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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世公认,李彤的修道天赋惊艳绝世,但她冥思苦悟了这么多天,依然没能完全悟透这把薄薄的纸剑,不过哪怕只悟透了其中的些许,纤指随意而出,便能让金丹后期的邢世国裂眼而盲,又哪里是秦杰能够抵抗的?
李彤走过那道梅屑组成的线条,对着墙角的秦杰微微点头,说道:“谢谢。”
说完这句话,她便转身回到了客房。
秦杰扶着墙壁艰难地站了起来,看着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他这时候已经能够确定,李彤的秘密便是那把小纸剑,之所以会对自己说声谢谢,大概是先前那刻,她这些天的苦修终于借由今日一战有了些进展。
只是他想不明白,李彤的境界确实已经堕到了金丹前期,但既然在亵衣里藏着那片不知来历的小纸剑,只怕真实实力已经隐隐能够站到知命境的门槛甚至更远处,既然如此,为什么信奉力量的神话集团里还会有人要对付她?
她隐瞒了实力?
她隐瞒实力并且如此焦虑急切地想要获得更大的力量,究竟是为了什么?神话集团里有谁值得她花这般大的心力去对付?
想到某种隐隐的可能性,秦杰早已忘了身上的伤痛,看着紧闭的房门震惊难言,心想李彤果然就是李彤,不止修为境界在自己之上,即便是想做的事情,原来也比自己要做的事情更加生猛。
别居一战后,秦杰和李彤还共同参详或者说战斗了很多次,这两个修行界里最擅长战斗的年轻人,在庭院里战在莲田里战在柳荫下战在山崖间,越战越觉得是在与世间的另一个自己战斗,战的如醉如痴。
只不过在后面这些场战斗中,李彤再也没有用过那把薄薄的小纸剑,而秦杰却再也没有赢过她一场,好在所谓生死相搏终究只是战斗之前自我施压的借口,不然他即便有九条命也都会死透。
没有纸剑,秦杰居然还是胜不过李彤,而且连输了这么多场,如果换作一般人,大概早已会挫败至麻木然后自暴自弃,但他却丝毫没有这种情绪,异常珍惜与李彤实战的机会,并且从中不断学习。
秦杰很想再看看那把小纸剑,但他现在对李彤的战斗中的道法变化更是敬佩,万法皆通是很强大的事情,更强大的是李彤选择用何种道法应敌时的迅速和决然,似乎每当他起手之前她便已经猜到他会怎样做。
除了符枪没有动作,秦杰在这些天的战斗中使尽了手段,甚至有一次把逆天气拟成的神辉都用了,却依然输的一塌糊涂。
此时再回忆去年在大明湖畔的战斗,李彤用湖水凝成的冰鱼万片化解符枪的画面,秦杰确定这与计算无关,而是她的本能反应,不由觉得愈发可怕,这种本能反应在战斗中完全可以和相同境界的敌人拉开整整一个层次。
某个清晨,再输一场的秦杰,看着柳荫下的李彤,终于再也无法控制心中的困惑,问道:“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在这些天的战斗里,李彤也有很多收获,身体变得健康了不少,对那把纸剑的明悟也再次取得了进展。
而且她再次确认了一个事实,秦杰不是她所遇见过境界最高的对手,却是她所遇见的最难缠的对手,这个男人不像普通的修行者那样,只会用飞剑符纸愚蠢的击来击去,而是会真正的战斗。
第321章 我现在需要力量!
因为确认了这个事实,所以她顺便确认在清梦斋弟子当中,秦杰要排进必杀名单的前三名,只在大先生和三先生之后。
但那都是将来的事情,她不介意秦杰现在变得更加强大,因为她有足够的信心,所以她决定教秦杰一些事情。
“你知道什么叫元婴吗?”
柳荫覆着少女微显红润、回复美丽神采的容颜,一片清凉,连带着她没有一丝情绪的问话,也变得清凉怡人起来。
“不再像金丹期那般只在表面明白天地灵气流动的规律,而是从本质上掌握了天地灵气的运行规律,能领悟世界的本原,清晰捕捉到自然万物间的联系,如此才能称为元婴期,真正的得道。”李彤说道:“晋入元婴期,便进入大修行者的行列。元婴期能感知天地灵气最细微的变化,那么在战斗当中,无论敌人施展怎样的手段都无法超越他们的经验和感知,这便是元婴期真正的可怕之处。”
秦杰看着湖水里的柳枝倒影,思考了很长时间,然后问道:“但你现在只是金丹前期,为什么我还和你战的如此吃力?”
“我曾经越过那道门槛,晋入过元婴期。”李彤说道:“曾经见过,便无法忘却,所以哪怕我的境界不停跌落,但意识却停留在元婴期内,你自然不是我的对手。”
湖堤上的柳枝随风轻摇,垂落的枝叶不时轻点湖面,泛起点点涟漪,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将水面上的倒影点成碎片。
秦杰看着摇晃渐碎的湖光柳影,声音微低问道:“如此说来,想要战胜一名元婴期的大修行者,必须要自己首先迈过那道门槛?”
“修行壁垒森严,想要越境挑战,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基本上是很难发生的事情,但如果拥有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一些帮助,偶尔还是会发生挑战成功的战例。”李彤说道:“比如去年在草原雪崖上,你一箭射了云正铭,又比如我当年未入金丹时,也曾经胜过一位金丹中期的教习。但元婴期乃是修行道路上的真实巅峰,已脱尘俗,和其他境界间有难以逾越的沟壑,金丹期中人,想要越境挑战元婴期的大修行者,就如同是螳螂伸出前肢想要拦住道上行过的马车,注定要被碾压至死。”
秦杰看着湖面上追逐柳影的那些水爬虫,平静问道:“我只想知道有没有成功的案例?只要有一个就好。”
“如果你要把我和白武秀之间的战争看成真实的战例,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随时可以越境战胜他,但你应该清楚,这是特殊的例子。”
“除此之外呢?”
“神话集团教典里从来没有金丹期越境挑战元婴期成功的战例。”
秦杰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失落。
李彤看着他的神情,微显犹豫说道:“不过在教典记载之外,听神话集团里老人们说过,司徒先生当年修为未大成之前,曾经半途离开过清梦斋一次,也就是在那次旅途中,还是金丹期的他曾经战胜过一位元婴期的强者。”
听着这段并没有真实佐证的往事,秦杰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他很清楚,无论是在修行天赋还是别的任何方面,自己和小师叔之间都有无限的差距,但至少以前曾经发生过这种事情,那么越境挑战成功的概念再如何小,也不至于像先前所以为的冰冷的零那般令人绝望。
他转身望着柳荫下的少女,问道:“武道巅峰强者和魔教那些高手……应该怎么计算他们的境界?”
“武道巅峰本来就是起始于魔教的概念。”李彤说道:“这种境界和元婴期差相仿佛,只不过走的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元婴期说的是对天地的领悟与掌握,魔教强者一味追求极致的力量,在体内另铸一方天地,根本不与身外的自然交流,妄图替天行事,这种修行理念虽说邪恶狂妄到了极点,但必须承认也强大到了极点。”
秦杰看着少女渐现凛然神情的眉眼,忽然问道:“道魔不两立,我所见过的道门弟子,无论你还是白武秀,当初一朝提起魔教,便是恨到了极处,如今白武秀开始和魔教的小姑娘谈恋爱,可我还是不能理解,神话集团应该很清楚杨昊宇是魔教余孽,为什么会允许他活着,而且活的如此风光?”
李彤静静看着他,仿佛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也明白了他语气里毫不掩饰的寒冷和嘲讽情绪。
“神话集团代天牧守天下,需要力量,尤其是在天道盟依然存在的情况下,神话集团更加需要力量,而杨昊宇则是这数十年间,世间最强大的力量之一。”李彤平静说道:“杨昊宇是一把可以开山斩海的大刀,无论神话集团还是天道盟,都想把这柄刀握在自己的手中,两方争夺数十年,才形成现在这等复杂的局面,尤其是对于神话集团而言,杨昊宇这把刀非常好用,而且是锲在天道盟最高层的一把刀,他们哪里舍得放手?”
炽烈的日光洒向沈州市,风自湖南岸的雁鸣山间来,带着燥意,即便被湖水轻漾,柳荫降温,也依然让人觉得有些闷热。
湖堤柳岸间一片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秦杰看着李彤正色说道:“我现在需要力量。”
李彤沉默。
秦杰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你现在需要时间,实际上也是需要力量。”
“我不否认这点。”
“你能不能帮助我?”
李彤看着他,说道:“你拿什么来换?这次自然不能是房租。”
秦杰问道:“你要什么?”
“逆天剑。”
一个是神话集团了不起的李彤,一个是沈州清梦斋斋主的新学生,无论是立场理念还是过往,都注定了李彤和秦杰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哪怕一同修行,互相参详,心里想着的都是一朝为敌又该如何。
在这种情况下,按道理两个人根本不可能去思考会从对方手中获得什么真正的好处,然而当秦杰问时,李彤的回答是如此的快速,如此的简洁,仿佛她在心里已经思考了无数个日夜。
很有趣的是,秦杰似乎对此时的场景也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准备,当他听到李彤的要求后,没有丝毫意外的神情,问道:“你出什么筹码?”
“我的筹码你那天已经看到过。”
秦杰皱眉思考了很长时间,说道:“那筹码你有完全的自主权?”
“既然他给了我,便是我的。”
秦杰看着她说道:“很遗憾,我的筹码是清梦斋的,我没有完全的自主权,这件事情我需要回清梦斋去问一下师父的意见。”
“请便,我想不用我提醒你这件事情需要保密。”
秦杰点点头,离开雁鸣湖。
清梦斋那间草庐四面迎风,好在山中植物茂密,又有云门阵法相掩,灵气充沛而不知寒暑,庐内的风并不像雁鸣湖畔的风那般燥热。
斋主坐在上,左手拿着一卷书,右手执笔正在不停地抄写什么。
秦杰盘膝坐在案畔的上。
从来到清梦斋,走进草庐,被斋主命令在旁等候,他在上已经枯坐了很长时间,案上那卷史书都已经向前走了两年。
中间他曾经尝试着开口说话,然而斋主却根本没有什么反应,依然专注抄着书卷,仿佛小徒弟的话只是庐外吹进来的风一般。
斋主把左手那卷发黄微旧的书卷很随意扔到案上,揉了揉了手腕,又仲了一个懒腰。
秦杰用最快的速度站起身来,从水盆中捞起毛巾拧干,递到斋主的手中,然后把案上那杯残茶倒掉,换了一盏热的。
“做事情,不能着急。”斋主扔掉毛巾,端起微烫的茶杯,轻轻吹着面上的细沫,说道:“就像茶一般,太烫了怎么喝得下去?”
秦杰这时候一心想着怎么把李彤胸前那张薄薄纸剑拿到手里,哪里听得进去师父的教诲,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说道:“但这盏热茶,再不喝可就要凉了。”
斋主转身看着他,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你自己去喝那杯茶便是,何必还来问我?整个后山,你向来是最有主意的小家伙。”
这句话里隐着的教诲甚至是警告,秦杰想不听也不行,身体骤然微僵,苦着脸说道:“弟子没有茶钱,茶钱是清梦斋和师父的,最关键的问题在于,我虽然有主意,但这么大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