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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望天心中明明知道,他这一声长啸,是召请助拳之人,或是传递消息,但却未出手阻止。
一则是阻止不及,二则井望天也想摸清楚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样一个来路?
自然,伍明珠一直没有放出联络的信号,显然,仍在那株青松之上,只不知她是否已经找到了伍英的遗物。
所以,井望天一直静静地站着。
啸声甫落,那栖鹤千只的松林之中,突然行出来一个方巾青衫的五旬老者。
不见他放腿奔跑,但来势却快速至极,一眨眼的工夫,已到了井望天等停身之处。
青衫老者的举止很沉着,先查看了地上的巨虎尸体,挥挥手对曹方和牧虎人道:“你们把虎尸抬走。”
两个人对那青衫老者十分敬畏,一躬身,抬起虎尸而去。
井望天也发觉青衫老者,不是好与人物,单是那份遇事的沉着,就非常人能及。
只见他缓缓抬起头来,打量了井望天一眼,轻轻一捋虎髯,道:“大黄是死在你淬毒暗器之下。”他没有打开虎口查看,能一眼瞧出巨虎是死在淬毒的暗器之下。不但显露出了他的精微观察,也显示出他是一个用毒的行家。
井望天点点头,有些赞赏地说道:“好眼力。”
青衣老者嗯了一声,道:“过奖……”
微微摇晃一下脑袋,接道:“阁下已经易过了客。”
井望天心中早已知瞒不过这位大行家,索性直认,道:“佩服,佩服。”
青衣老者道:“朋友,能不能见告上姓大名?”
井望天道:“是否必须要老夫报上姓名呢?”
青衣老者道:“不说也行,但区区却不愿隐瞒身份,在下齐四。”
井望天心头震动了一下,道:“魔手齐四爷?”
齐四笑一笑,道:“那是江湖上朋友们的抬爱,齐四愧不敢当。”
井望天一抱拳,道:“幸会,幸会。”
齐四道:“朋友不肯见告姓名,但来意如何,总应该说个明白吧?”
井望天点点头,道:“四爷,这栖鹤潭本是一处游人如织的名胜之地,近年中,却突然传出了虎患伤人……”
齐四笑一笑,接道:“单是猛虎为患,也吓不住游人绝迹,这地方除了虎患之外,还有山精、木怪,以及杀人草树。”
井望天道:“扮装山精、木怪不难,草树能够杀人,倒是很新鲜的事,这些草树,并无新奇之处呀!”
齐四道:“容易得很,就像阁下适才杀虎的办法一样,只要手法高明一些,就可以瞒过俗子的耳目。”
井望天道:“用毒?”
齐四道:“一种一沾就死的奇毒,布置在草树立上,那草树就变成了杀人的凶手了。”
井望天道:“还是最重要的一点,四爷还未见告。”
齐四道:“人资自知,朋友不可得寸进尺。”
井望天笑一笑,道:“说的也是,但在下既然来了栖鹤潭,总希望能够多知道一些内情。”
齐四道:“江湖上有窥人隐秘者死的规矩,朋友岂可不慎!”
井望天道:“四爷既然说出了很多隐秘,再多说一两件又有何妨?”
齐四眉宇间泛起了一抹肃然之气,但只一叫闪而逝,又恢复了冷漠神色,道:“说吧!
你还要想知道什么?”
井望天心忖道:“久闻魔手齐四,阴沉毒辣,一言不合,出手就要杀人,今日似乎好耐性,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因由不成?”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四爷,在下不愿知晓你们集居于此的用心何在,但觉着此地非深山大泽,常有人来人往,虎患鬼祟之事,很快会传扬出去,至少,对你们是一件有害无益的事。”
齐四道:“多谢关怀,咱们至多还有半年,就会离开此地,那时,栖鹤潭会逐渐恢复昔日的景象,渔舟、茶棚、游人不绝,山色依旧,名潭无恙。”
井望天看到平静的潭水中,起了涟漪,那是和明珠约好的讯号,用细微松枝,贯注了内力,投入潭中,只见涟漪,不闻声息。
目下的问题是,齐四耳目灵敏,伍明珠隐身松树,距此不远,山林静寂,就算伍明珠身法灵巧,只怕也不易瞒过齐四的耳目,必须设法分他之心,以便给于伍明珠离开的机会。
心中盘算,口中朗朗大笑起来。
齐四脸色一变,道:“朋友,什么事如此好笑?”
井望天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今日拜受很多高论,使在下长了不少见识,如若四爷肯放人,在下就准备告辞了。”
齐四淡淡一笑,道:“朋友,离去之后,如何能不泄漏今日听闻之事,齐四想有一个保证。”
井望天道:“什么样子的保证,才能使你四爷放心呢?”
齐四道:“听口气,朋友似乎是很愿意和在下合作了?”
井望天道:“不错,在下一向是个合作的人。”
齐四道:“那很好,朋友自己说一个办法吧!只要能叫在下相信了,朋友尽管请便。”
井望天道:“如何能叫四爷相信,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齐四道:“对!齐某人可以不问你的姓名,也不问你来自何处,只要你能提一个保证不泄漏隐秘的办法,即友就可以走了。”
井望天道:“四爷,保守隐秘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
齐四道:“是!不过,这法子是不是对你朋友太苛刻了一些?”
井望天道:“四爷很会为人设想。”
齐四道:“在下一向为别人想,朋友,再说说看,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井望天道:“第二个办法,就是把区区留在这里,区区就无法泄露隐秘了。”
齐四道:“这法子也不好,齐某人如若把你朋友留下来,那岂不是太过为难阁下了吗?”
井望天道:“那四爷只好相信我了,我不会把事情说出去。”
齐四道:“这样,在下又觉太没有保障。”
井望天道:“四爷,我能提供出来的条件,只有这些了。”
齐四道:“这样吧!我拿一点药物,你吃下去,然后,半年之后,我们此间事了,阁下来此,齐某人再给你解药。”
井望天道:“这办法倒是不错,只是在下不能同意。”
齐四道:“为什么?你宁愿被杀,宁愿被我们关起来,也不愿服用药物?”
井望天道:“我这个人有点毛病,一生见不得毒,一见毒,比杀了我还要难过,四爷你大仁大量放我一条生路吧!我老樵夫答应你决不泄漏这件事情。”
齐四道:“朋友,既然你不愿意服用毒药,那就按照老兄的办法,咱们把你留下来。”
井望天道:“这个办法虽然是我提的,但我未必同意。”
齐四道:“朋友,算你狠,我被你耍了半天,我还是不太明白,现在,我总算明白了。”
井望天道:“明白什么?”
齐四道:“明白是一头老狐狸……”
井望天哈哈一笑,道:“四爷,你夸奖了。”
齐四脸上变成了铁青之色,冷冷说道:“朋友,我齐四拿你当个人看待,你不把自己当作人,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井望天就是要激他发怒,以便他耳目失去灵敏,可使明珠离开。
伍明珠离开了,走得是那么无声无息,不但齐四没有发觉,就是在凝神倾听的井望天,也没有发觉。
井望天看到了伍明珠打出的暗号,才知道她已离开现场,不禁心中一动,暗道:这丫头怎的把轻功也练得如此高明!
心中念转,口中连连挥手,道:“四爷,你言重了,所谓隐秘,你们不过是告诉我草树之上放毒,由人假扮山精、木怪之流,唬人罢了,这些事,只要是稍有头脑、心机的人,一听就心中明白,实也算不得隐秘,如是不愿放我,在下也只有放手一拼了。”
齐四沉吟了一阵,道:“你千里迢迢,易容改化装作樵子身份,如若不留下些什么再走,岂不是有负此行吗?”
井望天已明白难作善罢,明珠既已离去,他就少了一桩心事,略一思索,道:“看来,齐兄一定要掂掂兄弟的量了?”
齐回道:“咱们既然见着了,总算有缘,阁下如不留几手下来,实是一件憾事。”
井望天道:“四爷如此吩咐,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齐兄请划出道子,老樵夫舍命奉陪。”
齐四冷笑一声,接道:“这么办吧!你接我齐某人三掌,阁下就可以平安离去了。”
井望天道:“如是我接不下呢?”
齐四道:“那阁下只好沉尸湖底喂鱼了。”
井望天吁一口气,道:“好!齐兄请出手吧!”
齐四缓缓扬起了右掌,迎胸拍去。
井望天右掌扬起,砰然一声,双掌接实。
齐四身子一晃,井望天却身不由己地向后退了两步。
齐四这一掌用出了七成内功。
眼看井望天只被震退两步,心中亦自震骇,忖道:这老樵子深藏不露,不知是什么样一个来路。
井望天退了两步,右掌又横在胸前,道:“齐兄,好雄厚的掌力。”
齐四上步,接道:“阁下再接我一掌试试。”
第二掌迅使击出,格式一样,又是击向前胸。
井望天又接下一掌,人却退后三步。
这一掌,齐四用出了九成内力。
井望天呼一口气,道:“利害,利害!”
齐四冷哼一声,踏步出招,拍三掌。
三掌攻势,招式一样。
井望天接下了第三掌,人却向后退了五步,身子摇颠了一阵,才把去势稳住。
齐四这一掌,用出了十成内力。
井望天喘一口气,伏身捡起地上的柴担铁斧,道:“承教承教,老樵夫就此别过。”
齐四道:“希望你记住齐四齐某人的事。”
井望天道:“老樵夫不会忘。”
转过身子,大步而去。行走之间,身躯微摇,似是受了内伤。
转过了一个山弯,井望天突然加快了脚步,一口气跑了四五里路。
只见伍明珠早已等候在一座矮松之下。
井望天吁一口气道:‘贤侄女,找到了没有?”
伍明珠一点头,道:“总算没有空来。”
井望天道:“此地不能停留,咱们走!”
两人翻山越岭,直走出九里以上,井望天才停了下来,道:“好险啊!好险!”
伍明珠道:“二叔,你好像有些累?”
井望天道:“我和齐四拼了三掌,才得脱身,魔手之名,倒非虚传,我运出了全力,才算接下他三掌。”
伍明珠道:“二叔受了伤吗?”
井望天笑一笑,道:“没有,不过力拼三掌之后,未得片刻坐息,就匆匆赶路,倒是有些疲累。”
伍明珠道:“这地方很幽静,二叔请坐片刻,珠儿替你护法。”
井望天道:“坐息一下也好,咱们行迹已露,难免会有麻烦,贤侄女,你取到了什么东西?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声。”
伍明珠道:“是一本羊皮封面的小册子,大概是什么人留下的秘籍之类。”
井望天精神一振,道:“上面没有写什么名称吗?”
伍明珠道:“封面上没有名称,大哥把它藏在树干之内,珠儿找了很久,才找出它来,匆匆一眼未及细看,就藏入怀中,二叔先请坐息一下,俟体能恢复,珠儿再奉呈二叔鉴阅。”
井望天心中忖道:目下只能说,暂时摆脱了敌人,未见追来,但随时可能被强敌发现,最重要的事,自然先使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