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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光荣和他的儿女们-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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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战役结束后。胡师长总要慰劳一下飞火流星。从战场上有时缴获来的黄豆、鸡蛋什么的,胡师长从来都舍不得自己吃,他要把这些补养品送给飞火流星。那时的胡师长显得很温存,一声又一声地叫着伙计,眼神里满是温情和骄傲。

父亲照料飞火流星便成了自己责无旁贷的责任和义务。每天夜半,他都要起来,为飞火流星添草加料。父亲对这一切并不陌生,他在参军前是给东家放牛,东家共有三头牛,两公一母。那年春天,两头公牛发情了,为了争夺母牛,两头公牛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在山坡上顶了起来,父亲干着急,拉不开,打不散,眼见着两头公牛双双滚下了悬崖,只剩下那头母牛,落寞地在山坡上叫。父亲眼前的天黑了,地陷了,他没法向东家交待。牛他是赔不起的,就是他一生的血汗钱也不一定能值两头牛钱。他蹲在山坡上,守着那头形只影单的母牛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又哭一会,父亲还没有想好办法。

这时,山下正在过队伍,是胡师长的队伍。在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救星。他从山坡上跳了起来,耸着瘦小的身子向队伍跑去。

父亲和牛呀马呀的打交道是很有经验的,他知道,马无夜草不肥的道理。每夜父亲都要起来数次,为飞火流星添草拌料。在父亲的照料下,飞火流星越来越膘肥体壮,茁壮成长。飞火流星有着一双大眼睛,它经常水汪汪地望着父亲,望得父亲心里一颤一颤的。马是通人性的,你对它好,它会加倍地报答你。

夜半时分,借着月光,父亲为飞火流星添完草料之后,经常蹲在地上和它凝视。

父亲说:吃吧,多吃点,打仗时好有劲驮着师长。

父亲还说:飞火流星,你要照顾好师长,不能让师长在打仗时有半点闪失。马似乎听懂了,很响地打着响鼻,回应着父亲。后来父亲不仅能扛动枪了,他还参加了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斗。胡师长不忍心让父亲呆在自己身边了,便让父亲下到营里当了名排长。父亲离开胡师长时,冲接自己班的警卫员,千叮咛万嘱托要照顾好飞火流星和师长。先说师长的脾气爱好,又说到了飞火流星喜欢吃什么,有什么习性等等,直到新警卫员点着头,一一记下了,父亲才给师长敬了个礼,上前又拍了拍飞火流星的头,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几年的时间,父亲和师长、飞火流星的感情已经很深了。他离开的时候,流下了眼泪。胡师长说:小石头,好好干。飞火流星睁着一双温情的大眼晴,一直目送着父亲的身影消失在山冈后面。

父亲离开师长不久,就发生了一件大事。飞火流星被炮弹炸死了。那是一次说不上很大的战斗,一颗炮弹呼啸而来,飞火流星出生入死,已经很训练有素了,师长正在指挥战斗,忽略了头顶上呼啸而至的炸弹。飞火流星跳了起来,把师长摔了出去,这时炸弹落地,飞火流星就这样死了。

飞火流星死后,给胡师长配了好几匹战马,胡师长一匹也没有看上。他在怀念他的飞火流星。从此,师长形单影只,只有警卫员伴随他左右,少了飞火流星。那一阵子,师长显得没精打采。

又过了不久,在一次小规模的战斗中,胡师长被一颗流弹击中了心脏牺牲了。父亲那时已经是连长了,他蹲在师长的墓前,热泪长流。他说:师长,要是飞火流星在,你就不会死。父亲还说:师长,你和飞火流星我这辈子都不会忘。

2

父亲在辽沈战役打响前,拥有了自己的马。那时父亲是一八三团的团长了。父亲的马叫草原青,蒙古马,个儿不高,但浑身结实,见骨见肉。

父亲是在和平解放长春那一年拥有草原青的。部队进城不久,那时的部队主要任务是救济灾民,他们沿街架了一溜大锅,铁锅里煮着热气腾腾的高粱米粥,然后把这些粥分给饿蓝了眼睛的难民。父亲望着这一排排一列列面色饥黄的群众,眼圈红了。他又想起小时候逃荒要饭时的情景,但父亲明白,要消灭敌人,自己就会有牺牲。眼前饥饿之极的群众就是为了革命做出了牺牲,父亲不断督促战士,把粥熬得干一些,碗里盛得满一些。

就在这时,父亲看见了草原青。它和别的马一起在战士们的牵引下,正从大街上走过,这是师里后勤的人从军里领回了几匹马。那时父亲已经是团长了,按规定他是可以配备一匹马的。前一阵部队一直忙于打仗,没来得及休整,于是,父亲一直没有马。刚打完一场胜仗,军里从内蒙古买来了一批马,又分给各师来装备部队。父亲在众多的马匹中一眼看中了草原青,父亲是个行家,他有放牛的经验,也有给胡师长养了几年马的经验,他一眼就认定草原青是一匹好马。草原青似乎也看见了父亲,四目相视,草原青仰起头,很响地打了个晌鼻。父亲在草原青的响鼻中,一激灵打了个冷战,有一种想畅快地撒一泡尿的那种感觉,父亲的呼吸开始急促了。草原青在街头消失好久了,父亲才醒怔过来。他冲警卫员小伍子喊:快,跟我去师里。

父亲来到师里,找到了分管后勤的李满屯,李满屯一见父亲就知道父亲是打什么主意来了,他冲父亲说:石头,说吧,看上哪一匹了,挑吧。

父亲嘿嘿一笑,指着草原青说:就是它了。

李满屯的脸立马就黑了,他压着嗓子说:这匹马可是给师长选的,你咋就看上它了呢,换一匹吧,除了这匹哪一匹都行。

父亲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他拉长了脸,回身冲小伍子说:走,这马咱不挑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门这时开了,师长披着大衣走了出来,他一眼就看见了父亲,响亮又亲切地叫着:石头,来挑马来了?

不挑了,有啥挑头,都让人挑完了。父亲气哼哼的样子,把后背冲向了师长。

师长喜欢父亲,父亲的一八三团是师里的尖刀团,所有大的任务都交给一八三团。师长把父亲看成了自己的左膀右臂。

师长看出父亲不高兴了,走过来,冲父亲的后背给了一拳说:看上哪匹了,我做主,给你了?

父亲转过身冲师长说:真的?

师长说:不就是几匹马嘛,我当然做得了主。

父亲指着草原青说:就是它。

师长说:那你就牵走。

这时李满屯走过来,冲师长说:师长,这匹马可是专门给你选的。师长说:不都是马嘛,我要哪匹都行。师长这么一说,李满屯就不好说什么了。父亲撸胳膊挽袖子地说:那这匹马是我的了。师长也很干脆地一挥手:牵走吧。父亲冲小伍子一挥手,小伍子早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抓过草原青,头也不回地走了。

草原青被牵回一八三团的当天,引来了众多干部战士的围观。他们七嘴八舌,指指点点地议论着这匹青马,草原青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杂色,“青”彻透底。有人就说:团长,给马起个名字吧。父亲早就在琢磨名字了,他背着手,绕着马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然后就说:我看就叫草原青吧。从此,草原青就有了自己的名字。父亲为了显摆自己的骑技,也是为了拥有草原青,他当众就骑上了草原青的脊背。这个猝不及防的动作,把草原青吓了一跳。

草原青从内蒙古运来之前,还是匹没有调教过来的马,从来没有人骑过它。在这之前,它和它的同类们,在茫茫的草原上,左冲右突,任意驰骋。父亲突然出现在它的脊背上,它本能地开始反抗,它先是立起身子。这一点儿,父亲早有准备,他夹紧双腿,身子伏在马背上,紧紧抓住缰绳。草原青第一招,没能把父亲摔下去,自尊心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加上众人拍掌叫好,在这之前,草原青还没有见过这么多人,它一下子恼羞成怒了。四蹄落地之后,飞了似的蹿出去,它的突发动作,引来了众人一片惊呼。

草原青一边跑一边上蹿下跳,它想一下子把父亲甩掉,让它回归到无拘无束的草原生活中去。父亲却不上它的当,不管草原青怎么蹦、跳,他像块狗皮膏药似的贴在了草原青的背上。

父亲是兴奋的,他想,自己没有看错草原青。以前他无数次地想过,自己就该有这样一匹马。烈性、暴躁,甚至还有些不讲理。父亲就喜欢这样的士兵,打仗的时候,就是靠这样的士兵才能啃下最硬的骨头。他喜欢的马自然也是这样的,父亲那一刻,激动得坐在草原青的背上嗷嗷乱叫。父亲的胡言乱语,更加刺激了草原青,它下定决心要把自己脊背上的这块狗皮膏药掀掉。它收紧腹部塌下身躯,四蹄腾空向前狂奔,父亲感受到了两耳呼啸而过的风声,他激动得面色潮红,双股打颤,他又有了要撤尿的感觉。就在这时,草原青突然来了一个马失前蹄,这是父亲做梦也没想到的。他顺着惯性一头栽了下去,结果是,父亲的头上起了一个包,左手也戳了一下,红肿了起来。草原青的阴谋得逞了,它又蹦又跳地向前跑去。在场的人分成了两拨,一拨向草原青围追过去,另一部分人奔向了父亲。

第一个奔到父亲面前的自然是警卫员小伍子,他大呼小叫地把父亲扶了起来。父亲很不满小伍子的大呼小叫,他一从地上站起来,便说:咋唬个啥,我不是没事嘛!

父亲站起来没摸头上的包,也没去捂戳了的左手,而是冲着草原青狂奔的身影说:这马,老子要定了。

草原青自然是被众人抓住了,然后被牵了回去拴在柱子上。

照顾草原青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小伍子的身上,他围着草原青一边转一边运气。它把团长给摔了,可以说摔得鼻青脸肿,这对警卫员小伍子来说,没有照顾好首长的安全,这是他的渎职。他想踹草原青一脚,更想打它一巴掌。可他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草原青一直用机警戒备的目光望着小伍子,望得小伍子一直没能下脚和下手。

这时父亲出现了,他头上的伤在卫生所包扎上了,左手腕子也缠上了。食堂送给父亲三个生鸡蛋,那是为了给父亲补身体的,父亲揣着三个鸡蛋大步流星地从外面赶回来。他一眼就看出了小伍子的动机,马上大声地制止道:小伍子,你想干啥?你要是敢动它一下,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伍子听父亲这么一说,立马蔫了下来,委屈地说:团长,这马太野了,要不咱们去换一匹吧。

父亲冲小伍子很粗鲁地说:你放屁,我就喜欢这样的烈马、好马。小伍子早就习惯了父亲这种粗鲁,立马就不吱声了,立在一旁。

父亲走过来,从兜里掏出一个鸡蛋,在拴马柱子上磕碎,用手接住蛋黄和蛋清,把手伸到草原青的鼻子下,父亲用柔情似水的声音说:吃吧,伙计。父亲也把草原青称为伙计了,这时,他想起了胡师长和飞火流星,那是怎样的一副人与马的情感图画呀。父亲一声“伙计”,勾起了他无尽的思念,这时,父亲的眼圈红了。草原青似乎看出了父亲并没有恶意,先是把头探过来,在父亲手里闻了闻,后来又用唇碰了碰,马上就吃了起来。父亲一口气把三个生鸡蛋都喂给了草原青。草原青潮湿、温热的双唇在父亲的手心游走着,让父亲感到了无比舒畅,一种亲情顺着父亲的手臂流进了父亲的心里。那时,父亲柔和着声音说:马这东西通人性,只有你对它好,它才对你好。

这句话,似乎是对小伍子说的,又似乎是对自己说的。

 ̄文〃√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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