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照你们的行规办。”桥口勇马眼里透出杀机,意为可以撕票。
《出卖》第十九章(11)
占江东送走桥口勇马,召集绺子的四梁八柱商议此事。
“日本人花花肠子多,别坑害咱们。”水香不放心道。
“大鼻子不太好惹乎啊!”粮台说。
占江东瞥一眼桥口勇马留下的定钱,两千块大洋,舍不得丢掉这笔买卖。他要给弟兄们信心,说:“不就是轰走大鼻子吗,把亚力山大绑来,俄国人自然找我们赎人。”
“如果是肉包子打狗呢?”总催提出疑问。
“谁是肉?”炮头问。
“自然是我们,日本人拿我们当肉撇出去打狗,归齐(结局)有去无回就惨啦。”水香疑虑重重地说。
四梁八柱在那个夜晚意见不统一,最后的主意还得大柜来拿。占江东想了一宿(夜),同俄国人、日本人打交道几次,他对他们有所了解,如果不是赎票的条件咯楞子(特别),绑票的勾当对胡子来说轻车熟路,没什么危险,五千块大洋太诱人啦。
桥口勇马回到黑龙会,月之香正等他。
“会长,巡防军要枪毙常喜久。”她说。
“好,章鱼的腕子砍掉一个。”桥口勇马觉得是好消息。
“可是另一条腕子健壮起来。”
“噢?”桥口勇马表情惊讶。
月之香到巡防军司令部重要的任务是查出潜伏的蓝磨坊的人,起初怀疑郝秘书,调查后排除了,他们再次回到原来的目标——枝儿身上,她的身上的疑点最多,混进司令部的根苗是救了徐将军的命,认她做义女,生活中什么奇巧的事都会发生,这件事是不是奇巧呢?
“是蹊跷!”桥口勇马说。蹊跷引起怀疑,他指示月之香盯牢枝儿,进司令部大院几个月,没发现任何枝儿异常,说明两点,要么是狡猾隐蔽很深,要么弄错目标。
“是蓝磨坊的人,他们必然要接头。”桥口勇马说,不论采取何种方式,间谍总要传递情报的,“跟踪她。”
月之香一次都没发现枝儿和蓝磨坊的人接触,真正引起她怀疑并下结论的是枝儿死追孙兴文,在枝儿的撺掇下,洪光宗、环儿都逼迫孙兴文答应此桩婚姻。
“这不是正常的婚姻。”她说。
间谍的眼睛看事不同于常人,月之香没看错,至于怎么看出来的,间谍不会道出玄机,不便描述。
怀疑枝儿是俄国的间谍,就有了桥口勇马让陶知事对洪光宗说的那番话,算是放风,算是搅混水。月之香观察到洪光宗怀疑的目光盯着身边的每一个人,暗中寻找那个奸细。
“想办法阻止他们成婚。”月之香建议道。
桥口勇马一时没有太好的故故懂(诡计),问题是拿不出足够的证据来证明枝儿是奸细,洪光宗不会相信。孙兴文这个人物太重要了,俄国人争取他,在他身上下功夫,或许枝儿死活要嫁给孙兴文是阴谋的一部分,总之日本人是这样认为了。
“不必操之过急。”桥口勇马显得四平八稳,他没把雇用胡子绑亚力山大票的事告诉她,没有成功前也不准备对她讲,让她集中精力做她的事情。
月之香有些茫然,不知道如何阻挠章鱼腕的生长,她想尽快找到方法,头儿的不慌不忙的态度她一时难以理解。
“相安勿躁!”桥口勇马第二句带有批评的言辞说她了,月之香还有情报需要报告给上级,然后就离开。
“洪光宗去了北沟镇。”她说。
桥口勇马似乎对这样的情报不感兴趣,略点一下头算是知道了。
“我回去了,会长。”月之香说。
桥口勇马用一种只有她能理解的目光——挽留——望着她,腿有些软,迈不出屋子。
“许久啦。”他说。
“许久啦。”她重复道,“我去洗洗。”
“不用,我来吧。”
桥口勇马含了一口清酒,噗!喷向需要清洁的地方。她稍稍皱下眉头,雾状的东西覆盖下来,有些烧灼的感觉。
在这一时刻,他们不是工作关系,月之香蜷曲的神经伸开,人性的东西河水一样流淌。她幽怨地说:“为了天皇,我什么都牺牲了。”
《出卖》第十九章(12)
“你辛苦啦。”桥口勇马并不满意自己使用的词汇,可是寻找不到恰当的,身下这个战栗的灵魂需要安慰,他力所能及的是用男人的方法,践踏有时也是一种美丽,呻吟之花在蹂躏中绽放!
小田站在黑龙会的屋檐下,中国式的大檐房挂满冰溜子,虚弱的冬日夕阳玻璃云玻璃云:指甲受挤压,内部淤血的现象。似的飘动着,有几滴融化的水落下来,他没有躲闪,冰水滴在脸上,热烘烘的脸颊蒸腾起水气。
他来向会长报告,插牢的门告诉他屋子里正在发生什么,上级做这种事他只能熟视无睹,只能在一旁等待。
月之香有让男人疯狂的本事,包括她同胞在内。她如一个技术娴熟的厨师,掌握每一道菜的火候,烹调桥口勇马和洪光宗不一样,使用时间上区别很大,相对说桥口勇马文火费时。
小田只好耐心等下去。桥口勇马交给他一个新任务,盯着胡子占江东他们在镇上出现。
“记得他吧?”上司问。
小田认得占江东,是在小酒馆里亲手抓住他,喝透酒的胡子大柜如灌包的土地一样软塌塌、水涝涝的不成个儿。
今天上午占江东进城同那天小酒馆的醉态判若两人,地道的庄户人打扮,赶着辆花轱辘大车,在蓝磨坊对过的大车店住下。占江东安置好随来的人后来到街上,操着袖闲逛,在一个卖艺的场子前停下来,刚摆场子的艺人先哨民间的哨有文哨、武哨和花里虎哨。有即兴而发哨,也有出自现成《哨本》。几句,然后来一段典典:即唇典,东北民间也称“哨”,俏皮话的总称。道:天也愁,地也愁,君也愁,臣也愁,山也愁,水也愁,穷也愁,富也愁,老也愁,少也愁,鸡也愁,狗也愁,鸭也愁,鹅也愁,牛也愁,马也愁;天愁就怕不下甘露雨,地愁就怕水打沟,君愁就怕干戈斗,臣愁就怕一笔勾,山愁愁的就怕着荒火,水愁愁的千里不到头,穷愁愁的没粮米,富愁愁的就怕贼人偷,老愁愁的就怕阎君见,少愁愁的就怕白了头,鸡愁愁的杂粮不到嘴,狗愁愁的光溜溜,鸭愁愁的扁扁嘴,鹅愁愁的长个大奔儿娄,老牛老马愁起来没个头!十四愁,见曹保明著《中国东北行帮》。
小田确定占江东要观看下去,回黑龙会来报告,赶上上司“工作”,他把会长干那种事说成工作,站在窗下听工作,当地人叫听臊(偷听男女干事),说小田故意听臊有些冤枉,他的确是无意撞上领导“工作”的,为什么没有走开,这是他的毛病了。
“说吧。”桥口勇马嗓子发干声音嘶哑,整个人如某种脱水植物有些干瘪,血色满满回流到苍白的脸上。
月之香除了头发有些散乱,精神倒满好的,脸色鲜艳得如一朵花。
“他们来啦,赶着一辆大马车。”小田说。
“看见占江东了?”桥口勇马问。
“他在街头看打把势卖艺。”小田说。
【55】“事已至此,按军法办吧。”常喜天随着一口烟吐出这句沉重的话来。
洪光宗抬起头来,说:“我只能含泪斩马谡。”
“喜久称不起马谡,他罪孽深重,该受到惩罚。”常喜天说,木把总管以大义为重,令洪光宗感动,他说:“总管大哥,后事我一定安排好……”
“谢谢司令。”
“你去看看他吗?”洪光宗问。
“不看了。”常喜天说。
没在北沟镇多停留,当日警卫长黄笑天就陪同洪光宗赶回亮子里。
“郝秘书,”洪光宗吩咐道,“你上街,挑最好吃的东西买,晚上你亲自送到牢房。”
《出卖》第十九章(13)
“是!”郝秘书听出这是明天送常喜久上路。
“哦,他爱吃什么?”
“烧鸽子。”郝秘书想起来他刚到司令部时,常喜久请他吃饭,是军需处长亲手烧的鸽子,“箍上黄泥,用炭火烧的那种。”
“给他整一只,你先上街去买别的吃的东西,”洪光宗说,“我去打鸽子。”
“司令,我去吧。”黄笑天觉得弄只鸽子丁点小事用不着司令动手,神枪手的警卫长打只鸽子小菜一碟。
洪光宗坚持自己去打鸽子。
亮子里有几家养鸽子的,总不能到人家家里去打吧。问题也好解决,时常有野鸽子飞到镇上来,谁也不知道它们来自何方。
“司令,”陪同洪光宗的刁团长说,“草料场上有野鸽子。”
于是他们就来到草料场,确实有几只灰色的鸽子在地上寻找食物,咕咕地叫着。
“会不会是谁家养的?”洪光宗瞄准前问。
“不是。”刁团长说的很肯定,事实上,是家鸽子是野鸽子他也说不准,草料场总有带翅膀儿的活物飞来,喜鹊、乌鸦、麻雀、鸽子……谁分得出来家养野生的。
嗵!一声枪响,惊起一帮飞禽,一只鸽子被击中。
“取(读qiǔ)过来!”刁团长指使士兵道。
“司令到屋里喝茶。”刁团长说。
“不啦,”洪光宗问,“哪儿有黄泥?”
“黄泥?”刁团长不知道司令要黄泥做什么,亮子里镇外干涸的河沟子里有得是黄泥,几家炮仗(爆竹)厂建在镇上,就是冲着黄泥来的,做炮仗要黄泥做堵。“河沟子里有,冻天冻地的不好弄。用多少,司令?”
“有几捧就够啦。”洪光宗说数量,没说用途。
“我到炮仗厂去要。”刁团长说。
鸽子有了,黄泥也弄来了,洪光宗挽起袖子亲自动手。
“姐夫司令,”枝儿好奇地问,“这是干什么呀?”
“烧鸽子。”洪光宗十分内行,将黄泥和得不干不稀,一把一把箍在鸽子的身上。
枝儿蹲在一旁,双手托腮全神贯注地看着。
“泥要箍匀……”洪光宗边干活边讲解,小的时候,他没少吃黄泥箍后烧鸡、烧鸟什么的。
“怎么不退掉毛?”枝儿问。
“带毛烧后才别有风味儿。”洪光宗讲带毛烧鸽子的妙处,“全靠吃那焦煳味儿呢。”
“姐夫司令,你不会是独吞吧?”她想吃黄泥烧鸽子了。
“你我都吃不着了。”洪光宗说。
枝儿至此才知道司令给一个处决者做最后晚宴,老土的黄泥烧鸽子,意义非同寻常。
“什么味儿,气子拉哄的(烧羽毛的邪味)!”傍晚刮西北风,将味道从厨房刮过来,环儿闻到掩鼻子说。
“姐夫烧鸽子。”枝儿说。
“死猫烂狗他啥都吃。”她说,环儿是大家闺秀,吃东西讲究、挑拣,看不惯丈夫粗糙、野蛮的吃法。
“不是他吃。”枝儿说。
“都亲自动手了,给谁吃?”
“明个儿出红差。”枝儿绕弯说道。
“谁钻席筒子(砍头)?”环儿的手从鼻子下挪开,问。
“常处长,常喜久。”
环儿听说常喜久贪污马料款,司令要杀他罪有应得,只是亲手做黄泥烧鸽子,啥意思?
“姐夫心善,讲义气,枪毙部下亲手给他做吃的……”枝儿说。
环儿不关心这些事,她要关心妹妹,说:“和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