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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二人灰溜溜离开侨办招待所。
回程的路上,丁三坡说:“三天的时间,无论如何也办不好证照。眼下只能以现有的针织厂名义与罗家合作了。”
丁大力摇头说:“不到万不得已咱不走这条路,以现有针织厂出面合作,厂房、设备都是现成的,你还想从银行贷款搞建设?而且不是我说丧气话,针织厂现有设备,根本就负担不了繁重的外贸订单。”
丁三坡就反问道:“难道现在还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了么?你可别告诉我说,县工商局能够在三天之内把证照全给办下来……实话告诉你吧,儿子,你老爹我这个公社书记,在工商局眼里,和那些大队支书、社队企业的厂长,根本就没什么分别。”
“你支使不了工商局的,有人能够啊。”丁大力说道。
“你是说柳县长吧……”丁三坡很快就明白过来,对此,他只能报以苦笑。
丁大力却没有笑,他说:“柳老头脾气是臭了点,可有一样,这老头儿公私分得很清楚。你看,上回骂了你,还让你滚。但有一点我很佩服他,在公事方面,他绝不卡你脖子,骂完人,许你的吉普车,第二天不就送下来了?”
“柳县长这是在暗示我,他与我的私人情谊自此了断……”丁三坡说着就感到有些难过,无论与公与私,他对于柳非都是非常敬佩的,可想不到,如今,二人竟然是走到这一步田地。
丁大力却没有沮丧,而是很带劲地继续说:“公私分明,这是柳老头的优点,但同时也是缺点、足以让爸爸钻空子的缺点……今晚上老爸你赶紧写一份计划书,把今后天昌公社几年的工业发展规划详细、具体的写下来,明天你带上计划书,以及企业登记所必须的材料,到县委大院二号楼去堵他办公室,我就不信,以柳老头的原则性,他还会把你赶走不成。”
听完儿子的话,丁三坡仍旧苦笑以对。许久之后才道:“你这是把你老爹往绝路上逼啊……”
话虽如此,回到家以后,丁三坡真的一头扎在房间里,认认真真开始书写他的计划书。之前因为丁大力和老爸说起过该计划,所以家里他放有之前打的草稿,这一次只不过是完善,除了浪费纸张和墨水,也没有耗费多少脑细胞。
让丁大力感到有些好笑的是,晚上八点,孙校长莅临拜访,附上试卷两张。孙校长的时间掐得极其精准,在这个时间点,晚饭肯定已经吃过,那就撇清了蹭饭嫌疑。睡觉又还嫌太早,正好可以闲聊一会儿,借以拉近彼此感情。
两张试卷双百,父母倒是挺高兴,丁大力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也就是在父母夸奖他的时候应景儿笑一笑。倒是笑完了之后,忽然就想起,要是吴芸芸看见他这两张双百试卷,该是何等的羡慕与妒忌。
一月十三号,星期三。
这天,丁三坡早早来到县委大院二号楼。
柳非的县长办公会在二楼。丁三坡背了个花袋,熟门熟路拾阶而上,心境却与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
县长办公室套间外屋,金秘书正有条不紊地整理着一些文档。丁三坡来的不是时候,听说要找柳县长,金秘书淡淡说:“不好意思,丁书记,你看,我这里的活一时脱不了手……”
“没关系,我等一会儿好了……”
丁三坡早知道会有这待遇,也没有如何的沮丧,说着话就要到外边去等着。
“坐,丁书记坐啊。”看到丁三坡要出去,金秘书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招呼着让丁三坡自己找地方坐,而他则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地做着自己的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金秘书手头的活儿也总有忙完的时候。
“哟,丁书记,等久了吧,您稍等,我去和柳县长通报一声。”
“那就有劳金秘书了。”丁三坡站起来,笑了笑说。
金秘书的嘴角抽了抽,就去给丁三坡通报。只不过,柳非听说是丁三坡找他,嗓门立马就大了,高声说道:“老子现在没空,让他在外面等着。”
金秘书轻轻合上门,无可奈何地对着丁三坡摊了摊两手心。
“没事的,我再多等一会儿好了……”丁三坡笑得也很勉强,不过,那份韧劲却被彻底激发出来了,他倒是不信了,你柳非还能不上厕所不吃中饭?
的确如丁三坡所料,只要是人,总有吃喝拉撒睡的时候。
柳非大清早的喝了不少的水,眼下正处于排尿期,也没多想,站起来就推门而出。
“柳县长。”丁三坡赶紧把花袋放在一旁,站起身迎上前去。
柳非看都不看他,自顾自大步流星向着公厕而去。
丁三坡快步跟上,尽量不让自己落后柳非一米之外。
柳非被丁三坡跟得急了,脚下又加快了步子。丁三坡岂能让他遂了愿,照旧保持原来的距离。
到了厕所门口,柳非抬起一脚就把厕所弹簧门给踢开,丁三坡正好跟在后面,不意柳非闪身而入,他却被弹回来的门给撞在了鼻子上。大冷天的,身体本就特别容易受创,这下子被撞上,当即涕泪齐下,说不出的凄惨落魄。
丁三坡不敢有任何不满,又推门进去。而这时,柳非已经站在小便槽的阶下,正在松开皮带扣子。
丁三坡忍不住在心里学着儿子的吐槽:向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当然,也仅仅只是心里说说而已。
和县长站一排撒尿,倒好像要和政府老大比老二大小的意思在里面。这种不识趣之事,丁三坡肯定不会去做。所以,丁三坡很自觉地与柳非背对背,自己对着大便槽解开了裤子上的扣子——同样,他也没有文明一大步的觉悟。
柳非粗壮的水柱与小便槽里黄色瓷砖相撞击的声音持续了一分多钟。这一分多钟是丁三坡极其难熬的一段时间,他不止一次心里骂娘,你踏马马上就要做县委老一了,小便能不能声音轻点,害得老子都排不出一滴水出来……
然而,时间一过,柳非拉裤子走人,丁三坡也只好匆匆系上皮带。这份难受劲就不提了。
丁三坡亦步亦趋,紧紧跟着柳非来到办公室门外。
柳非也难受,按照平时的规律,他一天起码要上四趟厕所,且午饭后必定有一趟是来大的,整天被丁三坡堵门,终究不是个事。小便的时候被缠上还好点,可大便的时候呢?两个大老爷们,隔一堵墙面对面蹲着?还是排成一排、亦或是背对背?老便秘好几个月不发作了,不会是在今天复发吧?
第一百七十五章 诱人的前景
柳非最终还是决定让步。不让步又能怎么样,丁三坡此来肯定是为了公事,而为了二人之间的私怨,把人赶走,以至于耽误了公事,这种事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当然,为了好几个月没有发作了的老便秘,他也应该让步。
“你进来吧,我只能给你十分钟时间。”柳非最终妥协,这是他极不情愿地,但在权衡利弊之下,又是不得不做出的让步,这让他心里分外不爽,想着一会儿定要借机发飙,骂他个狗血淋头再说。
丁三坡带上大花袋,跟着进了办公室。坐定之后,先把加工过的计划书给柳非过目。
柳非漫不经心拿过计划书,翻开看了一眼,指着丁三坡就是一顿排头。
“你这个同志是搞什么吃的,计划书居然没有指导思想,亏你还是党员干部,政治思想工作的自觉性到哪里去了?啊?”
“是,县长批评得非常对……由于时间仓促,我又怕误了公社的大发展,所以就准备的草率了一些。”
柳非“哼”了一声,想着是不是就此把计划书甩他脸上让他滚蛋。可终究他的党性占了上风,微微摇头,继续捏着鼻子看下去。
而随着柳非目光落在港商外贸订单上面,柳非的敷衍之意顿时一消而散。外贸订单意味着什么,对于他这一层级的干部来说,根本就不用多说。中央的文件精神,丁三坡这一层级的很难了解到全貌,而柳非却是实打实的县团级,国家的大政方针,在这一层级,了解的就要翔实得多。
柳非的精神已经完全集中在计划书上。继续看下去,结果看到了一个新鲜名词:产业链。这个产业,他还是知道的,第一产业、第二产业嘛。那么产业链呢?柳非捏着眉峰,略一思索,仿佛抓住了那么一点脉络。
这个年轻人……柳非心里暗叹,抛开个人品质不论,丁三坡这个大学生还是有点才具的。
如是想着,计划书一页一页翻阅下去。
计划书后页,有丁三坡详细描述的所谓产业链,与柳非所理解的大致差不多意思,然而,在这里所描述的产业链,却要较之柳非所想的,更为具体,更为前瞻,也更有可操作性。
只见上面写着:依托羽绒服加工工业,联合周边公社,大力发展鸭禽养殖业,完善上游原材料供应体系,鸭绒、鹅绒是羽绒服填充料,作为养殖业的附加产品,剩余的禽蛋还可以丰富城市的副食品供应。鸭禽等肉类也是很好的肉食补充,可以发挥丰富的想象力,以“富贵鸭”或“革命鸭”的概念,建立并壮大禽肉产品品牌,最终达到以品牌促销路、以销路固品牌的目的。养殖业的壮大,势必会引发对于饲料的需求,而县属各饲料生产企业,又可借这股东风趁势崛起,扩大生产规模,继而又能够从侧面帮助解决城镇待业青年问题。
丁三坡所谓的产业链描述还不仅仅只是这些。比如说,禽肉产品的包装,需要用到塑料包装袋,那么,社队企业完全可以趁势上马塑料加工工业,以及包装印刷工业;再比如说,“富贵鸭”又或者“革命鸭”的故事,完全可以大加渲染,以民间传说或者革命故事为载体,保护性开发“古镇”,对天昌公社老街现保持完好的明清时期建筑群进行修缮,加以发展旅游业,而包装袋的禽肉就可以作为旅游特色产品……
在计划书将要结束部分,丁三坡也点到了万一生产过剩,产品的销路问题。社队企业的产品供销模式,完全依托于现有的联购联销、代购代销方式,这其中,供销社是最主要的居间商。丁三坡认为,完全依托于供销社或其他居间商,最后难免会变质成赊购赊销,所以,社队企业还要有自己精干的销售员队伍,最大限度地保证现金回笼,这样,企业才会有持久的生命力。
柳非的指节轻微起了颤抖,他的眼前仿佛展现出一幅万亩水塘鸭禽争相戏水的画面;画面一转,每一只鸭子又摇身一变化成了人形,摩肩接踵前来“古镇”游玩,临走每个人都拎着一袋“革命鸭”。
良久之后,柳非才大大的透了一口气,指着丁三坡说道:“你这是空中楼阁啊……”话里有说不出的虚弱,在他想来,如果能够按计划书上所描述的发展,那么,他这个县长立即让贤也未尝不可——而事实上,计划书上所提到的最最关键一环,所谓港商的外贸订单,在他看来是不真实的,极不真实!
“柳县长请看。”丁三坡从花袋里掏出一件衣服,滑雪衫款式,颜色也是藏青色,丝毫不起眼的样子。
柳非满面狐疑之色,随手接过,脸色却是一变,从手感上他察觉到了这件衣服与普通滑雪衫的不同之处。
“这就是羽绒服?”柳非问道。
“是的,填充料是百分之九十的白鹅绒。”丁三坡解释了一句,接着指了指柳非身上厚实的绒线毛衣,很正式地说道:“有这样的一件,再加上一件内衣,一件衬衫,一条围巾,基本上就可以过一个冬季……”
柳非脸色表现出了一副难以置信之色,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