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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主要要想确认你能听清楚。”
白武秀掏了掏耳朵,烦闷说道:“刚才那名道士剖腹喷出的血进了我的耳朵,我现在耳朵有些不舒服,所以今天没办法听清楚。”
第250章 道石的身份!
秦杰走到他身前,开始连比带画讲述小师弟入魔的故事。
白武秀哪里肯看他的唇形和手式,紧闭双眼,眉头皱的极为愁苦。
秦杰伸手去掀他的眼睛皮子。
白武秀终于被他逼疯了,暴跳如雷吼道:“让我知道这件事情干嘛?你不说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很好?难道说非得让我一掌拍死你?”
秦杰腆着脸说道:“师兄哪里舍得?”
二眼瞪小眼,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彼此心里都明白,这件事情算是真的过去了。
走出侧巷,街畔有一间茶楼,秦杰饥渴奔走一夜,早已疲惫不堪,与那位中年道士瞬息一战更是受了极重的伤,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看见茶楼外的大茶壶,嗅着里面传来的点心味道,便再也无法走动道。
坐在茶楼二层栏边的桌畔,秦杰风卷残云惊涛拍岸收拾掉桌上所有的食物茶水,便开始隔着窗看着清晨的沈州市发呆,就像这一日一夜里他经常做的那样。
白武秀学着大师兄的模样,慢条斯理挑着辣汁腌渍的螺丝肉,看着秦杰的神情不禁有些担心,暗想小师弟的识海莫不是在先前与中年道士的战斗中受了重创,被莲花净土里的道意度化成了傻子?
“师兄,能不能帮我做件事情。”秦杰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看着白武秀很认真地拜托道。
白武秀怔了怔,问道:“什么事情?”
“这件事情是这样的……”
“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几分和几分?”
“三分和七分。”
清梦斋二位师兄弟正在专心致志讨论的时候,茶楼楼梯间传来脚步声,二人很有默契地住了嘴,沉默望向楼梯口处。
何明池腋下夹着雨伞走了上来,微微佝偻着身子,看上去就像乡村私塾里夹着戒尺和书卷的教习老师。
两名来自太虚观的道士离奇死在清晨的街道上,这件事情自然会惊动天道盟,情报处没有花多长时间便确定了当时的情形,并且找到了人。
秦杰请何明池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我记得天道盟里关于挑战这类事情,从来都是尽可能尊重双方意见。”
何明池有些拘谨地与白武秀见礼,犹豫片刻后说道:“但天道盟一直都不允许生死决斗,而且决斗需要备案。”
“这种事情哪里说的准的,至于备案,我这时候向你备案行不行?”
何明池苦笑说道:“我回去就让处里把今晨决斗的备案做好。”
秦杰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笑着说道:“那你还来找我们作甚?”
何明池放下茶杯,叹息说道:“问题是你下手太狠了。”
秦杰平静说道:“如果不狠现在死的就是我。”
何明池握着茶杯沉默片刻后说道:“但那中年道士不是普通人。”
秦杰和白武秀沉默不语,他们已经猜到那名中年道士的来历不凡,但知道与确认是两回事。
“道石确实没有名气,就算是情报处也没有关于他多少记载,前些天他入沈州之后,如果不是我偶尔好奇查了一些老卷宗,又问些太虚观方面传来的消息,大概也只会认为他是名太虚观的无名道士。”
何明池看着秦杰说道:“很多年前,太虚观长老在观外拣了一个弃婴,情报处当时就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诡异,因为太虚观距离丐帮太近,禁卫森严,很难有人把一名弃婴放到那个地方,那名弃婴就是道石。传闻道石道士与丐帮里的某些贵人有关,而我们查明这几年,他一直在太虚观读经修道,这也间接证明了他的身世传言……所有人都知道,那位何奶奶虽说令人厌憎,但在道宗的地位极高,与太虚观也一直有暗中的联系。而且道石道士与何奶奶的心性并不相似,虽然才自太虚观归来时间不长,却已经在太虚观道门里获得了极大的尊重,今晨八先生不止杀了他,还把他的头颅斩落,只怕会同时激怒太虚观和道宗。”
“我这两天面临着一个很麻烦的事情,那件事情牵涉到我的世界毁灭或者重生,在这种时候,别说那名中年道士有可能是何伊的私生子,就算何伊这老太婆自己来了,我也会。”
何明池叹息一声,说道:“但他的师兄是天机。”
道宗世外入俗,太虚观讲经首座大弟子天机。
白武秀沉默,因为他小时候就听过很多次这个名字,而且这个名字是从骄傲的董事会师兄口中说出来的,所以他知道天机很强。
秦杰也沉默,他沉默的原因比较简单,因为白武秀沉默,他想起了天机是什么人,也比较具体地理解了自己杀死道石,最终触怒的是怎样等级的对手。
“我今天心情不好。”秦杰最后总结道:“他撞我刀口上,那就算他运气不好。”……
沈州街头。
一双手捧起地面上的那颗头颅。
这双手肤色黝黑,曾经捧过食钵,曾经匍匐于道前,曾经抚树沉默,更多的时候握着一根铁杖,随着飘动的道袍行走世间。
这手属于太虚观一名普通道士。
道士双手颤抖捧着那颗头颅,跪在包子铺前那具无头道士尸前,用了很长时间,才把头颅和身体拼凑安好。
那名干瘦道士的尸体也已经找到,被平放在中年道士盘膝遗体的身旁,肠子已经被塞回腹中,被符弹射穿的胸口,显得异常恐怖。
道士手持铁杖,跪在两具道士的遗体前,缓缓低头。
街道上,十余名来自太虚观的道士,也随之跪下,低头合什。
初冬有风自街那头无由而起,吹得道袍飘飘,十余名道士黝黑的脸庞上露出戚容,然后悲愤神色渐现。
诵经声随风而起,飘荡于晨街之中。
很多沈州市百姓在长街两头旁观,随着经声若有所感,纷纷低头。
雪花纷纷扬扬落了下来,覆在铺门外那两具道士身上,似乎想要掩盖住他们颈间和身上的血渍,这是今年冬天沈州市最后一场雪。
……
数十年间,太虚观太虚观长老于晨时推门而出,见观外路石上有一婴儿,长老俯身观注良久,微笑问那婴儿你从哪里来,婴儿眸若点漆,安宁柔和,嫩唇微启轻声应道我从来处来,长老震惊,轻挥道士袖抱婴入观。
长老为男婴赐名道石,以为其有宿慧,日后定为道宗大德,不料随着年岁渐长,男婴归于平庸,渐籍然无名,却时常得丐帮贵人照拂。
道石道士精勤苦修,七岁便离观云游,十六岁时归都城,于城中贫民窟远眺前方心有所感,渐入莲花净土,然而依然无名。
又一年,道石道士闻知某事,禅心微动,自太虚观归太虚观,于烟雨之中游历四百八十观,声名始闻于道宗。
自世外太虚观归于尘世之道宗大德,数十年前有莲世界,十余年前有天道盟牧晨,今日太虚观终于有了一位道石大师。
某日,大师因草原某事、红尘某念、道门某言远赴沈州市。
于长街畔遇清梦斋八先生秦杰,圆寂。
……
何明池走出茶楼,看着飘落的雪花,微觉诧异,他看了眼天,又回头看了眼楼上那二人,取出雨伞撑开。
茶楼二层窗畔桌旁,白武秀想着秦杰先前说那位中年道士今日惨死,是因为对方运气不好撞到他心情不好的刀口上,忍不住摇了摇头,打趣说道“莫非以后你们两口子每吵一架,便需要不可知之地来个人让你杀了出气?”
秦杰注意到他的用词,看着他认真说道:“看来你很喜欢我家楚楚?”
“你去草原这大半年时间,我偶尔会去枫林别墅坐坐,对楚楚姑娘有诸般好感,来自很多原因,其中有一点是因为她如今是总经理的传人,我毕竟是道门中人,当然会倾向她一些。”
“既然如此,那这个忙你就一定要帮了。”
白武秀无奈说道:“我真是疯了才会答应你的请求。”
“我想不明白那名叫道石的中年道士刚入沈州市,怎么就能找着我,知道我会过那条长街。我想这件事情,有些人需要给出一个交代。”
秦杰起身离开了茶楼,白武秀摇头跟在他的身后。
……
二人来到西城大酒店,穿过那片繁密的竹海,蓝柔高兴地迎了上来,牵着秦杰的袖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兴奋地告诉他昨天去了沈州市哪些景点,又吃了哪几家的点心,紧接着雁荡山的女弟子们也围了过来,秦杰身边顿时一片莺歌燕舞。
雁荡山少女们不知道白武秀的身份,但想着是秦杰的朋友,自然也极热情。
秦杰极富耐心地倾听少女们的讲述,与她们微笑着言谈交流。
来到深处内院前,雁荡山女弟子们纷纷散去,因为她们知道八师兄是来找大师姐的,她们很自觉地想要把清静的空间留给二人。
散去前她们神情怪异地打量了白武秀好几眼。
心想这个胖子怎么都一点不识风情,都这时候了还要跟着进去。
第251章 求佛!
西城大酒店环境清幽。
茂密的竹林在冬日里稍嫌暗淡。
但依然保有着足够的青葱之意,有些微黄的竹叶飘落在窗台上。
王雨珊静静看着窗台上的微黄竹叶。
然后回头悬腕提笔。
在微纸上写出一撇,笔锋便若竹叶形状锋利而清秀。
听着院门处传来的声音,她抬头望去,露出微微诧异的神情,没有想到秦杰会忽然过来,更没有想到他会带着书院的七先生。
看着窗畔书桌旁的白衣少女,看着散落在衣裙上的黑发,看着她微闪的疏长睫毛,和美丽的微圆脸颊。
秦杰忽然生出马上转身离开的冲动。
昨夜他曾经在这间小院外驻足静观良久,看着少女在窗上的剪影良久,然后去湖畔挣扎痛苦良久,最终他做出决定时以为自幼冷血寡情的自己有足够的精神准备,然而当他此时看到书桌旁的少女时,觉得心里的所有的事物忽然一下全部流光,空荡荡的极为难受。
这种空荡荡的感觉是眼睁睁看着美好事物与自己终生错过的茫然空虚无力感,更是当美好的事物降临到自己身前时却要被自己无情兼且傻逼地拒绝从而可能伤害到对方的强烈挫败负疚感,所有这一切最终就变成了心虚二字。
因为心虚所以心慌,至于有没有隐藏在最深处的心痛,秦杰当时没有表现出来,事后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把白武秀拉到自己身旁。
王雨珊自书桌畔起身,与白武秀见礼,然后疑惑望向秦杰。
秦杰用力地咳了两声,清了清有些沙哑艰塞的嗓子,伸手示意王雨珊坐下,然后艰难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今天我们为大家说段相声。”
白武秀紧张地看了他一眼,说道:“相声是什么东西?”
“相声啊,是一门语言艺术,讲究的是说学逗唱。”
白武秀夸张地“噢”了声,“原来是这样。”
王雨珊虽然久居墨池畔,不谙世事,但却是世间最冰雪聪明的少女,看着二人此时的模样,竟是隐隐猜到了一些什么事情,细细的眉尖微微蹙起,然后换作淡然雅静,平静坐下沉默不语。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秦杰接连说了好些相声,贼说话、写对子,相面,白事会,也不理会里面有些段子,有没有人能听懂,反正他按着自己的想法就这样讲了下去,只在长安城瓦弄巷里听过两段评书、从来没有听过相声、更没有参加过某小学相声表演的白武秀哪里会接话,反正便是