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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万山双臂被断,此时才提起一口气来,狂笑道:“云镜南,你害了我,也终得报应!”
云镜南心知,若等张承志解索来救,身体再陷下几分,就是骆驼也拉不上去。体下这股流沙似有手足般扯住身子。他运起全力,起脚在虞万山肩上一蹬,猛地横里一滚,接着连着翻滚,向张兵* 去,眼看一滚之力要尽,手已抓住长杆。张兵看得真切,将他一拉而起。
虞万山连声惨嚎,拼命仰起口鼻。到了后来,胸腔被沙子淹过,每惨叫一声,便挤出一口气来,虞万山的嚎声渐低,过不多时,终于整个没入沙地中去。
素筝公主扑到云镜南怀里,只觉得胸口盆盆直响,也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刚才这一幕,二人从鬼门关上转了一遭。过了半个时辰,众人情绪才平静下来。饶是云、张等人见惯了血腥场面,但流沙杀人于无声之中,比血刃加身更让众人震撼,皆感天地造化、鬼神之力无穷尽。
“阿筝,你怎么会到大漠里来?”云镜南问道。
素筝公主当即将明镇皇要将她许配给古思及忘忧水之事细述,她道:“……你和阿思是好朋友,我本想假意嫁给阿思,再偷偷跑去找你。后来想想,终是觉得恶心,就偷跑出来找你了。”
云镜南想不到其间发生了这许多变故,心中感动,抚着她长发道:“我此番辞官不做,待办了一件大事后,就和你远走高飞,我们到水裳的部落去。”
素筝公主跋涉千里,为的就是“远走高飞”四字,此时坐在驼背上,将身子深深埋入云镜南怀抱之中,觉得便是天塌地陷也有阿南撑着。听着叮叮当当的驼铃声,由心底透出满足和幸福,天地间万物都变得美好,连刮打在脸上的风沙都变得如江南柳絮一般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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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伏击1 张承志暗暗摇了摇头,他在东荒地看到云镜南和水裳亲密无间,此时又见他和素筝公主情意绵绵,心道:“此子外貌形容颇似父母,犹效母亲,可这性格象谁,却一点也看不出来。”
一行四人悄悄离了极乐城,径向王城赶去。众人换了平民服装,买了几匹劣马,斗篷遮面,一路避过关卡、驿站,遇有城廓也尽量绕行。
素筝公主看惯云镜南在王城时的奢侈作风,奇怪他性格突变。从前他用餐极是奢侈,即便是不吃,也要将佳肴摆满一桌,现在三两个馒头、包子就着热汤下肚也能打发,更多时间是在马背上啃薄饼。她从小娇生惯养,就算跟着云镜南“私奔”厥奴草原,也有伊枝部的女子服侍,哪受过这样的罪。但又怕云镜南离她而去,只好硬着头皮风餐露宿,三五天过去,也渐渐习惯。
张承志父子则暗暗佩服,这一路上云镜南挑的路线既偏又近,沿途掩盖火迹,遇在村野借宿,与渔樵耕读对答如流,从未露过半点马脚。这才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近王城。在得知仇人的名字后,云镜南立即决定辞官前往王城,这也让张承志感到欣慰“其果断毅绝极肖乃父”。
云镜南向张承志提起俞伯,张承志却不认识。
云镜南可以想象,亦师亦父的俞伯那些年是多么艰难,他一定是在仇恨和无奈的双重痛苦中熬过来的。他没有透露灭门血案,所教却尽是一个刺客的本领;他在临终之前忍不住说出了血仇,却又不肯说出仇人姓名。可见那仇恨在俞伯心中根植之深,也可见这仇家势力之大,报仇之艰难。
“李城子,我来了!”云镜南这几天脑海里总是浮现李城子率军伏击云武的情景,这些都是张承志告诉他的,但那言语中自透出冲天血光。他想象不出自己是怎么从死人堆里被俞伯抱出来的,这总是冥冥中一点天意,是老天留下他为父母报仇。奇书网也正因李城子二十年来权势倾天,连张承志这样的人都觉得报仇无望。要对李城子下手,除了刺杀,别无二途。俞伯本来可以自己去做这件事,但他是跛脚,也许正是在那次伏击中受的伤。
几天的奔行,也使云镜南的头脑渐渐清醒。“我现在太急躁了,这是刺客的大忌。应该等待机会,等待,再等待……”他在马背上一遍遍地告诫自己,刺杀的机会只有一次。
看着云镜南逐渐将行程放慢,张承志的心也踏实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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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伏击2 明镇皇对素筝公主婚事的旨意,导致了古思的进退两难。不经意间,这位作风严谨的黄金龙骑将在军报中夸大了一点点。红雪在兰顿边境增兵五千的消息传到王城,明镇皇看到的是“兰顿狼视布鲁克,红雪野心不下于犁师,观其态势,年内可能卷土重来”。
古思的军报中没有多少实词,大多是他的推断。但明镇皇不能不重视,立时下旨全国,进入备战状态。消息传到街头巷尾,王朝境内人心惶惶,红雪增兵五千已变成了“增兵数十万”。
战争危机论影响深远。
大批具有冒险精神的商人,上一周刚听了明恒发展明、兰边贸的鼓动,倾尽家产投资,这一周便连伙计都招不到了。
而王朝腹地的房地产迅速火热,房价一月内升了一成。其它从中受益的行业还有:运输业、拍卖业、武器业、镖行、保险业……
“人生沧海,世事多变!”当一个破产的投资商在街上碰到过去的伙计时,感慨万千。后者现在是王城“武德镖行”的首席帐房。落魄的商人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命运的改变是素筝公主的婚事造成的。
这些都只是城市居民生活的变化,在贫穷偏僻的乡村,辛劳的农民是最大的受害者。
“什么?家里没人?你小儿子过了年不也满十六岁了吗,快到征兵处备案。”
“男人们都当兵去了?那就交三十个铜板的军费。”
“你有病在身?看不出来嘛。还不到七十岁,还要为王朝多贡献力量啊!当然,不是没有通融的办法,县太爷看上你家二妞……”
要钱,要人,庞大的战争预算摊在千百万骨瘦如柴的身体上。冷血的底层官员和他们的爪牙贪婪地吸食着民脂民血,口中哧哧有声。
这正是云镜南一行人从极乐城赶回王城时发生的事。
张承志二十年来第一次离开东荒地,一路上感慨颇多,他为王朝的腐朽而震惊:“二十年前路不拾遗的王朝民风早已荡然无存,而造成这一切的是先皇讨伐兰顿之战,更因为此战后的政权更迭。”
云镜南和张承志的想法殊途同归,他是典型的个人经验主义,他认为:“一般来说,素质最低的人才当官。打完战或改朝换代以后,土匪多了,杀人犯多了,骗子多了,而这些人恰巧是日后官员的候选人。”
张承志想驳倒他的这种论调,可又觉得他可以自圆其说。奇书网每一次政治上的动荡,都需要很长时间弥合伤口。现在的王朝,二十年前经历了一场剧变,二十年来又战争不断。如果说,人民是国家的土壤,那么现在的王朝,只有一块被吸尽了养分、任凭毒虫横行的贫瘠土地。
朝中大臣拉朋结党,地方官员貌合神离,国家机构笨重而没有效率。将这一盘散沙勉强抓在手中的,是貌似强大的皇权。
这一次云镜南行刺李城子,势在必得,可对于行刺将引起的政治动荡,没有一个人能预计。
二十年来,张承志每日在东荒地供奉云武牌位,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替他报仇。他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前任东荒地首将就是因为与贪金案有牵连,被他手诛。云武对他有恩,当年又死得冤枉,在他心里,没有什么东西比替云武报仇更重要。
而云镜南复仇的念想在心里也蜇伏多年,报仇欲望战胜了他心中所有杂念:“天下大乱还不至于,军事上有古思,朝廷里也还有明恒,乱不到哪儿去。”王城越来越近,也再容不得他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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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伏击3 再过两日,一行人抵近王城,远远一看,城门处人头攒动,知道城防正严。云镜南不敢造次,向百姓打听,才知自素筝公主逃跑之后,城防便严了。他自己本就怕暴露身份,加上素筝公主,更不敢硬闯,于是四人扮作外地商人,在城郊租下民房,暂时安顿。
俞伯在不知不觉间将报仇的希望全寄托在云镜南身上,他完成了一个顶级杀手、完美刺客的身体素质教育,却没有来得及进行理论教育就与世长辞。云镜南在几年的军政生涯中犯下一个大忌,也是杀手行业的致命弱点。
他太出名了。
沸沸扬扬的风纪案、与素筝公主的绯闻、远征厥奴草原的统帅、王朝最年轻的黄金龙骑将……知名度可想而知,在王城的曝光率无出其右。
“要是青蛾能来就好了!”他想起青蛾的易容术。可是德德是离不开青蛾的,德德若来,暴露身份的风险会增大十倍。既来之,则安之,怨天尤人是没有用的。云镜南割了邻家驴子的鬃毛,又借用了房东的米壳枕头,从锅底取了些锅灰,用仅有的易容学天分将自己打扮成要饭的驼背老汉。
到达王城城郊的第三天,他与张氏父子进了城。
三人分头打听,又过了三天,云镜南与张承志在钟鼓街迎客酒楼的楼顶上等到了第一个机会。
李城子从云镜南的眼皮底下过去了,距离不过五十米。他们没有动手,云镜南握剑的手愤怒得发抖,剑身与瓦片几乎要碰出声来。一旁的张承志将他的手死死摁住。
云镜南不是第一次见李城子,可直到这一天才知道杀他有多难。
在古思出现之前,李城子是王朝军人的典范。古思出现之后,李城子是王朝军人在王城的典范。他一身戎装,出入公众场合,三层重甲凸显出他高大威猛的大将之风,随身常有百余名近卫相随。云镜南曾私下讥讽过他:“装腔作势,在王城顶多只有流氓小偷,需要披三重甲吗?用青龙偃月刀恐怕都要砍两刀半。”
而李城子和明恒的贴身近卫更是名闻王朝,这些百战余生的优秀战士从千军万马中挑选出来,若是在军阵上,云镜南遇上十来个这样的近卫同时进攻就难以脱身了。
李城子的队列终于远去,云镜南转过头对张承志道:“谢谢!”若没有他,云镜南真的会扑下去。
两人寻思无计,出得城来,回到租住的民房。云镜南陷入极度郁闷之中,他是带着一腔复仇的怒火,带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必得气势来的。可真正的暗杀,不需要怒火,需要周密的计划。
素筝公主问道:“为什么不找阿宁帮忙?也许他能有办法。”
奇书网“我不会找他。”云镜南从未想过找铁西宁。
张承志不认识铁西宁,但他接口道:“这种事没有可以帮忙,如果那个阿宁是阿南的朋友,就不应将灭门罪名殃及到他;如果他不是阿南的朋友,则不能信任。”
素筝公主沉默了,复仇的事她不懂,她对李城子也没有感情,她只想云镜南顺利解决这件事,和她远走高飞。
“我回来了!”张兵一脸兴奋地冲进屋来。
“怎么,打听到什么了吗?”张承志道。
“十天后,晋元观要搞一个大道场,是每年一度祭奠战争亡魂的日子。李城子作为军方最高统帅,必然会去。”张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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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伏击4 “我怎么没想到呢?”云镜南狠狠捶了下自己的脑袋。盛大的晋元道场十年来从无间断,对明镇皇来说,南城门外的晋元观是他一年中走得最远的地方;对李城子来说,这是每年重要的从军动员会;对明恒来说,这是一次全国性的爱国主义教育;而对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