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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两人在精神上和观点上又有一种深切的、虽然起先没有表现出来的分歧。首相希望同欧洲那两个独裁者保持友好关系,而且认为最好的方法是和他们妥协,避免发生会得罪他们的事情。而艾登过去在日内瓦曾经号召各国联合起来反对其中一个独裁者而获得了声誉,而且,那时如果能让他自己决定的话,他可能合用战争边缘的手段,甚至还不只是边缘的手段来制裁独裁者。他是英法协约的忠实信徒。
他刚刚坚决主张英法两国举行参谋会谈。他很希望同苏联确立更为密切的关系;他认识到希特勒的危险和威胁。他对我国军备以及我国在外交上的反应的弱点感到不安。也许还可以说,我和他之间,自然除了他是一个负责官员这一点之外,在看法上几乎可以说没有多大出入。因此一开头我就看出,如果世界大局更为恶化,内阁里面这两个重要人物之间就很可能发生意见分歧。
此外,首相在同僚中,有一位看来是坚决赞同他的外交观点的人,这就是哈利法克斯勋爵。我和哈利法克斯之间的悠久的亲密的关系,始于1922年,那是在劳合·乔治首相时代,他担任我殖民部的次官;政治观点上的分歧,始终没有损害我们两人之间的个人关系,虽则对他在印度总督任内的政策,我们之间曾发生过非常严重和持久的争论。我相信我很了解他,我深知在我们之间有一条鸿沟。同时,我也感觉到,在他和艾登之间,也同样有这一条鸿沟或类似鸿沟的东西。总的来说,如果张伯伦先生在组阁之初,就任命哈利法克斯为外交大臣,也许还明智一些。如果让艾登担任陆军部或海军部的职务,可能更为适当,而首相在外交部方面也早就可以有一个气味相投的自己人。在艾登和张伯伦合作期内,这种不祥的形势,逐渐不断恶化。
直到这时,和在许多令人焦虑不安的年份,范西塔特爵士是外交部的首席官员。他和霍尔赖伐尔条约的意外关系,影响了新外交大臣艾登先生和许多政界人士对他的看法。
首相这时越来越信赖他的主要工业顾问威尔逊爵士,遇事都同他商量,其中许多问题还不属于他的业务范围。首相认为范西塔特是反德的。事实上他就是这样,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地认识到或预见到德国威胁的增长,没有人比他更愿意为了应付德国的威胁,使其他一切考虑都服从这个目标。外交大臣觉得他同卡多根爵士一起工作比较得心应手,卡多根也是一位声望很高和能力很强的外交官。因此到1937年底,范西塔特就已经知道他要调职了,而到1938年1月1日他就被任为〃政府首席外交顾问〃这一特任职位。这个新名义,对外界说是一种升职,而且实在也很像升职的样子,但在实际上,管理外交部的整个责任,已不再归他掌握了。他仍旧保持原有的那一间办公室,但外交部的电文现在必须连同该部的详细意见先行送交外交大臣,然后才由他过目。范西塔特不愿意当驻巴黎大使,在一段时期内继续处于这种超然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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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夏季至该年年底,首相与外交大臣之间在方法和目标上的分歧逐渐扩大。促成1938年2月艾登先生辞职的一连串事件,都是按照逻辑规律逐步出现的。
最初的分歧点,是因我国与德意两国的关系引起的。张伯伦先生决定向两个独裁者苦苦哀求。1937年7月他邀请意大利大使格兰迪伯爵到唐宁街首相官邸。艾登先生知道他们进行会谈,但他没有参加。在会谈中,张伯伦先生说他希望改善英意关系。格兰迪伯爵向他建议,作为初步行动,如果首相能写一封信给墨索里尼作个人的呼吁,对局势也许会有好处。张伯伦先生坐下来。就在这次谈话中他写了这样的一封信,但没有把这封信通知这时正在离首相官邸只有几步远的外交部里的外交大臣就把它发出去了。这封信没有产生明显的结果。两国的关系因为意大利扩大对西班牙的干涉,反而日趋恶化。
张伯伦先生自认为他有一种个人的和特殊的使命,一定要同意、德两个独裁者取得友好的关系,而且也认为他确实能够建立这种关系。对于墨索里尼,张伯伦先生同意对意大利征服阿比西尼亚给予承认,作为全面解决两国纠纷的前提。
对于希特勒,他准备在殖民地问题上表示让步。而同时,他却很惹人注目地表示不愿意考虑改善英国军备的状况,也不愿意考虑英法两国之间在参谋部级或政治方面进行密切的合作。反之,艾登先生深信,如果与意大利达成任何和解,那么它必须作为包括西班牙问题在内的全面解决地中海问题的一部分,而且得事先取得法国对这件事的深切谅解。在谈判这种全面解决方案时,我们是否承认意大利在阿比西尼亚的地位,显然可以作为讨价还价的一个重要筹码。在外交大臣看来,还没进行谈判就把这个条件去掉,表现出急于要谈判的样子,实属不智之举。
到了1937年夏季,这种分歧更显得严重了。张伯伦先生认为外交部阻挠他同德意两国进行谈判的尝试,而艾登先生则认为他的首长在设法同独裁者接近的过程中,尤其在英国军备十分薄弱的这个时期,表现得过分迫切。说实在的,在这两个人的见解中,存在着一种实际方面和心理方面的深刻的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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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和政府有种种分歧,但我对外交大臣却有深切的同情。在我看来,他似乎是政府中最坚决和勇敢的人;虽然他在过去担任外交大臣政务秘书和后来担任次官时委曲迁就地做过的许多事情,都是我曾经攻击过而且至今还加以攻击的。但我确实知道他的本心是不错的,而且他自己也掌握了问题的根蒂。在他一方面,外交部每举行宴会他必定邀请我出席,我们常有书信往来。这样做当然并没有什么不妥。按照很久以来的习惯,外交大臣总是同当时政治上的重要人物保持接触,广泛地讨论各项国际问题的。艾登先生不过是按先例办事罢了。
1937年8月7日我写信给他说:
西班牙问题打断了我们的思路。在我看来,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使勃鲁姆同我们一样严守中立。即使德国继续支持叛军一方,苏联以金钱供给政府一方,我们仍然要采取中立态度。如果法国政府帮助一方反对叛军,那就会成为德国人和亲德分子的天赐良机了。如果你有余闲,请读读我在星期一《旗帜晚报》上发表的文章。
我在这篇文章里写道:
只有在双方都有对有不对的情况下才会发生最激烈的争执。在西班牙,一方是贫穷落后的无产阶级热情,要求推翻教会、国家和私有财产,创立一个共产主义的统治。另一方是爱国主义的、信宗教的和资产阶级的势力,他们得到许多省份的农民的支持,在陆军的领导下,正在逐步建立军事独裁来恢复秩序。双方都怀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向对方施加残暴的和无情的屠杀;令人寒心的仇恨一发不可收拾;双方在信仰上利益上势不两立。所有这些,使无论哪一方取胜,接着大有可能把失败一方的积极分子无情地加以全部杀光,从而开始一个长期的专制统治时期。
到1937年秋季,我和艾登在反对轴心国积极干涉西班牙内战这个问题上,虽然通过不同途径,却取得了一致的看法。
只要他采取坚决的行动,即使行动规模不大,我在下院中总是支持他的。我很清楚地知道他在内阁里同他的一些高级同僚和首相之间发生了摩擦。我知道,假使他没有受到制约,他一定可以做出更果敢的行动。八月底,我们在戛纳,有过多次的见面,有一天我在戛纳到尼斯之间半路的一家饭店请他和劳合·乔治一起吃饭。我们的谈话涉及许多问题西班牙的冲突、墨索里尼一贯的背信弃义和对西班牙内战的干涉。
最后自然也谈到德国势力日益强大的黑暗情景。我那时想,我们三个人的意见是完全一致的。外交大臣对他同他的首长和同僚的关系,自然是讳莫如深,在谈话中没有提到这个微妙的问题。他的态度可说是再正确不过了。不过,我可以断言,他在他这个重要岗位上并不是一个快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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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地中海方面出现了紧张形势。艾登以坚决而巧妙的手腕处理了这个危机,获得了解决。事件解决的经过可以说明我们所主张的路线是正确的。事情是,有一队商船给所谓西班牙的潜水艇击沉了。实际上这些潜水艇当然不是西班牙的而是意大利的。这是十足的海盗行为,立即激起知道这件事的人去采取行动。9月10日地中海各国在尼翁举行会议,外交大臣由范西塔特和第一海务大臣查特菲尔德勋爵偕同出席。
丘吉尔先生致艾登先生 1937年9月9日
在你上一封信里,你说希望在去日内瓦之前来看我和劳合·乔治。今天我们已经见过面了。兹提出我们的见解,供你了解。
现在是督促意大利重行遵守它的国际义务的时候了。地中海区域出现潜水艇的海盗行为;它们丝毫不考虑船员的生命安全就击沉许多国家的商船。这些暴行必须加以制止。为了这个目的,地中海各国应该取得协议,把他们自己的潜水艇避开若干规定的商运航线。在这些航线内应由英法的海军负责搜索潜水艇,如果侦察器在这些航线上发现任何潜水艇,即应视为海盗,加以跟踪击沉。我们应以最客气的方式请意大利参加,不过如果它不参加,那我们就应该告诉它:〃我们打算就这样办了。〃
同时,由于取得意大利的友好合作也很重要,因而法国应该声明,如果意大利不参加协定,它就开放法西之间的比利牛斯山边境,准许各种武器输入。这样一来,意大利就要面对这样的事实:在地中海航线上干海盗行为的潜艇,无论如何将被肃清;另一方面,如果它拒不参加这个协议,它也没有好处,因为法国就会开放边界。我们认为这一点最关重要。这种敦促意大利加入地中海各国的行动的联合压力,再加上如果它固执己见就会冒很大危险而又毫无好处这个事实,这就几乎可以肯定能够对墨索里尼发生作用,只要他知道英法两国确实是当真的。
看来本年内德国还不打算发动一次大战,如果希望要在将来一些事情上同意大利建立良好关系,那么现在就必须把问题加以解决。现在我们所遭遇的危险,就是墨索里尼认为可以凭敲诈和威吓来取得一切,他认为最后我们只会说几句空话,结果还是后退。为了欧洲和平的利益,现在应该摆出一条坚强的阵线。如果你觉得能够作这样的努力,我们愿意向你保证,不管形势的变化如何,在全国和下院,我们都一定支持你的。
就我个人来说,在莱茵兰非军事化遭到破坏后,你坚持同法国举行参谋部级的会谈,那是一个重要的时刻。我觉得你现在又到了同样重要的时刻了。勇敢的道路,也就是安全的道路。
只要你觉得有助于英国的利益与和平的利益,请你随便在私人的或公开的场合利用这封信。
又:这封信我曾读给劳合·乔治听,他对信内所述,完全同意。
尼翁会议是简短而成功的。会议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