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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谦一怔,瞬间血涌上脸,挥着袖子高笑了几声:“丽姬我儿,丽姬儿是侧妃了?!哈哈,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呀!”
丽姬淡淡看着林子谦兴奋地握拳在亭内走动,手指轻抬,示意周遭一应仆役回避,眉间清冷无比。
“父亲先别急着高兴,此次前来,究竟所为何事呢?”
林子谦回过神来,笑道:“这,原本是件大事,现下,呵呵,现下应该不难了!”
“不难么?”丽姬轻轻重复,手指轻轻拨动一根琴弦,似笑非笑。
林子谦兴奋地凑上前:“丽姬我儿,是,是这样的……为父,为父监管的粮仓忽然失火,怕是要革职查办,这个,你也晓得,家里还等着为父的饷钱度日,为父的官职,是不能有闪失的……”
丽姬动了动眉毛,手自琴上拿开,藏入了袖中。
“所以,父亲是希望女儿在我夫君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了?”
林子谦笑着搓手:“正是,呵呵,想我丽姬儿刚升了侧妃,必是王爷深爱,故此你若开口……”
“且住!”丽姬忽然高声打断了林子谦的话,入画的眉目间冷意盎然。
“丽姬儿有一语要问父亲的……奶娘林徐氏,究竟是否我娘亲?”
第五十四节 刺客
更新时间2011…9…27 10:27:14 字数:2548
林子谦身子陡然一震,强笑道:“……好好的,忽然提这个……这个妇人做什么?”
丽姬盯着林子谦,一双秋水明眸瞬也不瞬:“父亲,请答复女儿,究竟……是也不是?”
林子谦蓦地沉下脸,袖子一挥:“丽姬我儿,为父也不晓得你从哪里听着这些混账话,便到老父跟前来消遣!那个徐林氏……”
“是也不是?!她,她究竟是否我生母?!”丽姬蓦然站高了,声音虽然没有提高,双手却在袖中捏得死紧。
林子谦见她气势夺人,脸色一黯,讪讪地退了几步,勉强笑道:“那……那是为父年轻时做的荒唐事,不提也罢……”
丽姬凝视着父亲,缓缓点头:“所以,她是我母亲,却要被迫做奴?!”
林子谦一滞:“她,她终究是个江湖卖艺的妇人,为父,为父的却有为官为宦的前程……若娶她为妻,我……”
丽姬闭眼摇头,缓缓坐倒,两行泪水夺眶而出。林子谦见她脸色不好,赶紧上前几步,有心想扶住她,又不敢伸手,只管在一边做跌足之叹:“唉!丽姬我儿,丽姬儿!休再提那个妇人了吧!难道为父不心疼你?难道为父不爱护你?我们,我们才是真正的骨肉至亲呀!”
丽姬咬唇,再也忍耐不住,泪珠扑簌簌落下,冷笑道:“父亲自然是极爱我的……自打送了女儿过府,便没再主动过门探望过女儿一次!若非女儿诚意相邀,父亲只怕是女儿过身了,也不会来看我一眼!您现在倒跟我掰扯起骨肉至亲来了!”
“我,我原是怕我常来走动,于王爷心中有计较,怕为父的是要图他些什么……”
“正是呢!有您这样清廉的父亲,白送了一个女儿给王府,竟还不求回报,像丽姬儿这等心性如何高攀得上!”
丽姬尖声,已是不顾及会否引来仆役窃听,传出闲话了。
林子谦跌足,愤愤振袖:“我,唉!痴儿,丽姬儿你真乃痴儿!王府的富贵荣华,不是为父当年送你进来,你如何能安享?”
“安享?!”丽姬霍地拔身而起,双目喷火:“我一个弱女子,身无长物,落在这王府之中,你以为这些年女儿得的全是恩典吗?!平日里上上下下,哪个人不得打点,可怜,可怜我娘亲她……四处设法挪些银两来于我使唤……”
语音哽了一哽,终于呜咽成泣:“父亲,父亲您又做了些什么呢?倒说女儿安享荣华!”
林子谦脸色铁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是连声哀叹。丽姬呜呜咽咽哭了半日,终于收泪,思忖了片刻,从自己臂上褪下一只上好的翡翠玉镯来:“您终究是我父亲,有任何事,我若果真丢得开手,也不必到今日了……罢了,这是前年女儿生日,王爷赏赐给我的,约莫价值千两,您先拿去当了,上下打点一番,躲过这场祸事吧!”
林子谦大喜,接在手中连连拜谢:“还是我丽姬儿体恤父亲!丽姬儿,你且坐一会儿,为父的事情紧急,先自去了!哦,娘娘身体多多保重些!改日若养下一儿半女,王爷的恩宠必能倍增!”
说着拱了拱手,将那个玉镯死紧紧地护在胸口便自去了。
丽姬呆坐亭间,半晌,讷讷自嘲:“是呢,得了好处,可不得赶紧巴巴儿回去,你的骨肉至亲丽姬儿,也只值那个玉镯的钱!”
湖面清风徐来,吹拂得丽姬泪水涟涟而下。
燃烧的碗型大灯当头砸下,流云惊呼了一声,本能地将王妃往外一推,自己也飞快扑出!
哗啦啦!轰!灯碗炸开,灯碗中盛放的滚烫松脂泼溅而出!流云尖叫一声:背部已被一块松脂击中,衣服瞬间燃烧起来!
李玉堂脸色骤变,手臂一舒,一袭轻裘陡然化作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兜头盖脸将流云身上火焰扑灭。
李振庭反应更是迅疾,腰侧长剑已然出鞘,怒火万丈,奋力向李晏随从中的一人斫去:“混账!竟敢暗算王妃!”
那人身材瘦削,面目一直隐于阴影之中,十分模糊。初时场面混乱,竟是无人识得他何时混入队伍。只惊得李晏喃喃自语:“我,我不晓得他是谁,你们,你们一定要信我……”
李玉堂护住了流云和王妃,不胜厌恶地看了李晏一眼,大喝:“来人呀,捉拿刺客!!!”
那刺客尖声一笑,手中蓦然多出一柄长刀,快速地与李振庭连连对碰,火花四溅!
戏台下此时尖叫一片!不少离戏台较远的人本能地撤身向后,那些老人自家的子弟则纷纷冲上来搀扶,欲携助退场,不防其叔公顿着拐杖大喝:“混账!我雄城子弟,哪有孬种?!李家于我雄城,不啻再生父母,父母有难,安有退缩之理?!都给小老儿上,困也困死他!”
雄城的少年子弟闻言顿时一声应和,有不少自恃勇武之人已经返身扑向戏台。
那些李家的健仆更不在话下,个个身轻如燕,向戏台疾奔而来!刺客在台上左冲右突,李振庭含怒出手,招招不让。
听得其叔公的话,连李晏也是猛醒,忽然大喝:“大炳,你带领大家取弓箭来,射伤刺客!”
大炳等人一开始缩在舞台一角不知所措,此时闻言,立刻各自取弓搭箭,瞄准那个刺客满台飞奔的身影。
刺客身子一凝,注视着满场怒视的眼睛,不由一叹:“罢了!今日事已不成,不过……”
一双毒蛇般的眼睛向四周一扫,嘎嘎怪笑:“雄城如此内外有别,是雄城之福,也是雄城之祸!”
忽然盯住李玉堂:“想来李家覆灭不过须臾间之事,某无憾,先行一步罢了,哈哈,哈哈哈!”
说毕举刀,便欲自刎,不防戏台上一侧大炳已瞄了许久,此时手指一松,当的一箭射出,精准地刺中他的手腕,长刀当啷落地!
众人发声喊,便将他团团围困!那刺客脸一白,忽然赶在众人拿住自己之前将一粒药丸掷入口中,捂着鲜血直流的手腕,只是厉声长笑。
李振庭气得顿足:“混账!不许他自尽,定要问出底细来!”
“兄长莫急……”一个微弱的声响从李玉堂身下发出,李玉堂忙低头一看,却是脸色苍白的流云,她此时抬头看着刺客的方向,唇边缓缓绽开了一个微笑。
“扣喉,洗胃,灌肠……三管齐下!我倒不信,这个时代还真的有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
流云笃定地缓缓坐起,双眸晶亮,居然笑了。
红月楼。满楼莺歌燕舞,人影憧憧。一间客房内,燕王正举杯漫饮,身侧一名模样粗豪的男子,却是程元帅。
燕王展眉轻轻一笑:“如此说来,我的烈王兄,果然忍不住出手了……可惜,他却小看了北地李家,也小看了北地雄城!”
程元帅捋须,摇头:“依卑职看来,李家的劫难,怕是刚刚开始!”
燕王双眼眯起:“此话怎讲?”
程元帅模样粗豪,眼中却透着精明的亮光:“据卑职探查,江南李家宗族的现任族长李和端已然动身北上!”
燕王动作一滞,皱眉想了想,又徐徐摇头:“此乃家族内务事,本王却不好动用过多力量当面示意了!”
程元帅哈哈一笑,表情中忽然有了狡猾:“听闻燕王的两位妃子现在都在北地李家,而燕王向以怜香惜玉闻名……”
燕王瞥了程元帅一眼,大笑:“你这老匹夫,深得我心,哈哈哈!也罢,本王便向那北地一行!”
说毕掷杯而起,豪兴逸发。
第五十五节 恶妇
更新时间2011…9…27 20:26:20 字数:2428
马蹄声轻快,燕王片刻便回府中,在大门入门处,一手将马缰甩给马童,一手将身上的披风甩向门房,顺口问道:“今儿府上,可有什么事儿吗?”
门房恭敬地接下披风,笑道:“也没甚大事!就是丽姬夫人的生父林子谦林大人来过,待了片刻便走了。”
燕王脚步一顿,皱眉不语。
须臾之后,燕王已在书房中与郭老对面交谈,叹道:“林子谦此人,本王甚是不喜,酸文假醋,以前送丽姬前来的时候,还试图在政途经济上面指教本王,真真的可笑!”
郭老捋须,缓缓沉声道:“这也罢了!当日王爷收了丽姬,也是为了给世人一个少年风流的错觉,若是他因此别有他想,却也难免!”
燕王蹙眉:“听闻丽姬自林子谦走后便甚是不乐,看来这两父女也是有难言之隐。”
郭老抬眼看了看燕王:“王爷莫非动了怜香惜玉之念?”
燕王哂然:“郭老此言差矣,本王以为,家,有如战场后方,若后方不稳,将士上阵杀敌也是难以尽力!我既命丽姬为侧妃,便如任命她为家中之将,如今将心浮动,倒说不得要管上一管了!”
郭老捋须,微微点头:“此话不虚,王者宠美如用将,确该如此!”
光线自红色纱笼中透出,房中熏香、暖炉、炭盆一应俱全,衬得整间屋子温暖如春。粉色绫罗帐遮掩着一张硕大的檀木床,紫金钩分开了床帏,露出床上一个玲珑秀美的身影。
流云背向床帏开启的方向,乌黑的长发拨到胸前,露出了全部背部肌肤。
李云兰双目含泪,颤颤巍巍地将手中一瓶药膏往流云背部涂抹:那上面好大一片水泡,红肿不堪。
奶妈和绣月看着李云兰着实胆怯,纷纷说:“王妃,莫如奴婢们来伺候流云姑娘吧!”
李云兰咬着嘴唇,倔强地摇头:“不!流云妹妹是为了护我,我定要亲手服侍才能心安!”
奶妈和绣月面面相觑,各自叹气。流云半侧过头来,笑眯眯地道:“姐姐费心了!流云不疼,你只管上手吧!嗯,其实姐姐,莫如先替流云挑了水泡,挤出里头的水来再抹药才好得快呢!”
李云兰哦了一声,忙不迭地将药膏碗放下,又忍不住埋怨奶妈和绣月:“看看,都是你们不提醒我,倒要流云妹妹一个病人惦记着……”说着眼眶又红了。
奶妈直肠子,立刻大笑起来:“哎哟喂我的大小姐,我们这些话早没说么?是您自己着急,没听进去罢了!要我说,还是流云姑娘说话管用,她说一句,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