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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刘家寡妇来告状,她被二痞子欺负了,刘奶奶去讨公道,被哄出来,老人家身体不好,没经住折腾,一口气没上来,把老命交代了,刘寡妇还在外面跪着呢,咋判呢……
【10。】
新官上任,本想判两个案子,剐几个坏蛋,做几件大快民心的好事,混个好官声,最好能在史书上留下几笔:逵,江州人氏,粗通文墨,为人正直,公正廉明,清廉如水……
人活一世,草活一秋,人活着,不就图个名声嘛!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多少年后,儿子们领着孙子们站在祖坟前祭奠的时候,也可以自豪的说,咱家祖上不全是土匪,你看你爷爷,就是个好县令……
没成想刚上任就碰到这几档子破事,你说该怎么判?
王小二尸体扭成麻花,撂在衙门口,一群大老娘们围着,哭天喊地的要我申冤……
李麻子尸体摆成个“大”字,横大堂中央,旁边趴几个孩子,撕心揪肺嚷嚷,要我主持公道……
刘大楞满脸血,两天了,都没舍得擦,在脸上结成了痂,正是六月天,绿头蝇围着头顶嗡嗡叫,这厮一边挥手赶苍蝇,一边大喊老爷做主……
赵三叔撇着大嘴巴,歪着三角眼,土渣还黏在嘴角上,一个劲的喊请老爷主持公道。
刘寡妇跪在衙门外,守着刘奶奶的尸体,瑟瑟发抖,肩膀一起一伏,二痞子这王八蛋竟然也跪在衙门前喊冤,说什么他老爹被刘奶奶气的半身瘫痪,下半生不能自理,要刘寡妇陪银子……
这帮鸟人,真想拿斧头全给咔嚓喽,不过忍了忍,算了,以前是土匪,看谁不顺眼,可以直接给他一鸟斧,现在不行了,是梁山干部,杀人得讲讲道理……
喝了三大桶酒,头撞南墙三百下,也没想出所以然,去找朱武,让他给参谋一下。
朱武听完后,摇头晃脑的说,在我朝,要想当个好官,得黑心,王小二和李麻子这样的官司,不管怎么判,两家都不会满意,两家必然会送银子,你不收,他们不放心,怀疑你收了另一家银子。你干脆坐收渔翁之利:王家送银子,照收,摆出副为难的表情,唬他说李家上头有人,打算把他全家抄斩;李家送银子,照收,同样的话再说一遍,两家不知虚实,自然仰仗你做主,最后各打五十大板,了事。两家都会感激你,说不定还会送你个“为民做主”的大匾……
刘大楞和赵三叔的事,也好办,刘大楞的表妹是翠红楼的头牌,跟张府尹打的火热,这层关系得照应,把赵三叔关几个月了事。
刘寡妇这官司,判她陪二癞子十两银子,就算结案!
我诧异道:这官司简单,明摆着二癞子输,为啥判刘寡妇赔?
朱武说道,刘寡妇家人丁不旺,孤儿寡母,不管怎么判,都掀不起多大风浪,二癞子家就不同,一大家族几十口子人,一旦闹腾起来,跑到聚义厅前告你徇私枉法,不管事实怎样,到时候“民意难违”,你就吃不了兜着走,别说乌纱帽不保,说不定脑袋都得搬家……
我倒吸一口凉气……
【11。】
照朱武说的判,果然凑效,王家送了一块大匾:公正廉明,李家送了一块大匾:清廉如水,两家感动的一塌糊涂,跪那里呼我是青天大老爷,张府尹送了宋大哥一块翡翠玉,宋大哥夸我会办事,二癞子敲锣打鼓的送来了大红花……
晚上喝醉了,睡不着,去街巷间溜达,马路上行人稀少,冷冷清清,酒店大都打烊,客栈油灯昏暗,几户人家窗户上映着身影,几户屋里传来嬉笑,几户传来碗碎的声音,老槐树深处传来夜猫子的叫声,分不清是哭还是笑……
我脚步踉跄,有些迷糊,分不清身在何方,辨不清是非黑白,我本想做个好官,现在,如愿以偿,心中却一阵的迷茫……
不知不觉,溜达到县衙门口,刘寡妇和他六岁的儿子抬着担架,一步一歇的艰难挪着,儿子躬着腰,担架扛肩上,呲牙咧嘴,刘寡妇身影瘦削,衣服单薄,担架上躺着刘奶奶,一直手垂在外面,花白的头发在风中乱舞……
三人渐行渐远,拐角处传来母子对话:“儿子,好好读书,考举人,当大官,活剐了这帮王八蛋……”
儿子咬牙切齿的说:“放心吧,娘,我一定当大官,为奶奶报仇!到时候诛他九族!”
我不禁苦笑,忆起了小时候,母亲天天教导我:好好读书,长大后当官,不被别人欺负,如今,我当了官,我不被人欺负了,只是不知道数十年后,我的孙子,孙子的孙子,是在欺负别人,还是被别人欺负,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残酷,人与人,根本无法平等相处……
第二章
【12。】
城东有一山,骆驼山,山上有一岗,独龙岗,岗上住一高人,姓张,不知名讳,平日疯疯癫癫,人送外号“张三癫”,据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阴阳八卦,无一不晓。
宋大哥起了心思,要去拜访,春天,宋大哥说不急,夏天,宋大哥说时机未到,秋天,宋大哥说再等等,冬天,雪落,宋大哥长吁一口气,说时机恰好。
我怕贸然造访,人家张先生没防备,万一正跟村妇嘿咻,或者正在茅厕出恭,扫了大哥的兴,便偷偷派人报了信,张三癫听说宋义士造访,喜出望外,满口应承,一定在草庐恭候。
那天,彤云密布,大雪纷纷扬扬,我和宋大哥冒雪上山,宋大哥死活不骑马,说什么步行心诚,山路本来陡峭,又加下了雪,更加湿滑,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跤,我还好,皮糙肉燥,只蹭破了皮,宋大哥就惨了,鼻青脸肿……
到岗上时,浑身湿透,像刚从泥塘里捞出来的。
路尽处,有一小桥,一老头倒骑驴,走在桥中央。
宋大哥忙迎上前,拱手问道:请问老丈……
老头目空一切,当宋大哥透明,梗着头,自顾自的走,一边走一边吟诗:长空雪乱飘,改尽江山旧,骑驴过小桥,独叹梅花瘦……
宋大哥一个劲的赞叹,好诗,好诗,谁知话未说完,只听“扑通”一声,回头一看,老头连人带驴一起掉冰窟窿里去。
继续前行,路边一片梅林,梅花怒放,一白袍老者和一灰袍老者正在对弈,两人一边下棋,一边俯身吹棋盘上的雪,雪下的太大,两老者不停的吹……
宋大哥上前拱手说:雪中对弈,老丈好雅兴,不知此处可有一张先生?
老者说道:雅兴个屁,冻死老子了,若不是为了五十贯钱,老子才不来受这份鸟罪,张三癫在前面的草庐……
继续前行,来到草庐前,草庐陈设简单,一张床,床边有个火盆,张先生正在睡觉,姿势很特别,手撑着头,面朝里,我一个劲的感叹,高人就是高人,这种姿势也能睡得着。
我想叫醒他,宋大哥摆手制止,两人站立茅庐外,良久,张先生伸个懒腰,向外翻身,一边翻身一边念叨:“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知”字还未出口,只听“哎呦”一声,张先生一个筋斗,栽下来了,离床沿太近了,脸正好栽在火盆里,疼的哇哇叫。
一阵手忙脚乱,宋大哥和张三癫面对面坐在草庐里,宋大哥满脸湿泥,冻的瑟瑟发抖,张三癫眉毛烧掉一半,一脸煤灰。
我站在一边笑又不敢笑,憋的肚子疼。
宋大哥开口说,如今天子圣明,只是被高俅等奸臣蒙蔽,我等秉承忠义,不敢伤害良民,意欲替天行道,不知前程如何,请先生指教……
张三癫说道:官逼民反,自古皆然,宋押司忠义为主,皇天必鉴,只要心存仁义……
没说几句,几个翠红楼的姑娘怒气冲冲的进来,拽着张三癫的袖子,破口大骂:终于逮到你了,啥时候付钱,白睡老娘啊……
宋大哥忙起身解围,和声说道:几位夫人请息怒,张老先生共欠多少银子,都记我账上行了……
翠红楼的姑娘杏眼一蹬,方才认出宋大哥来,换了副笑容说道,那敢情好,宋大哥有信誉,都是月结,从来不拖欠,那我们就先走了。
姑娘们走后,宋大哥语重心长的说:张先生,自古云,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像老先生这样的风流人物跟烟花女子来往自是平常,只是不该带到家里来,不然后患无穷啊,这可都是老哥的经验之谈啊……
张三癫一脸惭愧,一个劲的唠叨什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13。】
今天武松请客,酒过三巡,众人脸红脖子粗,开始唠叨老掉牙的往事。
刘唐长叹一声说,我本是农民,早出晚归,见天吃饭,本本分分,没多大追求,只想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谁成想,那年遇到天灾,交不上租子,¨wén rén shū wū¨财主串通官府要把我送大牢,只好去打劫,最终当了强盗……要是我当初当个渔民就好了,就算遇到天灾,天天吃鱼也饿不死。
阮小二将酒一饮而尽,擂着桌子说,我本是个渔民,风里来雨里去,生死由天,运气好时,能网几条大鱼,运气差时,只能喝西北风,最终还是没活路了,只好去打劫,最终当了强盗……要是我当初当个财主就好了,天天不用干活,平常溜溜鸟,按时收收租,偶尔逛逛妓院,多惬意啊……
李应接茬说,我本来就是个大财主,可惜树大招风,土匪前来借粮,不借就抢,官府定期盘剥,不给就按个名头逮入大牢,佃农们还拖着租子不交,最后也没活路了,只好当了强盗……要是我当初去读书捞个一官半职就好了……
吴用拿把破蒲扇,一边摇一边唠叨,我本是个书生,从小立志功名,埋头苦读,只想有朝一日金榜题名,捞个一官半职,娶个漂亮妻子,生个白胖儿子,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谁知吃糠咽菜十二载,屡试不中,连饭都吃不上,最后只好当了强盗,要是我当初考中了就好了……
这时,鲁智深冷不丁来了一句,刘彦不就是考中了?
众人默然无语!
【14。】
花荣忙岔开话题,让大家每人讲一件尴尬事。
军师一脸沧桑的说,二十八岁那年,他参加乡试,题目是“论取土之道”,他文思泉涌,泼墨挥毫,第一个交卷,本以为十拿九稳,就算中不了状元,起码也能中个榜眼……逢人就说稳操胜券,回家就杀鸡宰牛,备了一桌酒席,准备庆祝,谁知,结果出来,连皇榜都没上。
众人忙问为啥?军师长叹一口气,缓缓说,他苦思了八九年,都不得要领,上次攻打大名府时,特地抓来当年的主考官问了一下,才知原委,那年的题目是“论取士之道”。
王矮虎说了他的一个尴尬事,那年,他还是名年轻朴实的农民,一日傍晚,在山下耕田,邻村一俏寡妇独自上山,寡妇长的有几分姿色,边走边用眼瞅他,王矮虎按捺不住,看四处无人,悄悄跟上去……
说到此处,王矮虎闭口不言,众人心痒,不停催他。
刘唐流着哈喇子问,办了没有?
王矮虎点点头,办了!
时迁一脸幸灾乐祸,肯定挨了一巴掌。
王矮虎很实在,点点头,挨了,还被骂了。
鲁智深本着八卦到底的精神问,骂的啥?
时迁接茬说肯定被骂流氓。
王矮虎摇摇头,一脸伤心的说,寡妇骂的是:地方都找不对,还他妈当流氓呢!
【15。】
上个月,随银二百两,囊中羞涩,朱武给出主意,“要想赚,红白喜事来回办!”
红的,要么成亲,要么升官,成亲,暂时没打算,升官,这个难度忒大,花荣比我还年轻,还是宋大哥表亲,也不会犯啥错误,一时半会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