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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在钩镶之上,瞬间列成一排,躬身向前迈步。
魏延瞠目欲裂,虎目中,泪光闪动。
他看了一眼魏平,突然一刀平举胸前,一刀朝天一柱。
“有敌袭兮!”
“武卒当先!”九个长矛手同时向前迈出一步,口中发出一连串的暴喝。
不等魏延再次开口,长矛手接连迈出两步,“矛兵在前,有我无敌!”
对方,有一队人马。
而己方,甚至不足一什。
可即便如此,九个义阳武卒,却爆发出令人震惊的斗志。
刹那间,红树林前弥漫着一股惨烈的杀气。这是一种经过无数次战斗之后,才会凝聚的杀气。
魏平眼睛一眯,突然从腰间取出一枚令牌。
“黄兵曹史有令,魏延勾结曹贼,密谋造反,本军侯奉命将其斩杀。尔等皆听命行事,可不予追究。本军侯不日将重组义阳曲,再现咱义阳武卒当年之声势。你们都是追随我爹的老兄弟,受魏延蒙蔽,也属无奈。此时回头,犹未晚也。如果再继续追随反贼,格杀勿论!”
刹那间,魏延如受雷击,竟呆立原地。
他手持双刀,半晌没有动作,脑海中一片空白……我,是反贼?
挺直的身躯,突然有些佝偻。他辛辛苦苦为刘表打拼,结果到了最后,却变成了一个反贼?
谁也没有留意到,在魏平等人的身后,匍匐在地上的一具尸体微微一动。
曹朋心里面说:果然是黄射!
只不过,他要对付的是自己,和魏延好像没什么关系吧……现在,他就算是杀了魏延,也牵扯不到自己的身上。慢着……他说魏延是反贼,难道说……曹朋这心里,不由得就是一突。
隐隐约约,他好像已经猜到了黄射的意图!
“文长,看看这地上的兄弟,他们因为你而丧命于此。
我等愿意追随你,是因为你是个好汉,值得我们追随……既然已经到了这地步,你莫要冷了这帮子老弟兄的心。”
一个什长模样的长矛手,扭头厉声喊喝。
然后,他对魏平说道:“魏平,我们当初选魏都伯,说白了就是信不过你。这些老弟兄,追随你爹征战多年,你连眼睛都不眨眼一下的便杀了。你就是个白眼狼,值不得我们信任。
兄弟们,咱们是什么人?”
“义阳武卒!”
“还记得咱们是号令吗?”
“有敌袭兮,武卒当先!”
“咱们是义阳武卒的什么兵?”
“矛兵!”
那位什长眼中透着浓浓的杀意,向前迈出一大步,“矛兵在前!”
魏延的眼睛,红了!
双刀一指,跃身冲出,“有我无敌!”
“有我无敌!”
矛兵和魏延的喊喝声汇聚在一处,在红树林上空回荡。
魏平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握紧手中长刀,咬牙切齿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杀!”
五十名荆州兵立刻冲出,手舞长刀,扑向义阳武卒。
魏平站在原地,却没有行动。
嘴角勾勒出一道冷酷的弧线,他厉声喝道:“给我杀,一个不留!”
听上去,有些声嘶力竭,气急败坏的感觉。不过他很清楚,这些义阳武卒如果发起飙来,会是何等可怕。他们身经百战,他们出生入死。死亡,对义阳武卒而言,其实等同于解脱。
在许多人眼中,义阳武卒就是不服管教的兵痞。可魏平却清楚,这些人早已看透生死。
想当初,兄弟,父子齐上阵。
六年里,他们看惯了朋友,伙伴,袍泽的死亡。
所以他们什么都不在乎,只为了昔日的那一句誓言,聚在一起。
这样的人,战斗起来会产生巨大的杀伤力。也曾身为义阳武卒一员的魏平,对此再清楚不过。
不过,义阳武卒虽然凶悍,毕竟人数不占优势。
对方一队兵马同时扑来,他们几乎是以一挡三,挡四。而魏延,更是被十几名钩镶手死死困住。一支支长刀闪烁着光寒,凶狠劈落。魏延双刀上下翻飞,呼呼作响,带着一股股诡谲刀气,与对方战在一处。耳边,不时传来惨叫声……有他的兄弟,也有敌人的哀嚎!
虎目几欲滴血,魏延左手刀铛的崩开一面钩镶,作势向前一扑,面前钩镶兵连忙闪身一让,哪知道魏延却突然掉手拦腰一刀。锋利的龙雀大刀自旁边的一个荆州兵胸前划过,撕裂了衣甲,直接在胸口劈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口子。荆州兵惨叫一声,仰面朝天便摔倒在地上。
周围几名荆州兵齐声呐喊,一拥而上,把魏延困死中央。
九个长矛手,再加上那两个身受重伤的长矛手,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不过荆州兵为此,也付出了两倍有余的代价。近二十人,惨死在义阳武卒的手中。只是眼看着袍泽惨死,更激起了荆州兵的凶残之气。战场上,只剩下魏延一人困兽犹斗。他的确厉害,连杀七人……
魏平呵呵的笑了!
他一直在等,等一个亲手杀死魏延的机会。
不过,他也知道魏延的厉害,所以一直不肯动手。
而现在,机会来了!
魏平拔刀出鞘,大步向前。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轻弱的脚步声,魏平心里一咯噔,转身回手就是一刀。可这一刀,却落了个空……眼角余光,扫到了一抹冷芒。可也就是在他看到这一抹冷芒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轻叱:“连自己的兄弟都不放过,你又如何服众?到地狱里去做你的军侯梦吧……”
伴随着声音,冷芒从他的颈侧掠过。
魏平甚至可以清楚的听到,刀锋撕裂他肌肤时所发出的轻弱声响。
一蓬血雾自颈间喷出,魏平瞪大了眼睛,脸上带着一抹不可思议的表情:是谁杀了我?
卷一 第044章 宛城之覆没(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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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风越来越大。
时值初春,阴极而阳生,阴阳交汇,故多有风雨。南阳郡本身已靠近南方,所以春季多风,也很正常。
夕阳聚营地里,除了少数士兵仍在坚守之外,大多数都躲到了避风处。
整个营地里都很安静,除了呼啸的风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马玉走出来,看四下无人,鬼鬼祟祟来到一辆马车旁边。他从怀里取出一枚火折子,深吸一口气,在车板上用力一擦,火折子顿时显出一团光亮。马玉将火折子扔到了车里,扭头就走。
只见那团火光在一堆粮草中慢慢沤着,一股黑烟渐渐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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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稷倒在床榻上,背着身子,好像睡熟了。
驻守在门口的两个钩镶手,相视一眼之后,轻轻点头。
远处,马车上的辎重,正在沤烟。不过在黑夜里,不太容易被人发觉。两个钩镶手闪身撩开了帐帘,轻手轻脚的溜进去。而床榻上的邓稷,仍旧静静的躺在那里,根本没有动静。
一名钩镶手的脸上,浮现出冷酷杀机。
轻轻拽出长刀,高抬脚,轻落步,走到了床榻旁。
军帐里,烛火摇曳,钩镶手的面目更显狰狞。只见他咬着牙,把长刀高高举起,手起刀落,咔嚓一声,就看在床榻的邓稷身上。邓稷,依旧没有反应,人头骨碌碌落地,啪的摔成粉碎。
居然是一个披着黑丝的瓦罐。
圆乎乎的,蒙着一层黑布,看上去就好像人的脑袋一样。
钩镶手愣了一下,连忙上前一步,一把掀开被褥。被褥下,还是被褥,只不过是被卷起来,再用一层被褥掩盖。这样一来,从外面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人睡在这里。钩镶手大吃一惊,扭头刚要说话,耳边就响起了同伴的惊呼声:“老六,小心!”
一抹寒光从床榻后窜出,邓稷猛然从床榻的围栏后面显出身形,铁剑掠过划出一抹长虹,噗的一声,正刺中那‘老六’的后心。老六眼睛瞪得溜圆,似乎有些难以相信。他艰难的回头,想要看清楚凶手是谁。却见邓稷一咬牙,猛然拔出宝剑,一股血箭喷到他的衣服上,顿时染成一片血红。
当啷一声,长刀落地。
钩镶手倒在血泊中……
与此同时,帐外的营地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呼喊声:“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
伴随着‘走水’的呼号,喊杀声骤然响起。
邓稷脸色一变,厉声喝道:“尔等竟敢焚烧辎重,可知道这是谋逆之罪?”
剩下的那名钩镶手,呲牙笑了!
“谋逆?没错,的确是谋逆……不过不是我们,是你!”
“什么?”
邓稷惊讶的看着对方,哪知钩镶手却不再开口,一手钩镶,一手汉环刀,垫步拧身扑过来。
“废话少说,看刀!”
钢刀呼的落下,势大力沉。
这钩镶手,原本是魏延派来保护邓稷的人。
可没有想到,如今却变成了索命的无常。这些人都是义阳老兵,杀法骁勇。钩镶兵,又属于近卫,整个义阳屯,也不过二十名钩镶手,其战力自然非同寻常。邓稷刚才之所以能杀死一人,完全是靠着偷袭。
东汉末年时的书生,可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酸秀才。
儒家讲六艺,骑射击剑都属于必修的课程。当时许多名士,无一不是击剑高手。曹操袁绍这些人就不用说了,单说那献貂蝉,用连环计诛杀董卓的王允,年轻时也曾佩剑招摇过市,做那任侠的江湖豪客。一部《史记》,不仅仅是一部文学巨著,同时还为汉代留下了无法磨灭的血性……游侠列传!
邓稷也学过剑,对付寻常人,也还能周旋。
可他现在面对的却是一个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悍卒。
只两三个回合,钩镶手便砸飞了邓稷手中的铁剑,抬脚把邓稷踹翻在地。
营帐外的喊杀声越来越响,以至于营帐之中的动静,居然没有人觉察……
邓稷此时自身难保,眼见钩镶手一脸狞笑挥刀扑来,也不禁苦笑一声,闭目等死。
“姐夫,营啸了!”
帐帘一挑,一个少年手提蛇矛,冲了进来。
钩镶手一怔,手中的刀不自觉的就偏了几分。噗的一声,汉环刀正砍在邓稷的胳膊上,只疼的他啊呀一声大叫,手臂跌落在地上,血如泉涌一般,一下子便昏死过去。冲进营帐里的少年,正是王买。他听到外面噪杂,冲出小帐一看,却见整个营地里火光冲天……
那些赶车的车夫,还有一队钩镶兵,手持兵器,疯狂的砍杀营地里的义阳武卒。
这里面,有许多人还是昔日的战友,所以在乍一照面时,竟没有任何反应,被对方活生生砍死。
王买才不会理睬旁人的死活!
他牢记着曹朋的叮嘱,要保护好邓稷。
所以见情况有变,立刻就跑向营帐。心里面,同时对曹朋又多出几分敬重……阿福果然料事如神。
哪知道,冲进营帐,却看到邓稷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
王买怒了!
“狗贼,竟敢害我姐夫!”
这时候,他也顾不得什么军中规矩,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虎目中闪烁着妖异的红光。
王买大吼一声,踏步拧枪,分心便刺。
钩镶手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