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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一条人影出现林中现场,是那个老叫化,他四下一望,自言自语道:“戏是好戏,可惜不精彩。怪事,连我老叫化也迷糊了。”
突地,一个声音接话道:“阁下迷糊什么?”
老叫化为之一怔,被人欺近而不自觉,算是栽了一记小筋斗,干咳了一声,故意装得若无其事地道:“你不是追人么,怎么追上了又不现身?”他已经判断出是谁了。
一条人影,缓缓而现,赫然是那蓝衫书生白石玉。
白石玉抓住原先的话题,微微一揖,道:“阁下刚才说迷糊了,是指什么而言?”
老叫化淡淡地道:“刚才发生的事,还不够叫人迷糊?”
白石玉道:“可是在下并不迷糊。”
老叫化双睛一亮,道:“这么说……你知道内幕?”
白石玉笑笑道:“这件事压根就没内幕,‘天地会’的人,擒住了那姓武的,被两名少女所救,‘天地会’的人追踪而至,却被‘黑纱女’的标记唬走,如此而已。”
老叫化道:“你说的倒是蛮轻松的。”
白石玉道:“本来如此嘛!”
老叫化深深望了白石玉一眼,道:“你有名字么?”
老气横秋,很不客气,白石王不以为件地道:“当然有,人总得有个姓名作代表的,在下白石玉。”
“嗯!有意思,白石即玉,玉即白石……”
“阁下呢?”
“老要饭的,连祖宗八代全忘了。”顿了顿,又道:“你不是追那姓武的么?怎么又没动静?”
“既然已平安无事,就算了。”
“你跟姓武的是什么关系?”
“飘萍偶聚,一面之识而已。”
“不见得吧?”
“信不信在于阁下了!”
“老要饭的是有些不信……”
“那可是没办法的事。
老叫化咧嘴一笑道:“如果老要饭的没猜错,姓武的被‘天会’追杀,是因为他插手管了你跟那丑八怪之间的事,才背上黑锅,对不对?”因为他插手管了你跟那丑八怪之间的事,才背上黑锅,对不对!”
白石玉点头道:“阁下知道的可不少,在下不否认。”
“你师出何门?”
“这点恕不便奉告。”
“也罢,你的身手,高出姓武的甚多……”
“这一点阁下便走眼了。”
哈哈一笑,老叫化道:“算了,话不投机,老要饭的不想枉费唇舌!”说完,便自顾自地走了。
白石玉待老叫化人影消失之后,冷笑了一声,道:“你要饭的如果不安份,爱管闲事,有你瞧的。”
一路之上,武同春脑海里一直盘着紫衣少女素心的影子,她就是神秘而恐怖的“黑纱女”几乎可以认定,她那么美,那么纤弱,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我不杀你……我救你,只是为了要你活下去,不怕死的人,一定怕活……”这是“黑纱女”说的,为什么?目的何在?那双脉脉含情的眼睛说明了一个事实,也透露了少女芳心的秘密。
武同春自嘲地笑了笑,心里在告诉自己:“别去想她,自己是有家室的人,也是一个心灵负了重创的人。”
于是,他把意念转到不义的拜弟许中和身上。
无比的恨,驱走了杂念。
他重出江湖,就是为了办这件事,唯一要了断的事,事完,江湖上就再也没有武同春其人了。
紫衣少女要他远走高飞,逃避“天地会”的追杀,他口里答应,心里却不然,他誓要手刃许中和,而许中和目前在这一带。
天明,日出。
武同春抬头远望,不由下意识地一震,不知不觉,竟然来到方大娘开店的小镇,他停步遥望小镇,激动无已。
方大娘和蔼亲切的笑容,依稀赴日,不久前的一幕,闪现心头,方大娘为了救他而自焚店房,到现在他还想不透其中的道理,为什么方大娘甘愿为了一个仅是熟捻而没有特殊渊源的人,付出这大的代价。
他想回头统向别处,但又遏止不住那想再看看现场的冲动。
方大娘人呢?她手下那些人呢?那无名的老叫化说方大娘的,后房是自焚,可靠么?也许……于是,他重新举步,朝镇上走去。‘到了现场,瓦砾依旧,武同春触景情伤。
“天地会”嚣张到这种地步,武林正义何存?突地,身后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道:“武兄,幸会啊!”
武同春转身一看,是蓝衫书生白石玉,他对他,实在无法表示好感,为了他,自己成了“天地会”追杀的对象,在堡内废墟中,他多事伸手,使自己坐失杀许中和的机会,当下淡淡地道:“幸会!”问白石玉显得很热络地道:“武兄,我们去喝杯早酒,谈谈如何?”
“喝早酒?”
“是呀!小弟赶了一晚夜路,刚到不久,见背影像是武兄,果然没错。”
“大清早,酒店开堂了么?”
“街角那一家,唯一例外,别家还有一个时辰才开门。”
“在下不习惯早酒……”
“哎!如萍偶聚,长空擦翼,既然不期而遇,杯酒谈心,亦属人生快事,武兄何必见却。请!”
武同春无奈,勉强点点头,随着白石玉到了街角酒店,只见桌上已摆了酒菜,原来白石玉已经进过店,又出来招呼自己的,店里除了他俩,没别的客人。
两人相对坐下,白石玉首先敬酒,然后劝菜,武同春问声吃喝,一句话也不说,他在废墟中,看到白石玉对付丑女“魔音女”的一幕,感觉出对方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是以提不起兴致。虽然白石玉也曾使他免于被司马一夫当场杀害,但谁知道这深藏的人,安的是什么心思?吃喝了一阵,白石玉开口道:“武兄是如何脱出‘天地会’之手的?”
武同着冷漠地道:“被不知名的同道所救。”
“哦”了一声,白石玉举杯道:“可贺,该尽一盏!”
武同春勉强干了一杯。
白石玉又道:“武兄,小弟有几句话,借此机会,向武兄剖白。上一次,小弟被‘天地会’的爪开所迫,武兄仗义援手,以至连累了武兄,小弟万分内疚。事实上,小弟是不得已而故示怯懦。一方面,‘天地会’势大如天,小弟惹不起;另方面,想以此杜绝丑女的纠缠,这一点请武兄曲谅,并非小弟有意做作。”
说完,避席深深一揖。
这一解释,情在理中,武同春原来对他的看法动摇了,讪讪地道:“白兄不必如此,在下心中并无芥蒂。”
白石玉坐下,又道:“武兄被对方带走,小弟曾尾随想伺机行动,但慢了一步,据一个老叫化说,武兄已被救脱困,小弟才放了心。”
提到老叫化,武同春心中一动,暗忖:“是不是上次引自己到荒林示警的无名老丐?”
听对方这一说,反而觉得自己未免大失风度,面现歉然之色道:“在下十分惭愧!”
白石玉道:“言重了,武兄何愧之有!”
稍作停顿,又道:“武兄系出名门,令先尊号称‘无敌剑’,武林同钦,与武兄相对,小弟自惭形秽。”
这不知是褒还是贬,但听在武同春耳中极不是味,无双堡已在江湖除名,而内里的变故更不足为外人道,如果传出去,简直就见不得人,当下苦苦一笑道:“在下不克守弟,坠先令志,实在没脸见武林同道。”
白石玉笑笑道:“武见太谦了,盛衰起落,是自然之理,武兄有日定能重振家声。”
武同春若有深意地道:“在下已无意江湖了,只待……”他不想说出心里的话。
白石玉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率直地道:“小弟猜得到,武兄所指,当是与那姓许的一段恩怨,这是武兄的私事,小弟无由过问。来,干杯!
干了杯,白石玉突然叹了口气。
武同春随口问道:“白兄因何叹息?”
白石玉俊面一沉,眸中射出了恨芒,咬咬牙道:“家门不幸,小弟羞于提起!”
武同春心中一动,听口气,这性白的难道也有与自己一样见不得人的遭遇?一触及这点心头就不自禁地起了隐痛。
当然,他不能追问别人的私事。
白石玉似是酒过了量,俊面一片酡红,加上他腮边那颗红痣,的确像个女人,如果改换女装,还是个美人。
早酒伤人,武同春也感到有些晕眩。
酒使人壮胆,也使人皮厚,平时不敢做的事,不敢说的话,在酒醉之后,理性的束缚撤去了,就能做得出来,说得出口.除非是理智极强的人,才能控制得住。
武同春没有问,白石玉却自动他说出了口:“小弟仆仆风尘道,为的是要找一个人,讨一笔债。”
武同春应道:“嗅!找人讨债,什么样的人?”
“小弟的妹夫!”
“妹夫?”武同春眼睛大了。
“不错,他毁了舍妹。”
“怎么说?”
“他怀疑舍妹不贞,横加折辱,舍妹含恨自决……”
武同春心头一震,所猜不错,真是同一类的事,脱回道:“白兄……要杀人?”
白石玉挫牙道:“不,杀了他太便宜他了,他必须付出合妹所承受的痛苦代价……”
武同春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颤,道:“如何付法?”
白石玉恨声道:“很简单,要他自我诛心,慢慢消磨那椎心刺骨,生不如死的滋味。”
身受其痛,武同春对女人多少有些成见,淡淡地道:“白兄,恕在下多嘴,令妹真是无辜的么?”
白石玉红着眼道:“一个舍得抛下亲生骨肉,自我结束生命的人,内心是如何痛苦?她临终还誓言清白无辜,她那无情无义的丈夫,拿不出证据,心却是铁到底。一个女人,名节受损,能活下去么?”
武同春默默无语,他在想他自己的事。
凝碧和许中和私通,是自己发现的,她因羞愤而引火自焚,如果不是许中和那人面兽心的东西引诱,凝碧不会失节,也就不会死。基于人道,他留下了孽种遗珠,没有被弃,但那是一根刺,看见她就想到她娘的恶心事,心念之中,不由忘形地脱口道:“孽种!”
白石玉惊声道:“武兄说什么?”
武同春自知失态,但在以酒遮脸下,反应便不如平时的锐敏,沉声道:“没什么,在下自想一件不相干的事。”
白石玉若有深意地道:“做人太难,不管是有心,或是无意,都不能错一步,否则就得付出可观的代价。但,一错到底不回头的,可怜而不可恕,武兄以为如何?”
武同春未加深思,脱口道:“犯了错就得讨相等或加倍的代价,根本不值得怜悯。”
白石玉扬眉道:“对,小弟的看法与武兄一样。”
就在此刻,外面传来了得得的马蹄声,到店门口停住,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小姐,这家已经开门应市,歇歇吧?”
另一个声音道:“也好,把马拴下。”
武同春脸色骤变,酒意全消了,目光乱扫……白石玉皱眉道:“武兄怎么了?”
武同春惶急地道:“在下不想见门外来的人,不知这店有后门没有?”
白石玉困惑地道:“是仇家么?”
话声才落,两条窈窕身影,已出现店门。
来的,赫然是紫衣少女素心主婢。
武同春故意垂下头,他不愿沾染情孽,更不愿把惹黑白道江湖闻名丧胆的“黑纱女”,同时,对方的意图难测。
白石玉向店门张了一眼,悄声道:“武兄,这两位姑娘是谁?晤!天仙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