过得好么?”我开口问,喉咙却有些沙哑。
母亲拍着我的手,淡淡笑道:“好,很好。”
我点点头,又问:“继父……他也好么?”
母亲脸色似是微变,她拉着我进屋,边走边道:“你也知道他喝起酒来,就什么都管不了。他得知你嫁给虢侯,开心得不得了,竟说要给你挣脸面,再不喝那酒了。”
“是么?”继父竟如此想,我倒有些意外。本想多问点关于继父和母亲的生活状况,奈何宫里人多嘴杂,虽然此时我身边并无宫人跟侍,却知我再问下去,只会带给他们伤害。
回到殿房,珍替我脱去厚厚的斗篷,她正要帮母亲脱,母亲却抓紧斗篷,微微笑道:“此地毕竟是国君寝宫,妇人不敢稍怠。”
“阿母?”我疑惑地望着母亲,她的脸上一直淡淡的微笑着,可眉眼间却有一股我非常熟悉的忧愁。
父亲去世的时候,她曾这样脸上带笑,眉眼却愁。我离家进宫的那一天,母亲也是如此。而现在,又是如此。
“阿母……”不安的感觉袭上心头。
殿外,宫人忽道:“国君万福!”
虢侯来了?我连忙拭去脸上的泪,走到前堂施礼:“国君万福!”
“国君万福!”母亲和珍也行礼道。
“都起来罢。”国君温润笑着伸手扶我。
我微微侧身避开他的搀扶,然而,起身抬头,我才愕然看到虢侯身旁竟还站着一名风神俊秀的青年。
我认得他,在凤梄宫见过一面,他不是别人,正是令我在这重华殿住了半个多月的齐国公子斐。
看到我侧身避开,斐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他向我微笑道:“许久不见,雅妹可好?”
我本能的看向母亲,她竟似认得斐,没有惊诧,只有恬淡的微笑。
“见过公子。”我施礼道。
“你应该唤我阿兄。”斐自然地拉着我的手走到茵席上坐下,“莫不是又忘了?”
我哑然,勉强一笑。
彼时,虢侯和母亲俱都就坐,虢侯表示了对母亲的敬重,对斐的欢迎。
“公子仅用半月时间,便从齐国到我虢国,速度之快,寡人甚佩服。”虢侯笑道。
“我知道有条路径可节省五天时间,不过只我二人先行到达,从人随后赶上。”斐道。
随后赶上?为何不一起前来?我疑惑地看向斐。
对方似知道我在看他,望向我,露齿一笑。
我噎了一下,连忙转过头去。
老天爷,他干嘛对我这样笑啊?
“寡人没想到公子能来,于雅来说,亲哥哥来探望是最好的礼物了。”虢侯望着我道。
对我来说最好的礼物不是母亲么?我忍不住瞅了虢侯一眼,他当真把斐当作我亲哥哥啊?
为免母亲难过,我抱着母亲的手臂微微靠着她的肩,低声道:“阿母,雅好高兴能见到你,等会我跟国君说说,这段时间你陪我回朝阳殿暂住,可好?”
我等着母亲回答,她却只是笑笑,眼睛望着斐。
斐没看母亲,他和虢侯谈笑风声,对于虢侯有意无意的亲近,表现得很高兴。“君伯听闻国君在册封大典那是晕厥,甚是担心。只因他老人家最近感染风寒,故而特命斐探望国君,顺道参加吾妹的册封大典。”斐说着,又望我笑了笑。
这个挂名哥哥也太爱笑了。“阿兄专为此事而来?”
“然。”斐从怀里取出一方玉佩,递到我手里。“这是父亲留给你的上古宝玉,王后也有一块,你应见过。你这块一直由君伯代为保管,如今你已出嫁,君伯命我送来交还给你。”
和王后一模一样的玉佩?
其实自始自终众人都只见过王后的那方玉佩。
说我有一块是王后的说词,太后也没派人佐证,虢侯说这一切都是天子谋划。
我以为玉佩有一对之说是编造,没想到这世上真有一模一样的玉佩!
只是玉佩可以一样,人也可以一样么?齐国多了我这个来历不明、非姜氏血统的宗女,就真的那么高兴?
“君伯还说,册封大典那天,希望雅带着这方玉佩!”
斐的说话声把我拉回现实,我握着玉佩,感受着纯玉透出的温润质感,望着斐却不知要如何开口。
我的母亲就在我身边,齐国却要我带着他们齐国的玉佩接受册封,要藉由我昭告天下,齐国姜氏宗女将成为虢国夫人。
那么我的父亲嬴氏呢?母亲自跟了继父,我就用生命跟继父发誓说道我永远只会是嬴氏子孙。当时继父没少折磨我,而今我却成了姜氏子孙!
“阿母……”我想哭,我不敢看母亲的神情如何。
“恭喜雅。”母亲依旧淡淡微笑,声音暖得我的心竟似要渗出水来。
我很想扑到母亲怀里大哭一场,奈何此时的我已非昔日那个梳着总角在母亲怀里撒娇,或是为了一个馒头跟别人呕气的小姑娘了。
“国君,妇人旅途有些劳累,想回去休息,望国君批准。”母亲看也不看我一眼,忽然望着虢侯施礼道。
虢侯点点头,扬声道:“来人,送寺姆央回国宾馆休息。”
笑容在我脸上僵住。
第二十章 波澜
“寺姆央就由我护送罢,斐也想回去休息片刻。”斐起身道。
“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