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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要承担呢?为什么他一边承担还要一边嘴硬损人?以后到底还会欠他多少呢?
「呜!」
「怎、怎么了?」
听见那声明显的痛哼,王惟翰连忙睁开眼睛,看见姚津云弯身摀着左边侧腹,一张脸完全没了血色。
「……好痛……」
黑色胃袋(八)
到达医院后,照了正面侧面几张X光片,确认左边第七根肋骨轻微裂伤。
「没有什么特别的合并症,大约二到三周会痊愈,我先开止痛药给你,一周后记得回诊……」医生一边说明,一边狐疑的看着病人脸上明显的瘀痕。「脸上
的伤是……?」
王惟翰站在旁边手足无措,原先以为姚津云会随口搪塞,哪知他老老实实的回答「因为打架」,接着抬脸往自己这里看了一眼,然后又朝医生露出微笑。
「……那个回去冰敷就可以了,隔天没消的话就换热敷。」
医生顿了几秒,没有再追问,转回计算机前开药单。
走出诊疗室后,王惟翰低声问道:「为什么要说是打架……」
姚津云横了他一眼。「我如果骗他说是跌倒摔到的,等一下搞不好门口就会有警察。」
因为家暴的妇女和小孩都是跌倒受伤的……王惟翰哑口无言。
陪着姚津云领了药后,两人慢吞吞地走到医院门口,王惟翰臂弯中那件黏满脚印的高级大衣被原主人抽了回去。
「好啦,快回家吧。」
「老师!」开口把姚津云叫住之后,王惟翰才发现自己根本想不到话说,但,但还是该说点什么……「那个……」
「那个是哪个?快回去,天都黑了。」
姚津云脸色和语气不耐到了极点,丢下这句话之后,随即转身拦下一辆排班的出租车,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请问要到哪里?」
「……。」
「先生?」见客人低着头不答话,头发花白的司机轻声再问了一次。
姚津云放慢呼吸的频率,强忍着胸腹间的痛楚,开口道:「和平……你干嘛!」
「我、我陪你回去!」
「不必……喂!」
姚津云不可置信的瞪着已经打开车门硬挤进来的王惟翰。那在座椅上不断朝自己挪动的屁股坚决而不容反抗,姚津云阻挡无效,只好认命往里面移,撑起身体的动作又让他痛得啧声连连。
「呃……」出租车司机温和的脸上有点困惑。「一起的吗?」
「一起的。」王惟翰抢答成功。「他是伤员,请开慢一点。」
姚津云叹了口气,报上路名之后,用有点悲怆的眼神看着窗外的风景开始滑动。
路上有点塞车,姚津云一直看着窗外,王惟翰一直看着姚津云。当车里流泻出萨克斯风吹奏的「The One You Love」时,王惟翰耐不住无聊,开口说话了。
「老师……」
「干嘛?」
「你很痛吧?」从车子发动开始,他就微弓着身子,姿势完全没变过。
「……废话。」
「医生说要采半卧姿,你弯这样不好欸。」
姚津云转头望向王惟翰,脸色一下子显得很疲倦。「……说得也是。」
话才说完,姚津云就放软身子轻轻靠了过来。王惟翰僵了半秒,来不及做出反应,在察觉到靠上自己肩膀的体温有点偏低时,别扭的感觉一下子又被罪恶感取代。
「对不起。」
「没关系。」大概是怕牵动伤处,姚津云的呼吸浅浅的,说话音量也愈来愈低。「你等一下要赶快回家,不然家人会担心。」
听着那有点陌生的虚弱嗓音,王惟翰嘴巴无声地张了一会儿,说出的仍是那句「对不起」。
「好了啦……」
「都是因为我,阿浩才误会你……对不起,我明天会找他解释清楚。」
姚津云轻轻地笑了一声。「我说你啊,人单纯要有个限度。」
「……单纯?」王惟翰愣愣的看着姚津云因为那一声轻笑而皱起的眉头。
「单纯啊,你差点就被陷害了。」
「陷害?」王惟翰觉得自己像只蠢鹦鹉。
「他不是为了你才打我,他本来就看我不顺眼,顺便拖你当垫背。你那时要是真的打下去,你就变成主谋了。」
「……。」不会吧?阿浩是这样算计的吗?王惟翰张口结舌。 姚津云呼吸愈来愈浅愈来愈快,脸上露出微笑,额上沁出薄薄的汗。「这小孩很聪明吶,一箭双鵰,你被他卖了,背上黑锅,还会觉得他够义气。」
「……也许阿浩真的只是误会……。」基于朋友道义,王惟翰必须为阿浩申辩,但在受害者面前,他完全无法理直气壮。
阿浩够义气吗?王惟翰的信念愈来愈薄弱。自己和他的交情虽然不错,但也的确还不到为对方两肋插刀、甘心犯法的程度。在社办里,阿浩把球棒交到自己手上时,那劝诱的口吻、搧动的表情、故弄玄虚的语句,又哪有一点像是义愤的样子?
见他沉默,姚津云不着痕迹的叹口气。「好吧好吧,你要信他,信你的就是了,当我没说……我只是想跟你说,不是你的错,不要一直跟我道歉。」
「我会跟阿浩说清楚的。」王惟翰暗自咬牙,一定要叫阿浩向老师道歉。
「我不会对他怎样,就当作误会,你不要白费唇舌叫他向我道歉,听到没?」
王惟翰忍不住提高音量:「为什么什么都不让我做?当然要跟他讲清楚、叫他道歉啊!」
车子辗过一个窟窿,姚津云痛哼一声,不再回话了。
转了几个弯,出租车速度开始减慢,转进巷子之后,在一栋半新不旧的公寓前面停了下来。姚津云拿出钱包付清车资,吃力地从王惟翰肩上抬起头,对他使眼色。
「开门扶我一下。」
斜斜向上望的眼神似曾相识。
王惟翰被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指使着,脑袋一时浑沌起来。
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把姚津云扶下车,正想关上车门时,姚津云一声「关什么关」,吓了王惟翰一跳。
「上车,快点回家。身上有钱吗?」姚津云靠在门柱上,指着敞开的车门,一贯发号施令的口吻。
什么东西啊?跩屁啊?明明痛得乱七八糟,明明推一下就会倒,为什么要一直赶人回去?为什么还要摆出一副很了不起、很强悍的样子?
「我身上没钱!」
莫名其妙心头火起,王惟翰用力关上车门,催促出租车司机把车开走。
黄色小轿车的红色尾灯很快消失在巷口,银白色的路灯下,姚津云一脸不满的与同样一脸不满的王惟翰隔着半公尺的距离大眼瞪小眼。
黑色胃袋(九)
在门口互瞪了几分钟,隔壁栋公寓有住户开门走了出来。那个头发长长的小姐看见两人对峙的情景后,脚步略带迟疑,走到车棚里牵车,还不时回头往这里瞧。
王惟翰听见姚津云叹了口气。
「上来吧。」
他很在意旁人的眼光嘛……王惟翰跟着姚津云走进公寓,搭上电梯,在狭窄的空间里并肩而立。
「你硬跟过来要干嘛?」看着电梯灯号一路往上跳,姚津云眉头皱了起来。
「照顾你啊。」
「啧……。」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姚津云慢慢移动身体跨出去,王惟翰亦步亦趋的跟上,从身后端详着姚津云单薄的背脊。
「老师。」
「嗯?」姚津云挑出钥匙插入锁孔,转开了大门。
「你比我瘦耶。」
「少啰嗦。」
跨进屋里之后,王惟翰一边穿上姚津云踢过来的地板鞋,一边打量里面的摆设。大小约十几坪,一进门就是客厅,厨房小小的跟客厅相连,是很典型的单身公寓。
「好啦,你要怎么照顾我?」
一回神,姚津云已经跷着脚瘫在沙发上了。细细的眼睛看着杵在门边的王惟翰,说话时又恢复了他惯用的惹厌语气。
王惟翰看着他脸颊上的瘀青。「先弄东西来冰敷。」
姚津云打开电视,跷起脚来哼歌。
感觉……相当幼稚。王惟翰不懂为什么一个伤员不乖乖摆出伤员的样子就好。胸骨裂伤明明连呼吸都会痛,姚津云却一直想要表现出没事的假象。
看了看藏在沙发前的那颗后脑勺,王惟翰自动自发地走向厨房,打开冰箱。
姚津云忍着肋边的疼痛,假装专心看新闻。不一会儿,身后有脚步声靠近了,然后是某种冰凉坚硬而略带油腻气味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瘀血的脸颊。
「吶,用这个冰敷。」
「……这什么?」姚津云接手按住了那团用保鲜膜和纸巾包住了的临时冰袋。
「冷冻香肠。」
「香……」上个月江老师送的那些香肠?难怪闻起来有种油腻的味道!「我不要用香肠冰敷……」
王惟翰站在沙发旁边,居高临下,强硬地把冷冻香肠连同姚津云的手一起按回他脸上。「忍耐点吧!你的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个啊!不冰敷的话明天会更明显……还是你要用冷藏库里那包大蒜?」
「……。」
见姚津云一脸不爽的屈服,王惟翰心情忽然变得超级好──原来,胜利的滋味是这么甜美啊!
「八点半了,你该打个电话回家……不,你也该回家了。」
姚津云脸色阴沉,对满面笑容的王惟翰端出老师架子。
「那个……」王惟翰抓了抓头。「阿浩昨天约我说放学一起去玩,我就跟爸妈说今天不会回家了……他们现在应该也还没回家吧。」
「他约你一起去玩呀?玩什么,猎杀导师?」姚津云嗤笑一声,在看见王惟翰僵掉的表情时,口气又不着痕迹的放软:「你会不会饿?」
「还好。」下午数学课有偷吃面包。「老师你饿了吗?」
「我也还好……」肋间的疼痛占住了所有的知觉,胃部一点饥饿感都没有。
王惟翰绕到沙发前,在姚津云面前蹲下,抓起他的右手。
「……干嘛?」
「穴道按摩,多少可以止痛。」
王惟翰解开姚津云的衬衫袖扣,露出一截手腕。体温偏高的少年一手握住导师的右掌,另一手的拇指指尖沿着掌缘往上摸,找到穴位后开始施力按压。
喔喔,有感觉有感觉,被压的地方有微妙的痛点。姚津云静静看着王惟翰施力时折弯的指节。「这里是什么穴道?」
「内关穴。」为了减缓疼痛,施力频率要稳定而缓慢。王惟翰专注在手指上的动作,浏海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