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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义上,我给他的工资不低,但真正落到他自己手头的,只有二十元,其余的钱,我吩咐都要给大娘(向阳县方言,就是伯母)。大娘一家子六七口人要养活呢。不过我已经将利民维修部转给二哥,大娘家的日子,很快便会红火起来。
顺利解决贷款的事情,我心情颇为不错。中午巧儿又做了我最爱吃的红烧肉,更是食指大动,一口气吃了四大碗饭,这才抹抹嘴,很是惬意地端起了茶杯。
然后,我就看到了曹生明。
曹生明这厮,依旧油头粉面,走到面包屋门口,先就抹了一下头发,动作夸张,令人发噱。除了曹生明,另有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
这个时候,巧儿在厨房洗碗。那个“油头粉面”看到小青姐,马上便“啧啧”连声,对曹生明说道:“明哥,真是很漂亮呢。”
想来曹生明必定是在他的狐朋狗友面前大夸特夸巧儿的漂亮,这混蛋便色色的同他一起前来看“美女”了。
曹生明横他一眼,满脸不屑:“瞧你那点出息!这个算什么?”
一开始,小青姐还以为他们要买面包,热情上前打问,听了这话,是说自己不漂亮呢,顿时就气红了脸,赏他们老大两个卫生丸子。
“哟,小丫头片子还生气了?来,给哥笑一个……”
那厮居然伸出手,想要摸小青姐的脸。
“娘卖X的!”
我“呼”地站起来,冲到柜台前,手里操着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你再敢动手试试,老子把你的狗爪子剁下来!”
小青姐原本又羞又急,见我一副情急拼命的模样,还满口粗言秽语,顿时又呆住了。在她心目中,小俊一向是三好学生,斯文守礼的乖乖崽。不成想竟露出这般杀气腾腾的流氓嘴脸。
那厮开始吓了一跳,待看清是一个小屁孩,顿时脸上便有些挂不住,见了我手头锋锐的水果刀,再瞧瞧我已经不算十分弱小的身躯,倒没敢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我的神态明白无误地传达出这么一个信息:你小子真敢再伸出狗爪子,老子就真敢给你一刀子!
“明哥,这小孩谁啊?那么凶!开下玩笑都不行。”
“油头粉面”讪笑着,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我斜乜曹生明,一脸的不爽神情。
三朝酒会后,以曹斌的精明,一定会询问梁少兰关于我的来历。也不知道梁少兰有没有将我的身份漏给他听。以梁少兰目前在曹家不招人待见的情形来看,多半会告诉他们。
借力打力,趁机抬高自己的身价,谁不会啊?
“我嫂子的妹妹认识的一个朋友家的小孩……”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般拗口?绕口令似的!不过照此分析,梁少兰是真的没跟他们提起我是县革委柳主任的儿子。或许是梁少兰本身都不大相信吧——县革委主任怎能跟自家拉上什么关系?可能父亲和妹妹都搞错了,这小孩是县革委哪个下属单位的干部子弟。
柳姓走向阳县的大姓之一,而那年头,头顶主任这个官衔的干部不在少数。某个县直机关办公室一个姓柳的副主任,含糊一点,对外边也可以自称县革委的柳主任。
随便攀关系,要搞错了,传出去真的笑死人了。
这是梁少兰这种老实人的想法。
“哎,小孩,梁巧呢?”
曹生明又拿手往后抹了一把头发。这个假模假式的臭毛病,也不知是不是跟供销社吴主任学的。
这个时候,梁巧刚好从厨房出来,用毛巾擦拭着雪藕般的双臂,额头一绺刘海垂了下来。曹生明立马变得眉花眼笑。
“梁巧,梁巧,我是曹生明啊……”
而他身边的“油头粉面”,则是整个看呆了。
梁巧抬头一看,立即蹙起眉头,别过脸去。
这个不屑一顾的神态实在太打击人了,哪怕梁巧像我舞刀动枪的也好过现在这样啊。这样子,就是根本没将他曹生明当回事。
在芙蓉镇上,曹生明也算得个“世家子”了,父亲是区供销社的主任,自己是县社的正式职工,家里要钱有钱,要势有势,曹生明又一直自诩风流倜傥,虽然只有二十二三岁,玩过的大姑娘小媳妇可不在少数,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人家女的主动送上门来。
因了这个缘故,曹生明自我感觉不是一般的良好,几曾受过这般小觑?
眼见他举起拳头,一副想砸柜台又不敢下手的样子,我不禁笑了起来。这个曹生明,就是那种典型的脓包纨绔,只想偷腥,却没半点担当。
“滚!”
我摆摆手,就像要挥去个苍蝇似的。
这种人,我连跟他计较的兴趣都提不起来。
“你……你给我记着……”
曹生明指着我,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滚!”
我提高了声音。
不待曹生明再有何反应,一团黑影骤然而至,只听得“砰砰”几声,曹生明和那个“油头粉面”大声惨叫,已然跌到了大马路上,哼哼叽叽的半天爬不起来。
第一百一十章 拖远一点揍
“黑子?”
我一怔,才发现魁梧高大的黑子就站在面包屋门口,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晒得像个鬼似的,成了名副其实的黑子。
黑子拍拍手,瞧着马路上的两个倒霉蛋,不屑地“哼”了一声。
“娘卖X的,敢到俊少这里来搞事,欠揍啊!”
曹生明两人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拳脚,爬起来想找回场子,一见黑子那身胚,屁都不敢放一个,灰溜溜走了。
黑子扫了一眼店里,目光在梁巧身上稍作停留,咧嘴一笑,朝我竖起大拇指。他是个不善言辞的,这个意思就是说,原来是为了这个小丫头你才那么下死力气修理赵强——值!
这个动作透露出一个信息,他当真没将我当小孩子看。
老实说,黑子这人非常讨我的喜欢。不管他是不是混混,也不管他能不能最终洗白上岸,哪怕一九八三年他真吃了花生米,我也一定去为他收尸。
这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不需要理由,其实有时候男人喜欢一个男人,也不需要理由。看着顺眼就走了。
“回来了?”
“嗯。”
“楼上坐。”
黑子点点头,经过店面的时候,顺手拿了两个面包啃起来。一切都显得十分自然,毫无做作。大约在他心目中,也觉得我这个小屁孩很对胃口罢?
我二话不说,一手抓起两个面包,带上楼去。
黑子这身板,真要吃饱的话,也不知二十个面包够不够。
“巧儿,还有没饭菜?”
“饭有,菜没了。”
“鸡蛋有没?”
“有。”
“那炒一盘鸡蛋,打饭上来。”
“哎。”
见梁巧如此乖巧,黑子又笑着朝我竖起大拇指。
“怎么样,这趟跑下来,累死了吧?”
我笑着问,丢了一包大前门过去。我现在生理上对尼古丁没依赖,短时间内也没打算去依赖这玩意。不过烟是要备下的,经常有客人来。程新建、五伯、柳兆玉、大哥这些人,都是大烟囱。
“累倒不累,就是太阳毒点,脱了几层皮。”
黑子可能真是饿了,不忙抽烟,先就狼吞虎咽将六个面包都塞了下肚。
“拿了几单生意?”
“十单。”
我吃了一惊,这才出去几天?十单?赶上这个月后续的全部订单数了。
“呵呵,黑子,看来你还真是个做生意的料子嘛。”
“预支的一百块用完了,不然,还多跑几个地方再回来。”
我笑了。
黑子和别的销售员是有点不同,又是烟又是酒的,还得是好烟好酒,开支自然比别人大。不过也可能正因为这个缘由,所以他的业绩比其他人加起来还好。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么抽好烟喝好酒牛B哄哄的销售员,也从侧面折射出机械厂的实力罢?
“工资和提成呢,我可以先预支给你……”
“别,预支工资报销车旅费就行了,提成还是等工厂拿到款子再说……不要坏了规矩!”
凡事讲规矩,也不知是黑子的优点还是缺点。不过我想是优点的成分居多。
我心中暗喜,听这话的意思是要继续干下去了。
“这次回来打算休息几天?”
“歇两天就走……嗯,俊少,我打算再拉两个兄弟一道干,将咱宝州地区几个县都犁一遍,行不?”
我大喜,想都没想就点头应承。
“行,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有什么不行的?”
黑子就笑了,心说俊少年纪虽小,果然够意思。这话听着心里受用。
“你呆会吃完饭,先回去歇着,明天叫上那两个兄弟,一道过来,我请他们喝顿酒。”
黑子立马想起浓香扑鼻的茅台酒,笑得嘴都裂了。
吃饭完,黑子道声聒噪,告辞去了。梁巧和小青姐就八卦,问起他是什么人,这等强悍。曹生明两人也是身强力壮的后生,愣是上不得手。
说实在的,黑子今天也是打了人家个措手不及,若果正面交锋,曹生明二人虽然不是对手,也不至于全无招架之功。
想不到乖巧的巧儿也有八卦的时候,我只能感叹,八卦实乃女人天性,便是亿万年沧海桑田变幻之后,只要人类还存在,还有男女之别,这今天性恐怕就是改不了的。
“一个朋友,是个把式。”
我只是谈谈答了一句。和她们说道上的朋友,全无必要。
考虑到明天要请黑子和他的兄弟吃酒,在曹家摆阔之后,口袋里所余现金不够,便叫梁巧和我一起去银行取钱。
梁巧有些奇怪地道:“店里有钱啊,都是你的,要多少拿多少。”
如今面包店每日销售额将近三百元,纯利润近一百五十元。零用是尽够了。
我当然不能说那是你的钱,我不能拿。那也太假模假式了,简直和曹生明一个德行。
“不一样的,公是公,私是私。一码归一码,不能混淆。”
这话也没错,面包店有面包店的账,眼下还在回本的阶段,不方便随意将盈利挪作他用。我的日常开支,都是自制砖厂的利润里支取。原因很简单,制砖厂属于本衙内的“独资企业”,而且运作了将近一年,很成熟了,无须再投入,不至于把账目搞混淆。
梁巧便点点头,解下围裙,洗了手,和我相伴出门而去。
自然,我没留意身后小青姐那略带点哀怨的复杂眼神。
次日一早,大约是十点钟左右,黑子就带着两名弟兄,颠颠地跑来了。
我不觉有些好笑:“三位,这时候喝酒也忒早了点。”
黑子呵呵笑着:“他们两个,听我说了俊少好多次,都想早点来瞧瞧你。”
这话听着受用。黑子当我面说些什么,做不得数。许多人当面说的话都做不得数,背后说的,才是真话。自然,黑子这人实诚,或许可以例外。
黑子便给两位兄弟引见,个子略高的那个,叫赵成刚,外号大刚,略矮较为粗壮的叫林海仁,外号胖大海。听黑子说,收拾老林和康小刚,就是他俩领着一帮小兄弟干的。大刚家就住在青山岭附近的郊区大队,胖大海家里是老街的。
我嘴里客气着,却保持着一份警惕。
一九七九年,全国范围内都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黑社会,但是由于动乱结束没多久,大批下乡插队的知青回城,各处城镇的小混混激增,社会治安状况十分严峻。高层大佬们忙于筹划国计民生的大事,暂时尚还顾及不到治安方面的问题。这帮流氓阿飞干出不少坏事,对景时刻一算总账,吃花生米的多了去了。
黑子这两个兄弟,假使没有杀人放火的案底,趁早洗白上岸,问题不大。若是犯了大事,可就得小心些了。这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