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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徐茂功很是满意的嚼着花生米,两眼甚是有神,炯炯的注视着我良久,见我一副吊儿郎当的笑嘻嘻,不由得慨然一叹。
“将军深得韬光养晦之道,想必对自己的实力也是很自负。可是,祸福相依,此乃自顾不变的真理。依贫道愚见,将军的大麻烦就要来了!”
我神态依旧,笑眯眯的挑着酒菜,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老道清了清嗓子,手指抚着鹅羽扇,两眼放光,幽幽道:“将军身处朝堂之上,手握宿卫大权,如今又开府建衙,表面上看似皇恩浩荡,圣眷日隆,但是贫道为将军计,皇上已然对将军产生疑虑,官至大将军却并不外调,将军乃是开国以来第一个。舞阳城一战虽是雷霆犁穴,居功甚伟,但是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私自大动干戈,打跑了一个皇上的亲信王爷不说,还差点儿屠城,搞得至今京兆郡人人谈将军而色变,还给您加了个‘胡屠’的称号,在这件事上将军又开了个前所未有的先例,呵呵,依贫道看来,当今皇上对您是心有余悸啊!想夺您的兵权又怕万一兵变,毕竟现在御林军里全是您的人,可是如果不有所行动,又难免会有后人效仿,届时皇威不存,因此便来个表面加恩,借以麻痹将军,如果贫道所料不错的话……”
老道贪婪的抿了一口酒,咂着嘴,狡猾的一笑:“皇上架空将军,近日必将有所行动!”
我淡淡的一笑,没有说什么,心中却是震惊不已,这个老道看事果然入木三分,不同凡人!
不错,徐老道猜对了,皇上已经针对我和御林军动手了!
第二卷 第二十五回 煮酒论英雄(二)
雪,是前半夜已经停住的,只是天色尚未放晴,苍黄的云层布满天穹,慢慢的皑皑白雪覆盖了山野,放眼望去,所有的山峰和被山林木,高低错落的岗子,都显得朦朦胧胧绰绰约约。
山顶风大,在流风回荡的雪尘中,围在小石亭四周挡风的竹帘“刷拉刷拉”的来回晃动作响。
若是这时有人向帘里看去,便会发现里面隐隐约约的两个人,裹得跟两头狗熊似的,杯来盏去,一边喝酒一边谈论着什么。
“桡桡者易折,皎皎者易污;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人必非之。”
我叹了口气,收起了嬉笑,萧萧然地伸手托起一片钻进石亭的雪花,看着它逐渐在掌心里融化,颇有些意兴阑珊。
“道长所言不错,皇上心中不满,我已经从宫中执事太监那里得知,他封本座一个有名无实的‘龙骧大将军’,在本座看来,除了一座狗屁大将军府,丝毫不见任何的好处啊!”
徐茂功奸奸地“咯咯”一笑,一对三角眼眨巴眨巴,冲我一递酒盅:“来来来,再干一杯嘛!吱………,嗯,好酒啊!(狗屁好酒)嘿嘿嘿,贫道虽然愚昧,但是还得给将军出出主意,说不定有点用处也未可知,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说罢,还抬着头一个劲儿的冲我奸笑。
我咽了口唾沫,打消了冲他脸上来一拳的冲动,双手恭敬地亲自递上一杯酒给他,嘻嘻笑道:“道长但有教我!”
(臭牛鼻子,这就跟我摆谱了,有种啊你,看老子怎么整你!不过,现在还得摆出一副求贤若渴的“饥渴”模样!忍啊忍啊忍啊!)
满足了自己那点点虚荣心,徐老道心满意足地摸了摸山羊胡子,得意道:“将军岂不闻‘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道理?嗯,这个,嘿嘿,前些日子山寨接到京城来的情报,里面严令金顶大寨派人劫杀河北名将段文操,不知是否将军的令谕?”
废话,当然是老子下的命令。
这个段文操乃是十二卫大将军之一,立有赫赫战功。这次皇上召他回京,为的就是重组京畿军队,妄图借此削弱我的实力和羽翼………………御林军。
且不说我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最近自己的势力发展又是一帆顺风、蒸蒸日上,这个时候怎能甘心让讨厌的对手来搅局呢?
“不错,是我下令让雄阔海调集兵马人手,务必阻止段文操进京的,怎么,道长对此有何异议吗?”
隐隐然里听出了我的不满,徐茂功只是滑头地一笑,并不正面回答。
“无量天尊,贫道窃以为段文操回京是个天大的好事,将军委实应该暗自高兴才对,您不仅不能追杀他,而且要在回京后找个机会把您的兵权都交给他。”见我一脸讶然与严肃,老徐不禁乐了。
“将军啊,刚才您也说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今将军势头正旺,表面上看来大业成就为期不远,呵呵,可将军想过没有,欲速则不达啊!如今,杨氏皇族还是天下共主,我们即使再怎样努力发展,也难以在短期内压过他们,毕竟我们是与整个朝廷作对,天下之大,带甲百万,民众数千万,其中亦不乏能耐之辈,所以贫道认为我们要在短期内成就大业,必须不走寻常路。”
“如今您已然在朝廷里出格了,必须找个替罪羊来帮您掩一掩风头,而这个段文操出现得简直恰逢其时,论身份他是掌握实权的卫大将军,论能力也是当朝名将,加之此人门阀深厚,出身段氏豪族,门生亲信遍布河北,嘿嘿,这是他的优势,可也是致命的软肋,如今皇上的戒心日重,只要我们善加利用这些条件,就会把皇上的猜疑之心转移到这个段文操身上,届时我们便可以借一人之力而把一盘死棋给盘活,嘿嘿嘿!”
我欣赏得打量着这个一脸奸笑的道士,心里真是佩服已极。
在来太行山之前,我刚刚收服了那个在舞阳城射我金镖的“刺客”。
这个叫薛收的年轻人带给我的不仅有喜悦,还有惊讶,没有想到一个年轻人竟然会有如此的见识和智谋,顿让我有一种找到“兴汉之张子房”的感觉。
(张子房,也叫张良,韩国贵族,年轻时在搏浪沙刺杀秦始皇,未成,加入起义军,后来成为汉高祖刘邦的头号谋臣,被誉为“汉初三杰”之一。)
当我安排岚子和薛收作了一次深入的交谈后不久,岚子便开心地将手下的情报以及“黑暗军团”等隐秘组织事宜一股脑儿地全部交给了这个年轻人打理,而自己则退居幕后,整天和同样卸任的慕容燕燕一起,在我的大将军府里栽花种草,喂鱼养鸟,好像也忙得不亦乐乎。
如果说薛收给我的是惊喜,那么这个徐茂功带给我的则是心灵的一次巨大冲击。
为什么我碰到的都是喜欢搞阴谋诡计的家伙,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啊?
老天啊,我真得感谢你,这么“优秀”的人才居然全都被我遇上了。
哈哈哈,玩阴谋诡计,这在我的头脑中一直就是一个爱好,而且根深蒂固,虽然不晓得是为什么,可是我还是乐此不疲。
这段时间来的一连串事件告诉了我这样一个事实:要想用最小的损失和代价换取最大的成就,就必须用非正常手段来为敌我的正面冲突“助力”,而且越阴险深沉,效果越好,当然被揭露的机率也会降到最低点。
徐牛鼻子,你太出色了,嘿嘿,既然你被我瞄上了,那你就乖乖的跟我“回家”吧!!!
把你这个鬼家伙放在这个四面全是路的破山寨里,我可不十分放心啊,万一你跟别人跑了(看徐茂功的滑头模样就让人不放心),到时候我可就要头痛了,嗯,就这么办了,回去的时候把他顺便带上好了!
想到这里,我偷偷的奸笑起来,盯得徐茂功心里一阵阵发毛,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好了,道长,这件事情我们就先谈到这儿,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哈哈哈,来来来,我敬道长一杯,道长胸中有经天纬地之才,他日必能大展鸿图,本将军虽不是什么慧眼识英才的伯乐,可也断然不会让道长在这里屈才的,哈哈哈,干!”
舒适地长呼了一口酒气,心里颇为有些得意,又一豪杰入吾之袖中矣!
“道长,本座起事需要大量的人才,无论谋臣,还是武将,目前都是奇缺无比啊!而以前禁军那些人虽然忠心可嘉,但是能耐却是有限,有些不堪大用,闻听道长周游四方数年,见识一定广博,不知可有合适人选推荐给本座啊!”
“有!”徐茂功毫不犹豫,痛快地喝了一大杯,眯着眼睛陶“醉”了好一阵儿,“目前天下表面太平,国富民强,然而上面是一潭清水,下面却是暗流涌动啊!如今各地豪强门阀势力庞大,朝廷对他们又包庇纵容,土地兼并愈演愈烈,为富者愈富,贫穷者则不得以,或卖身为奴,或成为佃户,苦不堪言。这其中犹以山东青州和河北一带为重,那里的大户豪阀家中佃农、家丁、护院私兵动辄数百上千,有的甚至还在自己宅院中设立衙门,凡是族中官司一概自行处理,根本不理官府,隐然已成尾大难去之势了!更可怕的是,这些人里面许多本身就是前朝残余,本朝立国才二十年,那些个余孽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复辟祖宗的任何机会,将军以为这太行山的近百个匪寨、数万人马都是不堪官府迫害才从恶为盗的吗?呵呵呵,错矣错矣,仅据贫道所知,井陉关旁井陉山上的寨子就是前朝北齐余孽高开道的人马,而他本人则是上党有名的大财主,号称‘山西首富’,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也不为过的。嘿嘿,还有那个黑风岭黑风寨,他的主子是前魏朝的皇室余孽,人称‘吕梁狐’的拓跋洪川,他的家族经营数十年,也是邯郸的一方豪霸。将军有心,他们一样有心。这些年来,到金顶收买雄阔海的使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呵呵,不过他们都没有将军幸运而已,因此贫道说将军是上天的宠儿也并不为过吧!哈哈哈!”
我没有插话,只是谦虚地笑了笑。
徐老道的话给了我太多的震撼,自己以前总是洋洋自得,以为什么事情都是先走一步,占据先机主动,没有想到事实并不是想当然那样的美好啊。
看来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见我双目炯炯,若有所思,老徐满意的暗中点了点头,起身而立,拉起一面竹帘,任由西北寒风夹着雪尘迎面扑来。
“将军要想招纳贤良,贫道以为可以从两方面着手。其一,网罗豪侠,收纳亡命,这些人混迹江湖,好仗义执言、为民请命,因此把个‘义’字看得比命还重要,只要将军施以恩义,动之以理,晓之以情,让他们效忠必不难办!将军回京时,不妨在路上多多留意打听,关中一带素来民风骠悍,相信定会有所获!这里贫道向将军推荐一个,如何?”
“哦,是谁?”我顿时来了精神,忙起身拉住了他的道袍,一脸的贪婪之色(这个时代什么最值钱?人才!!!)。
“将军轻点啊,贫道可就这么一件压箱底货了,如今化缘可不容易啊!要是扯烂了可就没得衣服穿了,啊哟,你看你看,破了个小洞(我靠!本来就有个洞,一看就是讹诈嘛!!!)……”
看着老徐那副半认真半开玩笑的着急样子,我连忙讪讪地松开了手,转而躬身恭声道:“成都鲁莽了,道长莫怪!还请道长赐教!”
心疼地抚摸着被揪皱了的道袍一角,徐茂功嘴角露出了一丝招牌式的减小,脸上分明写着两个字………………“赔偿”。
他那点子心思怎能逃过我的火眼金睛。
靠,不就是一件道袍嘛,你要是给我推荐的人真是个人才,老子给你到京城最好的成衣铺做他个百八十件的,都不是问题,到时候统统套在你身上,看不捂死你!
“并州石艾县有一个人,他叫王君廓,自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