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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堂沉吟了片刻,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半晌道:“你新买一块地,原本谈好了价格,忽然对方不肯卖了,这事原本寻常。但呼韩叶国部族军队竟而忽然出面为对方站位,甚至将你的产业连根拔起,驱逐出边地,却实在大有蹊跷……”
“现下,你带来多少人?”“总共二百余人。”李晏回答。
李玉堂手指继续轻轻敲击,半是嘱咐,半是思索。
“我先安排一处宅院,你们可先安顿下来。如有勇武可用的子弟,也可编入我李家大院护院私兵之中。”
“不过,你本是逃难迁徙,却还有闲情私收姬妾,甚而得罪了丁侧妃,此事甚是可恶!休要以为我们不会计较!”李玉堂俊颜忽然一寒,屋内温度骤降。
李晏退了一步,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了一下,拱手道:“李某自知罪孽深重,但罪责不该由我族人承担,故而,请少主责罚于我,还请宽恕李某族人!”
李玉堂闻言,缓缓敛去眼中厉芒,又端起了茶碗:“罢了,捉拿刺客,你与你族人居功至伟,之前的事,侧妃也表示不予追究,暂且先记上一笔!”
李晏闻声大喜,扑在地上,奋力重叩了几下油亮的头颅,语音间带着哽咽:“李某率众来投,得蒙少主不弃,已是万幸!更兼少主与王妃、侧妃宽宏大量,以后若有差遣,李某及李某族人万死不辞!”
李玉堂恢复了温文尔雅的笑容,上前搀扶道:“李晏兄弟言重了,快快请起!”
送走李晏,李玉堂的俊颜却转瞬冷凝似冰,他背手来回在花厅内来回走动,长眉越皱越紧。
“呼韩叶以部族之力为区区一个地主占地,甚而将李晏一族拔根而起,乃至驱赶李晏一族离开边地,看似凶悍,实际却并不赶尽杀绝,是何道理?”
李玉堂踱步骤停,眼中精芒一闪:“莫非,驱赶他们来我北地李家便是目的?!”
第五十九节 云涌
更新时间2011…9…29 19:44:07 字数:2236
啪,啪!掌声在金殿上摇曳而散,随后是细金铃的低低脆响。
沐梭沙再次击掌,一左一右站上两位仆人,将澜珊国美人起舞时褪下的层层纱裙捡起,覆上了对方莹白鲜润的身体,弯腰行礼后缓缓退下,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甜香,仿佛一支最纤细的羽毛,轻轻撩拨着人心。
皇帝注视着那澜珊国美人,常年波澜不惊的眼中忽然有了暗色欲望。
沐梭沙追随着皇帝的视线,一笑。
皇帝将目光移至沐梭沙身上,左手捋须:“沐梭沙王子少年英俊,又有如此美人在身边伺候,却不知为何定要寻那流云为伴?”
沐梭沙轻轻摇头:“其实,皇上,这个问题,沐梭沙在上次来天都朝拜时便已答过。我只要这一个,这世上,我只要流云一个,我,只为她而来。”
一直低头摆弄酒杯的淑妃倏地抬了头,定定地看着那个少年王子,湛蓝如海的眼中,有着同样如同海洋般深幽的忧伤。
皇帝轻轻吸气,沉吟道:“如若……朕不允呢?”
沐梭沙抬头,凝视着皇帝:“沐梭沙愿以澜珊国与天都国永结同好,世代通商为条件,迎娶流云!”
沐梭沙说着缓缓站起,深深拜下:“另,此名澜珊国的美人,名唤莉娜,沐梭沙也可敬献给皇上,再兼最佳的南海珍珠十斗,黄金万两,蓝宝石、红宝石各五百粒,以作美人陪嫁之礼!”
轻轻的金铃摇动之声,那澜珊国美人缓步上前,跪倒在沐梭沙身边,虽表情平淡,然烈焰红唇,美艳如花,令人无法忽视,更兼举手投足间,异香扑鼻,直是令人心醉神驰。
皇上眼中一动,却执住了自己的明黄色广袖,抿嘴淡淡不语。
沐梭沙半跪于地,缓缓抬头,眼中清澈一片,语音却坚决如铁:“如若皇上定是不允,沐梭沙愿出一策:以两国武士比武定输赢!”
哗!沐梭沙身后,一片衣襟带风之声,却是一众随从仆役共十八人,皆甩去了遮盖的披风,个个均是精壮年青汉子,穆伦与瓦纳也在齐列。
众澜珊国男子齐齐拜下,口称:“愿与天都国武士交手,输赢各安天命,认赌服输,决不反悔!”
皇帝悚然动容,连同淑妃在内,均失了颜色,定定地看住那个少年王子,通身上下都飞着同样的疑问:“这,此子究竟为何如此执著于流云一人?!流云身后,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吗?!”
江南飞雨,雨丝如织。雨中桂花飘香,犹如满城华美盛宴。
三艘黑漆大船停驻在一条河道之中,三船的船头位置均以血般的红色描绘出一个花卉图形。本不甚宽的水面,因三船占道而显得逼仄无比。中间一艘大船,船头甲板上可并排立下十余人,旗杆上飘着一面白底黑字的旗子,中心斗大一个“李”字。
船帘一掀,三四名俊秀少年身着彩色锦衣,嬉笑着出现在甲板上:“这说话就要过江了,听闻过了此江,对岸便是一片北国风光,让人好不期待!”“正是,我还是第一次出这样的远门!”“都说北地苦寒,也不知寒冷到何种程度啊?”
众少年身后,几名青衣仆从将帘再次掀起,这次出来的却是一位面容严谨清瘦、颌下五缕长髯的华贵老者,头戴风帽,额头处镶一块白色美玉,一领青色厚呢披风,遮盖得浑身上下严严实实。
众少年忙回身施礼,口称:“族长!”“爷爷!”
那老者淡淡点头,向着北方眺望了一眼:“为何停在此处?”
身后仆役躬身施礼:“启禀族长,此处河流水浅,又无风可以借力……”
“那便人力用桨划行!”不等仆役回话完毕,老者已开口截断,语音铿锵。仆役微微一怔:“这……船家已经观过天象,据说两个时辰后便可凭借风力北上了,我等……”
“我等等不起!快些开船!”老者脸色一沉,威严之感犹如实质,令仆役顿时说话也有些困难,期期艾艾了好一阵子方道:“那个,其实,我等未能备够足够的船桨……”
“混账!”老者勃然作色,拂袖申斥:“你们这些奴才,一个个的越发上来了!这些小事也做不好,留你等何用!”
那仆役后退一步,汗出如浆。老者皱眉思索片刻,便道:“这也不难,你等均上岸去,各自牵绳拉船,穿过这片浅滩!”
众华服少年瞠目结舌:“爷爷,您的意思不是让我们也去拉纤吧?”“爷爷,我可不去!”“正是,让仆人们去做就够了!”
老者横了众少年一眼,冷哼:“休得多言,你们可知我心中心急火燎,等不得了,统统都去!”
众华服少年苦着脸,面面相觑。
片刻后,船体缓缓移动起来,继续向着北方进发。
那老者独立船头,面如刀砍斧削,纹丝不动。
“北地李家,我江南李家,定要将你收回!”
深山之中,巨大的山寨平台上,祭献的牲畜鲜血流了一地。
香烟缭绕,红衣钰锦抬头凝望天际,一头金色眼眸的猎鹰正破云而来。
深宫,太后与皇后同时似有所感,自不同的方向各自抬头望向空中。
燕王府,燕王一行人正翻身上马,缓缓向北地行去。
在那极北之地,一股狼烟正悄寂无声地燃烧。
狼烟之中,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巨汉,手中持一杆硕大的狼牙棒,胯下马也同样比普通马强健一倍以上,宽厚的胸肌,犹如钢铁浇筑。
巨汉身后,缓缓跟上一支铁骑,均是身材雄健,体格魁伟。
一个身材在天都国中偏高,然而只到巨汉腋下的俊秀男子独立高岗之上,凝望着那条滚动向天际的狼烟,沉默不语。
巨汉率队催马来到男子身后,深深拜下:“大汗!铁骑营到位!”
那俊秀男子偏头看了看巨汉及其率领的队伍,微微点头。
高岗之下,天都国肥美丰茂的土地已尽收眼底,男子伸出手掌,似乎要尽入掌中。
风起,吹动得他的衣襟猎猎作响,犹如一杆旗帜,盘踞高岗之上。
众骑兵均沉默无声地注视着那名男子,眼神狂热。
在天都国南面的湛蓝海面上,幽香浮动。来自澜珊国的数十艘大船随海浪轻轻起伏,欢声笑语伴随着音乐声蔓延。
巫王由一名美妇轻轻推上甲板,凝望着平静的海面,清风拂动着他漆黑如墨的长发,银色面具反射着阳光,明亮无比。
美妇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扶着巫王的肩膀,巫王伸手轻拍,唇边泛起一个神秘的笑容:“一切,就要开始了!”
他的眼神,灼热如火,又冷冽似冰。
第六十节 柳儿
更新时间2011…9…30 11:14:53 字数:2014
北地李家,初冬的暖阳轻轻照入屋内,流云笼着手,舒服地窝在阳光下的软榻上,眯着眼睛听李玉堂说话。绣月和奶妈以及另外几名侍女正添火盆的添火盆,熏香的熏香,还有另外一人,则捧着一个铜质小手炉走了进来,笑吟吟地塞给了流云。
流云点点头,接过手炉揣在怀里:“长兄是怀疑李晏的族人里有奸细?”
李玉堂蹙眉:“正是,而且,我怕这来的还不是天都本国的奸细!”
他探询地看向流云:“玉堂也是想听听,妹妹对此事有无……”
喵,喵!轻不可闻的猫叫声传来,屋内的流云顿时一怔。
“小爱,小爱!是你吗?!”流云什么也不顾了,甩着手炉就冲到了院子里。李玉堂微微摇头,苦笑着跟了出去。
喵!一只通体雪白,湛蓝眼眸的小猫冲着流云张开粉嫩嫩的小嘴呼唤着。两个风尘仆仆的大男人虎峰、楚离捧着小爱眼巴巴地瞅着流云,表情那叫一个凄楚迷离。
虎峰、楚离:“丁,丁侧妃……卑职有罪……”
流云一愣,一朵笑容已然摇曳绽放在唇边,眼珠滴溜溜转着,忍俊不禁:“这是怎么话说的?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到了,还带着小爱?哈哈哈,什么罪不罪的,带来了小爱,比什么也强啊!”
说着,一边把手炉丢给楚离,一边抢过了小爱,喜笑颜开:“哈哈!还是小爱你最暖和了!比手炉好使!”
“他们俩呀,昨儿晚上就到了,两个大男人,居然痛哭流涕,说自己没能保护好咱们的丁侧妃,又没能及时找到丁侧妃的下落,身为影卫营的高手,真是臊得慌!所以觉着没脸直接见妹妹了,先巴巴儿的求了姐姐,在别处歇了一夜,今儿一早就过来寻妹妹致歉呢!”
虎峰和楚离对视了一眼,蔫头耷脑不回应。
伴随着笑声,李云兰带着四名侍女迈入流云的院子。她今日身着鹅黄色茧绸薄袄,外罩红色厚呢斗篷,脑后一束黝黑的青丝简简单单以丝带束起,发髻则仅用一支长金簪点缀,无多余的饰物,反衬得粉面吹弹立破,红润如春,目似点漆。
流云眼睛一亮,抱着小爱连连点头:“姐姐今儿可真是美极了!”李云兰闻言掩唇,甚是娇羞:“妹妹又拿话编排人呢……”
流云大摇其头:“哎呀,这个表情不好,很不好!姐姐是北地好女儿,英姿飒爽才该是姐姐的本色,千万别为了所谓的女人味把自己憋屈了!”
李玉堂轻笑着看着流云活跃丰富的表情,眼中忽然掠过淡淡的落寞。李云兰目光轻扫,注意到他的表情,不由一怔。
流云将目光投向虎峰和楚离,顿时一怔:这两人一身灰衣,还是秋日的装束,搁在北地的初冬,已是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