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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些时日,河湟天气转寒。
汉军受不了河湟严寒,必然退走……到那时候,自然可以转危为安。”
理论上,窦茂说的没错。
可问题是,曹朋约战的是你窦茂,为何要连累我们?
没错,曹朋的兵马不多,而你窦茂手里,却有五万部族。这样子你都不敢独自面对曹朋,还有脸让我们参战?窦茂本想借此机会,来振奋士气。可他却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时间,令许多部落大人,心生不满。
一双双目光,在有意无意中,向窦茂身旁的老者看去。
而老者则双目微微闭着,好像睡着了似地,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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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湟的天气,变幻莫测。
清晨时,尚阳光明媚,可到了正午,却变得淫雨靡靡。秋雨冰寒,落在身上,令人感到彻骨的寒意。虽才初秋,可是寒冬气息,却已经逼近。
扎陵湖,位于赐支河首西南。
千里牧原,天地广阔。
这里原本是一个部落的宿营地,然则在十数日前,营地被曹军攻克,一千八百余族人,无一幸免,遭遇曹军血腥屠戮。美丽的扎陵湖里,还漂浮着几十具尸体。而在那荒原上,被野狼啃噬过的尸首若隐若现,平添了几分恐怖之气。
两支人马,列阵扎陵湖畔。
窦茂亲自率部,召集赐支河首三十余家大部落,集结兵马超过三万,陈兵扎陵湖一侧。远处,半人高的蒿草,在风中摇曳。一队身着黑甲,沉肃列阵的曹军,早已等候多时。
四千曹军,列于阵前。
清一色的弓箭手,半蹲在地上。
一面黑色大纛,掐金边,走银线,上书新武乡侯曹。五个白色古拙的篆字,格外分明。
曹朋跨坐狮虎兽,马鞍桥上横置方天画戟。
他手搭凉棚,猛然露出不屑笑容。
“子幽,今日一战,就由你指挥。”
夏侯兰闻听一愣,诧异的看着曹朋道:“君侯在此,末将焉敢专擅?”
“若那窦茂独自前来,我且敬他几分。
而今,却是倾巢出动,实不屑与之对阵……老子是和他约战,他却七大姑子八大姨的全家出动。别看他人数虽众,近咱十倍。却是一群土鸡瓦狗,不堪一战。我听士元说,你在河西打得不错。今天正好见识一番,莫使我失望。”
夏侯兰留驻河西数载,并非虚度光阴。
他知道他的底子。论武艺,他不算太高……如今不过刚刚迈入准超一流武将的行列,以后恐怕也难以再获进步。因为,他已经过了最好的年纪。
曹朋帐下,超一流武将不少。
远的,就如甘宁庞德,哪个不是骁勇善战?
接替他的黄忠,是个不逊色于当年虓虎吕布的角色,至于赵云沙摩柯,更不用说,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抛开这些人,能胜过夏侯兰的还有不少。
王买邓范,皆为准超一流武将。
潘璋,一只脚已经迈入了超一流武将的行列。
就连马云禄,夏侯兰自认也不是对手。而例如孙绍蔡迪,都正处于成长……
所以在河西的几年里,夏侯兰苦读兵书。
他早年间虽曹朋,结识了不少名士,所以识字不少。而在河西时,身边更有几个好老师。庞统不用说了,虽说是河西太守,可只要夏侯兰去请教,他就一定会给予回答。就连那廉长贾逵,同样是一个熟读兵书,有着家学传承的人。与这些人朝夕相处,夏侯兰的学识在飞速提升。
我比不过你们勇猛,可为将者,不一定非要勇猛,懂得谋略同样重要。
有好态度,又有好老师,同时还有一个不可多得的演练之所:漠北战场。
夏侯兰学以致用,指挥调动兵马,沉着干练。
此次来到曹朋身边,庞德就不断夸赞夏侯兰。而曹朋呢?也想借此机会,看看夏侯兰的真才实学。
“兰,必不复将军所重!”
夏侯兰也不推辞,在马上一拱手,纵马便登上高岗。
远处,氐人军阵黑压压一片,犹如天边乌云。人喊马嘶,显得极为凌乱。
“差不多了!”
曹朋微微一笑,示意夏侯兰可以开始。
夏侯兰深吸一口气,心里有些紧张。
此时,他就像一个即将登上考场的学生,要面对家长老师的考校。这一战指挥的好,夏侯兰在曹朋心目中的地位,就会再上一个台阶,与甘宁庞统这些人持平。
所以对夏侯兰而言,这一战必须要打好!
不但要胜利,更要打得漂亮。
曹朋已经为他谋划出来各种便利条件,如果连这些乌合之众都胜不得,还谈什么远大前程?
夏侯兰和赵云的情况不一样。
赵云凭借超强的武艺,可以从一个小兵,在不足十天的时间里,成长为飞驼王。
可夏侯兰而今的地位,却不是单纯的武艺,便能再得高升。
他的层次和资历,都不是赵云可以相提并论。
要想得到更大的发展,他必须要展现出,不一样的能力!
“擂鼓!”
伴随着夏侯兰一声令下,战鼓轰鸣。
二百张牛皮大鼓,隆隆响起,淹没了远处氐兵的叫喊声。
“杀!”
“杀!”
“杀!”
四千人齐声呐喊,听天地变色。
远处,窦茂在中军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脸色发白。
曹军人数不多,和氐兵的数量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可是不知为什么,就是这四千曹军,所产生出来的威压,却是三万多氐兵也无法相比。
听到曹军战鼓声响起,窦茂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猛然瞪大眼睛,厉声吼道:“前军,出击!”
“杀!”
氐兵纵马飞驰而出,想着曹军阵营扑来。
四千名曹军府兵,全都是身经百战的悍卒。追随夏侯兰,在漠北战场建立过无数功勋。而今有经历了河湟一场场血火洗礼,所展现出来的气势,自然不同。
万骑出动,大地震动。
曹朋立足于高岗之上,却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
“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他仿佛自言自语,同时又是对庞统等人讲述。
而第一次面对千军万马奔腾场面的孙绍等人,却脸色苍白。似蔡迪和邓艾好一些。蔡迪就是在草原上长大,这种场面司空见惯;而邓艾呢?
曾参与过舞阴之战的他,表现极为镇静。
但杜恕和孙绍,却是头一次领教这样的景象。
那万马奔腾,犹如乌云盖顶,疯狂扑来,令两人胆战心惊。
坐骑,似乎感受到主人内心里的不安,也有些骚动。可是,狮虎兽打了一个响鼻,好像是表达不满之意。那两匹马旋即安静下来,静静而立。
看着曹朋等人冷静的模样,孙绍和杜恕,都感到羞愧。
特别是蔡迪和邓艾两人的表现,更令两人无地自容。孙绍是四人当中,武艺最高的一个,常引以为傲。但是此刻,却不由得暗自敬佩,蔡迪邓艾的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暗自责骂自己的慌张。
而后平心静气,在阵中观战。
氐人的冲锋,毫无章法可言,混乱不堪。夏侯兰的脸上,顿时露出冷笑。
这种水准,也敢犯公子之威?
“弓箭手,准备!”
令旗招展,曹军安忍不动,阵型丝毫不乱。
八排箭阵,在瞬间上线,伴随着夏侯兰大枪高举,“放箭!”
两排箭阵的利箭离弦而出,一千支曹公矢呼啸飞出。冲在最前面的氐人骑兵,连人带马在瞬息间,被射成了刺猬一样,噗通就栽倒在地上。
“放箭!”
氐人骑军高声呼喊。
只是,骑军多以短弓为主,有效射程在八十步以内。
而曹军的弓箭,全都是一石以上的强弓,有效射程,一百五十步。第一轮箭矢离弦,军卒立刻蹲下,第二轮箭矢飞出。曹军弓箭手,有条不紊,不慌不忙的弯弓搭箭,等待着命令发出。四轮箭矢过后,四千支曹公矢射出,造成了数百人的死伤。不等氐人骑兵反应过来,第二轮箭雨飞出。并且,在射出第二轮箭雨后,曹军开始向前缓缓推进。
一排排曹公矢冲天而起,带着刺耳的破空锐啸声飞出。
箭矢如雨,遮天蔽日!
而且箭雨相连,犹如瀑布般纷落而下。
氐军面对如此密集的箭雨,死伤极为惨重。
窦茂在中军见此状况,也不由得慌乱起来……
“出击,给我冲!”
我人多,不信冲不跨你们!
而在另一边,夏侯兰却冷笑连连,似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冲锋,连匈奴人都很少使用。这窦茂真是坐井观天的久了,自以为厉害,殊不知天下英雄。
你人多?
老子箭更多!
“十轮连射,逼近五十步!”
夏侯兰沉着下令,曹军令旗旋即翻飞舞动。
“这帮子氐蛮,还以为有多厉害……”
马谡忍不住低声嘀咕,“看那窦茂牛哄哄的要命,却是一个无能之辈。”
“他没有选择。”
庞统一旁听到,突然低声说:“幼常,从一开始,他就进入了公子的圈套。”
“嗯?”
“你真的认为,公子是个嗜杀之人?”
“这……”
马谡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对曹朋的认识不算太深,了解也不多。
不过自他归附以来,所听到的,所见到的,无不是曹朋那血淋淋的杀戮。
特别是许都戊子暴动,曹朋血洗白芦湾。
而龙耆城外,数千破羌俘虏,被曹朋杀得一干二净……
入河湟以来,所听到的命令,无一不是‘鸡犬不留’、‘不收俘虏’之类的说法。
若说曹朋不是个嗜杀之人?
马谡还真不太相信!
庞统轻声道:“不要被表面上看到的东西所欺骗,公子如果不下那样的命令,只怕河湟也无法速战速决。二十万氐人,如果让他们凝聚一起,势必造成巨大的破坏。所以,公子唯有下令屠杀,为的就是震慑氐人。
今日之战,早在公子出征之前,便已经确定。
唯有惨烈的杀戮,才能让氐人害怕,逼得窦茂,不得不战……
选择扎陵湖,是因为这里的地形。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所处的位置,极为有利?窦茂兵马虽众,却唯有正面突击。我们一侧是扎陵湖,另一侧则处在高陵之上。如此一来,逼迫窦茂死战,而我们可以静待时机。”
庞统手持折扇,指点地形。
不仅是马谡听得入神,邓艾等人,也不由得连连点头。
与此同时,伴随着战事的推移,氐军的攻击虽然猛烈,却始终无法靠近八十步的范畴。
零星箭矢飞来,却被重甲所阻。
曹军以凶狠的箭阵,压制住氐人的攻击,更给氐人造成可怖的伤亡……
一轮攻击失利,近千人马倒在血泊。
两轮攻击失利,逾千人战死……
夏侯兰一边沉着指挥,一边默默观察着氐军的阵脚。
渐渐的,他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自言自语道:“差不多了,可以攻击了!”
说完,他大枪一横。
身后战鼓声突然变幻了节奏。
一排鸣镝直冲九霄,那尖锐的嘶啸声,回荡在扎陵湖上空。
“子幽要反击了!”
曹朋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
他扭头,看了一眼已急不可耐,跃跃欲试的孙绍和邓艾两人。
“小艾,小绍,准备随我出击!”
“公子,也要出击吗?”
曹朋哈哈大笑,“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